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志乃]被喪失記憶的侯爵大人溺愛 這是虛假的幸福嗎?[第四.五話 向流下的眼淚立下的誓言 *威爾視點][自翻]

書名:被喪失記憶的侯爵大人 溺愛這是虛假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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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志乃
錄入/翻譯:討厭下雪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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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不及待去接妻子而來到她的房間前聽到妻子和侍女的對話,我停下了敲門的手。
  在這裡出現了塞德里克」,明顯是個男人的名字。說出這個名字的莉莉安娜的聲音很興奮,不僅被求婚,還稱他為王子。
  但是,我燃燒起來的嫉妒心,因為我的專屬管家也是我的乳兄弟說的話,一瞬間熄滅了。
 
「即使是花做的虛幻的東西,比起一枚戒指都不給予的老爺,毫無疑問送她花戒指的那位才是王子吧。」
 
  我竟然被(弗雷德里克)所說的事實說到啞口無言。
  我皺起眉頭止住敲門的動作,轉身回餐廳。弗雷德里克帶著冷酷的表情跟在後面。
  進入餐廳,我呼喊在後面關門的管家。
 
……弗雷德里克
 
我在
 
「……塞德里克是誰?
 
  到昨天為止在床上的一周,亞瑟和弗雷德里克把我忘記的所有人的關係用圖畫的形式告訴了我。當然包括了自己的家族,騎士團、青梅竹馬、貴族關係,當中當然也有莉莉安娜的故事。但是,我不記得有出現過塞德里克這個名字。
 
「……那麼,直接問夫人一下怎麼樣?」
 
  乳兄弟冷淡地回答了。
在這一周裏我深深地感受到莉莉安娜被宅邸的傭人們所喜愛和珍視的心情。因為前來照顧我的傭人們都一樣冷淡。特別明顯的是莉莉安娜的侍女艾爾莎。每當她覺得我想害莉莉安娜的時候,她會像保護孩子的母親一樣,把我遠離莉莉安娜。而且,大家一開口就稱讚她是「溫柔的夫人」、「賢淑的夫人」、「謹慎又會照顧人的夫人」。反而對我就說著「那個也好,這個也好,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想必您的心情也不錯吧」這樣禮貌混著辛辣的忠告。至於艾爾莎,會直白地稱呼我為廢柴。
  我在門附近徘徊走動,等待莉莉安娜。
雖然我也悄悄地問了亞瑟塞德里克是誰,但莞爾一笑的管家卻和弗雷德里克說了幾乎同樣的話「直接問夫人不就可以了嗎?」。
  對比我小十歲,還是十六歲的少女而言,即使有莉莉安娜有那樣的對象是不會被怪責的。和我(結婚)只是為了方便我而進行的政治結婚,剛結婚當時的她才十五歲。而且最重要的是,無論是現在的我,還是在失去記憶之前的我(我)都清楚,要成為她的王子,是太任意妄爲了。
 
「……弗雷德里克」
 
  以翻白眼(的方式)看著在門前徘徊的我的弗雷德里克歪著頭。
 
「那個、以前的我、真的沒有送過什麼給莉莉安娜嗎?」
 
「是的,由老爺親自的話一個也沒有(送過)。裙子也是老爺向自己偏愛的裁縫點了成品,然後讓艾爾莎他們都(把裙子)改成了夫人的尺寸。老爺也許是對縫紉箱和刺繡線抱有一絲希望的,但是老爺只是給了購買許可和金錢,而做選擇的是我和艾爾莎。」
 
「……一朵花也(沒有送過)?」
 
「無論是花、帽子、點心、情書,甚至是結婚戒指,老爺不但一次也沒有送給夫人,也不知道夫人的喜好。嗯,這樣說的話您真是太差勁了。」
 
  弗雷德里克突然爽朗地笑了。
但是,那雙眼睛一點笑意也沒有。(難道)這位乳兄弟比起我來也更珍惜夫人嗎?
 
「……對我來説最重要的是我的主人,老爺您」
 
  看來和那個侍女一樣,(他也)擁有讀懂主人內心的技能。
 
「如果老爺和夫人懸崖懸吊著,我不管誰說什麼都會先救老爺的。之後不管被誰怨恨或者被誰憎恨我都沒關係。但是,這一年的您……作為人,作為紳士,作為騎士,是最差勁的。……所以我在生你的氣,威廉。」
 
  弗雷德里克綠色的眼睛冷清地眯了起來。
  (他的)語調變了,直接叫我的名字了。我覺得自己的名字不是他所喊的名字。在我失去的記憶中確實是有他存在的證據。
  我總之找了下一句話打算開口的時候,突然從門那邊傳來類似悲鳴的聲音,而跟(弗雷德里克)面面相覷。
 
「我去確認一下」
 
  這樣說著的弗雷德里克馬上轉向背對著的門,向走廊走去。但是,在打開門的瞬間,艾爾莎好像很著急似的,聽到了好幾次她喊「夫人」的聲音,我推開弗雷德里克,同樣慌慌張張地走到了走廊。
  近在眼前的有莉莉安娜和抓住她的肩膀的艾爾莎。莉莉安娜不知為何兩手捂著耳朵搖著頭。
 
「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我急忙跑了出去,然後抓住那纖細的手臂拉過來接住她。我的膝蓋緊跟著緩緩坐下的莉莉安娜。在我的臂彎裏的莉莉安娜捂住耳朵,喀噠喀噠地顫抖,簡直像要逃出來似的掙扎。明明那雙眼睛看著我,但那銀色的瞳孔裏映出卻是別人(的感覺),我很害怕。
 
「莉莉安娜,是我、振作點」
 
  失去顏色的嘴唇顫抖著,快哭的她臉容扭曲。聽到騷動的其他傭人也一個一個地聚集過來。
 
「父、父親大人……拜託您了、請原諒我……」
 
  隨著吐出的話語,她綳緊的身體,好像在忍耐著什麼地閉上了眼睛。我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從耳朵上拉下來。
 
「莉莉安娜!」
 
  在好幾次的呼喚下,不知是不是莉莉安娜認出我的聲音,漸漸地止住了抵抗,慢慢地抬起了眼簾。
  空虛的銀色的眼睛看著我和我背後的方向,然後看向另一邊。
  看到我們窺探她的臉的莉莉安娜,嘴唇顫抖了。
 
「沒-問-題-的」
 
  我確實發現了失去顏色的嘴唇模仿了這句話。
  在無法形容的憤怒和焦躁等情緒籠罩著我的胸口的下一個瞬間,我抱著想哭的心情。因爲莉莉安娜靜靜地微笑著。她蒼白的臉和那纖細顫抖著的身體,只是靜靜地微笑著。
 
「莉莉安娜,絕對不會掉下去的,交給我吧」
 
連依靠都不會的她那被甩出去、纖細的手(讓我)非常悲傷,我仿佛要欺騙一切般輕輕地抱住她站了起來。細小的身體輕得令人沮喪。
 
「沒問題,沒問題的,莉莉安娜」
 
  我用輕聲細語般告訴她的聲音顫抖了。
莉莉安娜再次閉上眼睛。我感受到暈倒的她稍微增加的重量。
 
「艾爾莎,來一下。弗雷德里克,幫我立刻叫摩根醫生。亞瑟,之後就拜託你了。」
 
  得到背後三人的回答,我走進了她的臥室。
 
 
 
 
 
 
  偶爾刮的風嘩啦嘩啦地搖動著窗戶。放在一旁的燭臺上的火焰搖搖晃晃。
  沒有風吹過的話,就會聽到莉莉安娜稍微急促的呼吸聲落進安靜的房間。我伸出右手拿下臉盆邊緣的手巾,擦拭莉莉安娜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我只能坐在放在床邊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偶爾像這樣給她擦汗。
  雖然不是高燒,但是莉莉安娜有點發燒了。根據在客廳的摩根醫生所說,這是受到精神上的打擊而發熱。他告訴我,剛到這所宅邸時的她經常發燒臥床不起。
  我連那種事都不知道。我沒有弗雷德里克或亞瑟等人報告過的記憶。即使沒有失去記憶,能否記得也很奇怪。
  正如莉莉安娜所說的那樣,我的腦海裏根本沒有任何有關於她的記憶可以想起來。
  我放開緊握的左手,把手巾浸在洗臉盆裏後擰幹,掛在盤邊上。用手帕擦拭濕了的手,再次握住莉莉安娜的手。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了。大概兩個小時前我想讓艾爾莎休息,但她根本不聽。她對我説「我不能把重要的夫人交給不可信任的老爺」。但是,弗雷德里克不知說了什麽,説服了她和他一起出去,現在只有我和莉莉安娜兩個人。
 
「莉莉安娜」
 
  我小聲地呼喊,當然她沒有回應。
  只是聽到了痛苦的呼吸聲。
  她這個小小的身軀裏到底在抱負著什麼呢?
  莉莉安娜對艾爾莎既像姐姐又像母親一樣仰慕,但她絕對不會讓她看到她的肌膚。自己先穿上內衣,然後讓艾爾莎系上束腹。洗澡也是自己洗的,即使是睡衣也要自己換,徹底不讓別人看到皮膚。艾爾莎把男人們趕出去後,又叫了一個女僕,幫莉莉安娜換了衣服,但(醫生)卻叮囑(另一個女僕)說「請一定要傳達(給艾爾莎)在脫下禮服,取下束腹,擦汗,只是穿上睡袍,這樣就會完全看不見皮膚了」。作為醫生,唯一知道(莉莉安娜)皮膚秘密的摩根醫生告訴歪著頭的我,說如果不那樣做的話,莉莉安娜會有可能抗拒艾爾莎。
 
『……年輕姑娘身上所背負的東西,就如同絕望一般。』
 
  摩根醫生悲傷地嘟囔著關於莉莉安娜的秘密。
  我姑且是她的丈夫。雖然我卷起莉莉安娜的衣服,看她的皮膚,都不會被神明和法律責備,但是對在我的臂彎中顫抖的莉莉安娜來説我怎麼可能做到。
  今天中午也是那樣。似乎是因為繼母和姐姐的緣故而把自己錯認為自己很醜的莉莉安娜,她也在無意識下用細長的手按住了左胸。好像是為了不讓那裡的秘密暴露出來似的。
  我為什麼讓莉莉安娜過得那麽辛苦呢?我以爲是因為作爲貴族是由父母决定的政治結婚,而她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所以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妻子,但亞瑟說不是。
失去記憶之前的我,因為討厭女人而出名,所以不打算結婚。因為有一個年齡較小的弟弟,所以我想即使不結婚也不會有後續問題,打算一輩子都不會結婚,因此突然說要結婚的時候令人非常驚訝。但是,壯年的管家淡然地告訴我,明明是自己決定了要結婚才娶來的,卻不明有什麼不滿意,對莉莉安娜無視了一年之久。
我討厭女人的理由,似乎是因為在之前的戰爭中獲得功績並以英雄之名揚名的大貴族的頭銜而聚集的女性們的所作所爲。因為沒有記憶了,所以完全不記得,但好像是目睹了女性醜陋的一面,讓我變得討厭女人了。
明明是自己的事,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因為,現在的我覺得我是喜歡莉莉安娜。甚至連自己都覺得一見鍾情的自己真的很麻煩,威廉這個男人被莉莉安娜這個美麗的妻子所吸引。
她的性格也有我喜歡的地方。她既保守又穩重,對誰都很溫柔,即使沒有美麗的外表,作為一個人也比我優秀得多。
 
「……唔」
 
  (我)聽到身體轉動的聲音抬起頭來。眼皮抽搐,緊握著的左手的她握住了我的手。
 
「莉莉安娜」
 
  為了不嚇到她,我小聲地喊了她的名字。
  長長的睫毛慢慢顫動,露出銀色的眼睛。用緩慢的動作回頭看了這邊。迷迷糊糊的銀色眼睛暫時盯著我看,但當她應該認知到我是「老爺」的下個瞬間,她睜大了眼睛,身體再次僵硬起來。
 
「老、老爺、我」
 
  我用一隻手輕輕按住她即將起身的纖細肩膀回到床上。
 
「沒關係的莉莉安娜。我一點也沒生你的氣」
 
  我盡可能溫柔地笑著,溫和地說話。就連我這幾天也注意到了莉莉安娜對「被罵」這件事懷有恐懼。
莉莉安娜在床上用快要哭的表情看著我。
 
「老爺、我……這裡是、那晚、晚餐是、」
 
「不用著急。這裡是你的臥室。我、艾爾莎、亞瑟、弗雷德里克、廚師長菲尤、梅麗莎、亞利安娜等其他傭人們,在這個宅邸裏都沒有一個人生你的氣,請放心。」
 
  我戀戀不捨地放開莉莉安娜的手,拿起放在側板櫃*上的水壺,往玻璃杯裏倒一半左右。我看莉莉安娜打算起身,所以先把玻璃杯放在側板櫃上,坐在床邊支撐她的背部。
 
「請靠著我。倒下可不得了」
 
「但是……」
 
「靠十個你左右,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聼到)我開玩笑似說的話後,莉莉安娜稍微放緩了表情,靠近了我的胸口。她用雙手像包起來一樣拿著我遞過去的玻璃杯,輕輕地把水含在嘴裡。我接過慢慢地喝光的玻璃杯,問了她是否要再添一杯,莉莉安娜搖了搖頭。
  大概是喝了水之後平靜下來了吧,莉莉安娜俯視著自己的身體,發現(身穿的衣服)從禮服變成了絲綢的睡裙*
 
「那、那個、換衣服的是……」
 
  面對臉色蒼白的莉莉安娜,看來艾爾莎和摩根醫生的話是正確的,再一次,我一邊說著沒關係,一邊輕輕地撫摸著纖細的肩膀。
 
「艾爾莎和梅麗莎替你換了衣服,但她(們)告訴我,她們沒有脫襯裙下來,所以沒有看到皮膚。說了如果不喜歡汗流浹背的話,也可以到平時的地方更衣。」
 
  莉莉安娜對來自艾爾莎的留言很明顯地放緩了表情。
  但是,馬上又露出了悲傷又膽怯的表情,猶豫地抬頭看我。
 
「真、真的……很抱歉。好不容易老爺邀請我……」
 
「不用在意。誰都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跌倒後失去記憶的愚蠢的我怎可能會責備莉莉安娜呢?」
 
  我想讓莉莉安娜稍微安心一點,但是這是有相當難度的。
  突然中斷的對話伴來了沉默。不怎麼說話的莉莉安娜和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的我之間,沒有能讓她說的回憶和話題。
  但是,我不想就這樣什麽都沒發生,結束和她的關係,而漸漸開始著急了。
  然後著急的結果,除了讓她那樣慌亂的理由以外,我便隨便說了我最在意的話題出來。
 
「話說回來,塞德里克是誰?」
 
  說了之後,我在想糟了
  但是,我焦急的嘴卻停不下來。
 
「那個……你被求婚了吧?和我政治結婚……你有跟別的男人約好要結婚了嗎?」
 
  如果說我該怎麼辦,我即使後悔,也不可能把我說過的話當作沒説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在莉莉安娜眼中是個「從容的成年男人」。
  莉莉安娜突然抬頭看我。
 
「塞德里克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啊?」
 
「因為老爺喪失了記憶,所以也難怪您記不起來。(您)應該沒有見過……塞德里克是我小七歲的弟弟。難道你問艾爾莎了嗎?他是個非常溫柔的孩子,很仰慕我,五歲的時候就向我求婚了。」
 
「是、是嗎……是嗎,弟弟啊,嗯,弟弟啊,弟弟的話就沒問題,嗯,因為是弟弟嘛!」
 
  我感到自己的表情因安心而隨便放鬆。莉莉安娜伸手,從枕頭下面拿出有花和小鳥刺繡的白布袋子。因為眼看(莉莉安娜)要倒了,所以不經意地把手放到了纖細的腰上,但是莉莉安娜似乎對袋子裏的東西很著迷,而沒注意到。
  莉莉安娜從裡面取出的是一捆信。
 
「(我們)每月一次就這樣交換著信。但是這個月的還沒有送到……要是平時的話已經送到了。」
 
  莉莉安娜不安地撫摸著信件。孩子般的幼小文字寫著「寫給最喜歡的莉莉姐姐大人」的收件人姓名。
  莉莉安娜拿出並展開了裡面的東西。與收信人姓名相同的年幼文字寫下了近况。庭院裏的玫瑰盛開了,被家庭教師表揚了,偷偷讀了冒險小說,然後最後寫著「想見姐姐大人」。我注意到那些文字化開了。
  她纖細的手指像撫摸著孩子的臉頰一樣溫柔地指著文字。
  我也猜到了那個墨水為什麼會化開了。
大概,這是「眼淚」吧。
 
「父親大人和繼母大人……非常喜歡瑪格麗特姐姐大人,但是對於塞德里克,除了他是伯爵家的繼承人之外什麽都沒有興趣。一直以來,繼母大人、父親大人、姐姐大人的怒火都是針對著我的,但是,(他們)會不會針對年幼的塞德里克呢……只有這點我很擔心。」
 
  失去記憶之前的我對莉莉安娜沒有興趣。考慮到那一點,莉莉安娜連弟弟的事情都不敢說了吧。而且(我)本來就沒有和莉莉安娜交流過,所以我不知道她擔心弟弟的安危,她也沒有回老家和邀請弟弟來作客,莉莉安娜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很容易想像。
  這一年,她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收到帶著弟弟淚水的信,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回信的呢?
  但除此之外,還有個令我在意的地方,而猶豫地發問。
 
「……你被欺負了、是……與你的驚慌失措有關嗎?」
 
  依附在我身上的纖細的背因震驚而搖動了。當我注意到她拿著信的手在顫抖時,我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慌慌張張地用手包裹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請你忘、了、吧……莉莉安娜?」
 
  沿著她的手的我被微弱地握住了。
我注意到莉莉安娜把信放在膝蓋(大腿)上,輕輕握著我的手。
 
「那、那是大概每月一次的頻率」
 
  聽到顫抖的聲音編織出來的話語,我閉上本來想呼喚她名字而張開的嘴。
 
「繼母大人叫我到和家人一起聚集的客廳。基本上只有繼母大人和姐姐大人會在那個房間裏。父親大人幾乎都不在家,我囑咐了塞德里克,讓他說在家人面前看到我的臉就會想吐,所以塞德里克遵守我的吩咐,我一進屋他就從別的出入口走了。父親大人、繼母大人、姐姐大人都對塞德里克沒有興趣,所以沒有叫住他。」
 
  我把剛才附在的纖細的腰的手用力,(把她)抱到懷裏。
 
「當我一進到房間……就被要求坐在沒有鋪地毯的地板上。坐下後,(她們)就會把湯放在地板上,然後給我湯匙。『今晚一定要好好喝哦?如果灑了一滴湯的話,除了鞭打之外,要禁止用餐了哦。』……繼母大人每次都會用塗著赤紅色口紅的嘴唇畫出一道弧線,說同樣的話。那是非常難(做到)的事情。不但不能捧起盤子,也不能屈著身子。湯匙太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手因為恐懼而顫抖,每次都會滴了一滴湯。兩個人等著我把湯滴下來,一邊說我真笨、很髒,一邊哧哧地笑著。」
 
  握緊我的手的她稍微用力,莉莉安娜像忍耐著什麼一樣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
 
「莉莉安娜,不必勉强自己說出來」
 
  莉莉安娜頑固地搖頭。我一邊想著要小心不要弄疼她,一邊用力握住了纖細的手。
 
「然後,當那個時候來了以後,繼母大人拿出鞭子,按照最初的約定鞭打我的手、肩膀、背。等繼母大人心滿意足,就到姐姐大人鞭打我了。待兩人心情好了之後我就可以回房間了,並要說聲「謝謝您們的指導」後回房間。然後,最少三天不給我飯吃了……除此之外,偶爾也會像想起來(我的存在)的那樣來到我的房間,鞭打我。但是,如果那種怒火沒有波及到塞德里克的話,我也沒關係。」
 
  聽到强而有力的話的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即便作為教育的一環,也是不可以鞭打女兒的。而且對於莉莉安娜來説那個怎麼想都不是什麽教育。話雖不好,但這卻是(她們)解悶(的方式)。
  我想起了她在我懷裡向父親求饒的樣子,我不由得從背後抱住了莉莉安娜。我把手臂附在莉莉安娜的手上。究竟我緊緊抱住的莉莉安娜,她那纖細的身體裏能忍受多少悲傷、恐懼和痛苦呢?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會爲弟弟着想。她是多麼堅強、溫柔的女孩()啊。
 
「在我被鞭打後入睡的枕邊,塞德里克總是壓抑著聲音哭泣。想著因為疼痛而無法動彈的我,緊緊握著我的手哭泣的溫柔的弟弟……」
 
  被淚水沾濕的聲音靜靜地落在房間裏。
  莉莉安娜用左手抱住了自己的右手,貼近了嘴唇。好像是在(拳頭裏)尋找年幼弟弟的溫暖般。
 
「老爺,在我不在的那個家裡,塞德里克有沒有哭呢?有沒有替我被鞭打呢?信上沒有寫有關那樣的事。即使想知道對方的情况,我也沒有能寄信給我的人。作為中間人的在馬場見習的少年,很遺憾因為不識字,所以我無法寫信詢問他……那孩子明明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説起來也不是她的家人,我沒有權利修正那句話,也沒有權利抗議。我從來沒有努力去組織維繫這個家。
  她大概是在哭吧,我看了看那張臉後屏住呼吸。
  莉莉安娜咬住嘴唇忍住了眼淚。(我看到)拼命壓抑著快要灑出來的那個的樣子很痛苦而抱緊了她。
 
「……哭出來也沒關係」
 
「……老、老爺說過、您討厭哭的女人……不能再、再讓您感到不愉快了……」
 
  明明只見過三次面,但我對以前說過這樣的話的自己非常厭惡。
  亞瑟說過,我和莉莉安娜認真交談過的,只有在我抛棄她的初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是我們夫妻第一次在一起的夜晚我對她說了這句話吧。
  莉莉安娜扭著身子想從我的臂彎裏逃出來。但是,不成熟的我不允許她逃出來。我突然改變了她的身體方向,把她的臉壓在了我的胸口上。
 
「這樣我就看不到你哭的樣子,所以(哭出來)沒關係。也許你無法相信……但我發誓我不會討厭你。」
 
  (她)把鼻尖埋在柔軟的淡金色頭髮裏。
  莉莉安娜的身體很僵硬,我卻不離開她。我單手包住抬頭的莉莉安娜那小小的臉頰。
 
「哭吧,莉莉安娜。」
 
凝視著如晨星般美麗的眼睛,我握住她的手,將嘴唇壓在她的手掌上。像懇求一樣地凝視著她,「莉莉安娜」,包含著現在的我所能注入的感情呼喚了那個名字。
 
「我是一個不誠實、冷酷的丈夫。所以,我知道這是個非常非常任性的願望。我是個失去了記憶、連你是我的妻子的認知都沒有的丈夫。儘管如此……我還是想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
 
  莉莉安娜呆呆地注視著我。
  我放開緊握著的手,包住她的臉頰。
 
「但、是……等老爺恢復了記憶,一定又會忘記……我的事情,不是嗎?」
 
  在我手中的莉莉安娜微笑了。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被撕碎的疼痛和苦悶所支配。
  期待也好,希望也好,她那全部都放棄了的虛幻的微笑,非常美麗,同時也非常——悲哀。
 
「當你想起討厭我的心情的時候,一定又會討厭我的。」
 
「沒有那回事」
 
  雖然我立刻否定了,但是莉莉安娜卻不相信我。充滿著悲傷的微笑的她,就這樣輕輕地推開我的胸膛離開我,又淡淡地笑了。
 
「……我、已經、很幸福了」
 
「那麼,就露出更加幸福的笑容吧,莉莉安娜」
 
  我緊緊地抱住了她,把她想分開兩個人之間的空白擠走。
 
「在你壞掉之前,請……哭吧。你是我重要的妻子。我發誓再也不會忘記你,所以……請你相信我,莉莉安娜。」
 
  我難看地、如纏繞般在她耳邊低聲私語。
 
「……你真的、不會討厭我嗎……?」
 
  用仿佛寄託了一縷希望似的微弱的聲音問道,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用力抱住莉莉安娜。
 
「不會。絕對不會,我向神和劍和你發誓,莉莉安娜」
 
「即使、知道我的秘密……?」
 
  我又發現在我臂彎中的莉莉安娜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管你有什麼秘密」
 
「真的嗎?」
 
「真的」
 
  莉莉安娜一言不發,我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臟像不停打鼓般砰砰直跳。我的心臟恐怕是在怕會被她拒絕吧。
  但是,莉莉安娜的手躊躇著抓住了在我胸口上的襯衫,我注意到這一點後屏住了呼吸。莉莉安娜把臉貼在我的胸口上,顫抖著纖細的肩膀。
 
「呼……嗚……」
 
  聽到的是一點點壓抑的嗚咽。
  不知道怎麼提高聲音的莉莉安娜壓低了聲音,在我的胸口上哭泣。連如何纏著我都不知道的纖細的手,只能緊緊地握著我的襯衫。
  結果,直到哭累睡著為止,莉莉安娜並沒有放聲哭泣,她把我的胸口都哭濕了。
  我抱著這樣的她躺下,下了决心。
  我想讓莉莉安娜能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為了這個我决定什麼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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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板櫃:(sideboard)同時也譯作床頭櫃或者餐具櫥。簡單來説就是根據擺放的位置而功用也有所不同。
*睡裙:(法文:neglige)同時也譯作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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