[自翻][茅田砂胡]拂晓的天使2-众神的忧郁【2021-04-16更新至第四章】

1.

在瓦伦丁邸住了几天后,雪拉有生以来第一次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这种说法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说。
因为听说是为孩子们准备的娱乐设施,所以一开始想象的是马戏团一样的东西,但是气氛和那个大不一样。以前生活的世界里没有这么夸张的设施,所以一下子被它的规模震慑住了。
门口挂着大大的看板,设置了好几扇供人通行的通行门。一进到里面,没有演奏者的可爱的音乐声响起,通道旁边是一排排色彩鲜艳的房子,到处都有卖小吃的摊子。
道路上有穿着滑稽的缝制玩偶的妖怪走来走去,为那条街增添了色彩。
雪拉吓得目瞪口呆地说。
“今天是祭典什么的吗?”
一起来的莉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这里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的”
“一年四季都在举办这样的节日吗?”
雪拉吓了一跳。同时觉得不可思议。
“有那么多庆祝的理由嘛?”
以雪拉的常识来说,祭典需要一个名义。
什么东西都可以。如果是春天的话,就是“雪融祭”;秋天的话,就是“丰收祭”。在更小一些的地方,即使是“隔壁的儿子娶了媳妇”,也能成为人们聚集在一起热闹的理由。
但是,雪拉怎么也想象不到一年中每一天都有举办祭典的理由。莉又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的。这里就是做这种“生意”。和剧团表演戏剧,从观众那里拿钱是一样的。亚瑟在刚才的入口付了我们人数的门票钱,而且如果我们在这里面吃喝的话,它们也能赚钱”
雪拉想了想,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那不是如果没有相当多的客人每天来就无法成立的生意了呢?”
“是啊。所以,千方百计地吸引游客。那个玩偶也是其中一环啊”
“哈哈……”
虽说不一样的环境会有不一样的风土,但在雪拉看来这也是很奇怪的生意。
要是成为一个小丑或是艺人的话,雪拉当然清楚,也见过好几次。但是,这里的小丑们并不是用手在脸上化妆,而是用各种各样拟人化的动物和巨大的人偶服包住全身。虽然没有特别表演的样子,但是入场的客人还是欢呼着接近他们,一起拍照。
对雪拉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他瞪圆了眼睛,眺望着四周。
和在路两侧排列的房子一样,脚下的地面也是用没见过的材质制作而成的。引人入胜的场景一个接一个地映入眼帘。
一不留神,就会不知道走到哪里。
这天瓦伦丁家的三个孩子也在一起。因为是跟学校请假来玩儿的,所以十一岁的切尼和八岁的戴西非常兴致高涨。就连十五岁的多米西亚,也觉得很开心。
“那么,从哪里开始转?”
姐姐一问,弟弟和妹妹就齐声叫了起来。
“恐龙!”
游乐园的内分几个部分,分别是冒险和海贼之国、梦想与童话之国、科学未来之国、古代与恐龙之国、幻想与魔法之国等,各部分都有其特色的游乐设施。
在古代与恐龙之国的过山车,是人造的恐龙,在熔岩和岩浆漩涡般的火山中以惊人的气势滑翔。
看了一次恐龙后,孩子们邀请雪拉一起坐这个过山车,不过,把他们领到这里的瓦伦丁卿亚瑟和他的夫人玛格丽特,担心雪拉坐那样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因为到现在为止,雪拉应该没有乘坐过比马跑得更快的交通工具。
莉认为这是“任何事情都该体验”。
“车轮安装在轨道上,设计上很难脱轨。好好坐着抓住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了。”
出生以来第一次坐过山车,雪拉也不会觉得视野摇晃、身体崩溃、恶心。确实速度是惊人的,身体在不自然的方向上扭动着,虽然说不上是舒服的感觉,但从安定感来说比暴风雨中的船要强得多。
在梦想与童话之国,雪拉体验了一些更加缓慢的项目。其中,在设定为探索洞穴的游戏设施中,出现了长着羽毛的妖精和会说话的植物,真是令人吃惊。
并不是因为觉得那样的生物是不存在的,而是觉得斑鸠的居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莉莉悄悄地对雪拉低声细语。
“别弄错了。那只是个幻象。立体的幻灯灯机——和真的不一样,只是一种会映出投影的灯笼”
投影也叫走马灯。是指在内侧画出的剪裁的画,使得图像被映射在外面的灯笼。
“也就是说,放映出来的图案是事先决定好的,没有准备好的画是不能放映出来的吧?”
“就是这么回事。”
“这里的走马灯也很漂亮呢。”
雪拉很佩服地说。
说起来,要说漂亮的话,这个游乐园本身就是非常棒的。在行星贝尔特兰也有着可以和它竞争,设计也非常讲究。
大家吃过午饭后去了科学与未来之国。
雪拉在这里第一次体验了无重力游泳,说实话,只有这个稍微有点困难。
被命名为“Space Mays”的游戏设施,其卖点是无重力特有的浮游感和上下感觉的丧失感。客人入场时把行李寄存给工作人员并且要被检查服装,偶尔工作人员也会拒绝客人入场。虽然听着有些奇怪,但是看了关于设施内部的影像就明白了理由。大人和孩子好像都被卷入了龙卷风中,脚都没有着地。手脚扑通扑通扑通地被冲走。
虽然看起来像是溺水了,但是每一张脸都在笑,感觉不到紧张感。但是,如果穿着像裙子一样的衣服,在这里面很危险,身子动不了。被自己飞扬的衣料遮住了脸,看不见前方。
最重要的是,会有碍观瞻。
雪拉来到这个世界感到吃惊的一件事就是服装设计很大胆。女性赤裸着手脚走路,在这里并不轻浮而是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是年轻女性大胆地露出肌肤。男性也有年轻人故意穿一些破旧的衣服,让人想说现在就扔掉比较好。本以为他是一个贫苦到无法掩饰那么大的裂缝的阶层的人,但据莉的话说,他是故意穿破了的衣服的。
在雪拉存在的世界里,根据性别、年龄、阶级的不同,服装上有着严格的差别,但在这里非常模棱两可。也有只看一眼分不清男女的情况。
但是,并不是没有对服装的禁忌。
这里的女性也觉得光着身子走路很丢脸,男性也不喜欢穿破烂的衣服。只是那个“裸体”和“破烂”的基准和雪拉大幅度不同而已。
雪拉今天穿着深蓝色的七分袖衬衫,白色长裤配上细腰带,脚上穿着橡胶底的运动鞋。
说是这边的孩子们一般会穿的鞋,不过,太柔软了怎么穿也不习惯。
衣料的材质也薄得难以置信,轻便而且延展性好,刚开始觉得就像赤身裸体地走着。为了使裤子适合身体,把两块布连在一起的金属零件也很令人吃惊。
莉穿着紧身衬衫配上薄长裤,再加上背心外套。
这个人在对面的时候喜欢露出手脚的样子,回到这里后极力盖住手脚。特别是裤子总是穿很长的。问起理由,他苦笑着说,短裤这种东西如果是青年人穿的话,还算是破天荒的时尚,但是孩子穿的话,看起来真的很孩子气。
“不过,这是贝尔特兰的——换句话说就是中央银河的常识。最好认为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常识。既有男性正装是长袍的星球,也有严禁女性穿裤子的星球”
“我知道。入乡随俗吧”
也就是说,如果和其他人穿得差不多的话,就不会在不好的意义上显得引人注目了。
但是,那和不显眼完全是两码事。而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雪拉是一个无需打扮就能引人注目的少年。
透明般的白皮肤加上窈窕的五官,耀眼的银发加上紫色的眼瞳,这样的组合不可能不显眼。美得跟少女一模一样。
和雪拉在一起的莉(本名爱德华·维克多利亚斯·瓦伦丁)也很吸人眼球,绿色的眼睛,光滑的脸颊上泛着鲜亮的血色,纯金也相形见绌的漂亮的金发,让任何人都要多看两眼的,真正闪耀着光辉的少年。
两个人都是十三岁,身高也差不多,如果平时和路人排队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在这里大家都热衷于玩乐,谁都不在意两个人。
真是太好了。
关于无重力游泳,雪拉事先从莉那里得到了说明。虽然脑子里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身体还是跟不上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的那种感觉。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了内部,与其说是迷宫,不如说是巨大的丛林运动场。但是,这是一个在有着五颜六色墙壁的丛林运动场。墙是半透明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清迷宫本身。就像是用果冻做成的墙壁一样,雪拉如是想到。
那堵墙的各个地方都有圆洞。
好像可以穿过那些洞在迷宫里前进。实际上,先入场的客人已经进入了迷宫。
在惊讶于人们是怎么跳到那么高的地方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好的,大家准备好了吗?开始了。请踢一下地板”
按照那个指示,真的只是轻轻地踢了一下地板,身体就完美地浮在了空中。
一般情况下,脚应该很快就落到地上了,但在这里却不是这样。身体嗖的一声被抬上去了。
反射性地扭转身体摇晃脚,但完全没有效果。不仅如此,虽然头朝下,身体随意地从朝向上方漂浮。是无法想象的事态。
半透明的墙壁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可以作为支点。那堵墙本身也富有弹性,就算撞上也不会痛。偶然间手抓住墙壁的突起,支撑住了几乎要被冲走的身体,但是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虽然说要忘记上和下的概念,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寻找地面(也就是说向下)。即使脑子里明白,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用脚着地。
但是,那个“下”在自己的“头上”,而且,从这里看的话能看到两三个地方。
一个是,刚才自己进入的入口,当然不能往这个方向去,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才好呢,在“面向初学者”的迷宫刚迈出第一步,雪拉就已经走投无路了。
虽然自己在迷宫中寻找出口的方向感很可靠,但在这里却完全靠不住方向感。
自己就像爬上了树,但是下不去了的小猫一样,抱着这样的心情拼命地紧紧抱住墙壁,一起进去的莉轻轻地来到了旁边。
“别着急。着急的话就更不能动了”
莉只用一只手的手指抓住墙壁,支撑着身体。看不出在用力。
“我说过了吧?这里面不需要肌肉力量。上和下的概念也没有。不必那么拼命地抓。不会掉下去的”
被人这样安慰,雪拉战战兢兢地试着放松了身体。
模仿莉想办法改变姿势,刚才在“头顶”的入口这次看起来像是“脚下”。
尽管如此,身上却没有任何负担。
说实话觉得毛骨悚然。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不一定能理解靠科学解释的事情。这种事情在雪拉的常识中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也是不应该有的。甚至感觉像是误入了一个不明身份的魔窟。
让紧紧贴在墙壁上的身心都呆住了的雪拉恢复清醒过来的,是突然被抓住手腕的感觉。抬头看自己熟悉的绿色的眼睛,接住他伸出坚强和温暖的手。
“走吧。如果我们不走,后面的客人就永远进不来”
“但是,但是,到底要去哪里呢……”
“我们要去那里。”
在莉指示的方向上,可以看到闪闪发光的圆盘。在墙上开的洞附近闪烁着。
“我们要去那个出口。这里是玩这种事的地方。只是为了让大家开心的运动场。没什么可怕的”
注意到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语气,雪拉害羞了。急忙放手了。
“对不起。因为有点吃惊……”
“一开始谁都会吃惊。我也是这样”
“你也是?”
“嗯。那个时候我和路法一起进去了,但是我几乎只是紧紧地抱着他走了一圈。——我也要抱着你去吗?”
“不用了。”
雪拉这次以明确的语气拒绝了。
不能成为那样的行李。这个人要去的地方——不管那是哪里——自己一定要有能力同行。
虽然没跟莉说过,但那是雪拉悄悄对自己下的誓言。
“眼睛看得太多的话,会沉迷在风景里。只盯着那个出口比较好”
“好的。”
即使不说,随意看向四周的话,在自己的头上和身边,可以看到人们以奇怪的姿态漂浮着。头朝这边的人,脚朝着的人,脑袋好像要变奇怪了。
即使看起来身材瘦小,雪拉的反射神经和运动能力也不是半吊子。如果是大部分的运动的话可以马上学会,但是这和至今为止经历过的任何运动都不一样。锻炼好的肌肉没有用武之地。
但是,如果从冲击中恢复过来的话,雪拉很快的意识到,太用力踢墙壁的话,就会气势过猛撞到对面的墙。只注意适度放松,踏实地向下一个房间移动。
听莉说,这个迷宫是初学者用的,所以有时会有客人真的无法习惯,在迷宫中进退两难。那个时候工作人员会来救助,幸好没有给人添麻烦,一直走到了出口。
尽管如此,走到迷宫外面,脚能好好地贴在地面上,让雪拉松了一口气。感觉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在迷宫外面等待的瓦伦丁夫妇和最小的女儿一起迎接了两个人。
平时穿着长裙扎着头发的玛格丽特今天头发也扎在后面长长地垂着,穿着裤子和短袖针织衫配上运动鞋的轻便服装。
丈夫瓦伦丁卿穿着一件把刚刚的布偶画得大大的衬衫,穿着肥大的短裤,头上还戴着一个类似布偶头的帽子。怎么也不像现任州长的样子。
黛西-萝丝把茶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编成辫子,穿着到膝盖的粉色短裤。今天是第一次打算挑战这个迷宫,本来准备万全,但是因为身高还不够,被拒绝了入场。
看到从迷宫里出来的莉和雪拉,狠狠地嘟起了嘴。
“只有我一个人不能进去,我觉得不公平。”
母亲玛格丽特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切尼在和你差不多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当然。你也会长大的”
“真没意思。我想现在马上长大”
莉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妹妹的头。
“勉强长大也没有用。多米和切尼呢?”
“那边。高级迷宫”
里面的情况也可以从外面看到。
和刚才的丛林运动场不同,这里有很多分岔路,向四面八方延伸。
标志性的圆盘也只在一瞬间闪着光就消失了,所以磨磨蹭蹭的话就会在通道中进退维谷。但是,几乎没有那样的人。大家都像在水中游泳的鱼一样,轻快地在过道中飞翔。
其中还看到了多米西亚和切尼。
以相当快的速度从通道向通道飞来飞去。
“两个人都很擅长呢。”
雪拉这么一说,瓦伦丁卿苦笑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打破至今为止的记录,在跃跃欲试啊。”
据说这个迷宫的构造是,在到达出口后,会将记录了穿过迷宫所需时间的卡片交给我们。于是,看了自己的记录的客人偶尔会下定决心,下一次要更快地攻克,拼命地去这个游戏设施。真是很会做买卖。
“怎么样?第一次无重力游泳”
瓦伦丁卿用明朗的语调向雪拉搭话。雪拉正脸点点头。
“吓了一跳。真的有那样的事啊。怎么说才好呢……感觉很奇怪”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没关系了”
面对瓦伦丁卿的话,雪拉反应敏捷,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习惯了会比较好吗?那样的话我会认真练习的”
“不,不,没必要。在实际生活中,基本上不会无重力游泳。就算是宇宙旅行,现在的船内也能像地上一样活动。如果一定要掌握这种技术……对了,就只有专业的技术人员”
“就是这么回事。”
莉也点头了。
“大体上知道是这样的感觉就好了。如果你想多练习的话,我就带你去实际的宇宙空间。这里毕竟是娱乐用的游戏设施啊。”
实际宇宙空间。
在那里放眼望去,全是像刚才那样无重力空间,没有水和空气。
明明在那样的地方人是无法生存的,却有很多人在那个宇宙旅行。
想象不到。
但是,看到脸变得僵硬的雪拉,瓦伦丁卿似乎在别的意思上有所顾虑。
“在多米他们回来之前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喝点什么吗?”
“不,不用了。”
并不是有顾虑,而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是瓦伦丁卿像没有听到一样,已经迈着大步走了。
在他的背后,瓦伦丁卿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提出要求。
“请给我奶昔,亚瑟。”
“我要橘子汽水”
“只要不是甜的,什么都可以。”
瓦伦丁停下脚步回头看。
“雪拉呢?”
受到四个人视线的雪拉苦笑着走了出去。
“我随您一起去。我还不太了解这里的嗜好品”
“别那么客气,雪拉。我们一起去。”
“好的。”
雪拉苦笑着点了点头。很难改掉以前的口气。特别是对瓦伦丁卿有着他是莉的父亲的意识,所以态度也自然变得恭敬了。
不过,莉并不认为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而瓦伦丁卿却因为能和长子一起来玩而高兴得不得了。
从周围的情况来看,陪孩子来的父亲一般都会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这个人却非常精神。
莉和黛西-萝丝和玛格丽特一起留在了那里等待,雪拉和瓦伦丁卿一起去了附近的摊子。
“如果不讨厌甜食的话,就点只有这里才能品尝到的东西吧。”
“在流通如此优秀的世界里?其他地方没有卖吗?”
“不,也就是说。那是这个游乐园设计的饮料,制作方法是秘密的。以其他地方喝不到为卖点”
“啊,那我就知道了。这是秘方吧”
瓦伦丁卿的脸色显得很有趣。
虽然已经是十五岁女儿的父亲,但瓦伦丁还是个不到三十五岁的年轻父亲。像少年一样闪闪发光的茶色眼睛、茶色的头发、表情丰富的端正的脸型,和莉完全不相似。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只有莉一个人和家里的任何人都不像。
“并没有那么复杂。与其说是秘方,不如说是商标品牌。并不是在味道上有什么秘密”
这也是对雪拉意义不明的话。
如果是独家销售的话就知道了。因为有价值的商品制法的秘密决不能泄露给外部。据雪拉所知,坚硬的钢铁的锻造方法、优质玻璃的制作方法、以及女人们改变眼睛颜色和衣料花纹的编织方法等等都与之相当。
当然,如果食物的话,应该保密的不是味道,而是做法。
那味道不是秘密是怎么回事。
于是,雪拉就点了只有在这个游乐园才能品尝到的名为热情-水果-花杯的东西。
是甜的饮料。基本上是草莓的味道,还有干的柠檬草,加上不知名的南国的花和蔷薇等的香味。除此之外还有两三种香草,隐约有蜂蜜的甜味。
“虽然很好吃,但是我觉得没有其他地方做不出来的特别的味道。”
“所以说了吧。味道不是问题。取得垄断权的是这个容器和名字”
说这话的瓦伦丁卿正在喝冰咖啡。
既不是陶瓷器,也不是玻璃,也不是纸,不可思议的容器上画着仿制玩偶的商标。
在想着这也能成为垄断的对象而歪着头的雪拉旁边,莉把他手上的柠檬水放在嘴边,皱起眉头向父亲抱怨。
“我不是说过不要甜的吗,亚瑟。这个不是很甜吗?”
“不可能。我说了不要加甜味剂”
虽然是身居要职的成年男性,但瓦伦丁卿却有着孩子般的一面。
对儿子说:“借我看看。”然后从儿子手里拿起,含了一口,又皱起了眉头。
“爱德华。这个真的很甜吗?你的舌头是有什么问题?”
“你这家伙,要适可而止啊,别用这个名字叫我。”
莉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被正确地称呼。所以其他的家人都叫他莉,只有瓦伦丁卿是例外,明明知道会被讨厌却还这么叫他。但是,他怎么说也是莉的亲生父亲,所以别人也不能说三道四。
多米西亚和切尼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迷宫攻略好像进行得很顺利。看到其他家人在喝什么,切尼大声地叫了起来。
“啊,太狡猾了,黛西。”
“给我们也喝点什么吧。口渴了”
休息了一会,就说接着去哪里。切尼说他想再看看科学与未来之国,但黛西-萝丝不愿意。
这里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所以不能割舍。
“那么,接着就坐海盗船吧。然后,绕着幻想与魔法之国转一圈,看《天地创造》,然后看游行,正好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是吗?”
大家对玛格丽特的意见——除了莉和雪拉以外——都赞成。雪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哪里的想法,莉也没有兴趣。
瓦伦丁卿拿出游乐园的地图阅读。
“那么,怎么去好呢?”
“就这样往回走怎么样?”
“笨蛋。那就绕远了吧”
次子和长女一边嘴上说着,一边偷看父亲手里的地图。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里很宽敞。
雪拉问了那样的他们。
“冒险与海贼之国是什么样子的?”
“有很多帆船,能看到海盗秀。”
“每次去表演都不一样,很有趣。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桅杆吧?就在那里”
“那么,从这边去是最快的。穿过购物中心,在“人偶之家”左转,沿着“巴塞洛缪-出击”旁边的小路走就到了”
瓦伦丁卿和孩子们都惊讶地看着雪拉。
“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来过吗?”
“没有。但是,进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导游图”
“游乐设施的名字也是?只是看了导游图就记住了吗?”
“是的。”
如果不能马上将一眼看到的地图拍进脑子里,就无法生存下去。那是雪拉的常识。
如果把游戏设施名称也当作城市的名字来记忆的话,就不会忘掉。
也许是因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自己喜欢的时候看到需要的信息这样的安心感吧,雪拉隐约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们并不热心于用自己的头脑去记忆。有时雪拉无意中听到了路过的客人的对话,刚才的路边摊上有两个男人想点几个人喝的饮料,但是好像忘记点什么了,大声地向后面等着的朋友再次确认了点什么。
这些人既可以使用机器在空中飞行,也可以从星星移动到星星,为什么就记不住几个饮料的名字呢。雪拉这么想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位年轻女性,她不管听多少次说明都没能到达约会地点,就对着电话哭诉。
现在,瓦伦丁家的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雪拉。因为雪拉的常识对于他们来说如同特技一般。
多米西亚惊讶地耸了耸肩。
“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和莉一样,很奇怪”
“哪里的话,多米。我没有和你弟弟那样的器量”
雪拉原本是打算以才能和人品来使用“器量”这个词的,但多米西亚只是十五岁的少女,似乎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在说长相。
所以感到越来越吃惊了。
“果然。和他说了同样的话。你们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吗?在街上你们两个人并排走的话,大家都会飞奔过来看的”
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订正起来也很麻烦。这是莉伸出了援手。
“我从来没有特意看自己的脸,也没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脸。比起这个,不快点的话就没有时间了”
“是啊!”
切尼立马赞成了。
一行人为了看海贼展而移动,到达现场雪拉又瞪大了眼睛。
那看起来像帆船,但却是非常奇怪的船。水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茂密的树叶,从岸边看不到船体的部分,没有风却装满了船帆。
帆在这种状态下被固定了。
而且,仔细一看,船并没有浮在河面上,而是在被陆地环绕的池子里。
这样的话怎么都不能起航,也不能操纵帆。
雪拉虽然不是专业的水手,但还是察觉到了。那不是船。是和船相似的建筑物。
特意在池塘里建着那个。
“快点,快点。”
“走吧。”
年纪最小的两个孩子拉着站着的雪拉,急急忙忙地去了入口。
在那里用船把客人从岸边渡过去。
好像是设定了把客人当做冒险者送去海贼船。大约三十个人左右的客人和工作人员一起乘坐一艘渡船出发了。
来到水上的孩子们非常喧闹。
具备动力的渡船在密林包围的水渠中缓缓前进。途中,被从密林的阴影中出现的海盗袭击了,但是渡船总算沿着水渠前进,接近了船型建筑物。
在附近看的话,那个是需要仰视的大小。
这之后,本以为会用绳子把人拉上甲板,没想到船舱的一部分突然打开,客人乘着渡船进入了黑暗的船舱。
在吃惊的雪拉旁边,莉小声地笑了。
“卡洛斯看到的话,眼睛会瞪大吧。”
雪拉也笑了。
虽然没有和海运国家的总督说过话,但是听莉说他是真正的海之男儿。
忽然感到怀念。原来的世界,自己出生成长的世界,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们的脸在脑中翻过。
自己没有后悔。那不是谎言。因为雪拉现在和自己选择的人在一起。但是,那个人真的不在乎吗?自己觉得他真的打算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
每艘渡船进入船内后,和以前的游戏设施一样。途中出现了海盗般的幻影,向渡船袭来。
“不得了!快逃!”
工作人员大声喊着操作渡船。
载着很多客人的渡船在船内乱跑,最后跳上了甲板。
渡船登上了甲板,真是太没常识了,雪拉的头很痛,但是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不知道哪里异常了。
单纯的觉得高兴和有趣。
就这样,明亮的甲板上也跳出了海盗。
这不是幻影。是真正的人。
“不能放过你们!”
“把钱交出来吧!”
明明有距离,却好像在耳边一样清楚地听到了声音。而且是从与海盗完全相反的船头传来了声音。
事先录好的声音用扩音器播放着。
对于海盗的登场,乘坐渡船的孩子们发出了悲鸣。但是,那是清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真的是很开心的悲鸣。
果然,响应着这个声音,甲板的一部分裂开了,英雄从船里飞了出来。
“扰乱海洋秩序的坏蛋们!快住手!”
甚至从船外也不断出现正义的伙伴。
单靠双脚是不可能的动作。是使用喷气装置一口气飞上了甲板。
海盗集团所穿的是威压性的颜色刺眼的服装,英雄及其伙伴是色彩明快、华丽的服装。实在是浅显。
就这样,在甲板上来来往往的渡船前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没有用枪。是挥舞手中的刀进行的战斗。
甲板上有什么装置吧。海贼们和与之战斗的正义伙伴们都迅速地飞上了桅杆,在狭窄的桅杆上激烈地对打。有时也在帆上来回跑。或许是为了使战斗气氛高涨,每当刀片接触时就会发出华丽的效果音,被打倒的人就会以夸张的动作掉到水面上。
最后成为海盗的头目和英雄的一对一,操纵渡船的工作人员喊道。
“现在快跑!”
以此为信号,渡船朝着船头滑过去(仔细看是非常超出常识的渡船)在空中飞得很快,再次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同时在船的周围炸出了盛大的水花。
观众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兴奋得鼓掌喝彩。
但是,雪拉因为太过分了而垂头丧气。不由得回头看了决定作为自己一生唯一的主人的人,感叹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事?”
很清楚雪拉想说什么的莉,轻轻地苦笑着说。
“虽然我也觉得很为难,不过,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这是一种娱乐啊”
自己知道那个。这是很清楚的,但是,雪拉的问题并不是这样的。
“这也算白刃战吗?技能明显不足,练习不足也要有个程度。那种手法连一只野狗都杀不了。”
“如果真的杀了的话就麻烦了。这只是演戏而已”
正因为如此。如果是演戏的话,如果想靠这个赚些参观费的话,这么拙劣的技艺是不行的。
被攻击的一方连像样的防御也不没有,攻击的一方也在不断地重复着大挥和空挥。即便如此效果音还是会传来,所以被攻击的一方会做作的摆出的被打败的样子倒下给你看。这样的戏对客人不算失礼吗。
虽然雪拉想这么说,但是莉低沉声音催促他看周围的人。
“大家都很高兴吧?”
“是的。但是……”
“这个世界的演员从来没有认真打过。不仅如此,连真正的剑戟攻击都没见过。客人也一样。所以,这样就足够满足了”
莉的语气既有对演员的不成熟感到悲哀的意思,也有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夸赞的意思。
从这个语气中,雪拉询问了一直在意的事情。
“你早这个地方生活,一直都很平静吧?”
“我一直在斑鸠和‘北方’,所以没关系。如果是只有这种水平的科学世界,是否能保持清醒也很奇怪”
莉笑了。和十三岁的少年不相称,是怀念遥远往昔的表情。
“掉到对面,醒来,最先看到的是被十个握着剑的战士追赶,被包围,眼看就要被杀死的那家伙。这是和这里的演员们即使相似也完全不同的熟练的手势。很明显他们是真的想杀人的”
“然后呢,怎么了?”
“最初以为是误入了斑鸠附近的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因为斑鸠很广啊。——在那里拿起剑来战斗并不稀奇,被杀是稀松平常的地方。那么只能战斗了。那个认识没有错。但是……”
“在这里不这样吗?”
“对。虽然法律根据场所不同而不同,但是在大多数国家一般市民都禁止携带武器。像我这样的孩子更是如此”
“所以,你也放下剑了吗?”
“我不会扔掉的。只是,既然生活在人类社会,那就没有必要了。不用说使用了,连拥有都不允许”
“莉……”
自己觉得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责难声。
我所知道的这个人是最强的战士。一流之上加上了“超”字。只要握剑驱马,无论多么刚强的人都会跪倒在这个人的面前,给他让路。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战士。作为统率大军的将领,他也非常出色。就像操纵手脚一样操纵着士兵,无论怎样的战斗都会将己方引向胜利。
没想到那个人会被当作一个普通市民的小孩来对待,总觉得不能原谅但也是事实。但是,莉完全了解了这一点,回到了这个世界。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战斗方式。在这里,一把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倒不如说,你的战斗方式才是最有效的”
“虽然这么说,但总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常识和社会的结构,也没有自信。
对想着这样的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而烦恼,低着头的雪拉,莉用力点头。
“你的话没关系。马上就能习惯了。进入不同的地方,做出与生俱来在那个地方生活的表情,是你的特长吧?”
绿色的眼睛像恶作剧一样地笑着。是平时的莉的脸。
看到那个脸,雪拉也笑了,也知道自己的认识还很幼稚。
结果就是这样。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变成什么样的姿态,无论处于何种立场,这个人都是这个人。光明正大。
而且,自己确实是那样的“东西”。

2.

看完海盗船后,在幻想与魔法之国玩到夕阳西下,最后看了《天地创造》这出戏。
据说这里入场前需要寄存行李,场内也禁止饮食。但只是这个演出有这个规定。虽说是戏剧,但因为也是游戏设施的一种,所以似乎和普通的戏剧还是不一样。
里面是能容纳五百人的大剧院。
像是围着舞台一样,座位呈扇形分布。
墙壁是圆的,天花板也是圆的。感觉就像在鸡蛋里一样。座位大部分是两个人坐,偶尔也有很多人坐的家庭座位。
瓦伦丁一家五口坐在一起,莉和雪拉坐在一起。到了座位后,有提示要用安全带固定身体。
“椅子会很猛地移动,但是没有危险,所以不用担心。”
雪拉默默地点头。这里的东西总的来说,虽然机关很讲究,但都不是真的。恐龙也好,海盗也好,以猛烈的速度移动的交通工具也好,既然没有真正的危险,就没有必要害怕。
戏剧开始的同时灯光也被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连旁边的人的脸都看不见的真正的黑暗。
到处都传来孩子们不安的声音,但是雪拉并没有吵闹。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墙壁也很厚。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舞台上变得明亮,能看到那里站着人。穿着漆黑的长袍,长着茂密的长胡子,右手拿着比自己的身高还高、不详的拐杖。
一看就知道是魔法使的那个男人张开双手,发出嘶哑地声音。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这个被抛弃的悲惨世界,孕育新的生命吧。——光啊!”
魔法使举起拐杖喊着的同时,黑暗的场内一片通红,显出一望无际的火海。
场内到处都是尖叫声。雪拉内心也很吃惊。虽然知道这也是和走马灯一样的结构,在圆形的墙壁上投出影像,但还是很震撼。魔法师又叫了一声。
“大地啊,裂开吧!”
和刚才的海盗船一样,是在旁边听到的声音。以那个声音为信号坐着的椅子突然地动了起来。向左急剧移动。
不仅如此,座位像在蛋壳一样的内侧滑着一样,沿着剧场的墙壁往上爬。
原来如此,安全带确实是必要的。
雪拉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刚才还是剧场地板的地方。
在黑色裂缝的间隙,可以看到火红燃烧的熔岩。
这当然也是影像,做得很好。
热风从那裂缝吹到观众席上。
现在的剧场被一望无际的黑暗所覆盖,在地底蠢动的熔岩的红色异常显眼。
忽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有什么东西从熔岩中飞了出来。是一只如同灾祸般的脸,闪烁着夺目光芒的锐利眼睛,长长的牙齿,拥有剧毒鳞片和翅膀的巨大的龙。
从地底出来的龙用明亮的眼睛,盯着左右的观众席看。
虽然知道是影像,但观众中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悲鸣。龙发出更高的咆哮,振翅飞上了空中。这个动作让人忘记这里是剧场里。
向着黑暗的天空飞舞,渐渐远去。
通过慢慢缩小天花板上的影像,很好地表现出了飞走的感觉。
只不过是影像而已。雪拉冷静地想。那么多的东西经过这么近的地方,即使没有实际接触,如果那是真的龙的话,如果是有血肉的生物的话,必须会有某种感觉。如果没有活物的迹象就很奇怪了,但自己完全感觉不到那个。
剧场方面精致地再现了狂风的声音,并且在剧场内刮起了强风,给人一种龙展翅的感觉,但是雪拉知道真正的狂风声。虽然不是那么大的生物,但他知道有着那种强大的翅膀载着人飞翔的天马掀起的风的感觉。
相比之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现在感受到的是伪造的。
接着在岩石的底部。燃烧的火柱以冲天的气势立了起来,变成了笼罩着黑暗天空的火焰之波,向观众席袭来。
但是,这也和刚才的龙一样是幻象。毫不害怕地继续看着,这次又听到了别的声音。
“大地啊,合上吧!”
即将袭击的火焰突然迟缓起来。而且身体突然又被拉扯起来。
座位又在移动,回到原来的位置。真是一出忙碌的戏。
猛烈的红色火焰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轻轻地在空中飞舞,十分美丽。定睛一看,有什么东西在头和膝盖上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感觉。捡起掉落下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真的花。
既不是影像也不是人造花,很香。
不由得回头看了坐在旁边的莉。
“做得很好吧?趁着我们被移动的座位吸引住的间隙,从天花板上让它降下来了。梦幻和现实很好地组合在一起”
在舞台上,被妨碍的黑魔法师,把蓬乱的头发竖起来,怒吼起来。
“老家伙!滚回去!”
“那可不行。”
这个声音也从整个剧场传来。
新的登场人物看起来像老人。长着雪白的长胡子,穿着一件白到地板上的衣服,全身散发着微微苍白的磷光。
手中的拐杖虽然也比身高要高,但给人一种温柔的印象。这个形象也非常易懂。
黑色魔法师用拐杖指着白色魔法师,发出愤怒的声音。
“可恶!为什么要妨碍我!”
“你创造的是什么都不会产生的死亡的世界。不能视而不见”
白色魔法使庄严地宣言并挥舞着拐杖,周围燃起的火焰之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光带漂浮在漆黑的天空中,星星开始闪耀,黑色魔法使再次呼喊。
“怎么能让你得逞!出来吧,我的仆从!”
响应那个声音,骑着黑马的骑士们出现了。
骑手的服装也是全黑的。破破烂烂的头巾和外面的套衫遮住全身,带着花纹的镰刀与其说是骑士倒不如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神。套在马背上的沉重铠甲发出刺耳的声音。
另一方面,白色魔法师也张开双手叫来了伙伴。
“回应我的声音!光之使徒们啊!”
出现的是拥有白色翅膀的天使们。
没有骑马,他们用背上的翅膀在空中飞翔,各自手里拿着剑、弓箭或者枪。
于是,白与黑的魔法使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黑色的骑兵军团的马蹄声凄厉地向天上冲刺,向天使们袭击。
马蹄在空中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知道真正的骑马战的雪拉很惊讶踢空的蹄子会发出如此激烈的声音,但是因为有配合着这个声音在观众席震动的装置,所以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另一边天使们勇猛地振翅,迎击了骑兵军团。每次武器相互碰撞时都会发出尖锐的金属声。
另一方面,两个魔法使进入了力量和技能的交锋。纵横驰骋在观众席上,相互攻击。
“雷击!”
黑色魔法使叫了一声,场内响起了激烈的闪光和雷声。每次座位都剧烈地摇晃。
白色魔法使也不甘落后。
“光之箭!”
比起真的弓弦,发出更华丽的效果音,正如所说的那样,光之箭向黑色魔法师袭来。
双方的攻击势均力敌,激烈得令人窒息。与骑兵和天使们不同,这两个人是真正的人,所以是在使用什么手段在空中飞行吧,正因为是活生生的人在表演,所以有着和影像不同的魄力,非常有趣。
有时,对方防御的雷电和光箭会飞到观众席上。每次座位都能随意移动避开,场内气氛非常热烈。
不过,雪拉知道真正的魔法。
真正的魔法所带来的雷击和光之箭,以及看不见的巨人所驱动的力量的威力。
相比之下,果然觉得现在这个还是很朴素的。
黑魔法使最后召唤了龙。
把飞走的龙再次叫回来,打算打倒白色魔法师。响应召唤,巨大的龙突然从黑暗的天空出现逼近。
从观众席上看,这条龙一直向观众袭来。张大红色的嘴,从那里吐出了可怕的火焰。
脸上感到热气冲来。
恐怕是第一次看这出戏吧,甚至有几个女性发出尖叫。但是,白色魔法师在念出咒语的同时挥舞着法杖,火焰瞬间消失,变成了美丽的光雾。
而且,白色魔法师也招来了强大的伙伴。
在黑暗的天空中奔跑出现的是有翅膀的天马拉着的两轮马车。
驾驶马车的显然是比其他天使更高级的,穿着神圣铠甲的天使。
那个天使有金色的弓箭。在持续奔跑的马车上瞄准目标,强有力地射出箭矢,漂亮地贯穿了龙的咽喉。
龙发出了如魔鬼般可怕的声音。
身穿铠甲的天使立刻放了第二箭。胸口中箭那个的黑魔法使也发出同样可怕的声音。
白色魔法师立刻举起法杖喊了起来。
“消失吧!邪恶的化身们!”
天使们一齐转入攻势。骑兵军团一下子气势就被压倒了。每当一个人消失的时候,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烟升起,场内一时笼罩着黑烟,但也很快就平息了。
战争开始后持续着的充满紧迫感的音乐终于消失了。
一下子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舞台上留下的白色魔法师挥了一下法杖,周围立刻放晴了。
一望无际的天空,一片碧绿。
在那边可以看到山顶,在对面可以看到海。眼前的草原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蝴蝶飞舞,传来小鸟的鸣叫声。
而且,周围本来存在的其他的座位也看不见了。
和旁边的莉两个人独处,感觉就像是孤零零地放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好厉害”,“怎么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色魔法使当然没有回应那个声音。
感慨万千地说。
“天亮了。”
天使们从晴空里再次降临。
这些天使手中不是武器,而是乐器。
服装和刚才的天使相比也更加优雅,装饰也很多。背上的翅膀也稍大一些。
他们演奏的音乐庄重而又绚丽,使舞台效果达到高潮。
白色魔法使庄严地宣布了。
“希望的世界开始了!”
为了相应这一宣言,音乐进一步加强,并加入了厚重的合唱。毫无疑问现在是最高潮。
每个人都像在梦中一般鼓掌,光越来越强,周围被白光包围。视野完全被夺走,什么也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白色。
尽管如此,眼睛却没有感到刺痛,真是不可思议的光。
在最高潮中,热烈的音乐消失,光芒也消失后,原来的剧场出现了。无论是像鸡蛋壳一样的墙壁、天花板,还是排成一排的观众席,都保持着开演前的状态。
其他客人用兴奋的语调交流感想。虽然想再享受一下余韵,但却有工作人员催促退场。
客人们跟着向导,愉快地说着话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剧场。
雪拉也取下安全带,谨慎地站了起来。
好像在问隔壁一样。
“怎么样?”
“虽然是很有趣的戏剧……累了呢”
是老实的感想。这是第一次这么拼命地坐在椅子上看戏。
“这里的戏,都是这样的吗?”
“不会吧。也有可以好好坐在椅子上看的戏剧。这里的戏剧一般都是穿着正装观看。现在的只是例外。这么激烈的戏,应该不会有穿正装的妇人来看吧”
“是吧。”
瓦伦丁家的人来了。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黛西-萝丝特别兴奋,眼睛闪闪发光,珍惜地拿着飞到自己座位上的红花。
尽管切尼眼睛也闪闪发光,但他似乎更在意戏剧的机关。
拿起妹妹拿着的花仔细地看了看。
“真厉害啊。在上映过程中撒上这样的东西的同时,还能顺利地移动座位”
“那很奇怪吗?”
雪拉问,十一岁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像是在说“当然啦”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机器,被垃圾堵住了就不能动了。这是常识”
戴西噘着嘴向哥哥抗议。
“花不是垃圾。”
“真傻啊,黛西。对于机器来说,这只是一种垃圾”
“不是的!把我的花还给我!”
“讨厌。垃圾应该扔到垃圾箱里吧。我会扔掉的”
“还给我!”
八岁的少女无论多么顽固,也不可能取得哥哥手上高高举起的东西。
在父亲瓦伦丁卿教训斥儿子之前,莉无言地抓住了弟弟的手腕。切尼吓了一跳,手放松了力气,花从切他手中滚了下来。
莉用抓住弟弟手腕的手接住花,交给了黛西-萝丝。
“不要欺负妹妹,切尼。”
语气十分有威严。即使年龄上只差两岁(除去莉的实际年龄是十九岁)莉和切尼有着大人和孩子之上的差异。
“对你来说就算只是垃圾,对黛西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纪念品,所以不要说扔掉。老是做这种事的话,会被女孩子讨厌的”
笑着说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对少年特别有效。虽然看上去移开了视线,但还是很不满意地嘟起了嘴。
“什么啊。莉总是站在黛西这边。偏心”
“是啊。黛西比你要小。不过如果你被妹妹黛西欺负的话,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那你觉得多米怎么说?就因为年纪比较大,不是一直在欺负别人吗?”
“没有欺负人吧。你在责备我的是不存在的吧”
为了确认,多米西亚说了之后,莉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现在是做了会挨骂的事的你不好”
“果然还是偏心啊!”
无法接受的切尼正在大声叹息。
雪拉情不自禁地忍住笑声。
我觉得是这真是很好的一家人。据说莉平时和其他兄弟分开生活,但是被弟弟妹妹两个人仰慕,和姐姐很亲近。在旁人看来也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姐妹。
另一方面,孩子们的父母对于雪拉意外地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感到安心,但也有些意外。
因为这个少年别说是立体影像了,是从就连照片也不存在,应该是未开化的地方来的。
这件事对年幼的孩子们是保密的,所以瓦伦丁卿悄悄地说。
“我读过一本描述古代风俗的书,听说第一次看到照片的人说‘把人封入纸里,这肯定是恶魔干的好事’,非常害怕,你不在乎吗?”
“是的。托您的福”
虽然并不是自满,但自己只是看着更荒唐的东西罢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和莉有关的。
你的儿子使用魔法将要塞弄个粉碎,亲眼目睹那个人的伙伴被刺穿心脏而死却又能死而复生,所以现在只是个立体的走马灯,也不会感到特别惊讶。
只是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一到剧场外面,周围就黑透了。
但是,游乐园内的人影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好像越来越多。
“快走吧!游行开始了”
一家中总是最先行动的是次子崔尼。其他的家人也在后面。
来到这里,雪拉喜欢的东西之一就是灯饰。对于像自己这样以黑夜为地盘的生物来说,驱除黑暗的人工照明是禁忌之物,但自己觉得在黑暗中彩光描绘的绘画般的灯饰是非常漂亮的。
日落后开始的游行,以大量使用灯饰的花车为中心。如同色彩丰富的萤火虫密密麻麻地停着的小山在自动移动一般。自己以前从不认为这个世界是如此辉煌。
周围也传来了感叹之声,果然看起来很美。和刚才的戏剧不同,是很有趣的表演。
花车和花车之间,有身着华美服装的艺人和舞女经过,各自展示着精湛的技艺。
一家坐在路边看着游行队伍,一副有点累的样子坐在地上的黛西-萝丝牵着母亲的手说着。
“妈妈,肚子饿了。”
“看完这个就吃饭,稍微忍一忍吧。现在吃什么的话,饭就放吃不下去了吧”
“吼”
“要回答‘好’。黛西-萝丝”
玛格丽特也是一位很严格的母亲。
欢呼声突然大了起来。往那边一看,更漂亮的花车靠近了。
那辆花车上面是马戏团一样的舞台,包括高低杠和秋千。
而且还有几个年轻女性在展示华丽招数。
虽说是慢吞吞的在移动,但在持续移动的花车上表演这样的技艺是极难的。雪拉探出身子想好好看看的时候,花车消失了。
不只是花车。玛格丽特和黛西-萝丝很快也消失了。不仅如此,所有的观众都看不到了。
同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现在雪拉面前的是真正的黑暗。
与黑夜的黑暗不同,与刚才剧场里人工建造的封闭空间不同。虽然无法实际看到,但这黑暗的世界却无边无际。自己能感受的到。
在无人的寂静的黑暗世界里,独自一人,被孤零零地放置着。
如果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体验的话,恐怕会因为太过恐怖而叫出声来吧。
但是,雪拉知道这个黑暗。以前也有过同样的情况。
不惊慌地一直呆着,就在旁边传来了声音。
“吓了一跳吗?”
和预想中的人的声音不同,是柔和的青年的声音。
雪拉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回看那个人。
“原来是你啊……”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在这黑暗中能清楚地看到人的脸和姿态本身就很奇怪,但是莉被称为搭档的青年站在雪拉的旁边微笑着。
路法今天也穿着黑色的衣服。遮住腰部的上衣在前面用腰带扎起来,穿着紧身裤子和短靴。虽然看起来很苗条,但身体的线条却有着微妙的风采。
剪掉了齐腰的头发后,根据切尼的说法,他看起来很帅。但这个人的容貌不用多说,连上滑嫩的肩膀、细瘦的腰、曼妙的身材,都很难称之为男性。但是,也不是太瘦,体型姿态好的恰到好处。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有想和你说的话,有点失礼了”
这样说着,路法坐在了雪拉的旁边。
如果在现实的话,应该坐在那里的是黛西-萝丝。不,应该现在还在那里吧。
自己的身体从刚才开始一点也没有移动。雪拉知道这一点。应该还是在看游行。只是,只有意识离开了身体,被这个空间所召唤。
“没关系的。如果可以的话,普通的来找我说话不就好了。”
“但是,今天不是假期吗?我一露面的话,亚瑟的血压就会上升。”
这样说着,路法把手里拿着的盘子里的东西切开一块送到了嘴里。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那个盘子里有一股非常甜的味道。
“那是?”
“很好吃哦。油炸香蕉馅的薄饼,配上奶油、巧克力片和焦糖酱。只在这里有卖。——吃吗?”
如果莉看到的话一定会狠狠地皱起眉头。
光是名字就已经是很甜的东西了。
同时,雪拉注意到了这个人拿着那样的东西,说了“只在这里有卖”这样的话感到惊讶。这种情况下的“这里”应该是指游乐园内。
“路法,你现在在我们附近吗?”
“是啊。我就在旁边看同样的游行。虽然没有付门票”
“真是个坏人。你‘飞’进来的吗?”
“但是,这个可丽饼的钱我已经付好了。——是的”
路法把盘子递了过来。
光是闻味道就可以想象出味道,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东西什么都有兴趣,所以就切开一块运到了嘴里。和想象的一样,甜得要死。
即便如此,现在的自己明明没有实体,嗅觉和味觉却能发挥作用,真是不可思议。连嘴里含着的薄饼皮的触感都能好好感受到。

“我把他送到联邦大学去了。”
那个可丽饼差点卡在喉咙里。
雪拉惊讶地瞪着紫色的眼睛凝视着路法。
这个人所说的“他”是指班特亚。
对雪拉来说,他是一个同胞,是赌上彼此的信念和生活方式而进行殊死战斗的对手,最终也是亲手夺走了他的生命的人。
一边还回可丽饼的盘子,雪拉一边想办法平静地说话。
“真的……让他复活了吗?”
“不可以吗?”
不可思议地被路法反问,雪拉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说好坏。是在问那样的事真的有可能吗,但是这个人好像无法理解。
“用的身份是什么?听说在这个世界上,身份不明的人就职和入学都不容易……”
“嗯。随便编造出来了”
雪拉抱着头。
不行。和他讲不通道理。
另一方面,路法一边吃着可丽饼,一边露出很为难的表情。
“但是呢。虽然见过很多人离开了肉体,但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不高兴的幽灵”
雪拉笑了。
班特亚从活着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真的只是在最后的最后,临死前才看到他开心地笑着的脸。
“果然,死后性格也不会变吗……”
“但是,他却意外地积极向前。说了联邦大学的事情后,好像很感兴趣”
“向前看……是吗?”
一定是那里搞错了,或者是认错人了,或者是因为变成幽灵的区别。
首先,对班特亚来说,这里应该是完全未知的世界。
“突然去学校什么的,真是大胆。”
无意中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告诉了他需要的东西,而且让戴蒙和他一起。而且,他说要向前看嘛,剩下的就就地习惯吧”
雪拉的表情更加严厉起来。
剩下的就就地习惯。
那是曾经自己也说过很多次的话。
换了身份,换了名字潜入不同地方的时候,谁都没有接受过长期的研修。
听了简单的说明,得到了必要的最低限度的知识后,马上出发了。说是比想象中容易,但当地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人际关系等还是实际在现场学习比较快。
“那么……那个男人打算再次工作吗?”
如果这样的话,就必须再战斗了,但是路法摇了摇头。
“明明已经没有雇主了?已经不会这样了。他要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和你现在做的一样”
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据雪拉所知,班特亚既不相信明天也不相信未来,只注视着自己的过去。
蔑视并嘲笑着被过往所囚禁的自己,抱着死去的身体和孤独的阴暗的心生活着。最后,雪拉将他的人生谢幕,但是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死应该是一种解脱。
所以,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再一次选择“生”的理由。在那之上,也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再次得到肉体复活,重回现实世界中的存在。
“——那么。怎么办?”
面对唐突的提问,雪拉愣住了,不知道路法在指什么。
“怎么办……是?”
“我觉得先问问你比较好,你要和他一起上学吗?还是分开?”
“请分开。”
“是吗?”
“拜托了。”
还没有勇气和他见面。
也许是因为有用自己的手斩断他的肉体的经验吧。
雪拉犹豫地说。
“路法”
“怎么了?”
“圣灵——肉体死后只靠灵魂活着的人的存在,对我来说并不稀奇。但是,这才是班特亚应该的样子。——而且本来他死后什么都不应该会留下”
“是啊。实际上,那样的人很少。特别是这边的世界——说科学比较好,是不相信灵魂的,也不承认其存在。”
人在肉体的死亡的同时会一起消失。莉也说这是很普通的,也是科学世界的常识。
但是,也有很少一部分人不会这样,雪拉很清楚这一点。肉体灭亡后意识和生前丝毫不变,和现世的人们交流,能够使得这些奇迹成为可能的人们。
雪拉一族将这种存在称为“圣灵”,作为至高的存在而崇拜着。
所以,本来想的事,如果可以的话,让班特亚作为圣灵复苏就好了。
虽然自己杀了他感觉还不错,但还是想再和他再说说话。
但是,无论怎么说,即使他还留有意识,也一定要是死人。
一旦完全回归现实,再次得到身体复活的话,就完全不同了。
真是奇怪,如果那个男人是圣灵的话,就想积极地去见他,但是如果是活人的话,自己就又马上退缩了。
雪拉询问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被允许吗的时候,路法只是委婉地回答了。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实际上我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呢”
“那我已经拜见过了……”
这个人在雪拉的面前复活了,但路法摇了摇头。
“不是的。和那次完全不一样。那时的我只是心脏停止跳动了吧?”
虽然听了感觉有点困惑,雪拉还是坦率地点了点头。
“比那个更早,我真的死过。被漂亮地吹飞了,回过神来发现身体都不见了。”
真是令人吃惊,雪拉重新审视了坐在旁边的青年。
“但是,我知道自己身体的组织构成。也知道再生的方法。简单的话只要想着“回去”就可以了。没什么难的”
“那是……因为你不是人类吧?班特亚是人。不,现在是人类的灵魂。就算变成了圣灵——我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肯定是人类的灵魂”
“是啊。好好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说着‘不要随便复活死人’之类的,真是喜欢抱怨的幽灵”
不知道该回答什么,雪拉只能一脸沉默。
“他好好的拥有肉体。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样的父母那里出生的,但是作为婴儿出生,一直成长到那个年龄,因为身体受到的伤害而死去。所以他一定是人类。但是呢,我觉得那样的人又不完全是普通人。——正如班特亚所说,并不是所有人的灵魂都能留下来的。”
“果然,成为圣灵的人……死后还留有意识的人数量很少吗?”
“真的少啊。特别是在这个世界上,至今为止只见过三个人”
“三个人吗?”
“第一个人是个流浪者。在我的眼前,被车轧死了。那个人灵魂离开了肉体,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立马继续前行了。”
“你沉默地看着那一切吗?”
“因为没有理由阻止。”
“……”
“灵魂只不过是一种元素。出生后的记忆和经验会变成“人格”。所以肉体死了,灵魂就会变成普通的元素,人格就会消失。但是,有时候,真的有非常罕见的灵魂。即使肉体终结也不会崩溃。——不知什么原因,你的家族里有很多这样的人。班特亚也是其中之一。而且那个流浪者也是这样”
“……”
“但是呢,人的灵魂毕竟是灵魂,保持着生前的记忆继续存在于现世是不自然的。而且首先大多数人都无法忍受那样的孤独。所以那个流浪者的灵魂也马上开始了转生的准备。总有一天会作为完全不同的人出生。那个时候,就会完全忘记了以前的自己是流浪者,被车撞死了。那很普通”
“但是,圣灵是不同的。”
他们只作为灵魂的存在留在现世。
而且保持生前就有的记忆。
路法也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他们不太普通。大概,你所说的法罗德的圣灵拥有不会崩溃的灵魂,而且是以自己的意志拒绝转生的人们”
“那样的事——人类能做到吗?”
“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吧。而且光靠个人的力量很难。这是我的猜想,也许法罗德一族是捕获灵魂的一族吧?”
“……哈?”
面对瞪着眼睛反问的雪拉,路法继续说道。
“在这里看到的第二个人呢,是亚马洛克。你也知道吧。是艾迪的父亲”
雪拉反射一般抬起了头。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听莉说过。
自己有两个家庭。
一个是实际上有血缘关系的瓦伦丁家的人们。
另一个是养父亚马洛克,也是他的亲人。
听说亚马洛克在莉九岁的时候死了,但是家人还活着。和瓦伦丁家的人一样,他们都是跟自己有很大关系的人。
“这样的话,也可以让那个人复活吗?”
“很遗憾,他的灵魂下落不明。所以回不来了”
“下落不明?”
“嗯。我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死的时候,我不在附近。一直到后来,我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如果那个孩子马上叫我的话,也许还能有办法……”
“那个人没有叫你吗?”
“当时是做不到的。艾迪因为父亲死在眼前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且,那个时候的那孩子还不能使用“力量””
艾迪。只有这个人这样称呼莉。
莉也只允许这个人叫那个名字。
那在两个人之间好像有很大的意义。
“他是我的朋友。如果知道他在哪里的话,虽然我想让他复活,但我不知道他本人是否愿意,所以也不能强迫。”
雪拉长舒了一口气。
死是什么,对于目睹了肉体死后仍活着的圣灵的自己来说是个难题,但是他们的存在并不是永远的。也不是确定的。
而且,在自己看来,即使是拥有等同于神的力量的这个青年,也有不可能的事情。
“你也……不能再次给予不是圣灵的灵魂身体吧?”
“不行”
简短而直接的回答。
带着有点阴沉的声音。
“如果只是制造肉体的话,那是科学的领域。现在的科学使那样的奇迹成为可能。如果有一部分细胞的话,理论上就能做出和死去的人完全相同的身体。——但是,死去的人并不真的能复活。因为不能把和以前一样的灵魂放入新的身体里。也许新建成的人和死去的人的身体是一样的,但是心是陌生人”
“……”
“人的灵魂非常脆弱。像用薄冰做成的雕像的内部装满的水一样。一旦容器坏了就不能保持形状。但是雕像的材质是——支撑着里面水的冰,像纸一样薄,脆弱得虚幻无常,极为简单的一击就碎掉了。容器被打碎的话,充满内部的水就会一下子流出来,失去形状。谁也无法阻止这股潮流”
“……”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那个人留下强烈的留恋和遗憾而死去的情况。那样的话某种程度上可以保持原来的形态,但是如果能消除剩下的留恋和遗憾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生前的人格会消失”
“……”
“即使从容器里漏出来,水也是水。并不是没有了。但是,再也不能恢复原状。灵魂所拥有的人格会受到容器状态的影响。但是,非常罕见的是,有些水即使容器坏了也不会轻易崩塌。并不是因为容器是特别的,而是因为里面的水的性质不同”
“有什么不同?”
雪拉不由自主地问了。
“拥有这种特别灵魂的人到底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人。阿玛洛克是狼,可能有点不普通。和其他人相比寿命特别长,但也没有不死之身。”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
雪拉拼命地组织语言。
“那个……如果其他人的灵魂死了就会崩坏,而这些人会留下的话,他们应该有什么共同的特征吧?”
为了安抚想要确证的雪拉,路法笑了起来。
“我只能说看了就知道了。至少我看一眼就能明白。无论是亚马洛克,还是被车轧过的流浪者都是如此。流浪者在知道名字之前就死在了我眼前。”
“还有一个人不是吗?”
“嗯?”
“你说过你看到了三个灵魂不会崩溃的人吧。那第三个人怎么样了?”
蓝眼睛的青年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笑。
那个笑容让人脊梁发凉,但雪拉不知道为什么。
路法凝视着雪拉,动着右手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这里。”
“……”
“他五年前死了。从那以后,就一直在我这里”
一般来说,死去的人的音容笑貌会至今仍活在自己的心中。
但是,路法的情况不同。完全不同。并不是说那种观念上的意思。
更何况,雪拉见识过实例。
喉咙咕噜咕噜地响着,用颤抖的声音问。
“那个人在你身体中,和那个男人的情况一样吗?”
“嗯。”
那是发生在雪拉面前的事情。
莉把那个男人的灵魂连同那个尸体一起装进了自己的体内,回到了这个世界。
对雪拉来说,那种东西在莉的身体内和他同居怎么想都让人不快,早一秒也好,都想让他赶紧出来。但现在仍旧只能忍住不快和那种东西继续“同居”。
“但是,为什么……五年了?”
不由得发出喘息的声音。
路法没有把目光从雪拉身上移开,慢慢地微笑着说。
“我一直在等你。”
“……”
“是的。雪拉,我一直等着你来。知道吗?”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个人确实不是人类。在黑暗中浮现出的白色脸庞,以人的肌肤绝对不可能有的光芒,那蓝色的眼睛就像拥有生命的宝石一样闪耀着。
这是贯穿身体,看透内心的蓝色光芒。虽然从来没有对白天的路法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雪拉现在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雪拉不知道这个蓝色的窗户所映照的东西是什么。
这颗心和人相差太远,离得太远到让人恐惧。
那双眼睛紧紧地束缚着雪拉,青年带着奇怪的微笑。
“把班特亚放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因为我从来没有用自己以外的灵魂来尝试过再生”
“这样的话……那个人也要让他复活吗?”
一边喘着气一边挤出问题,路法的气息突然改变了。脸变得一下子放松,像恶作剧一样缩了耸肩膀。
“没有。因为不那么容易做到,所以很困扰。和艾迪身体里的他一样,我也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叫这个人起床”
虽然雪拉只是用眼神提出了强烈的疑问,但路法也只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困惑表情。
“怎么说才好呢?就像虽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就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在这里面没错,却找不到。艾迪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不要开玩笑了。”
语气不由得变得强硬起来。雪拉希望早一天也好赶紧把那种东西和莉分开。
说那样不可靠的话,不就是说按照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吗。
“这是自己的身体吧?尽管如此,还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愚蠢的事情呢?”
雪拉的声音明显变得焦躁起来,但是路法好像没怎么深刻地考虑。
“虽然是这样,但是不用那么担心,现在有你在。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雪拉带着否定的意思用力摇头。
“路法。我不是的。我确实——虽然我觉得和普通人多少有点不同,但也是普通的人。不是你说的‘月’之类的”
这个人一开始就那么说。
自己是“黑暗”,莉是“太阳”,而雪拉是“月亮”。这三个人注定要聚在一起,莉和谢拉的相遇也有意义。
但是,雪拉不相信那句话。
不可能相信。莉可以使用强大的魔法。一个指头也不碰就可以把城堡砸得粉碎。——虽然没有实际见过,但是路法也应该能做同样的事情。而且这个人甚至超越了死亡。
但是,自己不能使用那样的魔法。只是寿命有限,非常普通的人。
看着拼命诉说的雪拉,路法轻轻地笑着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如果你那么说的话。就算那样也没关系……”
“什么?”
路法没有回答那个问题,抱着空了的可丽饼的盘子站了起来。
雪拉也跟着站了起来。
依旧是一片黑暗,一缕光也没有射入。能看见的只有路法的身影。
“聊得很久了呢。——这之后是要吃饭吗?”
“是的。听说最后要看烟花。——不和那个人说说话吗?”
“今天就算了吧。亚瑟看起来已经很开心了,全身心地享受着一家团圆的时光。没什么大事,我是不会打扰他的”
雪拉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路法似乎瞄准了这个时机,说道。
“继续刚才说的话题——就是那些死后仍拥有灵魂的人。”
“是的。”
“虽然出生和成长都各不相同,但是他们确实有共同点。”
“什么?”
“很简单。大家都是我们的伙伴”
雪拉目瞪口呆,回头看了安静微笑着的路法的脸。一瞬间,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大家?”
“是啊。”
“……无论是班特亚还是那个男人?”
“从很久以前就是了。——当然,你也是”
雪拉跳了起来。明明现在的自己只是意识的存在,却觉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请适可而止吧!我不是。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个普通的人!”
“嗯。就现在来说”
嗓子像被捏了一样地发不出声音。
面对这样的雪拉,路法毫不在意地继续着。
“无论是科学上还是医学上,你都是普通人。无论进行多么细致的检查,也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但是,在使用魔法的人看来,你和艾迪不能说是普通人”
“……”
“你们在遥远的过去,在盖亚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着。我们只是忘记了那点。大家都是这样。重生无数次死去。因为一直重复着那样的事情,所以忘记了原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当然,我也不记得了”
“……”
“但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了。我对出生之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没有兴趣,就算知道也没有意义吧?”
雪拉明确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不想考虑。”
“是啊。我也是啊。我会好好考虑现在的自己。我和以前没什么关系”
路法耸着肩膀笑着。
“但是,这是因果啊。即使没有当时的记忆,我一看也知道。这个人,即使现在彼此都忘记了,也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是以前的伙伴”
雪拉愣住了。没能理解这语言的意思。不,可能是头脑拒绝了理解。
“我说过很多次了,重要的不是以前的事,而是现在。班特亚和现在的你好像有很深的缘分呢。那样的话,我觉得再重新聊一聊不是也挺好的吗?”
雪拉不自觉地呻吟。
请不要轻易说那种话!虽然这样大喊,但没能实现。
欢呼声一下子传到了耳朵里。
回过神的时候,雪拉的眼睛凝视着华丽的花车。舞台上穿着大胆服装的女性们表演着轻飘飘的表演。时间完全没有流逝。
慌慌张张地环视了周围。
本应该在附近,却在这么多沉醉于游行的观众中,没能看到那个青年的身影。

3.

看完游行后,瓦伦丁一行人吃完饭,在商店买了一大堆土产,眺望着将夜空装点得鲜艳的烟火,离开了游乐园。
走到了停车场,高级车已经在迎接他们了。瓦伦丁卿驾照正被吊销,所以他拜托别人接送。
担任临时司机的,是常年侍奉瓦伦丁家的执事梅德乌斯。
确认孩子们坐上了高级轿车后,梅德乌斯悄悄地靠近站在外面的瓦伦丁卿,拿出了电话。
“接到了来自哈蒙德先生的联络。听说有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瓦伦丁皱起了眉头。
杰克•哈蒙德是州政府的官员,也是瓦伦丁卿的辅佐官之一。年纪比瓦伦丁卿年轻,但却能准确地协助擅自行动的上司(毋庸置疑今天他是为了和孩子玩而翘掉工作)。
正因为有了今天是强行请假的自觉,瓦伦丁卿坦率地接了电话。为了慎重起见,和车稍微保持距离小声说话。
“——怎么了?如果是工作的话,我应该说过今天就交给你了”
“虽然不是工作,但肯定是有急事。查明了您询问的女性的所在”
瓦伦丁卿反射性地回头看了上车的家人,但急忙移开了视线。进一步低声私语。
“在哪里?”
“极北的自然保护区。”
瓦伦丁卿不由得呻吟起来。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发出很大的声音。
“……那里应该没人住啊!”
“没错。普通市民不能居住。姑且取得了进入的许可。已经问过了,那边方便,而且那边现在是中午,怎么办?”
“请派车来接我。现在马上。还有,可以的话请准备一套衣服”
想起自己的打扮,瓦伦丁卿立马补上这一句。
露出小腿的肥大短裤,模仿动物头部的帽子,印着同样可爱动物图案的衬衫,这样的打扮不适合访问。
“我会带着正装一分钟到。”
“那么近吗?”
“我一直等到闭园时间。毕竟从明天开始又会有别的安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之内处理好”
说的话如此干脆利落,让人有点不舒服。虽然可以说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但那行动正如所说的那样迅速。通信刚结束,逆着从停车场出来的车流,一辆车驶进了停车场。
得力的助理官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停车,然后从车上下来等着瓦伦丁卿。
点了点头的瓦伦丁卿暂时回到了自己的高级轿车,向等待已久的妻子打了招呼。
“玛格丽特。对不起。有工作了”
“没办法啊。今天能回来吗?”
“不,我不知道。可能会回不来,你先休息吧”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玛格丽特也从车内看到了哈蒙德,轻轻地向他点头。她当然很清楚这是丈夫的心腹辅佐官。
另一方面,哈蒙德平时也一定会靠近寒暄的,但今天却没这么做,只是站在自己的车旁回礼。似乎是为了避免挤进一家团圆的氛围。
与家人分离的瓦伦丁卿上车后,哈蒙德立刻驱车出发。
今天不是工作,所以没有用公车。
因此也没有配司机。顺便说一下,虽然哈蒙德是瓦伦丁卿的助理官,但他并不是秘书。
要说他为什么要做上司的私事,那是因为他判断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会给工作带来重大的障碍。
比起辅佐官,哈蒙德更适合称之为保镖。年纪三十岁左右,明明很宽敞的驾驶席却因为他显得很狭窄。用眼镜遮挡着自己锐利的目光,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印象。
但是,接触过之后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和外表不同,是个很细心的人。
“你什么都没和你的儿子说吗?”
一边开着车一边哈蒙德这样问道,后座的人痛苦的回答到。
“能说的话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瓦伦丁卿焦急地脱下衬衫,把手伸向准备好的衣服。
“总之他不是一般常识中的孩子。我去见她的话他也会觉得不开心吧”
“有必要那么小心吗?”
哈蒙德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瓦伦丁卿作为上司并没有让他不满的地方。即使瓦伦丁卿有着名门贵族的加持,但能在年仅三十四岁的时候就就任州长一职,还是依赖于他无愧于其名的政治手腕。
那个瓦伦丁卿唯一会手忙脚乱的是他一度给寄养出去的长子。
对于单身的哈蒙德来说,是无法理解对于孩子一喜一忧的父母心情的。即便如此,他也能体察那种情爱。比起对工作以外没有兴趣的男人,他更欣赏多少会关注身边的事情的男人。但是,对于这个父亲的话,看起来有点过分了。
瓦伦丁卿充分明白了助理官想说的话。
“你问我有必要吗……”
这句话似乎让瓦伦丁卿想起了某些记忆,一脸苦涩,便突然问起助理官。
“杰克。你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我觉得我每天都沉迷于玩乐。你呢?”
“一样。但你知道那个孩子八岁的时候说了什么?”
“请讲。”
“——‘如果是第一个孩子的话,你有多米在。如果是男孩的话,有切尼。然后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儿。那么,你需要我的理由是什么?”——试着被亲生儿子认真地说这样的话。我感觉都要去死。至少,我是真的这么想了”
哈蒙德默默地耸了耸肩。
“是吧。虽然好像是多管闲事,但确实能让他认可你是他父亲比较好”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分一半财产给他的。”
虽然是相当自暴自弃的话,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真心话。

离开家主回到家的瓦伦丁一行,在回家的路上也因为今天的话题而十分热闹。
在豪华轿车里,切尼想早点把礼物打开,但是被玛格丽特劝止,黛西-萝丝虽然看起来很困,但还是很珍惜在剧场中捡到的花。为了保存,放在专门的保管箱里了,所以还很干净。
“那个,打算怎么办?”
莉问道,黛西-萝丝高兴地笑着说。
“用华尼斯凝固,做成壁挂。”
这边的技术真了不起。被一层叫做华尼斯的透明膜覆盖的话,花就像是被融化不了的冰包裹着一样,能永远保持新鲜。
在雪拉眼里,这也像是一种非常棒的魔法,但据说这是连孩子都能使用的简单技术。
因为很好奇怎么做到的,所以雪拉微笑着说。
“能让我也帮忙吗?”
“嗯!”
是因为突然的休息日而感到相当开心吧。
黛西-萝丝玩闹了一阵,向哥哥说出了这样的话。
“莉,明明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说这样的话,也许只是随口想要揶揄一下哥哥,但意外的是,切尼立刻同意了这个意见。
“是啊是啊。那样的话随时都可以带我去玩。一般学校放假的时候想去游乐园什么的绝对不行”
听起来有点羡慕,有点不满,语气很复杂。因为不是一起生活(加上长相大不一样)对于切尼来说,莉是自己兄弟的意识很薄弱。
尽管如此,他一定是自己的兄弟。那么,父亲为什么只特别对待这位哥哥呢?这件事到现在好像还是有些让他在意。
如果用语言来说的话,应该是“不公平”的地方吧,但闪耀着绿色的眼睛,莉用很随意的口吻说。
“我是为了你偷懒的借口吗?”
切尼慌张地移开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少年没有勇气正视哥哥,可是他即使移开了视线,还是果敢地嘟囔着。
“莉,不是用名字叫爸爸的吗?真奇怪。爸爸不叫爸爸的话——”
“你偶尔也会说些有用的话。”
多米西亚也表示赞成。然后,成为责难对象的莉也带着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的。父亲必须要尊敬。但是,亚瑟不是我的父亲”
瓦伦丁家的长女和次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多米西亚惊讶地说。
“在我们面前说这种话是认真的吗?”
“是啊。我是你们的兄弟,同时也是你们家的客人”
黛西-萝丝不可思议地问哥哥。
“为什么莉是客人?”
“谁知道,为什么呢?”
莉这样爽快地回答,但注意到妹妹正不安地盯着自己时,他笑了。
“因为我还有其他的故乡,还有养育我的父亲。而且,我也会好好地叫那个父亲”
八岁的小女儿听不懂哥哥的话,不由得地窥探了母亲的脸。母亲微笑着温柔地抚摸着萝丝的头发。
“是啊。也许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莉是你的哥哥这件事是不会变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嗯……”
虽然脸上不能说完全接受了,但黛西-萝丝还是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头看了一个银发少年,一副毫无邪气的样子。
“雪拉呢?你会一直在家里吗?”
在那张脸上写着如果能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莉代替禁不住微笑着的雪拉回答。
“还能再呆一会儿吧。那之后,就和我一起上联邦大学了”
“那休息的时候回来吗?”
“当然啦。”
玛格丽特这样断言。
“如果不回来就麻烦了。因为这里是雪拉的家”
她是发自内心地那样说的。
瓦伦丁卿夫妇已经对孩子们说过,突然来的银发少年,今后要和他们的家人一起生活。
对于这种关心,雪拉也微笑着道谢,但内心并不像脸那么平静。
不为别的。只知道名字的联邦大学——。
一想到在那里等着的东西,就不能平静下来。与剧烈的心跳相反,手脚的前端开始变冷,被那种想马上逃走的、想大声喊叫的、坐立不安的心情袭击了。
也许注意到了雪拉的样子很奇怪,但是莉什么也没说。
到宅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决定明天再打开礼物,孩子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莉和谢拉的房间是挨着的。
如果说有话要说的话,莉应该直接就可以陪他说吧,但是雪拉只是说了晚安。这样的话,莉也不会问深入的事情。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发光的绿色眼睛一直盯着雪拉,但是那眼睛却突然笑了。
“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在睡觉之前告诉我吧。”
雪拉也稍微瞪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一定——。只是,在此之前我再考虑一下。这是我的问题”
“我知道了。”
说了这么多之后,莉说了声“晚安”就进了房间。
雪拉也回到了被给予的客房,仿照这里的方法洗了澡(虽然觉得每天洗澡是多么奢侈),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
对莉说了那样的话,心里却乱糟糟的。
这样不安的心情已经很久了。
尽管如此,为什么不想和莉商量呢,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唯一的主人,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如果是平时的自己的话,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判断。
经过漫长的思索,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想把那个人卷进来。
莉是一个象征“生”的人。
相对的,自己总是以“死”相伴。如果这一点不一样的话,就不能对那个人说这样的话,似乎是无意识的控制着自己。
话虽如此,一个人怎么想也找不到答案。不是这样能解决的东西。
望着漆黑卧室的天花板烦恼了很久的雪拉终于意识到了。
穿上衣服,悄悄地溜出了房间,但并不是为了去拜访莉而走向走廊。
反而来到了面向阳台的窗外。
尽管是深夜,庭院在人工照明下可以远望到远处。
跨过阳台的扶手,落到在正下方的观景台,然后以同样的要领轻轻地飘落到了院子里。
做了那么多事情,却几乎没有动静。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体重的轻巧动作。
从三楼的窗户一眨眼就下到了院子里的雪拉气喘吁吁地穿过了白晃晃的庭院。
瓦伦丁家从贝尔特兰的标准来看,有着非常大的庭院。不,已经不能说是庭院了。宅邸周围铺着剪得很干净的草坪,还有马厩和仓库。
离开居住地,还会出现杂草丛生的原野,有小河在流淌。也有树林和湖。
这些都是瓦伦丁卿的所有物,应该是相当富裕的家世吧。
雪拉穿过原野,向着湖跑去。
速度像风一样快。
与铺设的道路的地方不同,原野和树林表面是自然的泥土。障碍物也很多。
在这种地方人用脚跑的话应该是相当困难的,但是雪拉却一点困难也没有。
眼看着房子远去,然后就看不见了。
在树林里跑过去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发出动静。
马上视野开阔,湖出现了。岸边灯火通明,光芒照耀着夜晚的水面。
据说这是为了不让误入歧途的人掉进湖里而设置的常夜灯,但是雪拉被严格教导过不能浪费燃料,在一个谁都不在的地方一整晚都不熄灯,这种习惯让人难以理解。
也许,这个世界的人们都觉得夜晚很恐怖。
湖的周围,零零星星地散布着树木,其中只有一棵,显然是人栽种的树。
开着白色穗状的花,长着浓密粗壮的树枝。在夏天来临的现在,那棵树枝叶繁茂,在夜风中摇曳。
大概有三个人环抱那么粗,雪拉静静地把手放在树干上,低声私语。
“是我。请让我通过”
暂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不久,雪拉的手掌突然沉到大树树干里。
并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插入了树干,而是被吸入了。
因为还不习惯,雪拉用力吸气,向着眼前的树干尽情地迈出了脚步。
如果那样做的话,应该会撞到树干上,但是没有那样。和手掌一样,雪拉的身体被大树吸了进去。
一瞬间的黑暗之后,视野再次打开。
取而代之的是阳光灿烂的正午的风景。
这里是路法的故乡,斑鸠。听说这是一个靠科学绝对无法到达的世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普通人是不能穿过树中建造的“道路”的。应该说连那里有“路”都没法意识到。
雪拉本来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是能通过这条“路”的人,但是在莉的斡旋下可以特别通过。
回头一看,有一棵柔软的细枝树。和雪拉知道的东西多少有点不同,但看起来像枫树。
枫叶还是绿茸茸的。
天气十分暖和,这里还是初春。
现在在一片树林里,除了枫之外,还有像苹果树一样的树,以及一些矮小的树。
森林的风景十分美丽,还能听到嫩叶细语中愉快的声音和小河的潺潺细流。
和巧夺天工的瓦伦丁邸的庭院风格明显不同,空气也不同。这里是完全维持自然状态的森林。
雪拉感受到了视线,睁开眼睛,发现有人从树的后面出现了。
他是一个穿着手工制作的麻纱上衣和裤子,还穿着手工皮鞋,拿着弓箭的男人。完全没有人造纤维和合成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里不存在那样的东西。
这个大男人身高超过两米,但是在他的巨大身躯上的脸庞却意外地年轻,有一双小却锐利的黑眼睛,认出了雪拉并微笑着,带着亲切的笑容和他搭话。
“是你啊。我以为是鹿,差点射过来的”
“呀”
雪拉也笑着打了招呼。
斑鸠里面没有人类。至少没有一个人和雪拉一样。现在自称西维斯的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像25岁左右的年轻人,但据说年龄已经八十四岁了。
当然,他自称“我们种族平均能活五百年。所以我啊,还很年轻呢”
和莉一起来到“这边的世界”的时候,最先被带到的就是这个斑鸠。
这里是传说中的魔法之国。
刚才参观的游乐园不过是建得很好的建筑物,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这个斑鸠是“魔法世界”的话,莉的家人住的地方就是“人的世界”。这两者是绝对不能相交的。
实际上,无论是亚瑟、玛格丽特、还是多米西亚,看起来都完全不知道斑鸠的存在。
同样作为斑鸠的居民的西维斯一次也没有去过“人的世界”。
人创造了只属于人的社会,在自己才是世界的统治者的幻想之下讴歌繁荣昌盛,斑鸠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斑鸠不想和人类社会扯上关系的理由。据说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
只有其中少数例外,路法和莉。
两个人都在斑鸠和人类世界之间自由来往。路法是斑鸠的居民,同时也通晓人类的社会,尽管莉是作为人类出生,但却被认为是斑鸠的居民,和路法有着同样的莱一族的名字。
莉说斑鸠周里住着各种各样的种族。虽然并不是全部都有听过,但雪拉是这样整理自己得到的知识的。
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就是莱一族。他们拥有长生不老的身体,使用能打碎星星的强大魔法。可以说是王族。
不是莱一族,但能使用魔法的种族就是贵族。比方说龙族和有魔力的妖精族,其他不会使用魔法的种族就是平民。雪拉感觉中这样的分类方法最容易理解。
但是,斑鸠的王族和雪拉所知道的王族有很大的不同,对其他的社会阶层几乎没有干涉。贵族也是如此,也没有向平民征税。似乎各自建立了完全不同的社会。
根据分类法,西维斯是平民中的一人。虽然寿命很长,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培育作物,用弓箭猎取猎物,靠吃它们来生存。
但是,这个大个子却是路法和莉的好朋友。
雪拉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受到了他很多照顾。本来脾气好的大汉对雪拉十分照顾。
“你一个人来的吗?莉怎么样了?”
“睡觉去了。那边现在是晚上”
雪拉尽量用随意的口气说。
一开始用和平时一样礼貌的语言搭话,但是被狠狠地讨厌了。最后,“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放弃这种说话方式的话,我就叫你‘雪拉大人’”
于是雪拉就不得不投降了。
怎么能能让莉的朋友用“大人”来称呼自己。
听说莉不在,西维斯很失望。这个大个子喜欢那个金色小战士。
“那么,请帮我传个话。告诉他近期内最好可以露个面。在下一个满月里,村里的长老五百岁的祭典要开始了”
“知道了。我会转达的。”
西维斯睁着小眼睛凝视着雪拉,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声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想莉那家伙也是,你也是,都变小了”
察觉到对方想说的话,也见过雪拉19岁,稍微有点像男子汉的样子。
“真是吓了一跳,在这里可以做到这种事呢”
“怎么说呢?虽然是可能的,但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至少,如果不是路法那家伙做的话,上面的人是不会原谅的”
上面的家伙指的是莱的长老们。
也就是说,斑鸠的支配者。
因为之前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雪拉坦率地问了。
“莱的长老们对路法那么纵容吗?”
脾气好的彪形大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啪嗒啪嗒地搔着头。看来雪拉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那家伙确实是莱的一员,但才出生20年。也不像莱一族。所以,上面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因为看起来还有想说的话,所以雪拉沉默着。西维斯进一步说。
“我今年八十四了,但总有一天会回归尘土。不仅仅是我,无论是活了几千年的妖精族、森林里的野兽,还是出生后七天就死去的虫子,都是被肉体支配的“有终点的人”。路法则不同,是心脏停止也好身体被吹飞也好都不会死的“永无止境的人”。我不知道这对那家伙来说是否幸福”
“住在这个斑鸠的‘没有终结的人’只有莱一族吗?”
“没有那样的事。还有很多没有身体的人。实际上你带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个鬼魂啊。——啊,是吗。你是来见那帮人的吗?”
“是啊,现在哪里能用呢?”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道路”。
就像刚才雪拉从瓦伦丁邸飞过来一样,可以一瞬间移动到斑鸠的各地。但是,根据时间和场合的不同,那个“道路”有时也不能使用。
所以,才问他现在能用哪条路,但对于不会使用魔法的西维斯来说,这是他回答不了的问题。
“最近的在我的村子。去看看就知道了”
西维斯刚说行动起来比较快,就站起来开始走,雪拉也跟着走。不过,大人和孩子身体大小也不一样。
雪拉很自然的小步跑者跟上西维斯,看到那个样子,西维斯低笑着说。
“你也没有脚步声。这是好事”
是的。这个人虽然体型很大,脚步声却很小。
因为如果在草丛中啪嗒啪嗒地走的话,就像是要让猎物逃走一样。
两个人并排走了一会儿。这时,雪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喂,西维斯。”
“叫我西瓦就可以了。用全名称呼我的也就只有我妈了”
“这样的话,西瓦。你也觉得我是‘月’吗?”
雪拉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这个男人的反应。男子想了想,耸了耸肩膀。
“大家的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出错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吧”
“你也知道那个传说吧。”
“算是吧。我听说过两个人说的。两个人应该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吧。莉说:“那么‘月’在哪里呢?”。路法说:“我觉得确实不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我当时随口问他“那家伙出现后会怎么样”,路法那家伙若无其事地说:“听说我就会毁灭宇宙了。”。就是那个样子。——那种东西,反正不是真的,上面的那些家伙也不用那么害怕。”
“什么?”
不由得反问了一句。另一方面,西维斯似乎觉得他说得太多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所以说啊,你刚才说上面那些家伙太惯着路法了,可不是太惯着。准确的说,是不是一种微妙地提心吊胆呢,好像在害怕他啊。路法哪里那么恐怖,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一点……我好像有点知道”
雪拉小声嘟囔道。
“我有时也会害怕那个人。特别是晚上”
“是吗?”
西维斯愣了一下,好像不明白其中意思。也许,他只见过阳光下的路法。
路法给人的印象在白天和夜晚完全不同。
“你没见过太阳下山后的那个人吗?”
“没那回事。经常见啊。我和莉那家伙一起在他家住了好几次”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雪拉想。因为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只要有莉在,路法就不会那么倾向于黑暗。
只要路法在,莉就不会胡乱爆发。
这真的是非常好的事。
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存在与此相关的理由。路法说,我们的相遇是必然的,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我只是不想和莉分开,说了些任性的话让他带自己过来而已。
不管是听了往事的时候,还是来到这里之后,雪拉都一直这么想。
“如果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我就不是‘月’了。”
故意做出开朗的语气,雪拉说。
“要说为什么,我明明就这样在这里,宇宙还安然无恙的,好像还没有灭亡。”
“那也是。”
点点头的西维斯仰望天空笑了。
“好像没必要走到村子里了。看吧。天马大人来了”
一瞬间,天空暗了下来,一只比什么鸟都大,有力的羽毛扇动着,如同西凡斯所说的那样的生物从天而降。
因为雪拉知道这个生物,所以觉得游乐园的走马灯没有真实感。
黑油油的马的躯体上长着黑色翅膀的天马扑哧一声,挥动着漆黑的鬃毛,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黑色的眼睛发出知性的光芒。那双眼睛凝视着雪拉,微笑着,用低沉又婉转的男性音调愉快地说。
“哟,最近怎么样,在这边的人界。过的好吗?”
“是的。我正在想办法习惯”
雪拉用礼貌的语气回答了对方。
他是格雷亚。和路法一样是莱一族的一员,也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格雷亚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对雪拉很有好感。
“如果去城堡的话要我载你吗?”
“是的。拜托了”
他避开大翅膀跨上天马,悄悄地抓住了鬃毛。
“请代我向黑豹大人问好。”
西维斯打了个招呼。
在格雷亚振翅的同时,雪拉的身体浮上了空中。
就这样,天马提升了高度。
若是习惯了飞机的这边的人另当别论,对于雪拉来说从空中俯瞰地面的情景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没想到竟然能从上面俯视在空中飞翔的鸟群。
而且,现在向下看的话,可以看到一群展翅的野鸭。就在旁边有这么一个巨大的身躯在飞翔,却既不会逃走,也不会乱了阵型。
因为觉得伸手就能够到,于是不由得盯着看,这时格雷亚开口说道。
“这种鸟很少见吗?”
“不。如果现在的我有弓的话,从这里射箭,不管多少猎物都捕得到”
格雷亚开心地笑了起来。
“吃肉的人好像都有同样的想法。莉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捕猎可能很简单,但捡掉在地上的鸭子会更辛苦。”
确实是那样。仔细一看,正下方是森林,从上面看的话,简直就像绿色的海洋。捡掉在这里面的一只鸭子,等于捡一个投入大海的瓶子。如果好不容易得到的猎物随便被浪费掉的话,那就应该谨慎地避免多余的杀生。
天马又提高了高度,接近了云彩。
太阳映照在滚滚上升的白云上,使阴影变得格外浓重。现在是盛夏的蓝天,那是与初春季节不相称的云彩。
不寻常的不只是那个。在云的半山腰建有一座巨大的城堡。
这是一座和雪拉所知道的任何一座城堡都不一样的建筑风格的城堡。一般来说,所谓的城堡,会有好几座塔,基本上都是箱形的。但是,这座城的下面很宽,高度很高,城堡本身就好像一座塔,或者是一座小山。
主塔的前端像针一样尖,中间和下面部分也有大小不同的塔,各个塔的塔顶描绘出和谐的华丽曲线。很难说是石造的还是镶砖的,整个城堡都闪耀着白与金的光辉,塔与塔之间复杂地架着桥和各种绳状的装饰装点着城堡。不仅美丽,而且庄严,是一座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氛的城堡。
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雪拉知道云是水蒸气的集合。知道即使看起来像是有形状的,但和烟一样,摸不到也抓不住。
因此,不可能在云上放置物品或建造建筑物,但现实是那座城就耸立在云上。
天马悠然地振翅向城堡靠近。
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堡的细节。这种临场感和存在感不是虚幻的。当然,也不是影像。铁制的厚重的门扉自动打开,载着雪拉的天马飞进了城堡。
城里空荡荡的,很暗。
应该有人把门打开了,但是在哪里都找不到迎接的人。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魔法之城。人的常识是不管用的。
进门的地方是一个很宽敞的空间。
天马每走一步,蹄声都很尖锐。天花板很高,静悄悄的。
正面有一条大理石的长廊。
走廊的左右墙壁上有一扇漂亮而精致的门。
雪拉吃了一惊。
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从马上下来,用眼睛寻找带路的人的雪拉的后面,天马说道。
“走这边。左边的门”
为了道谢,莎拉回头点了一下头,然后沉默了。
那里已经没有天马了。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色卷发垂到腰上的男人。
年纪看起来是三十五岁左右。五官端正,穿着既不是自己知道的衣服也不是来到这里才知道的衣服的奇装异服。
宽松的纱绸上衣配有的豪华胸饰,手腕到肘部都覆盖着的精致首饰也抓人眼球。腰上装饰有整齐的草摺,粗的腰带上插着剑。下意识以为是战斗服,其实是很讲究的装饰。
看着因自己突然变身而惊呆的雪拉,男子微微耸起肩膀笑了起来。
“你好像更喜欢马形态的我。”
“不!没有那样的事”
慌慌张张否定了。
莱一族很轻松地就能改变形态。还有一个人自称是“戴蒙”的人,他也是既有人的姿态也有黑豹形态,一旦变化让人很难认出来。
进入左边的门是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个灯饰,什么也没有。地板上有石制的大水盘。
大概直径有一米左右吧,房间里的水盘是与房间的构造不同。里面装满了放出蓝色磷光的液体。
我觉得这也是人类所没有的技术,战战兢兢地窥视着。水盘最多只有距地板20厘米左右的高度,却看不到水的底。
刚才还是马的男人指着水盘,轻描淡写地说。
“站在那里”
“——进入水中吗?”
“不,不用担心。会好好地站在上面的。然后就是想好你想去的地方和想见的人。目标不明确的话,会回到这里的”
在催促下,雪拉战战兢兢地踏上了水盘。正常的话,脚应该会沉到液体里,但正如格雷亚所说的那样。放出蓝色磷光的水像玻璃板一样撑住了雪拉的脚。正当两脚站着的时候,那个水盘就带着雪拉,突然沉了下去。
“……!?”
是像升降机一样的动作。
不由得往上看,看到站在水盘边缘的格雷亚在挥着手,但在那一瞬间,雪拉的周围一下子被黑暗包围了。
一看脚下,圆盘闪着光。
能感受到自己短短的银发轻轻地飞舞。
虽然胆战心惊,但雪拉并没有慌乱。因为现在在这里担心被甩下也没有意义。圆盘急速下降,但并不是坠下。雪拉稍微用力地站在上面,感觉身体被向下搬运。
不久那个速度就会降下来,渐渐停下了。
同时,雪拉周围出现了好几扇门。
各种各样的材料、制作还是装饰都各不相同,各种各样的门都在黑暗中浮现。既有民房使用的没有装饰性的板门,也有只有贵族级别的宅邸才能看到的浮雕门,也有简陋的山上小屋风格的门。既有双开的,也有单开的。
看到那些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雪拉有点着急,担心会不会错过。正想着能不能稍微放慢速度,但脚下的圆盘的动作没有变化。没办法,他一心盯着不断出现的门,但是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扇大门,睁大了眼睛。
果然,圆盘好像完全知道似的,在那扇门前静止了。
美丽的实木纹路,是气派的橡树做的门。虽然不是华丽的美,但却让人感受到了很高的品格。横板使用的不是钢,固定横版的也不是钉子,而是装饰性的铆钉,在视线的高度还安装有青铜结构的门环。
雪拉记得这扇门。
这是以前在在自己长大的村子里见过好几次的东西。接受工作的时候——也就是被命令暗杀某个人的时候,一定会被召唤出来的门。
门后有一位地位远高于村长的宗师。能够直接拜谒那个宗帅,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是一种自豪。
这扇门带来的只有痛苦的记忆,但雪拉还是将手伸向门环,慎重地敲了门。
曾经好几次那样。
虽然没有回信,但也不在意地把门环握在手里。
推开门的同时,从圆盘上跳了进去。
这时,雪拉无意识地想象着内部也和宗帅的房间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与伟人的住所相匹配的奢华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刺绣的纺织品,暖炉的上面装饰着金色的烛台,那是为了祭祀圣灵而设置的祭坛。
但里面没有雪拉记忆中的地毯、壁挂、暖炉和祭坛。
石墙和地板都光秃秃的。
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可以一眼览尽的小房间。没有人。也没有放置家具。
整个房间呈圆筒形。据雪拉所知,这是塔内部的结构,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要有的窗户,这里也没有。
在石壁的一部分凹陷处,孤零零地点着一盏蜡烛。
那个房间本应只有这些。
尽管如此,在雪拉的背后,门关上了,同时也听到了声音。
“真的是变化很大啊,首领殿下。”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4.

这个女人的出现太突然了。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通往隔壁房间的门。
只有一扇门在雪拉的背后。但很明显不是从那里进来的,而且女人实际上是在雪拉的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室内,把雪拉称作“首领殿下”的女人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
深邃的眼神像黑曜石一样,皮肤雪白,只有嘴唇像血一样红。
披着一件敞胸的黑色薄衣。
光润的黑色大波浪的发型,长度及腰,没有风却像海藻一样摇曳。
是一个有着蛊惑人心外表的美貌的女人。
从薄衣中微露的胸部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分量,散发着女人的光芒。与此相对,躯体曲线纤细紧致。
虽然身形非常诱人,但是却有着异样的地方,没有从腰往下的部分。
这个女人没有下半身。
只有上半身——正确地说是到腰部为止的姿态,浮在空中。
面对这一让人吃惊的女人,雪拉微微跪下,礼貌地打了招呼。
“请原谅我的打扰,姐姐大人。公主也在这里吗?”
“是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声音,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像十四五岁的少女。有着及肩的波浪般的金发。蓝色的瞳孔明亮地闪耀着,嘴唇如同樱花一般可爱。
活泼开朗却看起来很老成,是一个相貌奇特的少女。
这个少女比黑发的女人更极端。没有脖子以下身体。只有头部——也就是所谓的半颈悬空的状态。
这两个人的身影不是虚幻的。也不是在游乐园看到的立体影像,当然也没有实体,但是有着明确的意志在那里。
黑发的女人是莫伊莱,金发的少女是朱迪斯。
两个人以前都是有生命的活人。然后,和所有人一样死去。但是,迎来死亡之后,直到现在也这样在这里。
这些人是以这种姿态‘活下去’了多少岁月的,雪拉不知道。本来也想问的,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环视室内,莫伊莱说。
“要添些灯光吗,首领殿下。因为我们不太需要。容易不知不觉就随便了”
“不用。不必麻烦。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我有件事想问你们两位”
只有上半身的女人和只有头的少女一起点头。
“不用说也知道。你是说班特亚的事吧。”
“是的。”
雪拉也板着脸点了点头。
“我以为那个男人会加入两位的。但是——据路法说,那个男人又获得了肉体回到了现世,是真的吗?”
“的确是这样。”
黑发的女人郑重地回答了,不过,和语调相反地耸着肩膀。
“我对那个很吃惊。虽然这不是本来就非人的我们该说的,但是实在太胡来了。完全让人吃惊的合不拢嘴”
“最后,他跟我们说‘方便的话,也给我们准备身体吧?’。都现在这个样子了,就跟他说不需要了。”
金发少女如果有脖子以下的身体的话也一定会耸肩,对年长的女人瞪着眼睛噘着嘴。
“就那样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你不觉得没有常识也没有分寸吗?”
“嗯,真的。”
雪拉默默地按着疼起来的额头。
觉得如果都被这些人说成是不合常识,那就真的完了,但是聪明伶俐的他也没有说出口。
黑色的女人俯视着表情复杂的雪拉,慢慢地说。
“但是,无论多么没有常识,也都再次获得肉体选择‘生存’了。首领殿下不喜欢那点?”
“不,不是那样的……”
说不出话来。雪拉原本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本来从卧室出来到这里来是很好的,但是却连想和圣灵商量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由于圣灵肯定了班特亚的复活表示,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觉得问题几乎都解决了,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如果你们两位都知道的话,那我就无需再提了。”
于是,黑色的女人又笑了。
“你也没必要那么拘谨。你是我们法罗德家族的最后一人,也是最后一个族长。再堂堂正正一点就好了”
雪拉不由得苦笑着回答。
“在一族已经断绝的现在,也没有什么族长不族长的了吧。”
“你在说什么?现在还有班特亚在,莱蒂西亚也是”
听到那个名字,雪拉的脸很僵硬。相对的,只有头的少女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他还没起床吗?很期待和他见面”
“我也很在意那个。”
雪拉压低声音说。
我不是想见那个男人。不仅如此,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见最好。
但是,那个男人——莱蒂西亚一定还住在莉的身体里。对雪拉来说是极其不愉快的。那种东西我真想赶快把它赶走。
“公主,不能呼唤那个男人出来吗?”
想起来这个少女和莱蒂西亚关系很好的事情,雪拉这样说了,但是只有头的少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怎么可能。叫了也没用。我的声音是传达不到的”
只有上半身的女人也笑了。
“是啊。那个王妃——不,好像已经不是王妃了,和我们的相性到底不合。”
“莱蒂是完全被那个人包围着的状态。无论我怎么叫他,也会被阻止的。当然,那个人自己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雪拉用眼睛继续询问,少女几次转身,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现在的莱蒂在太阳里。我呼唤如同在太阳面前点上蜡烛,他看不见的。不可能看见。——就是这样啊”
“要说那个‘太阳’和那个‘黑暗’关系很好,也很不可思议,但意外的是,也许正是这样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取得了和谐”
黑发的女人严肃地说,雪拉不由得改变了态度。
“姐姐大人,公主大人。我知道很失礼,但还是想向您打听。——你们两位在成为圣灵之前,还记得生前的自己吗?”
黑发的女人瞪着眼睛苦笑。
“首领殿下还真是直接问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金发少女慢慢地说。
“说记得也算记得,说不记得也算不记得。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经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人从正面互相注视着,雪拉的背部渗出了冷汗。拼命忍住了不由得想低下头去的念头。
小时候就被灌输了对圣灵的敬畏之念,面对面搭话是非常无礼的行为,雪拉被这样严格教导过了。
现在要平等地对待她们是很难的。但是,这里是不能退缩的场合。雪拉鼓起勇气说。
“那么……请原谅我的无礼。你们二位还记得自己出生之前的事情吗?”
“你说的是前世吗?”
“是的。”
如果说同一个灵魂反复转世的话,应该有每一次的人生。路法所说的人格,应该有很多转生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这些人的转生会停止呢,切断了应该反复出现的轮回的东西是什么呢,我想知道。
面对拼命追求答案的雪拉,黑发的女人露出了像教师一样的笑容。
“那我问你,你还记得你出生前的事吗?”
“那个……”
说不出话来。
我不记得了。没有那样的记忆。但是,如果是成为了圣灵的人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吧。虽然想这样说,但是女人摇头表达否定。
“以前跟首领殿下说过了呢。我们是黄昏之一族。无法化作光芒闪耀,也无法溶于黑暗的异形一族。——你还记得那之后我说的话吗?”
“我记得。”
雪拉带着沉重的表情回答,低声背诵。
“——在即将出现的月之子被太阳引导,回到黑暗的那一天之前,我们将是永远的彷徨的一族。”
不管最初看起来是多么小的星星,不久它就会出现。
然后会再次得到太阳,在黑暗中被迎接,升上天空,成为月亮。
法罗德一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应该成为月亮的东西。
金发的少女以只有头的状态灵巧地点头说。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然后见证。那不是短暂的岁月。好几次都很期待,然后每次结果都很沮丧。但是,现在你在这里”
“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我会作为圣灵留下来呢。如果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可以问和我名字一样的那个美人吧。”
说完后,女子朝门看去。催促雪拉离开。
雪拉更深地低下了头,彬彬有礼地后退,离开了房间。
一出去,就已经没有发光的圆盘了。取而代之的是楼梯。没有向上的,只有向下的楼梯。
虽然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在遥远的下面,能看到一点点小小的灯光。
好像是叫自己到那里去。
虽然无法想象要走多远,但是雪拉迈步开始下楼梯。和刚才一样,楼梯的左右有好几扇门浮起。
但是,雪拉却没有触碰任何一个。这里的门不是普通的门。随便打开的话不知道会连接到哪里,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当锻炼过的身体也确实感到疲劳的时候,终于接近了灯。那是挂在简陋的木门上的灯笼闪着的光。
这里没有门环,所以用手背轻轻敲一下。没有回信,门却开了。
“打扰了。”
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走了进来。
虽然是和刚才的房间一样小的房间,但是确实有人住的迹象。填满墙壁的书架里全是皮革封面的书、微微残留着火的暖炉、铺着罗纱的桌子上放着水晶球、手牌和写了一半的十二宫图。在另一张桌子上,静静地立着装着满满的小瓶的药架,还有天秤瓶、远视镜、天球仪等,另外还有玻璃瓶、玻璃灯等各种各样的东西摆在那里。
就好像学者、占卜师和魔女住在一起一样的房间。
墙壁的一角挂着厚厚的鹅绒垂幕。那个对面好像还有着别的房间。
正想着能不能深入到里面去,有个声音再次欢迎了雪拉。
“请坐在那边的椅子上”
是一个嘶哑的,低沉的声音。勉勉强强才能听到的女人的声音——我知道那还是年轻女性的声音,但是和刚才的女人不同,完全没有魅力。
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沉重的鹅绒垂幕前。
是个个子高的消瘦的女人。
刘海留到完全遮住眼睛的程度,脸也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鼻尖、嘴角和下巴。身上穿着的是粗糙的麻布衣服。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装饰。
和刚才那两个人在别的意义上是异样的风格。
虽然有脚,但这个人看起来更像幽灵。或者是像年轻魔女一样的氛围。
这个稍微有点驼背慢慢走过来的人,也是莱一族的一员,名字叫莫伊莱。
因此,那个圣灵把这个人叫做“同一个名字”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评价她为“美人”,老实说我觉得有些纳闷。长到可以到达膝盖的头发没有好好地梳理,身材也非常贫弱。与刚才那个女人优美的曲线无法相比。
这样的话,一般来说那边的莫伊莱看起来更美。但是,他们是能看到别人眼里看不到的东西的人。雪拉想,这不是说长相的问题吧。
行了一个礼,坐到了被分配的椅子上。
看不清脸的人用桌子上的小炉子点了灯,在上面放了小锅。从同一张桌子上取两个三个瓶子,倒入里面的东西用木勺搅拌。
虽然动作异常缓慢,但一举一动都很清楚,所以不会有散漫的感觉。
默默地注视着这一连串的工作,不久,一股奇怪的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
既不是药,也不是食物,也不是香料,当然也不是茶的香味。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很香。
干瘪的莫伊莱把锅里的东西倒在小茶碗里,递给了雪拉。
“请用。”
接到了一只可以放在手掌上的可爱茶碗。
其中充满的是像染料一样深紫色的液体,上面旋转着银色的旋涡,颜色非常强烈,让人怀疑是能不能喝的,非常可疑的东西,但是雪拉却没有抵抗。
回答“我开动了”,然后送到了嘴里。
咽下的液体的香味,有着不可思议的味道。
舌头留有着清凉的甜味,有着如同轻浮的薄荷般清爽的感觉。而且有甘露般的味道,有柠檬般的感觉。
雪拉瞪着眼睛说道。
“好喝。”
“那太好了。”
嘶哑的声音从第一次张开的嘴角发出来了。
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喝光后,雪拉摆正了坐姿,想问一下那个传说的事情,但在那之前对方委婉地说了。
“——有想问的事情。你一副那样的表情呢。想知道什么呢?月的事情吗?”
“莫伊莱大人……”
雪拉禁不住呻吟。
这样称呼这个人,是为了和刚才的圣灵区别开来。
虽然用怨恨的目光提出了抗议,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
“你是‘月’。不管谁怎么看都是啊。”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但其声音却有着不容分说的意志。我甚至觉得似乎被责备说不该说这么无聊的话。
雪拉犹豫了。可以说几乎胆怯了,但也还是鼓起勇气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没有任何力量。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莉帮助的弱小人类而已”
长头发遮住脸的女人,坐在雪拉的斜对面,说了非常意外的话。
“你能不能守护住莉?”
反射性地想说“不能”,但雪拉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沉默的话,就是可以的意思了。”
“那么,我们来谈谈威胁我们的预言吧。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有点远古的事情了。你知道古代的战斗吗?”
雪拉点了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雪拉无法想象,但是当时力量最强的两个种族的众神,赌上了世界霸主的权利进行了战斗。
其中之一就是现在连名字都没留下来的古老的神明,另一个就是莱一族。
这两个种族的战斗到底有多激烈,持续了多久,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没有明确的记录。战斗以莱一族的胜利结束,莱一族对古神行使了胜者的理所当然权利,也就是说,剥夺了一切自由,命令他们今后要服从自己。
那时,代表古神的三位神就是“暗之神”,“太阳之神”和“月亮之神”。
“最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有点吃惊,众神们在争夺霸权……”
雪拉这么一说,女人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神。只是,见证世界的创造的管理者而已。真正创造这个世界的是“黑暗之神”。这也是以非常不情愿的、不完整的形式”
“那个也有听说过的。好像是不管怎么说,只有黑暗之神才能孕育出生命”
“对。黑暗之神有两面。一种是如其名的不可理解的黑暗,是没有光明的黑暗,掌管毁灭与无。但是,如果太阳和月亮齐聚的话,那个破坏者也会变成孕育生命的蓝色黑暗。成为现在人们所说的“夜”,象征着“海”。——虽说败给了莱一族,但其存在感丝毫没有减弱。在这世界上那三位神还在一起。这样的话,就算是作为莱一族,也绝对不能说还能取得胜利”
战争胜利了。敌国首脑也投降了。
过去的敌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看起来像是从属于自己。但是,虽说赢了一次,但实力不容小觑。仍然保留着巨大的威胁。
在战争胜利的时候,莱一族还需要三位神的力量。所以就让他们活了下来。
但是,如果三位神恢复了力量的话,这次也许自己会被打倒。
被那样的担忧困扰的莱的长老们希望能取得更决定性的胜利。违背了自己的让三个神明活下和睦共处的诺言。
他们所害怕的是“黑暗之神”所拥有的产生生命的力量。那个力量如果没有其他两个神的话就无法发挥。因此,莱一族就迫不及待地讨伐了太阳神和月神,残忍地将他们杀害了。
然后,幸存下来的黑暗之神因莱一族的背叛而狂怒自爆了。
从这个没有亡灵的尸骸中创造出了现在的世界,这就是远古之战的始末。
“我死了。我灭亡了。但是,总有一天一定会复活,将你们全部消灭。——据说这句似乎会引起骚动的话是“暗之神”的遗言。从那以后,莱一族的长老们对这个预言非常敏感。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虽然被刘海遮住看不见,但是雪拉觉得对方的眼睛一定是一直盯着自己。
像幽灵一样的女人的嘴唇慢慢地动着说。
“这个世界诞生的时候的冲击,将莱一族几乎全吹飞了。”
“……”
“黑暗之神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太阳和月亮在身边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真是无法想象。虽然说他们在当时的冷酷无情的战争时失败了也很奇怪……但所谓战斗,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雪拉默默点头。
在科学世界的战争中,物资战术的灵活很重要。因此,在兵力和物资方面劣势的人,无论多么激昂也决不能取胜。
但是,这和雪拉所知道的战斗是不同的。
战斗的并不是宇宙船,也不是要塞,也不是大型兵器,而是人。打动人的是人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迷惑敌人的心,必定会成为我方的胜机。
那是常识。
我现在来到了那个常识不通的世界,但是在众神之间好像不一样。
“我们是‘没有终结的存在’。肉体灭亡了,灵魂却不灭。黑暗之神是在绝望之中灭亡的,也许不在此限,但是,如果黑暗之神复活的话,我们就会如他所说的那样被毁灭。——也可以理解当时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一族因恐惧而颤抖。对于历代的长老来说,这个预言除了诅咒以外什么都不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欺骗并杀害了两个神。正因为如此,他们从不放松监视。一旦有了类似的东西就立刻放在管理下,注意不要让对方的能力觉醒”
雪拉歪着头。
“虽说要管理,但暗之神比莱一族更有力量吧?”
看不见脸的女人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是暗之神能取回本来的力量的话。刚转世的灵魂以初熟的状态开始成长。虽然没有像‘有终结的存在’的婴儿那样软弱,但是作为我们刚出生的人,力量是无法发挥的。而且,莱一族认为,作为封杀转世后能力的手段,只要不让他们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可以了。如果不记得那种激烈的仇恨和憎恶的话,也就不会有报复的说法了吧”
原来如此。实际上路法说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我想那样的话应该没有那么被警戒吧,但是瘦下来的女人再次降低了声音。
“接下来的就要保密了。——正如刚才所说,自从开天辟地以来,莱一族一直害怕“暗之神”的复活,但这是不久前的事了。我们这些擅长预知的家伙聚集在一起,预言出‘灾祸要来了’。然后路法诞生了。——真的很不幸”
这对雪拉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莱一族的实力者凭什么判断路法是“灾祸”呢?
传说中‘暗之神’是黑发蓝瞳。“太阳之神”是金发绿瞳,同样“月之神”是银发紫瞳。
虽然肯定是很少见的,像这种颜色组合的人,找起来应该有很多。
而且,能简单改变形态的莱一族为什么只拘泥于这种颜色的组合呢,很不可思议。例如,从天马变成了人的姿态的格雷亚是黑发黑瞳,但是他想的话,无论是金发还是白发,都可以自由地改变颜色。瞳孔的颜色也可以变成红色或橙色的。
她似乎明白了雪拉的疑问和不解,点了下头示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们有着人类所没有的眼睛,能够进行人所不能进行的筛选。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到灵魂的颜色,莱一族的人只看了一眼刚刚出生的路法,就皱起了眉头。从那以后,路法被本应是伙伴的莱一族疏远,在警戒中成长。而且,路法出生后马上――详细情况可以省略,发生了某个事件。在那件事之后,莱一族对路法的警戒心就变的十分极端了”
女人的语气很苦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确实不是愉快的记忆。
“我觉得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决定,但当时有很多人认为是绝对不会有错的。路法——被限制了行动和感情的自由”
“那是——思想吗?”
不由得反问了一句。自己理解行动的自由。掌权的人偶尔也会监管思想的自由。
但不理解怎么限制情感的自由。
“正如我所说的意思。——愤怒和怨恨都是感情的产物。那样的话,如果不带感情的话就安全了。莱一族禁止路法笑,哭,或是爱着谁,一切都禁止了”
与其感到惊讶,不如说是感到愤慨,雪拉的嘴扬了起来。莱一族和人类不同,应该拥有和神一样的能力,但我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就是说,内心总是被别人监视着。你能理解是怎么回事吗?所有的思考都会被监视者一语道破。特别是他们对路法的感受的发达非常警戒,所以连路法被什么东西吸引住,微笑都会制止。最惨的是,只是觉得野花很美,就这样看着,路法就会感到被钉子刺伤一样。这个“钉子”,㛑可以说是“楔子”。就像在头上刺了一刀一样的剧痛”
雪拉忍不住发出了悲鸣。
“那样——那我还不如死了!”
“如果是人的话。确实会死吧。但是,我们在那种状态下也不会死。我们一族——特别是年长的人,对疼痛之类的东西很迟钝,但是刚出生的路法却不行。能感觉到疼痛。莱一族的人,本打算以我们的感觉给予‘轻微的处罚’的,但是,那变成了对路法难以忍受的痛苦。——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应该有像死了一样的感觉吧”
“……”
“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忍受下去。也许是受不了了吧,路法从监视的眼睛中悄悄地溜了出来,去了人间。在那里遇到了婴儿莉,几年之间就变得亲近了。但只是这样还好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但令人困扰的是,路法把真实的名字给了莉”
“——是说那个名字吗?”
路法,只有莉这样称呼路。
非常的开心,也非常的珍惜
路法的本名叫路法赛鲁米-莱丹。
所以想是不是把它简称做为爱称呢,可是女人摇了摇头。
“那是秘密的名字。这也是一个只有本人和命名父母才知道的真实名字。不是告诉任何人都可以的。当真正能交心的人出现的时候,才第一次公开的名字,是作为对对方的忠诚和至爱的证明而赠送的东西。——比起这个真实的名字,不仅仅是告诉了人类的孩子,自己也给对方命了名,用那个名字来称呼。那样的话,程序就全部齐备了。莱一族的路法赛鲁米承认了那个孩子是正式的伴侣”
“伴侣?”
“和你所想的多少有些不同,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虽然是别人,但又不再是别人了。自己的生命是对方的生命,对方的生命是自己的生命。说是签订了那样的一种契约”
“这样的话,比起我们普通所说的‘伴侣’要牢固得多。”
“是啊。我们有一种习惯,只要找到了那样的人就会交换名字。当然,无论选择谁,本来是本人的自由,但是路法却不被允许任何细微的自由。更何况,莱一族的人对路法对谁有特别的感情这件事本身就不能允许。他们对路法和谁亲近,关心谁本身就不满意。让他记住这种感情的作用是很危险的。家族立刻决定,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会像以前的《黑暗之神》所显示的那样,怀着强烈的愤怒和怨恨,这个孩子应该尽早离开鲁欧。只不过是一个人类的孩子,后来有很多意见认为,为了杜绝这种令人担忧的事情,还是早点杀死比较好……”
“你说什么?”
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脸色也变了。
她对那样的雪拉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
“但是,这样的话反而会有煽动路法感情的危险,所以决定消除记忆。”
“谁的……记忆?”
“当然是莉的。从莉的脑袋里把关于路法的一切回忆都抹掉了。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相遇,莉并没有去拜过斑鸠,而是从出生开始就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虚伪的记忆。对我们来说操纵人的孩子的记忆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莉没有忘记。无论怎么让他忘记,他都不肯屈服,不肯接受虚伪的记忆。当然,这不是人类的孩子能做的事。到了这个时候,一族的人才注意到莉的容貌。那漂亮的金发和翠绿玉石般的瞳孔。那正是“太阳之神”的特征”
雪拉呆住了,几乎没有听到女人的话。
打算从那个人那里夺走关于路法的记忆?
据雪拉所知,这是引起莉生气的最大原因之一。做出如此暴举的人已经会被宣判死刑了。
“莱一族中产生了‘巨大的骚动’。无论怎么说,有人是因为觉得‘太阳之神’不可能转生为人类而骚动,但那样,为什么就不能对人类的孩子的记忆加以干涉呢?持这个观点的反对者有很多”
“……”
“当时的莉还没能使出力量。所以不知道他是如何防止精神操作的。顽强不屈,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心,虽然是小孩子却一直在拼命的抵抗着。”
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眼前变暗了。
雪拉注意到了自己在颤抖。
拼命压住颤抖的声音问。
“然后……路法,怎么了?”
“在那之前,路法是绝对不会违背一族意愿的坦率的孩子。不管遭遇什么样的目光,都不会抱怨。虽然他觉得被束缚着而感到拘束,然后溜到了人间,但也就仅此而已。面对面反抗盖亚的事,到那时为止应该从没想过吧。——结果,那个成为了扳机。路法就像家族所害怕的那样,发狂暴走了”
“……”
“尽管如此,本人却非常冷静。冷静地、沉着地,用人类的说法来说,把每个人的手脚都撕碎了。一族的人集结了全部力量想要压制那样的路法,但是抵抗都是徒劳的。抓住莉的人,帮助精神操作的人,一个人都没有逃过。——虽说是自作自受,但盖亚被逼到了无可挽回的边缘”
据说只靠一个人,在将一族的长老们打到半死不活之后,路法这样说道。
“下次要是再碰那孩子一根毫毛,就按照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的存在连同灵魂一起消失。——别忘了。我能做到”
一句话一句话慢慢地宣告,族长盖亚自不必说,整个族群都再次颤抖。
然后,慌慌张张的平复他的心情,说承认莉是莱一族的一员。
从路法那里已经得到艾迪这个名字的本名爱德华-维克多利亚-瓦伦丁,在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格林迪艾塔-莱丹。
“即便如此,用你的话来说,莉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所以,自从出现在这里之后,也总是被欺负”
“被欺负了?那个人吗?”
“是啊。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种族。从拥有数百年到数千年寿命的‘有终点的生物’们来看,只活了不到一百年,而且也不是斑鸠出生的莉,还有着外界的人的身分,和莱的路法亲近这些都不让人喜欢”
接二连三地听到的惊人逸闻,雪拉几乎惊呆了,茫然地反问。
“……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玩笑。在他们看来,为什么外界的孩子能进入城堡,是无法理解的吧。外界的居民访问这个地方本身并不稀奇。虽然最近减少了很多,但是以前经常发生。一般是在年幼的时候去拜访,长大后就忘记了。我们和外界的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关系。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到这座城,也没有一个人和莱一族交换过名字。当然莉也并没有乖乖地被欺负。虽然不会自己主动出击,但被欺负了就会还手。即使不能使用力量,莉的剑技也足以保护莉的身体、名誉和自豪。应该是路法把剑技教给他的原因吧。”
“那么……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学会使用魔法的?”
“这是命名后不久的事。”
总觉得这个人的话对时间很不敏感。
路法出生——也就是20年前的事,两人交换名字是5年前的事,都用的是不久这个说法。
“现在的莱一族的族长有两个,盖亚和尤利诺斯。盖亚被路法痛斥的时候,尤里诺斯不在。后来回来了。到那时为止,尤里诺斯还不知道路法的事情。听到了原委后就生气了。他对盖亚斥责道:“带外界的人来,给予莱一族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那个预言很可怕,对尤里诺斯也是一样的。祸从天降只能尽早解决……”
“难道,不想惩罚路法,而是以莉为目标吗?”
“是的,毫不客气地想要杀了他。就算说不接受精神操作,身体也只是人类而已。如果好好地中了尤里诺斯的一击的话,就算是一个星球也会消失。但是,路法却闯进了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能击碎山峦的尤里诺斯的一击”
雪拉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路法也这样保护过雪拉。
“路法在莉的面前被吹飞了。正如你也知道的那样,我们即使肉体受到伤害也不会死。虽然不会像人那样死,但是受到强烈冲击的话,意识觉醒会花很多时间。用你的时间来说的话,一百年、二百年,或者更久一点。那么,对于寿命不到百年的莉来说,就等于再也见不到了。——之后不说也能明白吧?莉在那里爆发了。这是第一次的大爆发”
“——和那个戒指没有关系吗?”
“那是路法后来给他的钥匙。那样的东西,对那时的莉没有效果。实在是很厉害。后来听说,莉的父亲刚刚去世,连路法也差点失去。确实,头上就像是又出现了另一个“太阳”。结果,尤里诺斯被刚刚力量觉醒的莉打得体无完肤”
“也就是说,莱的两个族长都被那些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而且在不久前,莉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完全消失了。——不管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莉去了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雪拉默默点头。
当然,自己比谁都清楚。
“莉不在后,路法非常慌乱。不管怎么找都知道是无用的,就关在自己的壳里不出来了。要说结果,显示世界和谐的天平一下子倾向于“阴”。也就是说,要朝着历代莱一族的长老所惧怕的毁灭全速前进”
“……什么?”
“不用担心。这种影响从开始到出现从人的时间来看至少也是5000年后了。而且,莉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实在是很好的事情,天秤一下子回到了“阳”,不久就可以平衡了。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女人把自己的饮料倒到茶具里,一边注意不要让长刘海到碗里,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喝光了。
“这样一来,那两个人就真的变成了‘黑暗之神’和‘太阳之神’的转生姿态,即使不愿意也表示了出来。那两个人带来了你。银发紫瞳的你。无论是谁看,怎么想,你除了“月之神”之外,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你这样说我也很困扰”
雪拉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实际上,真的很困扰。
光听别人说,就觉得自己是“月之神”转世而感到困扰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自己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很厉害,也不认为是能和他们并肩而行的。
“你做你能做的事就好了。”
虽然脸还是老样子,但那个人的嘴角还是温柔地笑着。
“没什么好痛苦的。不管以前是谁,现在的你一定是人类。不要沮丧,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就好了”
“但是……”
“莉一定是‘人’。不过,那也不能说是很普通的吧。在我们看来,在只拥有有限寿命的意义上,确实是‘普通人’”
“……”
“道理很简单。为如此短暂的人生有什么好烦恼的呢?就算烦恼,有什么好停下脚步的呢?磨磨蹭蹭的话,寿命的尽头很快就会来了,所以我们见证的一方会很担心。”
雪拉微微一笑。
现在的自己才13岁。人生应该是从现在才刚刚开始,在这个人看来,剩下的余生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莫伊莱大人,不好意思,您活了多少年呢?”
对于圣灵连开口都觉得可怕的问题,居然能爽快地问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人歪着头,头上好像缠着乱蓬蓬的毛线,微微一笑。
“谁知道呢,我忘记了。我的确活了很长时间,但是现在的我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小小的存在而已”
歪了歪头。虽然不明白意思,但是女人好像不打算说明。
探出身子,继续说道。
“怎么说呢。你按照自己的说法是一个渺小的人类,黑暗暂且不论,“太阳”和“月亮”是在充满生命的世界里,因为被人仰慕而被这样称呼。在没有生命的地方——如果借用现在人的话——那只不过是被称为“恒星”或“卫星”的自然现象之一。人们常说月亮是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发光的,这对太阳来说也是一样的。没有用光亮照耀什么的话,就不会被那样叫。因为只是自己在那里熊熊燃烧是没有意义的”
“是的。”
雪拉也真挚地点了点头。虽然是谜一般的语言,但总觉得能明白女人想说的话。
急忙摆正姿势,深深地低下了头。
“谢谢您的多方面教导。我毕竟是个不成熟的人,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哪里。我才要拜托你和他们俩好好相处啊。”
“那肯定的。”
雪拉慌慌张张地说。
虽然戴蒙和格雷亚也说了同样的话,但只是自己受到他们的帮助照顾。
这么一说,女子又摇头了。
“你在他们的身边,也可以帮助他们。对两个人来说帮助很大啊。我什么也做不了。路法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即使莉被一族抓住,也只能看着。我也算是其中一员。我不能违背伙伴的意愿”
语气显得很寂寞。
听说这个人、戴蒙、格雷亚都一直是两个人的伙伴。换言之,在一族中支持那两个人的好像只有这些人。
但是,即使面对面,即使是表面上,都没能成为两个人的力量。因为在其他伙伴面前。
“但是,现在不会像和一族发生冲突,能邀请你来房间。真是太好了”
那是在那两个人和一族讲和之前,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意思吧。
雪拉再次行了一个礼,告辞了。
虽然恋恋不舍,但没有时间。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到宅邸。
这样说着,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请到这边来。送你回原来的森林吧”
在催促下穿过沉重的鹅绒垂幕,那里和刚才的房间完全不同,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天花板高而圆的地方和游乐园的剧场很相似,但是材质完全不同。
石造的庄严肃穆的空间看起来像神殿。
同样是石造的地板被磨得可以看到脸,用颜色不同的大理石组成圆形的形状。
被催促站在那个中央的雪拉再一次抬头看向高个子的女人表达感谢。
“我可以再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如果能那样做的话,我也很开心”
刚才还笑嘻嘻的,可是女人突然放低了声音。
“不用担心。既然那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能对你插手。——当然。至少,我们是这样的。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莫伊莱大人?”
雪拉发出纳闷的声音。这个语气只能让人理解相反的意思。即使说不要担心,反而只是在煽动不安和疑惑。
当想要反问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雪拉已经再次站在森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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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4046896 子爵
两个长老被两个几岁,二十几岁的孩子暴打一顿。被吓着也正常啊。

2 年前 0 回复

恶魔の地狱 伯爵
大佬牛逼,这种上世纪的书有人翻译真是不容易

3 年前 1 回复

Silvercoin 子爵
感觉我对现在这个系列最关注的就是上学的暗杀者和雪莉。

翻译辛苦了。

3 年前 0 回复

  • 恶魔の地狱 伯爵 : 我倒是很在意女王和海盗,毕竟就是那本书让我知道这个作者的

    3 年前 回复

SheroX 勳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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