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大辅]黑暗恋爱喜剧[MF文庫J]

书名:Love Comedy in the Dark/黑暗恋爱喜剧
ラブコメ・イン・ザ・ダー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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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铃木大辅
插画:tatsuki
扫图:情书酱
翻译:情书酱
校对:情书酱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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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新人第一次翻译,文笔不太行,只求将原文意思表达清楚,请各位多多包涵。有语句不通顺或错误之处望诸君多多指正。

2022年5月25日开坑
2022年5月29日 第一章翻译完毕
5月30日 第二章更新一点内容,以后尽量保持每日更新
5月31日 更新
6月1日 更新
6月2日 更新
6月3日 第二章更新完毕
6月5日 第三章开始更新
6月6日 更新
6月7日 更新
6月8日 第三章更新完毕
6月11日 第四章开始更新 期末事情多,这几天就每天翻译1000字左右了
6月12日 更新一点
6月13日 更新一点
6月14日 更新一点
6月15日 更新一点
6月16日 更新一点
6月17日 更新一点
6月19日 更新
6月22日 更新
6月24日 第五章更新
6月27日 更新
6月29日 更新 
6月30日 更新
7月4日 完结撒花
9月17日 重新校对完毕
10月6日 更新epub格式电子书












【故事简介】
——这是直到我『杀死』她为止的恋爱喜剧
     现实就是垃圾——。对人生抱有不满的少年·治郎,在某天突然获得了“能每晚自由控制梦境的力量”。梦中的一切都如他所愿——但是在梦中出现的,自称为“世界的医生”的迷之人物,颠覆了他的世界。那家伙指着治郎,这样说道『你是侵蚀世界的病因』。而另一方面,在现实世界中,学校里转来了一名迷之美少女·天神由美里。她强势地亲吻着治郎的嘴唇,并宣言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恋人了』。

此次不可意思的相遇,引导着治郎与世界向着难以预料的命运走去——。
在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中书写下的,新时代的黑暗恋爱喜剧。



序章
天神由美里以志愿者身份当了英雄。
这样写的话,她是不是听起来像是个做事随性的人?虽然实际上,那家伙本就对世俗礼节毫不在乎。即使吐血了,不管怎么艰苦也要拯救世界——像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符合她性格的行为了。
虽说如此,她确实是真的英雄。
毫无疑问的英雄,毋庸置疑的志愿者。
打倒无理、踢散不合理、嘲笑不可能,孤高且独一无二的存在,因此是英雄。因为无人知晓其事迹而是志愿者。
这是这样的天神由美里的故事。
同时,也是我曾为世界的敌人之时的故事。

完全不行啊……
这样连想表达内容的万分之一都体现不出来。
那么,再次说明一下,我的名字叫佐藤治郎,是天神由美里的恋人。再加一条说明的话,已经有身体上的关系了。不止是深吻,还包括其他各种各样的内容。……等下等下,这也不是什么该说的东西,就不多提了。明明既不是想炫耀自己,也并非想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以获得优越感。果然不行,一提到她的话题,我就不能保持住自己的步调了。
很好,心情调整OK。
总之先开始讲吧,桥到船头自然直,最后再用一句话总结这个故事的内容,那么接下来,就让我展示如同这序章一样的,拙劣的文章吧。
这是一个,直到我佐藤治郎,将天神由美里杀死为止的故事。

第一章
与她的第一次邂逅是在梦中。
真当以言语表达之时,开头便已疑点满满。在梦中邂逅是什么啊?思春期吗。虽然确实是思春期,毕竟我才十六岁。
这暂且不谈。
那时的我高兴得忘乎所以,因为我获得了能够自由操控梦中世界的力量。
【人世间乃垃圾】
不管是谁都会去想的,毫无疑问的事实。
对我来说,首先老妈就是垃圾,总之就是非常啰嗦,不由分说地随意进入他人的房间进行打扫。过了40岁还惦记着她那厚厚的化妆,妇女间闲聊之时比谁都喜欢综艺节目,这已经可以说是屎中屎了,无可救药般的垃圾。
学校也是垃圾。班级里全是脑子里只想着交尾的低能儿,因手机与SNS玩的好而洋洋得意的猴群。我在这群人之中一个劲地闭上眼睛,将耳机音量调至最大,渡过着毫无意义的时光。会与我产生关联的人,也就校园第一的不良少女了,而且开口就只会说「喂,治郎。今天帮我买个豆沙面包回来吧,也别忘了水果牛奶哟」这类的话。
那时我的世界,自家与学校两头就已经占据了基本100%的内容,而这两头都是垃圾的话,也就是说,那时的一切都是垃圾。

获得“力量”只是单纯的幸运罢了。
运气好,在这方面确实走运而已。
人生如同抽奖,有非时亦有欧时,仅此而已。

       †

「啊——哈哈哈哈哈哈」
现世皆梦,夜梦唯真。(译者:江戸川乱步的名言)
过去曾有一位一语道破此真理的作家。
名言中的名言,同时也是事实。我对此非常了解。

「不愧是治郎大人!」
谄媚者A拍马屁道。
「干得漂亮治郎大人!」
谄媚者B开始套近乎。
「太精彩了治郎大人!」
谄媚者C像是要舔鞋子似的阿谀奉承我。

今宵是宴席。
在如同凡尔赛一般豪华的宫殿里并排站立着的,是精心打扮的美男美女们,勇敢健壮的近卫们,以及吸引人眼球的美酒与美食。
坐在王座上的,正是立于世界顶点的我。佐藤治郎。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单手举着酒杯,哄然大笑。
「尽情饮酒!跳舞!欢歌!今夜是不在乎礼节的宴席!尽情地享受,展现你们的痴态吧!」
「皆按您所说,治郎大人!」
「让我们开杯畅饮,欢歌起舞吧!治郎大人万岁!荣光与治郎大人同在!」

这里是我的“王国”。
虽说只是梦中的世界而已,不过只要梦与现实难以区分的话,把哪一边当做现实来看待就是个人的自由了。
这是最近才发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真的是非常偶然,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我突然获得了这份力量。
梦。
根据一种说法,梦是人脑在睡眠中整理记忆的时候,看到的类似幕间一样的东西,是一种凌乱,不着边际的幻想。
而我则能够自由地操控每个夜晚的梦境。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也难以回答,可以做到的人自然能做到,做不到的人便做不到。在这两者之间,只有类似耳朵能动与不能动的差别,真要用言语表达的话就会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谈起。



我在某一天,成为了前者。
没有除此之外的理由。刚才也说过了,这就像是抽奖一样。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运气来决定的。
总之,我能控制我自己的梦。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自由梦。正因为有了这个,我才勉强能不脱离现实世界地活下去。
向谄媚者A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来这边替我揉揉肩膀」
「乐意至极!」

向谄媚者B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裙子太长了,给我搞短点再来」
「乐意至极!」

向谄媚者C搭话道。
「喂,你」
「有何要事,治郎大人!」
「让我看看胖次」
「乐意至极!」

听从我的命令,表情恍惚的谄媚者们。
顺带一提我挑选的都是长得可爱的人。A是同班同学里傲气凌人的班长,B是一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的辣妹,C是我难得向她搭话却装作没听见的文艺部部员。这些家伙穿着的,有时是女仆服,有时是旗袍,有时是护士服。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我个人兴趣全开的世界。
能让现实里使我恼火的女人们穿上我喜欢的衣服,并且完全服从于我。
如此美妙的世界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呢?能够自由地操控梦境便是这么一回事。走在比VR技术更前的前列,如字面意思一般,梦幻的力量。
满足之后,我单手摇晃着酒杯,下达了下一个命令。
接收命令的人,则是那个一直让我跑腿的不良少女。
「喂,你」
「……有什么事哦」
「给我买个豆沙面包回来,顺便还有水果牛奶」
「别开玩笑了!谁才会听你的去跑腿啊!」
如此这般的反抗对我的王国来说也是适度的调味品。被尽是崇拜我,绝对服从我的人所包围的话,也会缺乏一丝乐趣。
「好啦好啦,快点买回来。限你一分钟之内跑去便利店买完回来」
「啧、谁会听从你啊白痴!再说了,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便利店啊!」
「对我而言没有不可能。就在刚才,已经在宫殿的外面建好几所便利了。7号便利店也好全家便利店(译者:日本的两家便利店品牌)也好调个喜欢的就行。这是身为王的我的裁夺,抽泣着感谢我吧。对了,顺带一提,付款时用你的Suica(译者:一款用于乘车、购物的预付费式的电子货币。)」
「F**k」
「哦?挺会反抗的啊。作为奖励让你变成婴儿的打扮如何?装备上尿布与奶嘴,回答只允许『嘤嘤嘤』吧。我可是很温柔的,你失禁的时候亲手帮你换尿布啥的也不是不可以。对了,顺带一提,从这里到便利店的距离,你先做好跑过去花5小时左右的心理准备吧。」
「你这家伙,别开玩——」
「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哦?1——,2——,3——」
「可恶!你给老子等着!」
留下一句退场台词,不良少女就跑着离开了。不对,是跑腿去了。
着实舒爽。
白天的怨恨在夜晚的梦中报复。
像这样,我愉悦地与垃圾一样的现实世界勉强达成了和解。

「让我们开怀畅饮!欢歌起舞!今宵可是宴席!」
「好的,治郎大人,乐意至极!」
「乐意至极!」
「乐意至极!」
谄媚者们跟着复读,由我创造,为我服务的宴席也迎来了最高潮。
乐团演奏着欢闹的音乐,聚集在宴会的人们饮酒交杯,大声欢谈,作为宴会主人兼世界主人的我,也不惜吝啬地称赞着。
哈哈哈。
太爽了。
心情十分愉悦。
这才是我的世界该有的形态。
夜晚梦中的我是自由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也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
极致的全能感。
每当夜晚做梦时,就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世界,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除了一件事之外。一件压在我心头,无法无视的事实。
那便是,夜晚过去之后早晨会如约而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我不禁嘟囔道。
梦总会醒的,这是个冷酷的事实。
到了清晨,梦就会像雾气一般散去。起床换好衣服,吃早饭,刷牙,乘坐电车,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且尽是猴子的教室里,趴在桌子上装睡,这种垃圾一样的时间便又会开始。
啊!不要不要!
明明好不容易才做着愉快的梦,怎么又想起了这些糟糕的回忆。
夜梦唯真,即便说这种大话,也无法改变现实的厚壁。
嗯…
这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我可是国王啊,可以把梦中的世界肆意妄为地变成这样。
因为最近才得到了这份力量,能自由地操控梦境而变得得意忘形,也就没有去思考太多。虽说如此,这份力量,难道就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
如若真如“现世皆梦,夜梦唯真”所言。
倘若夜晚的世界与白天的世界颠倒过来,那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就算在现实世界里发生,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想象画面,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没有比这更嗨的事情了,感觉可以认真研究一下。比方说创作一个向现实举起反旗,将世界的法则整个替换,像这样的美妙梦幻故事。

「这想法可不行啊」

谁在说话。
不是我的某人正在说话。
「你的想法说实话,非常的危险」
『那家伙』依然在说。
出现在我宴会里,不受招待的闯入者。
「字面意义上的,向世界的叛逆。倘若老老实实地沉溺于自己的妄想之中,我也就当做没看见了,但如果你准备越过这条禁忌线的话。你看,像我一样的存在就会在此出现」
「……」
我呆住了。
握着杯子,一句话都说不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家伙看。
他身着怪异的打扮。
带有兜帽的斗篷覆盖着全身。
手中握着精心设计的勾爪般的拐杖。
最引人注目的,是将脸整个覆盖的假面。两眼处嵌着玻璃球,伸着如鹭嘴一般长长的嘴巴。
试着转动几乎停摆的脑回路后,我只能想到黑死病医生这一个词。在中世纪的欧洲,名为黑死病的瘟疫在欧洲各地蔓延,到处给患病者治疗的医疗从事者,便是黑死病医生。
然而,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对这家伙竟毫无认知。
毕竟这里可是我的梦中世界,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的,只属于我的梦境。当出现我不认识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让我感到猝手不及了。更何况这家伙是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此地。
他的声音异常地刺耳,像坏掉的电视机一样。为了保护个人信息而用变声器的那种声音都比他好听数倍。感觉听到他这声音后,我头都快要炸掉了。
宴会戛然而止。
挤在宫殿里的人们,准确地反映着我的心理状况,人们皆沉默不语,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谄媚者ABC——班长、辣妹、文艺部部员,因不安而抱在一起,提心吊胆地看着事态发展。这几个人是以高精度在梦中再现的,所以这个时候也能采取自律行动。不过难得感到不安的话,就不能依靠在我身上吗?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也这么真实啊。
……暂且思考到这里。
我终于开口说道。
「你是谁?」
「我吗?」
那家伙耸了耸肩。
「只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罢了。又或者说是医生吧」
「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鬼?等下,又不是让你讲这些。这是可是我的梦哦?是我能自由操控的梦境哦?为啥一个我不认识的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那简单,因为我是自由自在的存在」
这家伙说了不成答案的回答。
因为自由自在?万能且全能的意思?如果真如字面意思的话那确实什么都做得到。但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你的疑惑是理所应当的」
心中的声音被他听到了吗?
那家伙点了点头。
「不过这都不重要,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的梦,到此为止了哟」
说着,他将手中的拐杖举过头顶。
我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因为那家伙的拐杖跟开玩笑似的开始巨大化,形状也随之变化,渐渐化身成巨大的带刺锤子,将我的视线整个覆盖。
听说在澳大利亚有块叫艾尔斯岩的巨大单体岩石。想象一下那玩意现在正浮在你的头顶,估计就能稍微理解我那时的感觉了。
「再见了,不论生病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都祝你有美好的现实」
如字面意思一般,我与我的世界,整个粉碎了。

以上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与那家伙的第一次近距离遭遇,以他单方面的碾压而告终。
我与我的梦境被轻易地讨伐,我就像被自动卸货卡车碾过的野兽一样,嘶吼着从床上跳了起来。
喉咙异常的干渴,这种嘶吼声究竟是如何发出的都令人感到不可意思。
早晨。



空气中细微的灰尘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着,不停地闪烁。
刚才的是梦?还是现实?
肯定是梦就是了,但就梦而言也过于真实了。
不过我本就能随意操控自己的梦境,光这点上就比普通人的梦更加让人感到真实了。尽管如此,还是令我感到背部一凉。
这时老妈突然怒吼着冲进了我的房间。「治郎!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去!」「烦死了老太婆,别擅自进我房间啊!」我冲着她喊了回去。然后(虽然有点感到厌烦)我换好了衣服,吃完了早饭,刷好牙,坐上电车去了学校。
教室里被班长(谄媚者A)用冰冷的眼光看着,辣妹(谄媚者B)沉迷于涂指甲油而没有注意到我,文艺部部员(谄媚者C)沉浸于她的小说世界里没有看我一眼。不良少女倒是依然在让我跑腿「喂,治郎,今天记得买奶油面包啊」
一成不变的日常。
从学校回到家后我才渐渐冷静下来。
(昨天的梦只是发生了一些异常事故罢了)
我试图说服自己。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啦。
在明明能够自由操控的梦境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这种情节肯定偶尔会有的啦。倒不如说,我连我自身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吧。
「没错,这种事情肯定偶尔也会有的,没错」
姑且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迎来了那天的夜晚。
准备进入可以将垃圾现实的忧虑一扫而空的,让我嗨到极致的梦境中。
短暂地入眠后,等待我的便是我的王国。
宫殿里今天也聚集着人群,不醉不方休;谄媚者A的班长、谄媚者B的辣妹、谄媚者C的文艺部部员今天也对我死心塌地;不良少女今天也被迫去便利店跑腿,并留下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而我,今宵依然愉悦至极。对对,这才对嘛。世界本来就该是这幅模样。一切都如我所愿,所有人都向我绝对服从。真的是,白天的时间就是一坨屎,只有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我的真实。说真的,要是现实与梦境颠倒过来,那该有多快乐啊——
「你还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那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又是那家伙。黑死病医生。昨晚以怪异的打扮,将我的梦搞的一团糟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
「你还要接着做梦吗?真是令人钦佩的生命力啊」
「喂,又突然出现——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虽然很抱歉,不过拜拜咯,这次一定要度过美好的现实生活哦」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了。
浑身是汗,惊叫着从床上跳起来,窗外是清晨的阳光,以及麻雀婉转的叫声。
喂喂喂。
不会吧。
那家伙又出现了啊。
这也是异常事故吗?不不,连着两天都出现?不管怎样都太奇怪了吧?
要说与昨天的区别的话,没有被巨大的锤子碾死,而是被像链锯一样的机器所切碎了。过程不管怎么变化,结局都一样。在我明明可以随心所欲玩乐的梦境中,出现了我不知情的某人,并且将我的梦境干净利落地毁坏了。
「治郎!要睡到什么——」
「都说了不要进来啊老太婆!」
穿衣、吃早饭、刷牙、坐电车。
一边在学校被谄媚者ABC当做空气看待,被不良少女当跑腿工具。一边尽量不将焦虑表露在脸上。等下等下,不会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但是这家伙,不会今晚也会出现吧?

「哦吼?没想到今晚又来了啊」

出现了。
黑死病医生。
「虽说事出有二必有三,但不论是多么和蔼稳重的人,三次过后,也是会生气恼怒的哦」
那家伙将拐杖举过头顶。
令其骄傲的主炮原来是那种形状,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已经传到耳边,伴随着的,便是我与我的梦境被干净利落地消灭了,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每天都是同样的结局。
我做梦然后黑死病医生在梦中出现,将梦与我一同毁灭。
黑死病医生的拐杖,幻化成各种形状。
有时是火焰喷射器,有时是机关枪,有时又只是朴素的大剑。此后,渐渐地就开始变成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连是不是兵器也不清楚,但只知道确实很强的各种东西,以及,如同往常一样,折磨着我与我的梦境。

第十七天。
就算是只有一个搞笑梗能玩的艺人,也不会一直重复这一个梗吧,与之相似,随着同一件事的不断重复。
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将其改变的,正是我。
那个夜晚的梦中,黑死病医生像往常一样出现,一边叹气道:「真的是,又来啊」一边高举起拐杖,准备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武器向我砸来,一副今晚也要跟我说再见的样子。
给我接住。(译者:原文这里是ぐわし 日本漫画まことちゃん里的一种手势,竖起中指,微弯曲其他4根手指,以手心朝向人)
我将那个武器挡住了。
「……有点惊到我了」
黑死病医生感叹道。
「仅仅是深不见底的再生能力就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没想到连耐性都锻炼出来了」
「你到底要做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
我大声怒吼道。
声音在颤抖,不光是声音,将武器挡住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要是稍微松懈一下下,今晚肯定也会被不知道是什么形状且感觉痛得要死的东西所摧毁。
「不要!觉得!我会一直!被你干碎啊!」
「真是有骨气啊」
黑死病医生说道。
在假面的背后那家伙似乎在笑。类似嘻嘻嘻一般的含混不清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仿佛跟用了变声器似的,令人不快的声音。
「我虽然并不喜欢毅力呀,努力呀这种土气的东西。不过接受了我这么多次的治疗还能活的好好的,在这点上你值得我称赞。」
「你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算什么啊……」
我嘴上还在嘴硬,但形势着实不容乐观。
黑死病医生只是轻轻地将变态般的凶器(镊子+Pile Bunker+电钻三位一体的东西)(译者:Pile Bunker是日本动画装甲骑兵波特姆斯里的一种架空武器,以巨大的金属枪(或柱子)来发射炸药或电磁力,用于破坏敌人装甲的近战装备。)向我压来,而我却要拼尽全力地挡住。此时要是有人稍微向我吹口气,我估计就会失衡,然后被压扁吧。
「话说你到底是来做啥的啊!随意进入他人的梦中!每晚每晚,说着治疗啥的,将我的梦摧毁掉!也稍微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每次都被你干掉的我的感受啊!再说了,我只是在享受自己的梦啊!妄想是自由的!这是人权之一啊!我的人权正在被践踏啊!你这是人权侵害!懂了吗?!梦中而已,就让我肆意妄为吧!在梦中都没有容身之处的话,我又该去哪里啊!」
「感谢你发自肺腑的呐喊。那么,让我们开始对话吧」
「诶?」
突然间,黑死病医生松开了压在我身上的力量。
化身成凶恶状的凶器也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毫无特色的拐杖。
与此同时,我就像被突然抽去了支撑棒一样,摔了个狗啃泥。「咕诶!?」发出了被压扁的青蛙一样的声音。太丢人了。在梦中至少让我表现得潇洒一点啊。
「其实,我早就被逼到准备变更方针了」
黑死病医生坐在了其身旁的椅子上。
喂喂,别擅自坐下啊。这里是我的城池,那可是凭我的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为客人们准备的椅子啊。今晚也多亏了你的擅自闯入,宴会被强制开启,虽然城内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了。
「话说回来,你可真有意思啊」
黑死病医生说道。
「经过我这么多次的治疗,症状依然没有好转的,你可是第一个。外科手术般的处理看来已经很难了。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别搁那自说自话啊」
我愤怒地说道。
「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啊。一副什么都懂的态度搁那说话,我可什么都不懂啊。首先给我把情况说明一下。你侵害人权的事,我就暂且不管好了。」
「我是doctor——是名医生哦。治疗的东西主要是世界本身」
「…………」
哈?
治疗?世界?
「而你则是病原体,病灶的所在处。顺带一提,按理来说,你这种病原体在那主张权利什么的,我可没有义务去听,因为我是医生,只对患者有说明情况的责任。」
因此才每个晚上进入我的梦境,进行所谓的“治疗”?
真是荒唐无稽。
这听起来才更像在胡说八道。
但又不得不承认现状确实早已脱离了现实。
这家伙是医生。
而我是病。
医生的敌人是病,所以这家伙才反复多次地袭击我。
Ok,我差不多懂了,虽然完全无法接受,但还是姑且接受吧。
不过刚才也说过吧?不管是谁,做任何梦,都是自由的吧?
「完全不对哦」
黑死病医生摇摇了头。
「原来如此,你觉得妄想本身是自由的,只是在脑中想想的话也不会被问罪。但实际上,前提就已经错了。你以为是梦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梦哦」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上的意义。你每个夜晚做的梦,在梦中构建城池成为国王,随意操控在现实里看不顺眼的家伙,人们欢歌起舞,饮酒助兴。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其实是另一个现实」
完全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
虽然知道讲的是什么东西,但又过于荒唐无稽且不讲道理。
「现在的你可能还无法理解。但我知道,如果放任现状不管的话,未来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未来会变成怎样?」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个世界会灭亡哟」
OH……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啊约翰尼?
HAHAHA。我当然不知道啊波比。(译者注:我也不懂这作者在玩啥梗)
「你肯定没有注意到吧,你每晚做的梦,其实已经开始侵蚀起现实世界了。比如在梦中围着你转的谄媚者,班长A、辣妹B与文艺部部员C,她们都已经逐渐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就连在梦中跟你小打小闹的不良少女也一样。在梦中强制某人,就会对被强迫人的身心造成巨大的负担」
黑死病医生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下巴说道。
「当然现在还只是微小的变化,毕竟你能自由操控梦境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一个月后、半年后、数年后会怎样呢?大多数重病,往往都是经过细小事情的不断累积才表现出来。还有那些在你梦中登场的临时演员,他们都是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人。是你在梦境中无意识地将他们呼唤而来。而他们也同样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着。估计差不多也该接连出现因身体不适,而向学校或职场请假休息的人了。表面上这只是细小的变化而已,但正因如此,其最终将导向难以修复的结局」
「…………」
依然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但我能感受到我的内心开始焦躁起来了。
或许该说是直觉吧。
这里是现实,而且是异常事态。我觉醒了奇妙的力量,接着又出现了自称医生的身份不明的家伙。因为不合乎常理,当然也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事态正在向前发展,且不管怎么想都是消极意义上的。
「这可是不得了的威胁哦。可以想象得到,最终的受害规模估计会很大吧。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世界的危机。同时也是对我而言的危机。因为这么难以根治的症状,你可是第一个。啊——倒不如说,如果只是随便做个梦,人畜无害的存在的话,根本也就不需要我的出场了。我可没有那么闲。只因你的优先度实在太高了,不管多少次都是世界的危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必须最优先解决的事情」
黑死病医生的语气开始沉重起来。
明明是个气场飘飘然,说话方式跟要吃人似的家伙,偏偏这个时候,声音里却带着些许认真。
「你对自己周围的环境感到十分不满,对吧?」
黑死病医生接着说道。
「而且认为这种世界就是垃圾,没错吧?」
确实没错。
我100%那样认为。
「那你果然很危险。就连让甘地那种和平主义者随意地做梦都是十分危险的事,就更不能让你这种仇视世界的人来获得这种力量了。果然还是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来处理你。即便不能完全治好,也必须将症状缓和,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身为医生的力量了。」
我慢慢地思考着黑死病医生所说的话。
终于能够看清事情的面貌了。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这才是黑死病医生每个晚上打扰我梦境的理由。嗯嗯,原来如此啊,这家伙说的东西要都是真的话,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全对上了。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家伙真的是。
让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我大致理解了」
我说道。
刚才感到的焦躁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再问一遍,擅自闯入他人的梦中,还搞黑死病医生cosplay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我cosplay什么的,也太不礼貌了。这幅打扮我可超级喜欢的。在黑死病流行的中世纪,大放异彩的黑死病医生们,其大多是无名无姓的普通人。他们也未必进行了正确的治疗,事实上,有些医生其实只是吃不饱饭的无业游民在被迫地担任职务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顾自己的危险,前往疾病蔓延的各地——」
「停停停,这种说明就算了。总而言之,你是治疗世界的医生,拥有随意进入我梦境且将我胖揍一顿的力量,但就算这样也无法将我治疗好。我这样理解没问题吧?」
「真是暴力的解释,不过大抵上没问题」
「如果你说的东西都是真的话,那我就是拥有着威胁世界的力量的存在?」
「嗯,没错」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还无法从根本上对我做些什么?」
「虽然有点生气,但确实如你所说」
「而我的梦境,终将会侵蚀现实」
「确实如此」
「这样啊,感谢你特地告诉我这些」
不是嘲讽,而是真心在感谢。
接着,我从腹部的深处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因为这就是典型的意料之外的幸运啊,而且敌人还将弱点告诉你了。这就算是甘地来了,也会笑个不停吧。
「我决定了,我要成为世界的敌人」
我如此说道。
「然后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我的梦境会侵蚀世界对吧?也就是说,『现世皆梦,夜梦唯真』要成真的了。太棒了太棒了,无聊透顶的人生终于要变得愉悦起来了」
「那我可难办了」
「随你怎么困扰吧,庸医。不过我还是会感谢你的。作为奖励,等到新世界成立的时候,就让你当个大臣或者总统吧。作为我的部下好好努力就行」
「感谢你的关心」
那家伙突然哧哧地发笑。
在王面前发笑究竟是几个意思。是要我现在马上处以死刑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罢了。佐藤治郎,你还真是个大善人啊。当然,我这话可是在夸你哦」
「善人?我吗?」
「对对,就是你。你梦中的世界与你的内心相关联,也就是说你的内心世界在这里一目了然。在能够肆意的发散自己欲望的地方,明明已经对自身的力量有所认知了,但做的事情实在是滑稽可笑。摆出一副国王的样子,开着根本不喝酒的酒宴。好不容易将现实里看不惯的女人变成了奴隶,却只是让她们裙子弄短点,看看胖次之类的——这里可是你能随心所欲的世界,是你将欲望随意发泄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抱怨的自由场所哦?随意临幸看到的女性,怀上的人就强硬地拖出去,将斩首的头颅放在桌上,吮吸颅中的鲜血。要是你做的是类似这样的事情的话,我还会踩你几句。但实际上你所做的事情,对吧?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是在把我当笨蛋吗?」
「反了反了。我是觉得你非常讨我喜欢」
我自然是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这家伙,竟然敢小瞧我。
好好好,我懂了,那不如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嗯?」
庸医发出惊奇的声音。
那是当然。因为我正在那家伙面前急速地改变着自己的形态。
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巨大化与肥大化。骨格急速成长,肌肉爆发般鼓起,肌肤染成黑暗色彩,像铠甲一样的鳞片紧紧地覆盖在我的外皮上。
「看来是龙啊」
庸医仰头看着我说道。
没错。
现在的我兼具迅敏与力量,在空中飞舞,喷吐着火焰,凶恶狰狞,是真真正正的怪物。
随着我梦境的不断重生,看来我的身体除了庸医说的耐性提高之外,我的力量也在逐渐增长。只要我想做的话,这种事情随时都能办到。而你这家伙竟然还敢嘲笑我。
正所谓逆鳞不可触啊。
至此,形势完全逆转了。
「那么,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呢」
我说道。
发出龙特有的重低音,压迫着空气,向周围传播出去。
「用火焰把你整个烧焦呢,亦或是用爪子将你撕成碎片呢。还是说,要我一口把你吞入腹中呢。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死法吧」
「好可怕啊。我可已经多次说明过,这里其实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作为梦境主人的你自不必说,作为客人被招待进来的我如果在此处被杀死的话,想必现实中的我肯定也会因此受到伤害——十有八九,我会因突发心脏病而跟现世说拜拜了」
「那就赶紧求饶啊?还是说,要与现在的我战斗吗?虽然不是很懂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这家伙大概很强。但我现在可比你还要强大哦?」
「嗯…求饶呢,还是要顽强抵抗呢——真是令人烦恼的两个选项,不过呢,我想向你展示第三条道路」
「是啥?准备夹着尾巴逃跑吗?」
「不不不」
庸医摇摇了头。

「你,想不想要一个恋人?」
……
…………
………………
「诶?什么?在说什么东西?」
「就字面意思上的恋人哦」
庸医以那令人不快的变声器般的声音说道。
那副假面的背后,肯定在暗自窃喜吧。
「我在问你想不想要恋人。不是在说梦中,而是现实世界里。在那个被你贬到一文不值的,无聊到无可救药的世界里。真的不想要一个能够亲热的真实女友吗?」
一时间我愣住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可别说你不想要哦。不然你也不会每晚都做这种梦了。我再重复一遍,你想不想要?那种千载一遇的,既可爱又美丽动人的,婀娜多姿的,同时又最爱你的女人——无论何时都陪伴在你身旁的,理想中的伴侣,真的不想要吗?而我,可以为你提供这样的女人」
这家伙在说什么蠢话。
但我却开始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我可真是个笨蛋。
「诶?真的吗?」
「当然,100%能做到」
「恋人的话,能陪我聊天吗?」
「可以哦」
「会牵我的手吗?」
「当然没问题」
「接吻什么的也可以吗?」
「我倒想问你,连接吻都做不到的恋人还能叫恋人吗?」
「那,那…也就是说,做色色的事情也没问题?」
「色色的事情都没法做的恋人,连充气娃娃都不如。放心,色色的事情当然能做。大概比你想象的到的还要爽。别说R18了,就算是R40,也随你玩弄」
「真的吗!那也太棒了!」
「我刚刚说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
……姑且是有些明白了。
说到底,我也不是当世界敌人的这块料。
只是努力活着的小市民、一般人而已。脑子还有点笨笨的。即便是不想承认的事实,不得不承认的时刻也终会到来。而现在,正是那个时刻。我马上就被庸医的诱惑所吸引了。可能这就是可悲阴角的本性吧。
「佐藤治郎—」
庸医再次复述道。
「如果你能停手,不再每晚做那样的邪恶之梦,且与将世界颠倒过来的危险愿望保持距离的话,那就同你再三约定,向你提供恋人。这不是谎话也不是在开玩笑。能够自由进入你梦中的我,可以为此担保的,非常认真的提案。」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我的内心已经回归了最初的自我。外貌虽然还是凶恶强大的龙,但内心已经变了。
站在那里的,是随处可见的,身高160cm,毫不起眼且自我意识过剩的高中生,佐藤治郎而已。我内心深处那团漆黑肮脏的某样东西,那个每晚让我做着自由自在美梦的某样东西,在这一瞬间,被彻彻底底地净化了。
因为,那可是女人啊。
班长、辣妹、文艺部部员——与这些在梦中听我摆布的家伙完全不同。
倘若可以交到能陪我说话,能牵我手,接吻也可以做到的,真实的恋人的话,内心发生动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整天想那些邪恶的坏事也没什么意义,对吧。不如抱着『争斗是不好的,明明只要世上的大家都幸福就好了』的心态去思考。
……现在我才明白,在梦中世界力量的强弱,基本上等于你个人意志的强弱。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那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攻击性了。
同时,这也表明我相信了庸医的话。尽管是难以置信的提案,但那家伙的话语中,却有着某种能让我相信他的东西。
『毕竟接受咨询也是医生伟大工作的一环』这是很久以后从他本人那里听到的话。
总而言之,我就是个傻瓜罢了。
借用他的话来说,我其实是个善人。
「大多数有心理问题的青少年们,往往都是被强烈的怨念心理所驱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交往。」
庸医说道。
一点点向我靠近着。
「而大多数情况下,怨念心理的起因都与异性有关。虽然是平凡且无聊的理由,但又不能轻易无视。因为苦恼这种东西,往往是基于主观而非客观的东西」
我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呢,比较喜欢积极主动的女孩子,毕竟我不是那种主动进攻的性格」
「明白了,这点我会妥善处理」
「这话让我自己来说也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个人啊,其实挺害羞的。接吻啥的,估计也没自信主动去做」
「虽然觉得你可真是个软弱的家伙,不过这里就当你的性格十分可爱吧。那么这点上我也会帮你妥善处理。……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一副龙的样子的话可没法接吻哦,对吧。」
庸医又靠近了一点。
手中的拐杖,今晚也化身成日夜交替的凶器。
「再见了。不论生病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都祝你有个美好的现实生活」
凶器挥下。
我与我的世界,字面意义上的整个破碎了。

                                †
第二天的早晨。
我同往常一样醒来,在床上坐着。朝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麻雀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即使老妈喊着「要睡到什么时候去!」进到我的房间里,我也只回复了一句「哦……」像牛啃草一样咀嚼着刚出炉的面包,一边在洗脸处刷着牙,一边恍惚地看着镜子中自己无精打采的脸。
精神恍惚估计就是指我现在这个状况吧。
我的心情仿佛像是在陆地上被晒干了的水母一样。
(感觉……精神有点不在状态啊)
在红灯时却想要过马路,被卡车狠狠地鸣笛了。
在满员的电车里被人踩到脚,被人用手肘顶到侧腹,像水果咖啡店的饮料一样被人挤压。
到了校门口后,被校门的门把手勾到校服而摔了一跤,进到教室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时,又被班长用冷漠的眼神看待,辣妹则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文艺部部员认真地读着书将我无视。被不良少女「你怎么回事啊,一副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眼神。既然来学校了,就别搁那吓破胆了。作为惩罚,今天就帮我买咖喱面包与水果咖啡牛奶吧」这样说道,我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我,或许正处于某种特殊的贤者模式状态下吧。
(女人啊)
仅仅是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五笔画。除了这个就连幼儿园孩童都会读写的,最简单形状的汉字之外,其余的一切东西对我来说都不过是噪音罢了。
女人。
女人,女人,女人。
被问道想不想要女人的话,那肯定想要。
虽然班级里尽是些只考虑交尾的低能儿,但其实我也只是被分到这一类别里的一只猴子罢了。
之前还嘴硬说自己跟班上的人不同,但即使是班级阶层最低层的我,本身也还是个健康的青春期少年。当然会想要的对吧?绝对想要的,对吧?这是一种无可救药一般的渴望。
不过啊。
但是呢。
(不对不对不对,别一副没女人不行的样子啊)
我趴在桌子上挠着脑袋。
那种好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啊。
那可是梦中的内容啊!
另一个的现实?我的梦境会影响世界?
别说是笨蛋了,这已经算痴人说梦的级别了,就算被当做狂妄症强制收容进精神病院,也不敢抱怨半句。即使这样还在现实里对自己随意做的梦抱有幻想,真是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无可救药了。自导自演,自我陶醉的家伙,怎样说我都可以。真烦,我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那家伙哄骗了。
但我的力量也不是就此消失了,今晚想必也能接着做那种梦。但与昨晚或昨晚之前相比,果然还是有一些决定性的区别。毕竟已经承认了,不管在梦中装出怎样的国王模样,我与那些被我蔑视的猴子们别无两样,不如说连他们都不如。
我大概已经回不去昨天的我了。
按那家伙,按那个cos黑死病医生,能随意出现在我梦中,声音跟用了变声器一样的庸医的话来说,就是『虽不能根治但可以缓解病情』吧。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啥?
再说了,恋人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啊,又不是在相亲软件上注册了。说到底,所有这些都只是梦而已,当开始认真思考梦中内容的时候,一切都只是空虚罢了。
总感觉,一切都变得好烦……离家出走,然后随便找个寺庙出家吧……还是说不如简简单单地去死了算了。
……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教室里突然骚动起来。
「这家伙是谁啊?」
「不认识」
「不觉得很好玩吗?」
不愧是能让周围马上知道有异常事态的猴子们,对于发生的事情正大声议论着。而如同搁浅在岸上的水母一样的我则反应非常迟钝。即便警戒声已经传到耳中了,但也没能传达到脑中。
「转校生?」
「转到我们班里?」
「这也太可爱了吧」
班上的人毫无顾忌地说着。
能听到某人朝我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在嘈杂的教室里,唯独那个声音听的异常清楚。
「呀吼」
有人站在了我的桌前。
我从趴着的姿态起身,抬起了头。
不禁倒吸一口气。
是个美人。
油光发亮的黑发,细腻的肌肤,修长的手脚,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的绝妙身材。
更正一下,是个超级美人。短裙处若隐若现的大腿十分的色气。同时,有着即便是穿着制服也能看得出来的大胸。
因为这时的我的状态就跟搁浅在岸上的水母一样,所以即便是如此漂亮的美人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我脑中也还是一团浆糊。

然后,那个美貌出众的美人。
突然亲了我一口。



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像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一样。
「……哈?诶?」
「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态度吗,明明我都按照约定前来见你了」
与她妖艳身材不相匹配的,是像铃铛摇动一般的,萝莉似的声音。这种差异感又刚好与那家伙相符合,那声音光是振动我的鼓膜,就让我背后一阵颤抖。
那一瞬间的教室,突然变得跟展览馆一样。
因为,时间完美地停止了。班长也好,辣妹也好,文艺部部员也好,都瞪大着双眼狠狠地盯着我与黑发美人。至于不良少女则惊讶到下巴都要脱下来似的张大着嘴巴,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时常后悔这个时候没有把手机打开,明明要是拍个视频的话,肯定能成为最棒的谈资。
虽说如此,那时表情最笨蛋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我就是了。
「生病的时候也好,健康的时候也好」
美人一边轻轻地将手指贴在嘴唇上,一边说道。
「我是医生,只要是我眼前的病,便绝不会放弃治疗责任。而且我说过了吧?你还挺讨我喜欢的」
这样说完后,她的脸颊因害羞而微微泛红。
这举动实在是属于犯规级别的可爱。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那句台词,那种说话方法。只有声音的音质与梦中听到的完全不同,但是很明显,梦中的那家伙,就是眼前这位,面露微笑的超级美人——
「请多多关照了,佐藤治郎同学。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恋人了哟」


天神由美里。
打倒无理、踢散不合理、嘲笑不可能的女人。
将世界的危机防范于未然的,孤高且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是我,佐藤治郎。
直到将那样的她杀死为止的故事。

第二章
过去我曾问过由美里。
「你是神明吗?」
「怎么可能」
她笑着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是神。毕竟会向我祈祷的人,可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吗?」

自称天神由美里的那位转校生,在那一天里就成为了学校的中心人物。
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气场就与旁人不同。
不单单是样貌出众的美人,在举手投足上——比如阔步前行的姿态、被长睫毛点缀着的瞳孔的光辉、像珍珠一样光泽亮丽的指甲——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地方,都在讲述着天神由美里的『不普通』。就连她走过之后的空气中都残留着一丝香气。她的存在本身就属于在犯规。虽说人生同抽奖,但中了这么个大奖的命运到底是个啥啊。只能觉得一开始游戏的规则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而我,佐藤治郎,也在那一天里被迫上升成学校的中心人物了。
因为那可是接吻啊。
转校第一天,在早晨班会的自我介绍都没做完的时候,明显就不普通的女人,跟明显就是学校阶级制度最下层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热吻。就算不愿意也自然会成为中心人物。与其说是上升,倒不如说是被吊起来了。真是麻烦。
「真是好伤人的说法」
天神由美里笑着。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敢主动亲吻,我才主动亲你的」
「是这么说了,确实这么说了」
但那可是梦中的话啊
「再说了,正常会在那种场合下接吻吗?在那种显眼且容易招人讨厌的场合下」
「任何事情起步都是最重要的。倒不如说,不在那个时候做的话,什么时候才该履行约定呢?想着等待最佳时机的话,渐渐地,就连次佳的机会都错失,像这样的事情可是时有发生的吧?」
    确实可以理解。
    像这种事情的确会发生。
    但是啊,我想说的可不是这种东西啊。
「比起这个,难得的乌冬面要糊了哟」
现在是午休吃饭之时。
在学校食堂的角落里,我正用筷子戳着最便宜的高热量乌冬面。
而我在此处,也就代表着天神由美里也在旁边。
「趁热吃了比较好哦。不用在意我的啦,别看我这样,其实我饭量挺少的。中饭不吃反而对身体好呢。不用担心我,真需要吃的时候我会好好吃饭的」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啊」
「难道是乌冬面太烫了吗?也好,那就静待其变凉吧」
「不不,也不是想说这个」
我抗议道。
明明就在狠狠地盯着我看,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脸,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是的,很近。
用具体的数字来说的话,我与天神由美里的脸,大概相距20厘米。
「很近吗?」
「很近啊,不管是谁来看都觉得近。根本就不是吃饭时候的距离感」
「你的惯用手是右手,而我坐在你的左侧。物理层面上来说,应该不会干扰到你吃饭。希望你能不在意我,尽情地吃吧」
「想让我不在意你而吃饭的话,那就跟我保持一定距离。更加简单的,物理上的距离」
话说,不单单是脸。
身体也靠的很近啊。天神由美里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而且一个劲地将椅子与椅子贴近,她则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我的脸看。
贴这么近的话肯定会发生各种事情的对吧?肌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每当说话的时候气息就搞得鼻尖发痒。而且被像是花或水果一样的,不可思议的香气弄的头晕晕的。
「真可爱」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
「真是太棒了治郎同学。你因女人的美色而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我有点兴奋起来了。真好,真好,再多让我看看这样的姿态」
她满意的窃笑着。
天神由美里眯着眼,一副猜不透的样子。
可爱?
竟然说我可爱?
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我可绝不会按你所想的去做的——还在嘴硬。实际上则完全跟她所想的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的脸变得通红,便下意识地将脸背了过去,完全就是她的手中玩具。我简直就像少女漫画里的女主角,不对,不如说是色情漫画里被上的角色?感觉接下来马上就要被做各种涩涩的事情的那一方。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幅样子。
上课的时候将桌子跟我的拼在一起(以还没准备好教科书为理由),且无视上课,一脸微笑的看着我(而且距离也非常的近)。
班上的大家则用比奇异的视线更离谱的——像是在看着异世界人类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跟她,简直如坐针毡。
一到休息时间,因为实在是太煎熬了,我就逃出了教室,然而…
『准备去哪,治郎同学?看样子是去厕所吗?』
『没错就是去厕所,知道的话就别跟来了』
『好耶,我也陪你去吧』
『等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说了要去厕所啊』
『凭我跟你之间关系问题的的吧。毕竟可没有法律规定说不能一起去厕所,对吧?』
『有的啊!正常来说怎么可能男女一起上厕所啊。稍微察言观色一下啊,不如说,用你的常识好好想想啊』
『好啦好啦,别说这种话啦』
『好啦好啦是什么啊,再说了你——』
『好啦好啦,你看你看,快进去快进去』
『你给我等下!别推着我进男厕所啊!还有,你也别想着一起进来啊!』
……大概这种感觉。
自始至终我行我素。
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而她光是贯彻自己的方针就给人强烈的存在感。
不管是班长、辣妹还是不良少女,都不敢轻易地与她交流,文艺部部员更是连直视都害怕。估计就连老师也『啊,还是别跟这孩子扯上关系吧』这样决定了吧。
即便厌烦也能让你信服,那便是“强者”的理论。
与我关系甚远的“那一边”的理论,构成了天神由美里的全部行动。
真的非常麻烦。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完全快跟不上了哦?
所以说为啥只在梦中登场的家伙会出现在现实里?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在这计划好似的节点上转校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吓人黑死病医生的里面其实是个绝世美人,这到底是个啥?甚至还被她亲了。当然,这是我的初吻。只是没想到会在那种场合下被夺走第一次。
我的心情就跟被浊流吞没了一样。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其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只能被其卷入。联想一下被放到洗衣机里的衣物吧,现在的我,就跟被洗衣粉揉搓着的衬衫呀袜子呀什么的没两样。
「你啊,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虽说如此,也不能不去抵抗。
总算索了一口乌冬面之后,我看着天神由美里说道。
「今天是转校第一天对吧?稍微考虑一下自身的立场啊,面子懂不懂啊,面子。就连我都会有点在意面子的哦?虽然嘴上骂着狗屎垃圾啥的,但还是有来学校读书——话说,你不如看看周围?看看在我们周围吃饭的观众们吧。大家看着我俩,不觉得气氛变得怪怪的吗?不如说,已经在被人小声说闲话了」
「嗯,确实在被说呢」
「那就稍微在乎一点啊」
「不在乎」
她笑了。
非常爽朗地笑了。
这笑容就像是正在讴歌着这个人生瞬间一样,无需多言且毫不在乎他人目光,能将所有反论都封杀。
「因为就算在乎也没用,就算在乎也毫无意义。又不是面对面地向我提出抗议,这种算不上坏话,又不如噪音的他人意见,我可不会每条都去听」
没有一丝动摇。
她的声音平静自然,且能感受到核心部分有着某种不容动摇的东西。
「以前也说过的吧?我可是自由自在的,那可不是在说大话。都能随意进出你梦境的我,要是因为稍微被周围的人所排挤,就变得沉不住气,自乱阵脚的话,那才叫不合情理吧?」
「是是是。像你这样强大的人可真厉害呢。」
切。
我咂了一下嘴。
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
这位名叫天神由美里的女人,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人类。
不像我这种阴角角色。跟我这种每天无聊得要死,乐趣是在梦里满足微弱的自尊心的垃圾残渣完全不同。她是真正的光辉,绽放着谁来都不得不承认的光芒,以及格外耀眼的某种东西。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礼貌地用筷子指着她,我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一点都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说明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刚见面就做那样的事情——突然亲我呢?还有,为啥要这样一直缠着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啊。拜托了,说明一下吧。不然我要猪脑过载而死了」

「不是早就说过好几次了吗」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
「我是doctor,是名医生。治疗的对象是世界本身,而你佐藤治郎,则是威胁世界的病因。因此我才每晚进入你的梦境,试着用外科手术般的方法来缓解你的病情,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将我的治疗全部拒绝了。所以我才会以转校生的身份来到在这所学校里。为了成为你的恋人——关于这点的理由也需要说明吗?」
『如果你能停手,不再每晚做那样的邪恶之梦,且与将世界颠倒过来的危险愿望保持距离的话』
『那就与你定下约定,向你提供恋人』

「……开什么玩笑」
我说道。
明明打算威胁她一下,但声音却沙哑着,身上也出了奇怪的汗水。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啊。“好的,这样啊,那就多多关照了”这样的话,我死都不会说的」
「是这样吗?在梦中的你,可是一副非常想要的样子啊」
真烦啊。
是是,确实是那样没错,何止非常想要,简直非女人不可了。
然后揭开面纱一看,就出现了你这样的超优秀女人,甚至还被亲了,除了感到困扰之外,当然也高兴到快要跳起舞来了。
但是啊?
我可是麻烦的100%思春期男孩啊。不要小瞧童贞啊,你这家伙。
「不要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按你料想的一样哦?既然你准备肆意妄为的话,那我也只好抵抗到底了」
成功说了出来。
不过我的手中正紧握着五香粉的小瓶子,完全看不出耍帅的样子。
「又说这种话」
天神由美里毫不动摇。
她将脸靠近到与我只有10厘米的地方,轻声细语道。
「你不是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吗。明明化身成凶恶的龙的姿态,恐吓着想要把我消灭掉,但当我提出『给你提供恋人』的瞬间,你的内心不是动摇的很彻底吗,随之态度不也马上转变了吗。而且不是还提了『积极主动的女孩子更好啊』之类的要求吗」
「你、你好烦啊。那个只是偶尔——」
「我自认为我还是挺积极主动的,实际上我也主动亲了你。还是大胸美人。作为恋人来说,基本没有什么不足之处了吧」
「根本没想到出现的是你本人啊!怪异的黑死病医生突然化身成美少女转校生出现在我身边,我才感到困扰啊!」
「嘿嘿。美少女这点倒是愿意承认啊?真开心」
「再说了这么诱人的美事,其背后绝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说实话,我确实有着『能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交往的话其他一切都无所谓』」这样的想法,但这绝对太奇怪了!一定是某种陷阱!估计是多层传销或者狂热的宗教吧,我可绝不会上当的!」
「真不错。时刻保持怀疑的态度也是美德的一种嘛」
戳戳。
天神由美里戳了戳我的脸颊。
「也就是说咱俩现在是对立关系。我想要攻陷你,而你则准备抵抗我的诱惑——真是简单明了的构图呢」
「别擅自在那自说自话啊。我先说好,我可还没有抛弃那个梦中世界哦?在梦中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是我的权利。我才不管世界会生病呀会毁灭啥的,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指令的」
「真不错,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
「竟然说我是傲娇……!?」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家伙真的是。
竟然用草率的范畴将我乱定义。而我还完全没办法反驳。按这发展下去,我绝对是会被她攻陷的。实际上,与我相距10厘米的位置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性,这种场景在我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话说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啊。自由自在的存在呀,治疗世界的医生呀,转校来为了成为我的恋人呀,这种按条目分写的角色设定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但具体的内容我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你究竟是何地的何人?
以什么为目的,在做着怎样的事情的何许人也?
「喂!」

被某人搭话了。
不是面前的黑死病医生的某人。
我回过头去。内心发出了「yue」的声音。
「治郎,你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啊」
站在那里的是那位不良少女。
一直拿我当跑腿工具人的同级生。在梦中则是听从我跑腿命令的那家伙。
「今天不是说了买咖喱面包与水果咖啡牛奶的吗?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悠闲地吃着乌冬面啊」
这人摇晃着单马尾,找茬来了。
我支支吾吾地将视线错开,同时佩服这家伙可真有胆量啊。在食堂的大家都只是远远地围观天神由美里的情况下,竟然敢特攻过来,从正面一决胜负。明明在早晨转校生初次登场的教室里,还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喂,治郎你这家伙快点给我去买过来啊」
「啊,嗯。但是我现在在吃乌冬面……」
「吃饭的事情之后再说,之后再说。再不快点的话小卖部可要关门了啊」
「啊,嗯。但是」
我往身旁偷瞄了一眼。


转校生正窃笑着,默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你不会打算妨碍这事吧?」
不良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天神由美里。
真的再次感到佩服。像我,连与这个庸医正面对视都不敢。不良少女果然在某种意义上是非常厉害的生物,该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呢还是啥呢。
「话说你到底谁啊,竟然带着我的跑腿工具人到处跑」
不良少女进一步展现着自己的威严。
「都这样了,不仅招呼都不打,连句道歉都没有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这家伙可不是会做这种不合情理事情的人啊」
由美里「嗯嗯」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你在主张对佐藤治郎的所有权?」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不良少女威吓着说道。
天神由美里则再次「嗯嗯」地点了点头,「比预想的还要早啊。看来已经产生坏影响了。」
「……啊?你这家伙在说什么玩意」
「自言自语罢了。至于在倾听完你的抱怨后,我的回答是…」
天神由美里微微地笑了。
然后自早晨之后,第二次的吻了我。
但是又跟早上的不同。是非常非常刺激的热吻。黏滑发亮的舌头,像是一种独立的生物一样,在我的口中不停地搅动,蹂躏着我口中的每一处地方。
直接刺激脑髓的侵犯方式
我眼冒金星,心脏停止了跳动。
「但是不好意思啊」
在拉出一条透明的丝后,天神由美里松开了嘴唇。微笑着,对看傻眼了的不良少女说道。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哦。你能去找其他人吗?」
看呆了的不只是不良少女。
在食堂里的所有人,以及我,佐藤治郎,都变得灵魂出窍似的。
不不不。
等下等下。
不光一次还来第二次接吻。这次基本就在全校学生面前。而且还是那种热吻啊。糟了糟了,背后直冒寒意,坐着感觉腰都要软了。说实话性方面的兴奋了。话说接吻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吗?到昨天为止的我,可还只是几个月才跟女孩子说一次话的水平啊。
「你……」
不良少女终于开口说道。
虽说是开口了,但跟缺氧的金鱼似的。
「你、你、你,你这」
「我再复述一遍,佐藤治郎是我的人。不管怎样都想要他的话,那就学我一样,来抢回他吧」
毫无顾忌地断言道。
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
在自大之前的,是充满着自信与确信的内心,这正是强者的生存方式。在生存竞争的金字塔中显而易见的顶点。
「——你给我记住!」
清爽地留下一句固定台词后,不良少女转身离开了。
胜负已定。不对,从一开始,就是由美里的单方面碾压吧,反倒是有点想要同情连耳朵都通红了的不良少女了。
「前途堪忧啊」
另一方的天神由美里,则一副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样子,说道。
「治郎同学,这种程度的接吻就飘飘然的话,你的身体可会吃不消的哦?在不久的将来,我可是要做更加厉害的事情哦。趁现在早点习惯一下刺激会比较好。要不要在这里再亲一回呢?」
谁才会做啊!
瞬间拒绝了之后,我狼吞虎咽般地将糊掉了的乌冬面吃完了。
从一开始,我就比不过由美里,在这点上我与不良少女也没有两样。因为从初次见面以来,我就一直在被这位自称是『治疗世界的医生』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关于天神由美里我知道的只有一点。
那便是我对天神由美里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译者:你隔这搁这呢)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她一边吸着果冻饮料一边说道。
「我与你可是才刚见面没多久。而且因为初次见面的方式有点过于特殊,所以连好好的交流都没进行过。再加上今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接触。就算是自称自由自在的我,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加深彼此的了解」
放学后。
在离我家有点远的公园里。
午休后也发生了各种惊涛骇浪般的事情(以天神由美里为台风眼,真的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与班长的小冲突、与老师的对决。意外地受辣妹喜欢而交换了联络方式、惊人地被文艺部部员所搭话,总而言之就是各种事情。在此省略),要是再发生什么纠纷的话我可受不了了,便逃跑般地冲出学校,然后时间来到现在。
我坐在秋千上。
纠正一下,是两人一起坐在秋千上。
我坐在木制秋千的板上,而天神由美里就直接坐在我的腿上。
「……很重啊」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胸部的部分很重,对吧」
泰然自若地回应着我。
「这是啥呀。青春吗?我们现在正在体验青春吗?」
「那当然是青春啊。不仅是体重,柔软肌肤的温暖也尽情享受一下吧」
柔软肌肤的温暖什么的。
总感觉这说法有一股大叔味。
「顺带一提这种姿势的情况下,你的股间要是有反应的话,我可马上就能感知到哦。忍耐不住的时候请毫不客气的向我汇报吧。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啥的。
你是要准备干嘛啊。
「做什么事情你当然是知道的吧。你是想让我说那些淫秽的词语吗?真是恶劣的性骚扰啊」
到底是谁在性骚扰啊?
不管怎么想,性骚扰的受害者是我才对吧?
「你讨厌的话我就不做了」
她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但是现在的我俩之间,需要进行的是积极的交流,对吧?毕竟我们可是恋人关系啊」
就是这点。
这点上我真的无法理解。
每个夜晚出现在梦中,将我的梦境破坏的迷之黑死病医生,竟然自称是我的恋人,出现在现实里。
总感觉,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光惊讶都已经感到疲惫了,而现在这个状况对于我的萧条人生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感觉如果默默地接受了,也会因此很开心吧。
但是果然。
这一点上我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优先级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高。
我想知道,为啥要说出和我做恋人的这件事呢?
妥协与计算后的产物?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而已?
「理由很简单哦」
她一边晃着双脚,说道。
「因为我觉得这是对双方来说,最好的,双赢的方法。你是世界的病因,我则想要治疗好你这个病因。而治好你的捷径便是解决你怨念之情。又因为你的怨念明显是基于对女性的欲求,所以首先得让你知道女人的好」
「所以为啥是你本人登场啊」
「因为只有我知道你是世界的病因,知道的你隐藏实力,掌握着你的相关问题。最重要的是,我对你很感兴趣。这点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哦,“我对你挺有好感的”」
「关于我的事情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俩基本上就是初次见面,而我又是学校阶级的最下层,自己这么说总感觉有点怪,但我可是超差劲的垃圾废物啊」
「你的评价被降低的原因在我,与你的主观想法无关」
「这太不公平了。我对你的事情过于一无所知了」
前后摇晃着秋千。
天色快速地暗了下来。暗红色天空的彼方有乌鸦正在振翅飞翔着。披着羽绒夹克衫的背上,冷风正不知不觉地靠近着,与此同时,大腿则热到要沁出汗来。至于热的理由,那当然是因为庸医正用屁股坐在我的腿上。
「虽然你对我的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多,但是我俩在立场上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至少你可以进入我的梦境,就连突然转校到同一个班级里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因为我是自由自在的存在。说不上全部,但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公平啊」
「嗯,确实如此」
「就不能想点办法么」
「那是当然。我们好歹已经成为恋人了,情报的公开可是前提条件————虽说如此, 我也不能把一切东西都告诉你。稍有谜团的女人才更有魅力,对吧」
「明明有谜团的男人也更有魅力啊」
「你也太可爱了」
「又在逗我玩吗?」
「我是在夸你哦。……不过确实呢,为了像你说的一样,达到你所期待的公平,我还是事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嘎吱嘎吱
秋千的锁链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寂寥。
公园里没有其他人————倒不是说,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平常的话,还是会有人经过这里的,但现在,除了我跟她之外,没有任何人。
甚至让人感到有点不自然。
「我想成为你的恋人这件事,是有目的的」
「目的?怎样的?」
「总有一天我会说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觉得,比起告诉你我有明确的目的,不如告诉你我的打算更能让你接受————我想要借用你的力量。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借用我的力量?用什么方法?」
「这暂时是秘密」
她一边向我Wink了一下,一边礼貌地用食指抵在嘴唇上。
「……完全无法交谈」
她那普通且耍小聪明似的动作却可爱得要死,说实话我心动了,但现在愤怒的心情在此之上。
「这不什么都没改变么。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我的要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啊。即便这样也没法说的话,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秘密的女人,不就跟一直全裸的女人一样吗?正因为穿着衣服才会想要将其脱下来,想要看衣服的里面,想要知道其本质,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种废话就算了。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就正有此意啦。话说回来治郎同学,能稍微陪我一段时间吗?」
「时间?」
从这傍晚时分开始?
究竟打算做什么。我家老妈可是很烦人的,不早点回家的话后面会很麻烦的。
「与其用话语说明,不如让你实际看一下会更快」
所以说啊。
啥啊?在说什么东西啊?
「总之能帮我打电话给你的母亲吗?」
等下等下。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喂,现在换人接听了。我叫天神由美里」
被迫打了电话。
庸医将手机贴在耳边,坐在我大腿上,正与我的老妈愉快地聊着天。
「一直承蒙治郎同学的关照。实际上,我和治郎同学正在以恋人的关系交往着。是的,正式的交往」
等下等下等下!
你这、家伙,要说这个?!
被老妈知道了肯定会变得很麻烦啊!
话说,不管哪里都看不出来有『正式』的要素啊!?倒不如说,只是我被单方面的宣告交往了,被单方面的接吻了啊!?
「话说回来,妈妈,今天我有件事想恳求您。我想借用治郎同学一晚上可以吗。当然,我会负起责任,到明早的时候就会归还。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愿意借给我吗?您理解的这么快,真是帮大忙了」
别给我借出去啊!?
话说到早上为止肯定不行的吧!还有,也听一下我的意见啊!要是儿子被身份不明的女人拐走了怎么办啊!?
「话说完了哦」
庸医一脸满足的样子,将手机还给了我。
「非常爽快地将你借给了我,真是位做事有柔性的出色母亲呢」
「这单纯是无责任感的行为吧……那个老太婆,竟说一些随意的话」
「不仅判断我是值得信赖的人,同时也是从根本上信赖着你,因此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虽然只是短暂的交谈,但我确实感受到了母亲的为人。治郎同学,你可真是幸福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获得了到早晨为止的时间,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呢?」
「为了让你了解我」
「了解你?」
那是啥?
虽然确实说过让你告诉我你的事情。但这种事情需要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身份的事情,就在这说清楚不就行了?
……嗯?
等下?
这家伙好像说过『与其用话语说明,不如让你实际看一下』
但是按这家伙说的来看,我们算是成为恋人关系了。两个人现在也正像这样,这个女人的屁股压在我的股间上,以这个状态坐在秋千上。
时间也快从傍晚渐入夜晚了。
而且还说要借用我直到早晨为止?
……。
…………。
………………。
诶!?
难、难道说!?

「治郎同学,你可真是个色鬼」
呵呵呵。
庸医抖着肩膀笑道。
「以及,你果然很可爱呢。在想什么一猜便知」
喂,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话说按这情况发展下去,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了吧。毕竟你这家伙可是初次见面就接吻,第二次就舌吻的人啊。
「嗯嗯,确实像是那种发展呢。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啊。看来你的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呢。真是个小色鬼」
「你可没资格说我……所以到底是啥?不是那种发展的话,那到底是怎样的发展?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是要做什么事情?」
「夜晚的观光」
嘎吱嘎吱。
天神由美里用力晃动着双脚。
每晃动一次,秋千前后摇晃的速度就逐渐变快。
「有的地区可能现在正是大白天。但从你的主观上来看,这是夜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应该会是一场花费一晚上时间的大旅行」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也就是说要去逛街?去夜店什么的玩一个通宵?别了,放过我吧,我这种人去那种阳角现充感的地方,怎么可能玩的开心啊」
「你说的这种约会也不错嘛。不过很不凑巧,今天不是去那里」
嘎吱嘎吱。
秋千的速度逐渐加快。
而我的愤怒也迎来最高潮。
到现在依旧什么都不知道。被名为天神由美里的浊流所吞没的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真的好吗?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秋千的速度越来越快。
……喂喂。
怎么回事。这摇的是不是太狠了?
这不是两个人能摇晃的出来的速度吧?话说,这好可怕啊!耳边嗖嗖嗖地传来风切割着空气的声音啊!?诶,难道准备就这样跳出去,创造秋千跳远的世界纪录不成!?
其实天神由美里的真实身份,是秋千竞技的世界级运动员?!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展开——
「那么,出发吧」

我的右手紧握着锁链。
而天神由美里则拉起我的右手,高高地跳了起来。
不对,是飞了起来。
不是借助秋千摇晃的大跳跃。
而是仿佛长出了翅膀,体重已不存在似的。
她带着我。
向着高处。
越来越高。
以及越来越快。
飞向了天空。

「啥?诶?……哈?」
地上的光景在一瞬间就远离了我。
熟悉的街道变成了微小的立体模型,逐渐开始点亮灯火的住宅呀,公寓呀,办公楼呀,看起来就像在地上撒满了一桶弹珠似的,渐渐地变成了一副满天繁星般的画卷。
而我正在空中。
被天神由美里拉着手,逃离着重力的枷锁。
「好好地握紧我的手,不要咬到舌头哦」
「……等下,等下。这啥啊。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就这样进行一次短暂的旅行,可要稍微陪我一会哟,治郎同学。没啥,并非什么大事,对我来说,只是平常的巡逻而已。别怕,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所以放心吧」
「……在空中,飞行?」
「确实在飞呢」
「这是梦?」
「现实哟」
庸医朝着我wink了一下。
现在才注意到,这种带点演戏气质的动作可真适合这女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百闻不如一见。为了让你了解我,实际见识一下会更快——那么,出发吧」

咻~
眼前的景色剧烈地晃动着。
沉入暮色的夜景,正以从宇宙中穿过地球的中微子般的速度,快速地向后方退去。已经不是时速100公里,200公里这种级别了。天神由美里的飞行速度,不仅1000%超越了音速,而且要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


一夜之旅,正式开始了。

香港。
天神由美里的目标,是潜藏在摩天楼阴影里,进行着诱拐与凌辱的杀人鬼。
正当杀人鬼要实施犯罪的时候,天神由美里降落在杀人鬼与被害者之间,一脚就将杀人鬼踢倒在地,并将其绑了起来,丢到了派出所面前之后,又飞上了天空。

胡志明市。
天神由美里降落到人身买卖组织的秘密基地里。
一降落,战斗便开始了。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她便将黑手党们全部撂倒,使其无力化,并将作为商品的人们全都释放了。

贾拉拉巴德。
阿富汗斯坦东部的山岳地带,天神由美里降临在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势力的战场之中,在枪林弹雨间,来回穿梭着,将两个阵营拥有的兵器全部折断。

约翰内斯堡(南非)。
反政府游行变成暴动的现场,天神由美里降落于此。收走了暴徒们手中的燃烧瓶与铁管,熄灭了旧轮胎上燃烧着的火焰,用迷之闪光弹一样的技能(?)阻止了暴徒们对超市的掠夺,用拳头将想用实弹阻止暴动的治安部队打趴下。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把详细的内容全部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这里就写个大概吧。

阿尔利特,尼日尔北部的沙漠地带,天神由美里救出了被恐怖分子们绑架的数十名市民。

焦夫,也门北部的内战地带。天神由美里在空中,将战斗机往平民所在建筑发射的导弹给踢飞了。

巴格达,伊拉克中部。将冲向军队驻地的,满载炸药的自杀式卡车给弄爆胎,并用拳头把年轻的驾驶员打昏。

布加勒斯特,在罗马尼亚南部的森林地带与吸血鬼对决。激烈战斗之后,吸血鬼逃走了,而天神由美里则苦笑道「最后还是疏忽大意了啊」。

罗马,教皇厅梵蒂冈的附近。在石子小路的胡同里与被恶魔附身的祭司对决,将其击倒,赢下胜利。天神由美里还佩服道「那个祭司召唤来的地狱看门犬还挺厉害的嘛」。而我别说敬佩了,都吓得快尿裤子了。

爱丁堡,苏格兰东南部的丘陵地带。天神由美里闯入了某暗杀教团的活祭仪式中,将使用卢恩魔术的亲卫队给打倒,救出被当做活祭品的少年,使教团的本部走向毁灭。

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近郊。在数万米高的空中,天神由美里遭遇了UFO。她降落在不知道是橡胶还是金属制成的,类似宇宙飞船的东西上,她敲了敲船体,像是在进行着沟通似的。过了一会,当她离开船体之时,UFO便朝着遥远的天空静静地飞去,仿佛跟逃跑似的,逐渐消失了。


一直持续到早晨。
等到一夜之旅结束,回到最开始的公园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是绚烂的朝霞了。与出发之前完全相反,那时暗红色的还是西方的天空。
「感觉如何?」
她将我放在秋千上后,说道。
「 有让你明白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则完全呆住了,没能回应天神由美里的提问。
大约半天时间的飞行。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匆忙的世界一周旅行。
明明她给我看了各种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但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询问道。
「我是在做梦吗」
「这是现实哦,治郎同学。你甚至连打瞌睡都没有」
我再次沉默了。
天神由美里微笑着蹲在我的面前。
「……不对。果然还是太怪了」
「比如?」
「“那种事情”要是现实的话那肯定会上新闻啊。没有变成大骚动才奇怪吧」
「不会发生的,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则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刚才发生的可都是大事件啊?」
「确实发生了呢。而且今天事件尤其的多,是对你而言的,最好的展示」
「貌似发生了能更改世界历史般的事情」
「确实呢。毕竟缠绕世界的病,往往总是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出现症状」
「……」
我回忆起就在刚才经历过的荒唐的事情。
黑手党呀,恐怖组织啥的到还好。不对,光这个就已经够惊人了,不过还属于能理解的范畴内。但是吸血鬼是什么鬼啊。恶魔附身、暗杀教团、UFO,这些都是啥啊。世界观的崩坏也得有个度吧。
……不对。
实际上,如今的我就连这些也都无所谓了。
我所看到的东西,刻入我记忆中的东西,到底是现实呢,还是梦或者幻觉呢,这些事情都暂且不去管他。
天神由美里。
她是自由自在的。
她是天衣无缝的。
天神由美里飞行在世界各地,表演了气势凶猛的战斗。
我觉得她任何事情都做的到。
于是我问道。
「你是神明吗?」
「怎么可能」
她笑着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是神。毕竟会向我祈祷的人,可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吗?」
并不是神。
难道是恶魔或者妖怪化身这种?
「如果说我是普通人类的话,想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
那肯定啊。
「我啊,能感知的到。或者该说是能看到吧……我能察觉到世界各种各样的危机,在其发生之前把问题解决。所以我才将自己定义为医生,治疗的东西主要是世界本身。为了治疗世界的话,我什么都会去做,在任何地方都会出现。有时就算是某人的梦中世界,我也会进去」
「……」
「佐藤治郎同学。你是这个世界的病。同时你又拥有着力量,总有一天会将这个世界灭亡的力量。我得治疗你,又或者是必须缓解你的症状」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我懂了。
在那时,我突然领悟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天神由美里出现在我面前,说要成为我的恋人,特地转校过来,在人前光明正大地接吻——以及,带我进行了一晚上的『夜间旅行』,让我亲眼看到她的“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了。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懂了,天神由美里。我终于懂了」
「叫我由美里就行。……你明白什么了?」
「全部的事情啊。我觉醒奇妙力量的理由,你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你飞行在世界各地,给我看你那英雄一样的行为——这一切,我都明白了。这样啊,原来如此啊」
「被叫做英雄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碰巧有这能力,就去做了这些看起来非我不可的事情罢了。一种志愿者活动而已」
「肯定很累吧,在这样的立场下」
我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俯视着蹲着的由美里说道。
「看起来,你目前是仅凭一个人在做着这些工作,没错吧?」
「确实如此,这点我不否认」
「不管怎么想,一个人的话肯定会不堪重负的。奔走于世界各地,以黑手帮呀犯罪组织呀,甚至最后连人类都不是的东西为对手——」
实在是过于残酷。
我不知道由美里是从什么时候觉醒的力量,也不清楚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做着像今天一样的工作。但想必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吧。
天神由美里。
孤身一人,一直在与世界的敌人战斗着。
这种事情真的好吗?怎么可能。虽然我不清楚真正正确的是什么,但是由美里是和我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啊。
「我,佐藤治郎存在的理由。被生在这种垃圾一样的世界里,生活无聊透顶,在心中谩骂一切,尽管如此,依然活到今天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我活着的理由,肯定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
我向她伸出了手。
稍微有点害羞,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她,天神由美里,一直想要一个有着同样力量的伙伴啊。
「我的力量将为你而用。放心吧,由美里。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嗯。
不是一点点,是非常的羞耻。
挠着鼻头掩饰着内心的羞耻,尽管如此,我依然要说,要好好地告诉她。
「我会帮你的。我会成为你的力量。你需要一个同伴。对吧?」
我表明了我的决心。
天神由美里却这样说道。

「没啊,完全不需要」
……。
…………。
………………。

「诶?不会吧?」
我慌了。
正常来说都会慌的吧?
「等下,刚才的发展只有这一条路吧?难道不是你我合力战斗,拯救世界的故事吗?」
「不是哦」
由美里摇了摇头。
「如果能得到你的协助的话确实能帮上大忙,但是那是在治疗好你这个病体的时候的事了。我不是想让你帮助我的工作本身,治疗世界只是我本人的工作而已」
「诶?诶?那你给我看的那些东西?那些你工作的内容」
「因为不那样做的话,治郎同学可不会接受的对吧?然后你要是不能理解我是怎样的人的话,你肯定还是会那样固执的,对吧?比起罗列话语来说明,不如实际用眼睛去认识。百闻不如一见,我可是有认真地说明过的吧?」
虽然是这样。
确实是有说过。
「对我而言,治郎同学你可是异常存在。因为你可是能用梦的力量将世界侵蚀的,前所未有的病。从之前的经历来看,用正常方法是治不好你的,这点已是非常明确了,而且我也尚处于摸索阶段。尽管如此,还是必须要对你进行一些处理。而今晚的旅行便是其中的一环」
我呆住了。
诶诶诶……?真的假的……?
等下等下,这超级羞耻的啊。
我,完全会错意了?还摆出一副帅脸说什么『你需要一个同伴』?脑子里还想着什么『我也能成为英雄么』?不妙,这也太羞耻了吧。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好,这就去死。



「放心吧」
在我因羞耻而扭动着身体的时候,天神由美里则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然,我其实有别的事情想让治郎同学帮忙。借用力量这点上没有变化就是了,可以帮我吗?」
好好好,我会做的,我会协助的。
比起说这些,真的,杀了我吧。人生中脸红成这副样子,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了哦?已经跟羞耻死没区别了。虽然还是会听从你的就是了,就跟败者要听从胜者一样。
所以呢?
到底要让我做些什么?
「治郎同学,你经常被班里的不良少女当做跑腿工具人,对吧?」
在说什么东西?
跑腿确实是事实就是了。
「你在梦中进行复仇的4人之中,扮演着最简单易懂的角色的那个人。在我吻你的时候,看呆了的,甚至纠缠到学生食堂里来,却被我击沉的,那个人」
啊—那家伙啊。
招人生气这点虽然没有变,不过因为由美里的出现,似乎没什么存在感了。我怎么会将她忘记了呀。虽然对突然向我进行接吻二连的由美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看到我俩接吻后,那个不良少女的反应可真是个杰作啊。
「还有其他三人也是。你认为遭到了蔑视,就单方面地对她们充满敌意,在梦中像奴隶一样地对待她们。『一本正经的班长』、『阳角的辣妹』以及『畏首畏尾的文艺部部员』这三人」
是是。
确实有这几号人呢。这可真是,一不小心就把她们的存在完全忘记了。
我班里的可爱女人们。外貌美丽,是学校里的话题中心人物,以及,对我毫无好感的家伙们,在我看来,是与我相距万里的另一种人。
「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吧」
由美里微笑着说道。

「佐藤治郎同学,赌上你的一切,攻略这四人吧。」

第三章
冷酷系女孩的班长——冰川葵。
自由随性系女孩的辣妹——祥云院頼子。
小动物系女孩的文艺部部员——星野美羽。
逆行于时代的不良——喜多存徹。
(译者注:此处人名作者没有给出汉字,原文为氷川 アオイ、祥雲院 ヨリコ、星野 ミウ、喜多村 トオル 可能根据剧情的发展,汉字译文会改变)

这几位是我佐藤治郎,每晚在梦中随意操控的同班同学。
她们在我学校的阶层社会里属于上位,也就是所谓的高岭之花。
「佐藤治郎同学,赌上你的一切」
出现在我面前的迷之女人,天神由美里笑着这样说道。
「攻略这四人吧」


「什么鬼啊」
我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我们刚才谈的东西到底是个啥啊?」
夜间旅行。
天神由美里以所谓『为了让你了解我,实际见识一下会更快』的理由,带着我进行了奇妙的世界一周旅行。
我原以为,她一定是想要借用我的力量。
帮助自称是『治疗世界的医生』且似乎真的有在做守护世界工作的天神由美里,从此我也变成守护世界的英雄。我还以为会是这样的发展。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发展才是自然合理的。正常来说,肯定会是这样,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然而,来的却是『攻略她们』
而且大概是要我攻略学校里最难搞定的4位女生。
「因为你不是想让她们成为你的东西吗?」
由美里若无其事地说道。
「所以你才会将她们,将这高岭之花的4人带进你的梦里,不是吗?梦是不会撒谎的。治郎同学,在你的认知中,她们4人是高岭之花,也就是说是想要攻略也无法攻略下来的女孩子们,但可以的话,你想把她们变成自己的东西。对自己的感情装傻也是没用的哦?毕竟对你我而言,梦境就跟物证一样」
「那可能,可能确实是这样没错……」

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刻,我与她正在我的梦境之中。
这个我每晚能随心所欲控制的,被封锁的,只有我存在的世界(虽然最近完全没有被封锁就是了。现在天神由美里也正像这样,毫不客气地进来了),成了我与由美里交流的场地。
我是国王的样子,由美里则是黑死病医生的样子。
换个角度想的话,某种意义上,我的梦是比SNS还要便利的工具啊。最合适进行这种秘密交谈了。在保密性这点上,即使最新的技术用尽全力,也比不过我吧。虽然及时性很差就是了。
再提一嘴。现在是通宵夜间旅行结束后的这天晚上。被迫通宵的我,在课上一直打瞌睡,而且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情。

「话说啊」
我说道。
唯独这点上我要全力吐槽。
「你,难道不是我的恋人吗?」
「当然是啊。我与治郎同学可是正式交往的关系,连伯母的认可都得到了」
「虽然这点上我就已经有很多想吐槽了——但是,让身为恋人的我,去『攻略其他女人』?不觉得奇怪吗?」
由美里耸了耸肩。
因为是黑死病医生的样子,所以完全读不出她的表情。
「这世上不是有许多体制,都是为了能拥有多位伴侣的吗?爱人、侧室、炮友,叫法怎样都好,总之恋人不一定只有一位。根据个人的性格与能力,伴侣数量也是千差万别的。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这只是一般论啊。你所说的事情,也适用于我俩吗?也就是说,你的价值观就是如此?」
「嗯……?」
由美里摸着下巴说着。
虽然是透着面具,并非我实际看到的,但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她正以一副捉弄人的猫似的表情,暗自窃笑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在闹别扭是吧?猜疑我可能并不对你感兴趣」
「哈?你在说什么鬼啊」
「装傻也没用。不如说你装傻的行为本身,就如实地展现了你的心理状态」
「不是。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治郎同学想要得到我的束缚啊。希望我像这样子缠着你啊『治郎同学竟然将目光移到别的女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给我好好地看着我一个人啊,最喜欢,最爱治郎同学了,抱抱我,抱抱我』」
「完全听不懂,你脑子进水了么」
我反驳道。
由美里则呵呵呵地笑了。
「治郎同学,你真可爱」
「…………」
你在说什么啊!?
我怒了。
随心所欲地搁这说了这么多!全被你说中了的我岂不是没办法反驳啊!
事实确实如此就是了!
将我的想法因数分解一下的话,得出的结论确实如这个女人所指出的一样就是了!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可是不受欢迎的童贞阴角角色啊!?像我这样的家伙,明明性格怪癖,但又内心单纯,容易受伤,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套路么!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是我的错!错的是将我变成这样的,这个世界!果然这样的世界还是灭亡算了!
「要我在这里证明给你看吗?」
由美里看着咬牙切齿但一言不发的我,说道。
「必要的话,我是你恋人的这件事,要我用行动证明也不是不可以哦?不过在我看来,我可早就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当然,你想要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
顺带一提,她与我现在距离很近。
在梦中建成的我的城池。国王模样的我坐在王座上,黑死病医生样子的由美里则坐在我的大腿上。与坐秋千那时一样的姿势。这个庸医……不会以后也一直打算用这个姿势吧?
还有一点,现在,在我梦中王国里的人,只有我与由美里。
在这种情况下,属实是没有开夜间party的心情。『限制佐藤治郎做的邪恶之梦,防止世界走向灭亡』 对由美里的这个目的来说,现在这个状况确实如她所愿了。
「最简单明了的办法是接吻吧?」
由美里在耳边,像堕天使的诱惑一般低声细语道。
「在食堂的接吻,治郎同学就已经腰都要软掉了。要不要来一个比那个更厉害的接吻呢?还是说,仅靠嘴唇间的接触已经觉得不够了呢?没问题,做那些事情也是可以的哦。做那些比你在你梦中所做的邪恶之事还要限制级的事情。只要你想要的话,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
「……唉」
我指着她,不屑地说道。
「非常遗憾,庸医,不管你怎么诱惑我,对我都不起作用」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那副打扮啊!」
我吐槽道。
「因为你现在是毫无色气可言的黑死病医生着装啊!被打扮这么怪异的女人诱惑,也不会有半点反应的啊!才不是什么『为什么?』啊!给我用常识想一想啊,用常识!」
用手指捏着覆盖全身的斗篷,由美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是在梦中,但那动作却显得异常真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因为这里是治郎同学的梦中」
「?在我的梦中为啥就没办法了」
「因为我在硬撑着身体啊」
「硬撑着?什么意思?」
「如你所知,这里是佐藤治郎独占的私人空间。本来的话,这里是绝不会遭到入侵的」
嗯……确实是这样。
虽说我自己也还没完全搞明白梦的世界就是了。
「打个比方,想象一下宇航员从宇宙中回到地面的场景。他们从高度数百千米的空中,突破平流层,回到地球。其速度是20马赫。没有乘坐航天飞机的话,早就因摩擦热而化成焦炭了」
这种事情确实有听说过。
所以说是这个意思?航天飞机=黑死病医生的打扮?
怪异的口罩以及全身的斗篷在保护着天神由美里?保护她免受『佐藤治郎的梦中世界』的危险?
「察觉得很快嘛,就是这个意思。梦的世界即是精神的世界。什么都不穿就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里无异于自杀行为」
「也就是说要有防护服是吧。消防服呀潜水服啥的。确实,要进入火灾现场或海底这种不普通的地方的时候,有必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不错的类比,治郎同学你还挺有文采的啊」
「别说傻话了」
那种东西当然有啊。
我姑且是所属于文艺部的。虽说是幽灵部员就是了。
「梦的世界同时也是意念的世界。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可以说是我的内心觉悟,毕竟我自认为是治疗世界的医生。而觉悟即是意念的力量。我再重复一遍,这种精神世界的处理是十分细腻的。所以毫无色气这点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样啊」
我的本能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这里是我的,由我创造的,为我而存在的世界。
就连能在地球上各种地方飞来飞去,忙于解决事件的天神由美里,也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
「看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嗯?」
「难道不是吗。明明一天到晚说什么『我是自由自在的』啥的,但还是被迫穿上了这身土气的衣服,没错吧?虽说这是必须的,但话要看怎么说。而且被强制穿上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哦呀哦呀?挑衅我是吧?」
音调改变了。
大概由美里将眼眯起来了吧。
大致能想象的到她那隐藏于假面后的表情。一定是一副被弱小的兔子打了鼻尖后的表情。
也就是所谓的踩了老虎尾巴。
但是啊,一直被欺负谁受得了啊。现实里暂且不提,这里可是我的梦中世界啊。事实上,我和这女人之间,在力量上还没有分出胜负哦?因为当初事出突然,搞得我手忙脚乱的,事情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了,但这里是我能自由操控的世界,我可还没有使出全力啊。
「治郎同学确实处在挑衅我也没问题的立场上。毕竟在这梦中世界里,你的力量还是个未知数。我被迫穿成黑死病医生的打扮也是事实」
嘿嘿。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给我更加认知清楚,在这里我可是国王大人,同时也是这里的神。
敬畏我吧。跪下来宣誓你的忠诚吧,坐在我的大腿上什么的,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你的态度与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差别可真大呢。明明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像暴风雨夜晚里的小鸟似的,毫无生气」
你好烦哦。
那是我为人处世的方法。像我这种人就得这样才能活下去,你这家伙肯定不懂就是了。
「治郎同学就是所谓的,家里称雄,在外怯懦的人啊」
随你怎么说。
我才不会理你的挑衅。
「真可爱」
「你在说什么!?」
「嘿咻」
由美里轻轻地从我的腿上下来。逃的可真快。
「好怕好怕。这里是治郎同学的世界,看来我还是不要胡乱刺激你比较好」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东西。现在在这里一决胜负也不是不可以哦」
「嗯嗯。在梦中的时候简直就跟最下等的小混混似的,气势很凶啊。你果然很可爱」
「你这家伙,还敢说啊」
「这是我的真话哦。明明性乖僻,内心却单纯,还不会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与不愉快。我觉得你这可是一种才能哦。我反倒有点难以理解,治郎同学为啥会甘于这种人生停滞的状态呢」
你好烦哦。
人生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啊。
像你这样的家伙肯定不会懂的啦。
「不管怎么说,你的任务还是不会改变的哦」
由美里说道。
黑死病医生将手中做工简陋的拐杖指着我,说道。
「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徹。我想让你用尽你所有的智慧与能力,将这4人给攻略下来」
「不是,完全无法理解啊」
话题终于回来了。
所以到底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将世界从危机中拯救出来的方法」


「就是你说的那个“我的怨念总有一天会毁灭世界”?」
「嗯,没错」
「为啥我一定要拯救世界的危机啊?世界啥的我才不管呢。好不容易中了大奖得到了这么有意思的力量,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别这样呀,我跟你可是恋人关系啊。不是说好的,生病的时候也好,健康的时候也好,我们都要在一起吗?」
「只是你单方面地在说而已吧」
「都热吻过了」
「那也是你单方面」
「就算是更加厉害的事情,不管任何时候做,我也做好准备了」
「哈?所以呢?被怪异模样的医生说了这些话,对我也完全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在梦中气势汹汹的到还好,但你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虽然会重复,但等到早上的时候,你又会变回原来的你吧?」
「你、你好烦啊。反过来说,现在的我就是国王大人。你说的话对我绝对不会起作用的」
「真固执啊」
由美里笑了。
「玩弄你来取乐就先到此为止,我还是稍微认真地来说服你吧。想要说服人的话,利益是必须的。我的提案对治郎同学来说也是有利益的」
「利益?能给我怎样的利益啊」
「我姑且先确认一下,你想让她们『屈服于你』,对吧?让那些在现实里不顺从自己的女孩子们,在梦中世界向自己屈服,以此消愁解闷,并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这种解释没问题吧?」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
我确实就是因这种动机,让那4人『屈服于我』了。
气量太小真是对不起呢,谁让那几个人全都让我感到火大。我才让她们在梦中服从我,我则沉浸于愉悦之中。
「那事情就简单了」
由美里又笑了。
用充满自信与确信的声音。以最符合自称『自由自在』的,谁来都不得不接受的傲慢感,她这样说道。
「治郎同学。梦中世界所做的事情——只能在梦中世界做,现实里做不成的妄想,如果,这妄想变成现实的话。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吗?」


第二天。
由美里没有来学校。
真是随性妄为的转校生啊。
正常来说,转校生这种东西,不应该要努力地融入学校呀,跟班里人搞熟呀,进行这些事情的么。
说到底,对那家伙来说,真的有必要来学校吗,如果她说她必须来学校的话,那才相当奇怪可疑。毕竟她是自由自在到,跟不做人了一样,活跃于世界各地的家伙。正常想一想的话,肯定没有闲工夫来学校啥的。
反正,天神由美里身上全是谜团。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在哪里出生,在哪里生活的?
她有敌人吗?有同伴吗?
父母呢?兄弟姐妹呢?朋友呢?
喜欢的音乐是啥?喜欢吃的东西是啥?
我什么都不了解。
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有他的名字、绝赞的身材与外貌、与我的距离总是很近身体接触很多、老是拿我寻开心,以及是自由自在的存在——拥有着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异能。大概就这些了。
说到底,我与那家伙可是对立关系。
单方面地打扰我的梦,完全不懂是来做什么的家伙。我与她不共戴天才对。
正常来说,绕过这些前提,我与她的关系才算可以成立的。
我可真是被卷进了一件怪事里啊。这样了还说什么恋人关系,真是搞笑。

那么。
天神由美里不在的学校,真是难以待下去。
那是当然。现在的佐藤治郎可是处于『被迷之美少女转校生喜爱的家伙』的处境,名为由美里的附属物不在的话,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阴角罢了。
不对,不如说比以前更加没有地位了。
在这之前的我,还能接受教室里的气氛。但现在做不到。在班会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感受到班级里的视线正朝着我看。
大概这些家伙,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吧。
『天神由美里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真的在交往吗?』
就类似这样的话。
毕竟由美里那家伙,到目前为止,只对我感兴趣。不管被其他任何人搭话,基本上就是简单应付一下而已。但要是来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说啥,我基本上还是挺满足这个状况的。反正就算来问我,我也给不出满意的回答就是了。
与此同时,班长、辣妹与文艺部部员都不在教室里。
真是微妙的气氛。
班级成员们像平常一样做着事情,却有着一种藏不住的不习惯感与生硬感。
从走廊传来的其他教室里的噪声。
我戴着没有声音的耳机,趴在桌上一边装睡,一边渡过着这段如坐针毡的时间。
嘎啦。
听到了某人打开教室门进来了的声音。
我也早就习惯了。一步一步的。脚步声正笔直地朝我过来。
我当然知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喂,治郎你这家伙」
被搭话了。
想接着装睡的话,脚就会被踢。看来不得不回应了。
「……怎么了?」
抬起头。
眨着眼睛,给人一种我睡迷糊的感觉。
「今天的午饭是巧克力味螺旋面包与草莓味咖啡牛奶」
不良少女,喜多存徹下达了命令。
无视我的拙劣演技,狠狠地盯着我看。
「可别给我忘了啊。毕竟你这家伙,最近都敢不帮我买了」
「啊,嗯」
「哈?『啊,嗯』是几个意思啊?」
「啊,那个,非常抱歉」
「切。别搁这装模作样的」
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看。
距离10cm。要是对方是天神由美里的话,我怕是差点就会被其色气所骗了。但是这次不一样。对方是不良少女,且一直瞪着我看。
「真逊啊,害怕成这样」
不良少女不屑地说道。
那当然害怕的啊。
虽不值得骄傲,但我害怕还是有一手的。
「哼」
不良少女转身离开了。
像是把事情做完了似的。我与不良少女间的接触点,基本上就只有这个。

『顺带一提,我是不会帮你的』
回想起由美里的叮嘱。
『治郎同学,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做,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

不是……
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看看那个不良少女的态度。看垃圾似的眼神,以及像对待虫子一般的对待我。
让我去攻略这种家伙?
不可能不可能。连对视交流都做不到啊。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把那个不良少女当女的来看待。因为不良很可怕啊。
实际上,在我的梦中,那个不良少女也只是负责跑腿的对吧?后宫成员是其他三人,没错吧?

『治郎同学。梦中世界所做的事情——只能在梦中世界做,现实里做不成的妄想,如果,这妄想变成现实的话。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吗?』

……那确实会很愉悦。
简直就是梦一样的提案,当然,要是妄想能变成现实的话。
但是啊……但是啊……不不,果然还是不可能……让那家伙跑腿倒还好说,攻略她什么的。
然而我想起来,由美里还说过这样的话。
『第一个目标是不良少女哦』
『我先说好,这是新手难度哟?估计很容易就能搞定,你随随便便弄一下就行了』
『同时,这也是最紧急的任务。因为受治郎同学梦境影响最严重的人,就是她

「喂」
又被搭话了。
明明转身离开的不良少女,喜多村徹又回过头来,瞪着我看。
「怎、怎么了?」
「那家伙呢?」
「诶?」
「那个女人啊。没有来吗」
那个女人?
我略作思考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由美里啊。
庸医与不良少女。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感觉已经分出胜负了。毕竟在学校食堂的那一次事件上,喜多村徹一副束手无策的感觉。但是糟糕的是,这种人比一般人更看重自己的面子。
「这样啊。没来啊」
不良少女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今天逃学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你会不知道啊。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
就算被你这么说了。
我跟她可是才刚认识啊。
「哼—」
不良少女眯起了眼睛。
眼睛虽然眯起来了,但完全没有在笑。
倒不如说,像是狡猾的肉食动物在设置陷阱一样的,那种感觉。
「喂,治郎」
该说果不其然么。
不好的预感真就发生了。不良少女用吓唬人一样的声音,这样说道。
「你这家伙,稍微陪我一下」


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个阴角。
在班里毫不起眼,个子矮,长得也一般,就算去了美容院,也只会说『请随便剪一下吧』,还没有朋友。学校阶层社会里明显处于最下层。
但学习到不笨,不如说从上往下数排名的话能更快的找到我,算是个优等生。嘴上虽然骂着学校垃圾,但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没办法才来学校上学,也没啥事可以干,所以勉强在听课。虽然只是不想被老师盯上才有在听课而已,但因此还算有点学习能力。即使是阴角,只要不闹事,上课认真的话,对学校来说也算个好学生了。
而这样的我,今天却逃课了。
被不良少女威胁着,被迫逃课了。
「喂,治郎你这家伙」
不良少女一边埋头玩着街机,一边说道。
「给我认真一点啊。我这边可快要死了啊」
「是是是,我有在认真玩」
「别给我顶嘴啊。……呜哇,不是,你丢炸弹啊炸弹!刚才那个时机是你该干的吧」
「诶,就算你这么说」
现在应该是学校第三节课开始的时间吧。
我与她正在游戏中心里。
在游戏中心玩着射击游戏,老式的弹幕系那种。
和不良少女一起。喜多村徹正坐在我的旁边,身体前倾着,脸快贴上屏幕似的,吵闹地喊着。
即所谓的双人游玩。
「喂,治郎。等下boss出来的时候,左侧就交给你了」
「诶?我不是右侧吗?」
「这个场景左侧更加简单啊。好啦,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动起来,快一点——啊,真的是,你到底在干嘛啊!Boss已经出来了啊!」
「因为这些杂鱼怪会射子弹过来,我光是躲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啊—真的是—你个笨蛋!我来搞左边!你就接着弄你的右边吧!给我集中精神!」
「啊啊啊啊,不好,啊哇哇哇」
我,拼了命的在玩。
跟上不习惯的弹幕系游戏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要是不用尽大脑去集中玩的话,马上就会死。死了的话不良少女就会超级生气。手必须在思考之前就动起来,即必须进入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集中、集中,只去考虑弹幕的轨道。
「哈啊——!?」
Boom。
游戏结束。
「啊—真的是—!」
不良少女抱着头。
然后接着投了几个硬币。
「诶。还要玩吗?」
「当然要玩到通关为止啊。你这家伙,等下可别再失误了啊」
不良少女的斯巴达式射击游戏便再次开始了。
一直是这幅样子。
逃学带我来到这个有点冷清的游戏中心。大部分是老型号的机子,一款游戏的价格也定的很便宜。再加上现在是午前时分,客人十分的少。
「喂,笨蛋,掏出炸弹啊,炸弹!要死了啊!」
「诶,但是炸弹的数量有限啊」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你当我是笨蛋么,你这家伙。用都不用就死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但是炸弹不看准时机用的话……啊,你那边中弹了」
「不是——啊,真的是!怎么死了啊!再来一次!」
「我冒昧地问一下」
「啥事?」
「我真的可以不付钱吗?」
「啊?你不一直在帮我付面包与果汁的钱么」
「啊、嗯,是的」
「那么正常来说这里该我来出钱吧。……喂,弹幕来了!炸弹,扔炸弹!」
「但是在这里用炸弹也太浪费了——」
「啊—?你看,这下又死了吧!都说了让你扔炸弹,扔炸弹!」
不是炸弹的原因你才死掉,是因为你话太多了才死掉了啊。
差点就想这样吐槽她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还有,她与我靠的有点近。并坐在一台机子面前,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是了,但是肩膀呀胸什么的老是碰到我。妨碍我打游戏了。
而且她看来是真的准备玩到通关为止。真要搞的话,不如看看攻略啥的会比较好吧。所以我才讨厌不良这种人啊。老是上头,迷失自我。不优先看场合和氛围,不以此为最优解。虽然肯定也有脑子聪明的不良就是了。
「治郎,你一个人稍微坚持一会,我去换点游戏币」

不良少女站了起来。
还想玩啊。而且是特别难的场景。别丢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啊。
「你要是死了的话,你一辈子都得给我跑腿」
你是魔鬼么。
所以说不良这种人——啊,不好,要死了。这场景也太难了吧,啊啊啊啊。

终于通关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确实玩嗨了,不知不觉地还跟不良少女击了个掌,在这之后,我被她带着去了汉堡店。
「喂,治郎,你这家伙」
在点菜的时候被她抱怨道。
「你点的是不是太少了啊」
「诶,是吗?」
「一个素食汉堡加爽健美茶,你是减肥中的女生吗。给我多吃点」
「但是我本来就吃得少。而且还有便当剩着没吃」
「便当等下再吃。伯母给你做的便当可得吃完啊。现在开始的汉堡是零食而已。多吃点,吃的多,长得高」
「不不不,又不是成长期的中学生了」
「还只是高中生啊,对吧。只要吃肯定就会长高长大的」
「但是我的钱」
「真烦啊,你这家伙就是借口多。别管那么多,闭上嘴吃就完事了。这点钱也我来出就行。——不好意思,追加一个巨无霸汉堡和薯条。还有,把爽健美茶换成奶昔」
咚。咚。咚。
狭小的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食物。
诶?真的假的?这全都我来吃吗?
「我吃一半」
就算这样也是相当多的量了。
搞不好大概有成人一日份的,不对,比这更多的卡路里量吧?
「你是笨蛋吗,想要长大的话,摄入卡路里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这样说着,喜多村徹咬了一口巨无霸汉堡。吃相却意外地很好。这个不良少女明明身材很瘦,却很能吃。
没办法,我也拿起了汉堡。肉与乳酪的双层堡。只是吃了一口,就感觉要饱了。
「……所以说?」
把自己的那份快速吃完后,喜多村徹开口说道。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什么东西?」
「那家伙啊,那个跟你贴的很近的转校生」
「啊,由美里啊」
「名字叫的很亲近啊。发生啥了。什么时候勾搭上那种女人的?你有这种闲工夫么」
「时间……有倒是有。我基本上还挺闲的」
「是网上约会交友的那种吗?」
「没有搞这种东西」
「搭讪吗?告白吗?补课的时候在一起啥的吗?」
「也不是」
「真的有在交往吗?」
「这个……怎么说呢」
「你这家伙,给我讲清楚啊」
「就算你这么说」
倒不如说,该怎样说明才好?
认真说明的话感觉会被打,说到底,我对天神由美里也不是很了解。不如说,什么都不懂才对。那家伙的事情,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感觉呆住了啊。你俩之间的关系」
喜多村徹没有接着问下去。
她拿起了我这边的汉堡,说道。
「也就是那啥吗?没有正式交往的意思吗?」
「嗯……是这样吧?大概」
「也没有定下婚约?」
「没有,这绝无可能」
「那就是跟踪狂了」
她貌似有点接受了。
原来如此,跟踪狂啊。由美里意外的有点像啊。
毕竟每个晚上都会在梦中出现,相遇,而且次次袭击我。到最后,甚至在现实里也出现,还自称我的恋人。倒不如说,只看事情表面的话,除了跟踪狂还能是啥呢。
「觉得困扰的话,就跟我说吧」
诶?
「被那个女人做了什么的话就跟我说吧。我也不是不能保护你」
嗯??
什么意思???
「我的跑腿人可是被她给夺走了哦?怎么可能忍着一直被她看不起啊?那个女人,下次再敢对你出手的话,我就打飞她」
摆出一副可怕的表情,喜多村徹如此宣言道。
我的心情变得怪怪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好像在眼前的不良少女心中,这种与由美里的对立关系正在建立起来。在无视我的意思,擅自推进话题这一点上,不管哪一方都是麻烦事。

在那之后,我被她带着进了百货店。
逛了好几家着装店。喜多村徹在试穿了好几件上衣和裙子之后,又啰啰嗦嗦地说着这件也不行,那件也不行。
然后突然被她这样问道「你这家伙,喜欢胸大的女人吗?」「完、完、完全没有这回事」我回答道。「切……」她咂了下嘴,感叹道「男人可真是单纯啊」。这之后就一个劲地试穿些强调胸部的衣服。
之后又去了棒球打击练习场。喜多村徹打了好几个本垒打。我的话,你懂的。运动可真累人啊。虽说也没到不擅长运动的份上。
但是啊,我的心中总有一种违和感。
喜多村徹是这样的家伙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家伙就是了。自己推翻自己的言论,也太蠢了。但是,嗯,总感觉,有点奇怪。
拿可尔必思来打比方。那种乳酸菌与糖分的浓缩液体,即便用一小杯子分量的水来冲淡,或是用大啤酒杯分量的水来冲淡,它依然能被叫做可尔必思。但是味道会完全不一样,对吧?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傍晚了。
「喂,治郎」
终于要被解放了么,我舒了一口气。
喜多村徹则这样宣言道。
「走,接下来去你家吧。喂,没有怨言吧?」
喂,那当然有怨言啊。


第四章
这是我被她带着逛了游戏厅、汉堡店、百货店、棒球打击练习场的那天傍晚的事情。
带着我到处逛的不良少女,喜多村徹说出了离谱的话。
接下来去你家吧
「诶?真的吗?」
我不小心用严肃的表情反问到她。
「啊嗯?」
喜多村徹则露出一副非常可怕的表情。
「肯定是真的啊,笨蛋。你这家伙,有什么怨言吗」
当然有啊。
你不会觉得没有吧?
不仅强迫让我逃课,基本上一整天都带着我到处跑,还想着来我家啊。就算是不请自来的强盗,也会稍微收敛一下的哦?
我在心中这样想到。
但嘴上实际说的却不是这样。
「没,没有怨言」
因为不良很可怕啊。
虽说如此,要是来家里的话我会很困恼,我小心翼翼地试着说服她。时间已经不早了吧,还是回自己家比较好吧?你父母也会担心你的吧?
我语无伦次地传达之后,喜多村徹不屑地倾诉道。
「就算回家,我家里也只有一身酒味的毒亲而已。还不如去你家」
「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很难回答你,不对,就算你这样说,因为这件事是你突然提出来的,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是说了不用招待我了么。只是去你家消磨时间而已」
「但我家其实还挺旧的……」
「你家不是钢筋水泥造的6LDK大豪宅吗、我家可是房龄50年的木造屋啊,你这家伙,是在瞧不起我么」
「而且万一我老妈在家的话,会很麻烦的……」
「别说的像是大阪的大妈似的啊。你妈不是干劲十足的官僚人员吗,而且还是超级美人」
但是怎么说呢,你看,是这样的。你白天的逃课可能碰巧没有被老师辅导过,但是到晚上的话各种风险就很高了,要是暴露了的话不是会很麻烦吗?话说,你有联络过你家里人吗?不得到许可真的可以吗?这种时间跑去他人家里的话,不应该要事先通知一下什么的吗。比方说,不该准备一些伴手礼啥的吗?倒不是我想要就是了。啊,不好,我家里,完全没有打扫啊!老妈工作很忙,所以基本上没怎么打扫过,当然,我的房间里也全是垃圾!不能被看到的东西也到处都是,这很不妙啊,就这还想招待客人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所以,能不能改成下次?下次好不好?下次再见,这你能接受的吧?可以的吧?


没能阻止她。
她闯进了我家。
「——哎呀!?哈哈,懂的懂的!」
而且老妈还在家。
这也太倒霉了。你这个时间点一般不都在工作吗,为啥偏偏今天就回家了啊。故意找茬是吧?
「好久不见了啊!这不是小徹吗?」
「好久不见呀」
「真的长成个大美人了啊!真怀念啊!过的还好吧?多少年没见了啊」
「大概小学以来吧」
「这么久啊?讨厌,真不想变老啊」
「是啊」
「听说你跟我家儿子在同一个学校,因为治郎这孩子一直就这幅样子,我问他小徹的事情,他也只会说『是』和『哦』。真的没事吧?治郎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完全没问题」
「啊呀,不好意思,在这站着聊天,快快,快点进来吧。家里有点脏,不好意思啊」
「那就打扰了」
进到家里了。
让我跑腿的不良少女,出乎意料的进到我家。
「真的太怀念了」
被老妈的气势推着,我和她向着客厅走去。
我与喜多村徹并坐在L字形的沙发上,老妈则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坐在左斜方的位置上。
「小徹啊,那时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家搬家搬走了。明明已经跟治郎关系那么好了,那个时候可寂寞了啊」
「是啊」
「治郎。你要跟你的青梅竹马好好地保持联系啊,要重视小时候关系好的朋友啊」
「……哦」
「『哦』是几个意思啊,唉,这孩子,在这耍帅。真是搞不懂青春期的男孩子啊—过于无非理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徹,你听我说啊,治郎这孩子,完完全全的在叛逆期哦」
「哦?详细讲讲」
「比如呢,伯母我想进治郎房间的时候啊,他马上就会生气哟。然后早上还会睡过头,房间也不打扫。但好像也没有存着小黄书啥的。最近的孩子啊,对吧,不都是玩手机的一代了吗?该说是电子土著么,还是说对纸质书不怎么感兴趣呢?」
喂,给我停一停。
别随意地暴露你儿子纤细的个人隐私啊。
「果然手机这东西就是不好啊。现代的孩子啊,有了这玩意什么都办得到。明明伯母我啊,也想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啊,不小心看到儿子藏在床底下的小黄书,然后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离开房间啥的」
「是啊」
「话说小徹啊,有点拘谨啊。刚才开始就只在说『是啊』。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啊?放轻松,放轻松,不要想太多。当做自己家一样好好休息就行啦」
「是啊。不对,好的」
「哎呀!不好意思啊,什么都没端上来。果汁应该喝的吧?啊,糟了,冰箱里只有蔬菜果汁,这没问题吧?」
「没事,不用在意」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那当然要好好招待啊。话说,晚饭也会在这吃的吧?什么都没有准备,要不就点个披萨吧。还是说寿司会更好?算了,太麻烦了,干脆两个都点了吧。毕竟机会难得嘛」
就这样,点了外卖。
喜多村徹并没有客气什么。倒不如说,她是有想谢绝的想法的,但一提到吃饭的话题,她的内心就被食欲给霸占了。这个不良少女,对喂食没有抵抗力。
顺带一提,完全无视了我的意见。我对外卖可没那么喜欢啊。我还是更喜欢薯条呀,泡面啥的。
「好吃吗?小徹」
「嗯,超好吃」
「多吃点哦。会不会点太多了啊」
「没事,我会负起责任,把这些都吃掉的」
「哈哈,小徹你从小吃相就好啊,而且不管吃再多,身材还是很苗条啊。真羡慕啊」
「嗯」
「治郎,你也给我好好吃啊。你可还会长高的啊。爸爸个子高,妈妈我也不算矮,从遗传上看,你肯定还能长高的」
好烦。
要你多管啊,老太婆。

明明让我跑腿的不良都侵入到自家来了,怎么还食欲满满啊。而且我被喂了那么多汉堡,胃早就撑不住了啊。
「总之啊,这孩子现在在叛逆期。小徹啊,虽然有点难为情,你能喂他吃吗?这孩子根本就没在吃,所以你来喂他吃吧」
「好的。……嗯?诶?」
喂,臭老太婆。
你在趁乱说什么东西啊?
「呵呵!开玩笑的啦!真是的,小徹你好可爱,脸都红了!」
「是的。不对,才没有这回事」
「虽然是玩笑话,要不真的试试?」
「嗯,不对。这是……真的吗?」
「嗯,只要小徹没问题的话」
不良少女真的接受了老太婆的胡话。
我要是说些什么就好了,但是跟老太婆好好说话我都觉得烦。
「嗯。啊。嗯」
不良少女像缺氧的金鱼一样不停地张着嘴巴。脸红的样子也跟金鱼一模一样。要是漫画的话,她眼睛肯定就在咕噜咕噜地转圈圈了。
「啊哈哈!真是的!小徹你真的太可爱!」
老太婆乐开了花。
而我对此则毫不关心。将冷掉的披萨胡乱一通塞进嘴里,用可乐强行吞下去。
乞求这段地狱一般的时间能早点结束。不如说,希望这一切都是梦。虽然对拥有能自由操控梦的能力的我来说,可能这话有点过于挖苦自己了。

虽然我已经放弃去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神或佛这种东西了,但貌似意外的并非如此。老太婆遭到了天谴。
具体来说,老太婆的工作用手机来电话了。
紧急要求,现在马上来上班。
「在家慢慢玩啊!啥都不用介意的!」
慌慌张张地整理好装束,老太婆穿上了轻便女鞋。
「家里有的东西随便用好了!就算住在这也没问题!治郎,给我好好地照顾她啊!啊,还有」
老太婆凑到我耳边说道。
「之前在电话里聊过的女朋友,不是小徹吧?等我回来,把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一定要哦?」
就这样,老太婆走了。
拜拜,老太婆。也不是不能同情你,但我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到早上再回来吧,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噗哈!」
不良少女大松了一口气。
「啊,紧张死了。你的母亲,美人一个而且有气势,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不经意间,我整个人都吓呆了」
是这样吗?
我是家里人所以不太懂就是了。
难道说,老妈在这里待着反而更好?毕竟不良变得像刚借来的猫一样也是事实。
「哈—啊。开个电视吧」
不良少女擅自拿起遥控器操作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副明显在休息的姿势。
诶?还不回家吗?
「啊嗯?你妈不是说了让我慢慢玩吗」
虽然确实这么说了。
但是正常来说,差不多就此告辞才是自然的发展吧。也差不多到你母亲担心你的时间了。
「你好烦啊,这与你完全不相干吧。好啦,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不休息的话,我也不好休息啊」
没法休息的话,不如就此回家?
虽然这样想了,但没说出口。毕竟不良很可怕。

电视上播着节目。
艺人们坐在阶梯式座位上的超火爆谈话综艺节目。以特定的话题为主题,是装傻与吐槽的大乱斗。肯定是非常搞笑的节目,但完全没有进到我耳朵里。从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寿司桶中,飘来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而我的内心则是苦闷的。在住习惯了的家中入侵了个异物。我可没有办法快乐地渡过这段时间。
「那么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啊?为啥啊。你要是不在这里的话,我不就剩一个人了么」
「嗯,确实会这样」
「让客人在他人家中一个人待着,怎么想都很怪吧。客人不能擅自到处乱碰,倒不如说,为了不让客人擅自做什么事情,应当看着他才是常理吧」
「这个点你要是能回家的话,我觉得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
「话说,我能洗个澡吗?」
诶?
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说,洗澡啊。在棒球打击练习场出汗了啊」
那确实是会出汗。
但为啥要在我家洗澡啊?
「你妈不是说过了么,什么都不用介意的」
确实是这么说了。
但你能不能把这当做客套话啊?正常人会在这种时间点,在别人家洗澡吗?对不良来说,就没有顾忌这种东西吗。
「伯母有这么说过吧,『治郎,好好地照顾她啊!』」
不不。
虽然是这么说了,但重点不是这个啊。
「浴巾借我一下。啊,换的衣服就不需要了」
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喜多村徹正在洗澡。
而我在客厅里,听着喜多村徹洗澡的声音。
真想要个朋友啊。
真是受够了一直以来麻烦的要死的人际关系了,虽然自作清高地觉得,世上的事情就算一个人也肯定有办法做得到。但用常识想想也知道,世上一个人做不成的事情可太多了。真想找个人谈谈啊。这种时候连个能谈心的朋友都没有的家伙,该怎么办才好啊。联系一下儿童谈心站什么的就可以了吗?
话说,天神由美里。
这种时候的那家伙啊。不是说好的无论生病或是健康的时候都在一起吗。我现在可非常苦恼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望着你的登场哦?你不是自由自在的吗?不是神出鬼没的英雄大人吗?
那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不会出现呢?

『顺带一提,我是不会帮你的』
『治郎同学,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完成,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

……啊。
她是这样说的啊。
确实,这样说了。
多么不负责任的家伙啊。因为,我陷入这种状况的原因,正是那个自称自由自在的女人,天神由美里啊。你倒是给我多负点责任啊。才不是什么『我是不会帮你的』啊。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事情啊,又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自愿去做的事情啊。『将4位女孩攻略下来是你的工作』别搁那说这种蠢话啊,我的自由意志与人权到底去哪了啊。
毕竟在我的认知中,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哦。虽然由美里说过,我的梦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坏影响,但这种事情本就预想不到,我应该没有责任啊?
再说了,我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何种程度的坏影响,又或者真的会将这个世界导向灭亡吗,这种事情可什么都没有被证明啊。所有这一切,都只是天神由美里随便说的。
我确实用这双眼睛认识到,天神由美里并非普通人。看起来是真的在与世界的危机战斗着。……但是那又怎样?为什么那种事情会与现在的状况有关联啊?
我所处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跟名为天神由美里到底是什么人的谜题一样。我今后到底该做什么,我的安身之计又该如何是好,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还是什么都没搞明白。


「喂」
被搭话了。
看来喜多村徹洗完澡了。
一边用浴巾擦干着头发,一边对我说着「你不洗吗?」
「啊—不想洗」
「哼嗯」
她坐在了我旁边。
嘎吱,沙发发出了声响。
飘来阵阵香气,虽然是洗发水但是是身体也能用的那种,气味似花似水果般。明明跟老妈用的是同一种,却显得格外刺鼻。
「那个」
她看着我这边。
「咱俩,算是青梅竹马吧」
诶?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伯母不是也这么说了么。再说了,小学在一起读的话,肯定算青梅竹马了啊」
关于这方面的话,应该是价值观的不同导致的吧?
对我来说,你只是不良少女,是让我跑腿的,我的敌人。
「你这家伙,变了很多啊」
我吗?
「当然变了啊。以前可不像现在这幅样子」
那确实是这样。
小学的时候,可连10岁都不到。
而我现在是16岁,自那以后人生已经近一倍地前进了。要是没有变化的话,反而令人感到恶心。
「你还是童贞吧?」
鬼知道。
你呢?也是吗?
「试着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咚。
被她猛地推倒了。
轻易地倒在沙发上。
不良少女像骑马一样坐在我身上。我的身体震惊到颤抖着。不良少女紧紧地盯着我看。因为刚洗好澡的原因,她的脸很红。从只扣了一半纽扣的胸罩间隙里,能窥视到她的胸以及白色的内衣,而且是令人意外的可爱蕾丝型。
不对不对。
不应该啊。
虽说最不应该的人是我就是了。
软弱到无法反抗这种气氛。
自卑到强制自己无法这么做。
即便认识到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电视上的搞笑节目貌似播到了最好看的地方,哈哈哈哈、传来接连不断的大笑声。壁钟的秒针像快死掉的禅一样叫个不停。以及不良少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浴室的换气扇正转个不停。就在这时,嘎啦嘎啦,玄关处传来了开锁声。



不良少女将脸凑近过来。
「有东西忘拿了——」
挠着头,哐当一声把门打开。老妈进到了客厅里。
「真是烦死妈妈我了。忘记拿重要的资料,然后跑着回来了。你俩怎么样?有和睦相处着吗?晚饭够吃吗?」
「没事」
不良少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答道。
在0.1秒内坐回到沙发上的运动神经真是太棒了。
只是她的脸真的通红通红。
「哎呀,小徹你洗了个澡?不好意思啊,浴室没认真打扫过。要是提前告诉我你要来的话,就能准备一些化妆品啥的了。……那么,伯母我就再去一趟了,你俩慢慢玩啊!治郎,你要好好地照顾小徹啊!还有,记得给玄关的门上锁!」
留下这些话,老妈又跑着出门了。
电视上的节目也随着笑声的结束,进入了广告时间。


「……诶?然后呢?」
天神由美里疑惑地问道。
那天晚上的梦中。
「然后就结束了啊」
我说道。
坐在王座上,手肘抵在扶手上,以手托腮。
真不愧是我,会用这种表达。『坐』→『扶手』→『托腮』,身体三处部位连续并排,虽然只是偶然,但用的真完美啊。(译者注:原文为『腰掛けて』→『肘掛け』→『頬杖』日文中这三个词中包括腰、肘、颊,身体的这三个部分,中文里我表达不出那个感觉,大家凑合着理解吧)作为姑且所属于文艺部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得不感慨啊。虽然跟这个完全没关系就是了。就稍微让我逃避一下现实吧。
「Jesus」(天哪)
由美里说道。
发音意外的很标准。明显被她瞧不起了。
「真是无法相信。那场面下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由美里摇着头,两只手的手掌朝着天,耸了耸肩。
被黑死病医生打扮的她做了这种姿势,就算客气一点的说,也很令人恼火。
「治郎同学,你真的明白吗?」
「明白什么啊」
「所有的一切啊。自身的立场,自已犯下的过错,诞生于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这一切」
「全否定啊。我的存在本身就只有错误吗?」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没法抱怨什么吧?」
由美里用手指着我。
「你就这点出息啊。还因为什么都没做成,所以贬低自己的存在。像这样的悲剧真是仅此一家」
「……话有必要说的这么绝吗?」
「那当然要说啊。你真的是拥有Y染色体的雄性吗?作为人类,不对,作为生物,你真的不感到羞耻吗?拒绝想要生殖行为的雌性什么的,这行为简直就跟扭曲宇宙法则一样,蛮横无理」
「……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我心理受到了打击。
这家伙说的也太狠了。你不是我的恋人吗?不是说好的,不管生病也好健康也好吗?稍微对我温柔一点也是可以的啊?
「正因如此,才要向你提出忠告」
由美里再次用手指着我。
顺带一提,今晚她也在坐在我的大腿上。
「我才更有话要说啊。你不是我的恋人吗?你得更像恋人一点,要是不好好地帮我攻略四名女性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这是什么乱来的逻辑。
正常来说,恋人之间会说『攻略四名女性』这种话吗?
虽说天神由美里这家伙本就不普通就是了。关于这点,光凭最近这段时间,就已经令我感到厌恶般的明白了。
话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美里提出的任务,到底什么地方与拯救世界有联系啊?
说是将我的怨恨解决的话,我就不用再做梦了,就能拯救世界了。然后,好像我的怨恨,集中在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徹这四人身上。但是,这真的是最优解吗?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比如说啊,虽然这已经是在乱来了,也不该由我来说就是了。把我杀了,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仅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但是由美里应该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吧?
难以消去的这种违和感。
但具体是什么的话,我也说不上来。
「话说回来,治郎同学。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啊」
由美里改变了语调。
郑重其事的氛围,虽然以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坐在我的腿上,谈何郑重其事就是了。
「你到底为啥是阴角啊?」
还真是够至关重要的。
到现在才问?再说了,成为阴角需要理由吗?
「当然有啊。而且治郎你啊,其实条件算挺好的哦?」
「我吗?」
「对啊。你这不是大家子弟吗。虽说有点老旧,但也是相对豪华的宅邸啊,而且母亲既是美人,又是通情达理的官僚」
「只是个啰嗦的老太婆而已。再说了,就算自己的母亲是个美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家不缺钱吧?」
「又不是让我随意用,而且也不是我自己赚的」
「你长相的也不算差」
「就是有点矮」
「脑袋也不算笨」
「只是考试成绩不算差而已」
「而且很受欢迎」
「你是憨憨么。要是真受欢迎的话,就不会是阴角了」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明明我都做你的恋人了,还要说自己不受欢迎吗?嘿诶,哼嗯」
「不是,我对你又不是很了解……说是恋人,也只是你单方面宣布而已……」
「而且,你不止受我欢迎吧?不是把喜多村徹也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不不,那家伙不算数的吧」
「而且啊」
由美里从我的腿上跳了下来。
她跟表演似的,砰的一声,用黑死病医生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那个喜多村徹啊,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吧?美少女兼青梅竹马,这已经是必赢了吧?」
「那家伙是不良啊,而且还让我跑腿」
「这点上也确实疑惑很大。说到底,你现在的这种状态,真的能称作被跑腿吗?游戏厅的钱也好,汉堡的钱也好,棒球打击练习场的钱也好,不全都是喜多村徹付的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绝非小价钱吧?基本上与你平常付的面包与果汁的钱差不多了」
「不不,那也估计才一半而已」
「返还了一半,可真是不错的平衡点。不如说,既然是约会的话,那点钱算是合情合理的分配吧。话说,应该是约会吧?喜多村徹与你做的事情,综合来判断的话,确实是约会吧?」
「那种怎么可能算约会啊。只是我被她单方面地拉着到处逛——」
「可最后,你连她的主动求爱都没能下手」
「不是说了么,我不会把她当做那种对象来——」
「我说结论吧」
由美里将拐杖指着我。
「你的阴角还是太嫩了。在世上众多的真阴角们看来,你的发言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亵渎」
……诶诶诶?
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我可自认为我挺阴角的啊。
「不过怨恨这种东西本就不是能客观衡量的东西。即便是人人羡慕的条件优异的人,其内心也可能有着忧虑吧。但正因这样,我才要说。你实在是太嫩了。明明过着安逸的生活,却还觉得自己可伶得像被地狱的业火灼烧着一样,你的被害妄想症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说的可真够狠的。
要是以前的我的话,怕是马上就会生气,然后袭击她了。
这里是我的梦境。不管是凶恶的龙,还是恶毒的恶灵,我都可以自由的变身。
虽然实际上,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就是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略微知道天神由美里是怎样的家伙了。
自由奔放、蛮横无理、天衣无缝。
天下无敌的志愿者·英雄。
对这家话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毫无意义。
因为这家伙只会摆出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坚持走自己的道路,不管我想做什么,她都只会一笑而过罢了。
话说,我好像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从最初的相遇直至今天,一直是这样,走在我的前方,把我耍得团团转,而我只能被迫接受。令人生气的同时也对此感到理解。
毕竟我已经看过太多次,天神由美里这家伙那让人哭笑不得的开挂模样了。
「不过呢!」
天神由美里以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哈哈地笑着。
「治郎同学的这种地方也很可爱就是了!貌似让人操心的恋人也不错嘛。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无论生病还是健康的时候,我都会扶持你的,就像对废柴丈夫尽心尽力的大和抚子一样」
「你这种地方就一点都不可爱啊……话说,多向我献媚不就好了。那样的话,我这种人,一下子就搞定了」
「嗯,不错的台词。是在向我娇羞吗?」
「我承认你的外貌呀身材啥的确实非常棒」
「真会说话啊,要我亲你吗?」
「但是啊,在这幅打扮下,不管你说什么,对我都不会有作用的!」
「这个啊」
由美里用手指捏了捏覆盖在全身的斗篷。
「毕竟这是我的防护服嘛。不可爱这点我倒也承认」
「哼嗯。只有这是你的弱点吧?在我的梦中,就连天下无敌的天神由美里大人也不再是真正意义的『自由自在』了」
「哦吼?这真是被你摆了一道呢」
她窃笑着,颤抖着肩膀。
一点都没能挖苦到她,这又让我感到生气。
「关于攻略的事情,再次确认一下方针吧」
由美里概括道。
「治郎同学的任务是将四名女孩子攻略下来。目标是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徹。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们是根植于你内心深处的怨恨的源泉。在和那四人的关系上,要是能获得高于一般人的某种东西的话,肯定大概率能缓解你的病情——能让世界毁灭的做梦的力量」
「这样啊」
「真是毫不关心的回答啊。顺带一提,说是攻略,但喜多村徹只是新手教程一般的对象哦?按理来说只是通向胜利的必经阶段而已。明明我还期待着你花个一天功夫就能轻松解决了,真是没想到啊」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又毫不关心地回答道。
不如说,这种情况下,真的能做到『兴致满满的回答』吗?
到目前为止的我,基本上就是单方面地被卷进这种事情而已哦?
我可什么都不懂啊,不管是梦的事情,还是我的病与力量的事情。
随心所欲地把我耍得团团转的由美里的真实身份也好,看起来态度突然转变了的喜多村徹也好。
真是什么都搞不明白。我的立场简直虚无缥缈,不知如何是好啊。
不如说,我好不容易地跟上她的节奏,走到了这一步,稍微夸夸我也是可以的哦?
「你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美里点了点头。
「但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立场。说实话,现在的状况下,可没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是这样吗?」
「是啊。毕竟,你可是就连我都难以医治的“世界的危机”啊。我是在以这种破格的,犯规级别的人为对手,希望你能理解我格外慎重的做法」
哼嗯。
这倒是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如果是由美里的话,肯定所有的事情都会像快刀斩乱麻一样,顺利地解决呢。看来不一定都是这样。
或者说,我的力量确实是很危险的东西?
「顺带一提,要是接着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会有一些麻烦事发生」
「麻烦事?」
「那当然是」
由美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世界的危机要变成现实了」


第二天。
「喂,治郎你这家伙」
在晨会开始之前。
喜多村徹找上了我。
「今天记得买柠檬冰淇淋跟咖啡水果牛奶,可别给我逃走啊」
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仿佛昨天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和往常一样的不良少女。
眼神依旧死勾勾地盯着我看,恐吓人的方式、看我的角度,不管哪一点,都有着某种能让我反射性的感到害怕的东西。
她这真是长年累积,习以为常的行为。
而我也同样是习惯性的感到害怕。就像等待暴风雨过去的小鸟似的,只能微弱地颤抖着身体。「啊。嗯」做出这样的回应就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话说那个转校生,又没来学校啊」
看了一圈教室,喜多村徹很不爽地砸了一下嘴。
「还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跟她一决胜负呢,这人都见不到,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这可不好说。
你还是别跟那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你俩相性一看就不太好,就像石头剪刀布里的石头与布一样。再怎么反转,也毫无胜算。
「对了,还有啊」
喜多村徹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掏出了什么东西后伸向了我。
数枚硬币。金额大概500日元左右。
「给你,跑腿的钱」
「……诶?」
「诶什么诶啊。买面包跟果汁的话,肯定要钱的啊。你脑袋瓜子是幼儿园水平吗?」
不是,话是这么说。
但以前可没给过啊。
「我不太想得跟你搞现金的借还啊」
喜多村徹挠着头,头扭向一旁。
「我想了想,这种跑腿的事情搞不好的话就会变成恐吓。虽然昨天还给你很多了,但要说够不够的话我也不清楚。是叫付费透明吗?反正这样比较好就是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
说着,把硬币硬塞给了我。
「啊?什么?」
喜多村徹皱着眉头。
「你别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啊。我又没做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啊」
真的是这样么。
可能、难道说,是我的认知出现了错误……吗?
这位不良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不曾想过去好好地了解她。
按我老妈的话来说,她是我的同级生,是青梅竹马,但她现在跟一起上小学的时候比,简直变了个人。
在“变了个人”这点时,我就停止了思考,此后对有关她的一切都毫无兴趣,这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明明我也早已改变了。
「那就再见啦」
喜多村徹转过身去。
「那、那个」
突然被我叫住,她回过头,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啊?」
「那、那、那个」
被她紧盯着,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表达。
「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喜多村徹确实有空。
放学后,我跟她一同前往昨天的游戏厅。
「今天是AA制哦,听到没有」
一边坚持着要玩老式的横版闯关动作游戏,她一边跟我约定道。
「因为我没多少钱啊。今天你也得出钱哟?喂?」
「啊,嗯,当然会出」
「反正玩老游戏的话,往往要打挺长时间的。不过要是状态好的时候,不用续游戏币也能通关的啦,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这么说虽然有点那啥,但我其实并不缺钱。
因为我家有一套能无上限拿零花钱的机制。只是有个条件,要告知使用目的,然后把账单或者收据上交。
「这游戏有点难度啊」
一边投进游戏币,喜多村徹一边说着。
「因为是老游戏,所以设定上很复杂。而且合作游玩不仅要花钱,还反而容易碍手碍脚呢」
一边解说着,她一边熟练地打着游戏。
看得出来她玩的很熟练。可能每天都有来游戏厅打发时间吧。
而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
「那啥」
「什么事请啊?」
「喜多村你,为啥成了不良?」
「咳咳」
呛到了。
咳咳,她一边呛着,一边还靠着毅力,没有放开握着摇杆与按键的手。
「你别搞突然袭击啊。要吓死个人的啊」
嗯?
什么?
略作思考后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能是因为我用了以前的叫法叫她。
喜多村,以前是这样叫她的来着。说来还挺怀念的。
「你问这个是要干嘛啊」
「没啥,就随便问问」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事情」
她撒娇一样地“哼”了一下
「常有的事罢了。转校后的学校因教育荒废了,我就辍学了。但又没能完全辍学而变得不合群。正好是乡下,像我这样的也不算少见。父母也早就离婚了」
「这样啊」
「考试的时候稍微学习了一下,考回了这边的学校。想着这边也没人在当不良,反正回来也是不合群的人。……反倒是我想问啊。为啥你变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了?」
「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以前不是性格挺认真的吗?怎么整个人变得跟阴角一样了。还老是无视我」
「啊这,害」
「才不是什么“啊这,害”啊」
她踢了我一脚。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我摸了摸被踢的地方,一边回答道。
喜多村游戏打的很好。套索式踢击加上头部坐击,不停地搓着华丽的招式。嘴上说着『有点难度』,实际上却进展的挺顺利。
「大概是变得害怕了吧」
「变得害怕了?害怕什么啊」
「世上的一切」
「规模可真大啊,喂」
「但这是真的啊。小学的时候就是个臭屁孩,随心所欲地做着傻事,到也挺快乐的。但是啊,我突然发现。该怎么说呢,就像墙壁一样的、边界线一样的……在世间的复杂性与我自身之间,存在着断崖绝壁般的东西。突然在某一天,我脚下的地面仿佛开始逐渐消失,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变得这样的话,除了闭上眼睛,像乌龟一样缩起来渡过生活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你能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吗?」
「完全不能理解啊。你是文学家吗,搁这排列复杂的话语呢」
咚咚啪,一套combo带走了中boss。
到目前为止近乎完美的游玩。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太极端了吗?」
「很极端啊。其实你感受到的事情,大家也都一样的。大概这是青春期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你比其他人感受到的更多罢了」
「喜多村也有这种感受吗?」
「鬼知道,我才不懂那种东西」
combo失误了。
马上就劣势了,然后游戏结束。
砸了一下嘴后,她选择接着继续。说起来,马上就生气这点,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以及很容易动摇这点也是。
还有,她大概是在说谎。
“不懂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而“懂的人”,应该有着深刻的认知才对。喜多村大概是后者。绝不可能回答『鬼知道』这种话。
「要说改变的话,倒是你变了很多啊」
看着身体前倾的不良少女的背部,我说道。
而且我能很轻松地想出她改变的理由。跟我一样,她的父亲也是安定的国家公务员。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人生倒也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但正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摆放着一堆怀旧游戏的偏僻游戏厅里打发时间。头发染个色,说话的方式也相应地改变。
我知道,如今再去问『发生了许多事』的具体内容也已无济于事。
『为啥成了不良?』
问出这种东西的我,真是个呆瓜。
『倒是你,为啥成了阴角啊』
明明自己被这么问道后,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她。
「可恶。完全不在状态,喂,走了走了,换地方了」
离开了游戏厅。
天黑的可真快。吹拂在街道上的风格外的干燥,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感觉路人们行走得很快。
「话说,你今天是打算做什么啊」
边向前走着,喜多村说道。
「没想到你会来邀我玩,明明一直害怕着我」
「我能问问,昨天的事情吗?」
「……啥呀,昨天的事情」
「说了是昨天的事情,那就是昨天的事情啊。昨天发生的一切」
「游戏厅的事情么。你射击游戏玩的很菜啊。得再好好练习练习啊,你对店家来说可就是优质韭菜哦」
「那可真是抱歉。但并不是这件事」
「汉堡的事情吗?你吃的也太少了。你以前可不算矮的啊。今天中饭有好好吃吗?肚子饿了的话,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个面包给你吃吧?」
「多谢关心,好意我就心领了」
「话说,你以前有打过棒球吧?昨天在棒球打击训练场的那算啥啊。你这完全生疏了啊。我倒是打出了本垒打,怎么回事呢?到下次之前给我好好地锻炼哦」
「我会尽我所能地锻炼的」
「对了、披萨跟寿司真的多谢款待!那么好吃的饭真是太久没吃过了啊。帮我向伯母转达一下我真心的谢意啊,虽然我什么都给不了!啊哈哈!」
「我想问的是这之后的事情」
「给我忘了」
只有这点上是速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然不肯罢休。
「这忘记可太难了」
「给我忘了。反正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吧。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个呆瓜」
「但是啊」
「为啥在这点上纠缠不放啊,明明是个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给我忘了」
停下了脚步。
她揪住我衣服的前襟。
咚,一把将我推向了身旁的电线杆上。
狠狠地盯着我看。

她那习惯性瞪人的眼神颇有压迫感。而我仅是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就吓得缩成一团了。人在胆小成病后,可没法简单地治好。毕竟我也是个老阴角了。
「做不到啊」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压低声线,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不问。无论我是多么差劲的家伙,我都做不到。喜多村,为什么?为什么昨天会做出那种行为?」
「——」
喜多村盯着我,沉默不语。
她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意料。即便身体很苗条,但吃得很多才这样的吧。明明我打心底里在感到害怕,但脑中的一隅却莫名地冷静。我能看到藏于她染发后的耳朵正在逐渐变红。而且与她那锐利的眼神相反,她已经快要哭了。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违和感。
怎么回事?总感觉好怪啊。感觉声音莫名地很远,景色格外地遥远——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给我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跟像素点缺失了一样,这样解释行得通吗?又或者就跟4K电视的画面突然变成马赛克了一样。
……因为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啊
略微低着头的喜多村嘟囔道。
我的心跳数快速上升。
「做了什么梦我没法解释,因为我完全记不起来了,但真是个奇怪的梦。格外的真实,醒来之后那种感觉也挥之不去。感觉做了个梦之后,自己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心情变得很奇妙,感觉自己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一样」
「……那个梦,是不是有我出现?」
「你吗?……啊,对啊。治郎你有出现啊。是啊,你有出现在梦里。为什么我会忘记呢?话说,为啥我的梦里出现了你这种事情,你会知道啊?」
再一次的违和感。
将我推向电线杆上,狠狠地盯着我看的喜多村徹的瞳孔,仿佛在放出奇怪的光。这是恍惚吗?还是说我过于集中精神了?她看似在看着我,却又好像在看着完全不是我的东西一样。这就是精神恍惚的状态吗?
「在梦中,你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你不再是像现在这样没出息的家伙,我也变得坦率许多。我俩正常地聊天,结伴,偶尔两个人一起游玩,一起欢笑。爸爸与妈妈也没有离婚,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准备零食,不会让我去买酒,也不会动手打我」
天神由美里说过。
我的梦会侵蚀现实世界。
在我梦中登场的人们,全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我在梦中扭曲现实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梦醒之后,我就会变得奇怪起来。最近一直是这样。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仿佛自己在背后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而另一个自己,并不会按照我的想法去行动。我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她”却毫不在意地去做。我开始变得无法理解我自己了。到底哪一个自己才是真的我。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行动,但是会做我绝不可能做的事情的我,是不是才更像我自己呢——不经让我觉得,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啊
第三次的违和感。
周围没有任何人。
即便是在离街道中心有点远的小巷子里,这个时间段也应该还是会有人经过的才对,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人的迹象都没有。
不对,等下。
话说现在究竟是晚上,还是白天?月亮在哪?太阳在什么方位?这里真的是我所知道的世界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一个瞬间。
感觉——景色开始扭曲起来。
「呐,治郎」
声音从上方传达下来。
我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我差点就当场瘫坐下来了。
应当在眼前的喜多村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只怪物。
那东西形似少女、小丑、贼匪——又像是为了晚会装饰的蝴蝶,又像是武装后的蛮族一样。有种复杂地结合了各种要素的西洋穴怪图像(译者住:不知道的可以自行百度,有点猎奇)的异样感,但是又奇妙的有着某种能打动人心的美感,而且还有着某些我无法理解的,异次元一样的东西。
先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之很大,看起来很凶恶。
我能感知的到。虽然毫无理由,但是眼前的怪物,确实就是喜多村徹,而且非常的可怕。
「我啊」
像是喜多村徹的东西开口说道。
「可能以前喜欢过你」
我畏缩着身体。
简直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什么都做不到,也不允许我做什么。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是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想的事情也好,做的所有事情也好,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受女人欢迎,想被人吹捧,受不了被女人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不对,只要可爱的女孩对除我以外的男人感兴趣的时候,我就已经受不了了。然而,我却不愿承认如此幼稚的自己。明知这样的自己过于屈辱,可是又不敢故意向外展现自己的恶意,但同时又对藏于内心深处的自信不抱希望,最终陷入负面感情的旋涡里走投无路,既无法从中脱身,也不打算从中离开。(译者注:总结一下就是,男主不愿承认自己的幼稚,但又不敢做坏事,还对自己没自信,最终陷入负面感情)
但就算如此。
「喜多村」
有句话叫匹夫不可夺其志。
还有句话叫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性格开朗、热于助人,还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人。离我家也不远,父母的工作也挺相近,我俩还经常一起玩呢。即使男女有别,但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虽然大概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变得不怎么跟我玩了,你也因为父母亲的原因转校了,自那以后就许久没见过。但是,你留给我的全是好印象,真的一点坏印象都没有」
大概,应该有很多方法,能让我更加轻松地活在这世上吧。
但是啊,可是啊
「但是仅此而已了」
要是能做到那种生活方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辛苦了啊。
「我对喜多村的感情,仅限于此了」
撒谎是很简单的事吧?
但是啊,一旦自己被放在这种立场上之时,就能感受的到。
做人要是连逞强一次都没做过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即便是阴角,也有其固执的地方。
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说喜欢。不会说,也绝不想说。
即使真正的她,并非半吊子的不良,而是其他的——比如说是我曾经认识的,我可能期待着再会的,依然是比较普通的女孩子的她。又或者现在在眼前的她,不是难以形容的怪物样貌。即便是这样。
我也不会在这里点头。或许,无论多少次被放在这个情景之下,我的答案也是不会改变的。
「果然是这样啊」
喜多村笑了。
虽然不知道是其变形后身体的哪个部位笑的,怎样笑的。但我却能想象的出来。
她敲着自己的头,以苦笑又哭笑不得的,一脸复杂的表情,害羞着的样子。我仿佛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这样的她。
「会被甩也正常。毕竟我做的都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事情」
但是,这也代表着我没有动摇的这个事实。
而这,却已足够击溃她那脆弱的最后防线。
「唉。真无聊啊」
喜多村叹息道。
笑并绝望着,用悲痛的声音倾诉道。
「这种世界,还是毁掉好了」
话音刚落。
四周的风景再次改变。
开始扭曲,一点一点地削去,建筑物、柏油马路、停止不动的信号灯与汽车,以及其他的各种东西,逐渐变得抽象起来,仿佛成了一副未完成的毕加索绘画。
(——不对不对)
我冷静下来,神志恢复清醒。
场面已经让我晕头转向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深度思考了,基本上只能遵从本能,将内心的声音轻声说出来而已。
这也太扯淡了吧?
这里大概既不是我所知道的街道,也不是我所在的世界。
眼前有只发出悲叹吼叫声的怪物,看起来似乎正在逐渐失去其自制力,而我却无处可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逐渐失去理智的喜多村,挥动着那形似手臂的某种东西。
说是手臂,其实粗得跟圆木头似的。要是被这种东西打飞的话,肯定会被打的粉碎,变成肉块。
本能地想要逃跑。
脚却动弹不得。
在慢镜头下,怪物的手正逐渐逼近。为啥是慢镜头?啊,原来如此,这是走马灯啊,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带来死亡的块体,完蛋,这下要死了。

「此时英姿飒爽地登场」

下一秒。
视线开始抖动。
同时,我被施加了一个惊人的横向G,感觉内脏差点要从口中吐出来了,眼前的一切都突然变黑了。(译者注:横向G是个汽车领域的用语,汽车的横向G值代表汽车在以某个车速改变方向时所能承受的离心力的极限。一旦汽车在转向时突破了所能承受的最大G值,那么汽车将发生我们通常所说的“推头”、“甩尾”或者“侧滑”等一系列危险状况,如果汽车的横向G值越高,就代表它具有更强的转向本领。)
「英雄就是要晚登场。虽然我只是个志愿者,并非英雄就是了」
我眼冒金星,跟猛地站起来眼前发黑一样。
只能靠声音来掌握现状。
「为了让一无所知的治郎同学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大致地解说一下吧」
看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着我脱离了危机,威严的挺直着站在我面前,挡住怪物。
「这里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世界」
而那个人,正是天神由美里。
大概,是这个世上最“自由自在”的女人。
「这是你持有的力量中,明确的负的一面。我不是有说过吗?你的梦会侵蚀现实。宛如病毒一样,播撒噩梦的种子,你梦中的世界——在你所固有的特殊领域里,会对与你有接触的人造成强烈的影响。比如现在,你看,已经把仅仅是稍微步入了歧途的善良少女,变成了威胁世界的怪物」




她应该是天神由美里。
但又并非我所认识的她。
「顺带一提,刚才治郎同学,能够毫不在乎与现实世界里喜多村徹的关系,不停地说着忠实于内心的发言的原因,都是因为这里是这样的世界。赤裸的本我、本能的思考,这里是一个极易到受到这些东西影响的地方。」
我疯狂地眨着眼睛。
她并非戴着奇怪面罩披着斗篷的黑死病医生着装。
也并非黑发配制服,正统派美少女转校生的打扮。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过分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你的任务是攻略喜多村徹。明明都是典型的倒贴了,你这家伙竟然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虽说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由美里回头看着我。
我则指着她说道。
「诶?你这什么打扮」
「真是不错的提问」
“诶嘿”,她自信满满的样子。
「怎么样?超级可爱的吧?」
我来说明一下她的打扮吧。
制服上披着白衣,短裙下的是美妙的裸足,手上拎着巨大的刀具——某种魔改了外科医生在手术的时候使用的手术刀一样的东西。
不过到挺适合她的。
确实也很可爱。
但是,这到底啥打扮?某种cosplay吗?
「这是珍藏的战斗服哦」
由美里一脸得意的样子。
「治郎同学力量的影响是受限定于梦中的,但如果是在与现实世界只有一线之隔的这里的话,我便能变成这幅模样」
「这样啊」
「说实话,我其实挺不爽的。你总是把黑死病医生的着装贬低地一文不是,我心想着,迟早要让你被我的打扮所惊艳到。……所以说,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喜欢吗?重新迷上我了吗?」
「没有没有」
就算你这么说。
可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真冷淡啊」
她叹了口气。
「难得弄了个绝佳状态的登场,难道是我的演出的方式搞错了吗?」
由美里生气地鼓起了嘴。
倒不如说,她这样的举动才显得可爱,使我心跳加速。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曾是喜多村徹的怪物发出吼叫声。
被愤怒与悲痛缠绕,已经变得跟禽兽没有两样。场面看起来非常的不妙。仿佛大气,不对,仿佛这整个空间本身,正在笔直地坠入地狱。
「当心点,一旦放松警惕的话整个灵魂都会被其吸走」
由美里说着,重新握紧了巨大的手术刀。
她的侧脸看起来英勇飒爽。无人能及、无所畏惧。

「那么。开始治疗(operation)吧」(译者注:写作治疗,读作operation)

第五章

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家伙自称天神由美里,一直缠着我佐藤治郎。出现在我每晚的梦中,将我“讨伐”,认识到这只是无用功后,便宣称要成为我的恋人,不光是梦中,甚至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而且由美里还要我去攻略四位女孩——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徹。用以抵消我持有的『特殊的梦境力量』,拯救世界于破灭之中,这便是解决事态的捷径。
听从由美里,与喜多村徹接触后,其结果便是,我现在正身处在一个鬼地方里。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世界,是完全沦为怪物的喜多村徹所创造出来的,封锁空间一样的地方,而我被困在此处,陷入绝境之中。顺带一提,由美里搞了个cosplay。以白色衣服为基调的服饰确实很可爱,但在绝境面前,属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虽然她本人好像非常开心。


以上便是之前发生事情的梗概了。
过于平淡了?怎么可能。只是我的大脑实在是跟不上状况,思考回路已经麻痹了而已。既然要进行治疗(operation)的话,不如先治疗治疗我吧。
「治郎同学」
由美里说道。
手里拿着屠龙剑(Dragon Slayer)一般离谱的手术刀,一边与化身为奇异怪物的喜多村徹对峙着。
「可没时间让你发呆哦,快逃」
「逃……逃哪去?」
没有得到回答。
取而代之,飞过来的,是手臂。
像圆木一样的,像植物藤蔓一样的手臂,发出着世上最为不祥的悲叹声,高高抡起,以惊人的气势飞了过来。
撕裂大气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爆音之后,柏油马路被砸的陷了下去。
下个瞬间,我已身处空中。由美里抱着我飞了上来。脚勾在身旁大楼的墙壁上,像蜘蛛侠一样,逆着重力,悬挂在空中。
「总之快逃」
由美里再次说道。
「边保护你边战斗的话,还是会有点不利的」
「不是,所以说,我该逃去哪?」
「哪都可以」
圆木藤蔓再次袭来。
由美里像蝴蝶飞舞一样,华丽地避开了攻击,大楼直接被破坏成两半,而我因为身体被多次施加压强,导致我的脑袋晕晕的。全身的毛细血管在哀嚎着。战斗机的飞行员可真是伟大啊。我可实在受不了这种。
「总之到处乱跑就行。但我也不推荐你跑太远,毕竟这世界的构造还是个未知数。我们所在的这附近还能保持形状,但夹缝中的世界过于不稳定,风险也难以计算。你就在我的视线以及我能够得着的范围里,尽可能地逃远点」
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但已经没时间抱怨了。
这一次,由美里抢占先机,打了上去。脚边卷起着柏油马路的破片,原地起跳,如弹丸般一样突向怪物,只见屠龙剑一样的手术刀,刀光一闪。
咚。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仿佛被导弹击中了似的,怪物的肉片往四周爆散着。
啊啊啊啊啊
发出哀嚎的怪物=喜多村徹。
我发自内心得觉得这实在太厉害了。真不愧是一个晚上环游世界解决各种问题的女人。即使在这个不正常的奇妙空间里,她依然很强。
既然这样的话,还有逃的必要吗?
这不是瞬杀吗?穿着cosplay衣服的由美里,难不成真的是神?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理应爆散开来的肉片,在迷之力量的作用下逐渐复原。宛如视频的倒放一样,不一会儿就恢复原样了。啊啊啊啊啊,看起来,怪物在一声类似愤怒的咆哮声后就完全恢复了。我紧绷着嘴,看傻了。虽然这种场面经常在电影或游戏里看到,但实际发生在眼前之时,内心真的充满了绝望。
咚,啪。
由美里进行了追击。
挥动着屠龙剑,每当剑光一闪,就有肉片飞散出来。
乍一看是由美里优势,但是圆木藤蔓不停地挥动着,感觉由美里难以做到致命一击。毕竟那玩意可没那么容易靠近啊。
话说。那个怪物,是不是在变大啊?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貌似是真的。在这个空间里林立着许多大楼,用这来对比,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很明显,怪物的体积在增大。这就是所谓的增殖?其成长,又或者说,畸形化,简直就跟肆无忌惮地将自己肥大化的癌细胞一样,跟西洋穴怪图像一样。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不停挥舞着的圆木藤蔓又增加了几条。每增加一条,由美里的行动就越发迟钝。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攻击,由美里只得转为防守,向怪物本体挥动着的屠龙剑也开始用于砍断不断增加的触手了。
而我则逃走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选项。要是留在那边的话肯定会被卷进去,不用想都知道,我肯定是个累赘。
但是,我该逃去哪?
在这个看似熟悉的街道但事实上哪里都不是的,夹缝中的世界里。如果拉远距离危险并不会减轻的话,我去哪不都一样?
『总之到处乱跑就行』
我听到了声音。
并非幻听,但也不是直接振动我鼓膜的声音。
『这是直接与你的内心在对话』
——是由美里吗?
我边跑边回头看。
与巨大怪物上演着大战三百回合的志愿者英雄,在远处看起来显得小小的。
『你的任务总之就是活下去,以及争取时间』
像是由美里的声音说道。
我没有停下脚步,艰难地听着她的话。
『我说明一下现在的喜多村徹的状况。她感染上了名为治郎同学的病毒,其患部陷入了异常增殖的状态。只要进行恰当的外科手术便能缓解症状』
原来那种战斗是外科手术啊。
原来如此,确实有必要争取时间。我也知道,我要做的只有这点。
但是,说难听点,这不就是把所有事情都抛给我吗?
『我已经分身乏术了。时间过得越久,喜多村徹肯定就会变成难缠的存在。像这样与你进行心灵感应恐怕也会变得难以实现。总之只能尽自己的全力了。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往往要做的事情都是有限的。就这样,通话结束』
这样啊。
不管怎样,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到处乱跑了。
她难得请求我了,那我至少用我的逃跑速度,来为这状况做点贡献吧。
「……!?」
我停下了脚步。
或者说,是被迫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出现了堵路的家伙。
喜多村徹。
「呐,治郎」
那个喜多村徹说道。
「你成为我的所有物和世界灭亡,你觉得那个好?」
我吓得冷汗直冒。
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由美里战斗着的对手,是化身为怪物的喜多村徹没错吧?
「……那个」
我吞吞吐吐的。
仔细看的话,不对,都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喜多村徹并不正常。
她全身是灰色的。
像是颜料干了之后,制作出来的一样,虽然做的不错但很明显不是本人。看起来像是制作精良的雕刻,但是又像软体动物似的,动作摇摇晃晃,没有定形。心情着实难以平静,看着她,我的内心变得不安起来。
「世界灭亡是什么意思?」
「…………」
「喜多村来毁灭吗?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全部毁掉的话,世界就会因此灭亡的意思吗?」
「…………」
「变成那样的话,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吗?」
「…………」
没有回应。
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说是没有响应。
从她的瞳孔中感觉不到自我意识。宛如只对设定好的东西有反应的机器人一样。
大概,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我眼前的这个,是由美里正在对峙着的,巨大渗人但又有种美感的怪物的一种终端?或者是分身?类似这样的东西吧。因此才反应如此迟钝?因为不是本体,所以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程序?

「呐,治郎」
灰色的喜多村徹再次开口说道。
「你成为我的所有物和世界灭亡,你觉得哪个好?」
周围有某种东西正不规则地扭动着。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断出现的喜多村徹将我整个包围了。我面前有一只灰色的喜多村,左右与后面也有,就在我数数的时间里,其数量也在增加,又一只、两只、三只。
争取时间么,可恶。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能逃走的状况啊。
难道说,我被安排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难题吗?
「我们谈一谈吧」
我说道。
「喜多村,你到底渴望什么。告诉我吧。我会尽可能地去做的。听着,我想要帮助你」
「…………」
所有的喜多村同时歪着头。十多个动来动去的流体雕刻,像是在琢磨着我的问题似的,一丝不乱地同时做出反应。总感觉,已经恐怖到能吓尿人了。仅是这番场景,我的小心脏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尽管如此,喜多村还是有反应的。那就表示还有交涉的余地。不如说,希望有这种余地,毕竟我能做的,也就只有交涉了。
「能跟我H吗」(译者:H指啥想必大家懂的都懂)
十多只喜多村,宛如环绕式音箱一般,齐声说道。
是在逗我笑么。如果场合不这么严肃的话,那肯定是玩笑了。
不不不。
就算你没有表情,跟程序一样,但被你这么问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冷汗逐渐变成黏汗,我慎重地思考着该怎么说。
「可以」
我点了点头。
「要说可不可以的话,我的回答是可以」
「真的吗」
「没问题,不如说,这简直太轻松了。别小瞧自卑阴角啊。脑中可是除了性欲之外,什么都没有啊。太简单了,赌上性命都没问题」
「但是,治郎并没有这么做」
「是你在我家推倒我时候的事情吗?你可别为难我了。我又不是种马。不是说搞,就能马上榨出来的啊。顺带一提,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吗?就算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做不到。再怎么自卑,再怎么阴角,我都做不到」
是这样的吧?
我没说错话吧?
不管怎样,都做不到啊。诶?也不一定这样吗?
「话说」
我将话题转到的别的方向上。
「喜多村,你这样真的好么。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对方也不一定同意,即便这样还说出发生性关系之类的话。这样,你真的就满足了吗?这真的是你所渴望的事情吗?」
「…………」
「而且,你好像一点都不享受啊?而且也不开心。不如说,总感觉你一直很痛苦的样子。就拿你昨天来我家,随意做了各种事情这件事来说吧。这事啊,我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这对你来说,真的好吗?我是真的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
「我并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以及你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此也不感兴趣就没有多问。不对,这么说也不太对……我可能只是假装没看到罢了。总感觉,很可怕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完全改变了。我真的,不想去触碰啊。当然也不想去承认。这种事情,跟我们想去做的事情、希望啥的完全无关,往往都是擅自改变的……啊—真的是—,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不管怎样」
喜多村徹说道。
冷淡的,宛如机械一样。
「治郎并没有回应我的感情」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并不是在说那种事情,yue」
那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
与怪物的巨大圆木藤蔓不同的,另外一种纤细藤蔓形状的东西,像孔雀的羽毛一样,从喜多村徹的背后生长出来,瞬间就将我全身捆绑住。
我被高高地举了起来。
紧紧地束缚着我。
感觉骨头都断了,内脏说不定已经吐出来了。
「我知道的,我其实并不算不幸」
我快要失去意识了。
不对,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了?
自己已经无法感知自己,本该有明确轮廓的自己,突然像小孩子的涂鸦一样,变得扭曲起来。
「完全是生在福中。被爸爸抛弃之后,妈妈就变得奇怪起来,虽然生活并不那么愉快,但又不是吃不上饭,就算偶然被打了,也并非有生命的危险。甚至连闹别扭、学坏做不良、装腔作势的闲工夫都有。但是啊」
但是这些根本都算不上痛,对吧。
已经超脱那种次元了么,看来这真的很棘手。
「但是,我心中的这种感情却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想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的感情。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愤怒、悲伤还是自私。这种感觉一直在我心中,我没法抑制住它,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拼尽全力地说道。
「我不懂啊,喜多村。我不懂你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被变成不良的你使唤着去跑腿,这确实烦得要死,但我倒也不是讨厌你。有想过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我的这想法,但是并不该以这种方式啊」
放空大脑这东西,可真不错。
什么都不必思考。
只需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真的太轻松了。那时的我,就算有什么想说的,也会反射性地萎缩,只能像乌龟一样龟缩起来,而现在的我已经跟那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喜多村,我再说一遍」
完全无需顾虑,不用在乎对方会受多重的伤,不必去想自己会因此受到怎样的反击。
所以我才要说。
毕竟都要快死了啊,这种时候就让我想做啥就做啥吧,就让我说出口吧。
这是精神已经恍惚的阴角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喜多村。我不会与你交往的」
我说道。
「果然是这样么」
喜多村接受了。
宛如能面(译者:日本古典戏剧“能乐”用的面具,可自行百度一下)一样面无表情的她,仿佛释怀一般地笑了。
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没有看到走马灯。我的人生既无后悔亦无满足。
佐藤治郎此生一事无成,被卷入未知的事件之中,看不到任何解决方法,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离开这个世界。

咚的一声。
就在此时。
我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
重申一遍,我已经精神恍惚了。
不管是映入眼帘的光景,还是在脑中描绘出的现实,全都像被无限写入的曼陀罗(译者注:曼陀罗是佛教的一种图案,长啥样建议百度)一样,这估计是脑内物质呈现的分泌系统出问题了的影响,我已没法正确地分辨所有东西。
因此,我会将我认为看到的光景,觉得听到的声音,尽可能如实地表达出来。就不要奢求有什么条理性了。
由美里咻得飞了过来。
喜多村上前迎击。
喜多村在刹那之间就巨大化,复杂化,甚至进行了分裂。这幅光景,让我联想到在人类尚未踏足的丛林深处里绽放的霸王花群。总之就是很怪又很美,看起来绝对很危险。

由美里毫不在乎地冲了上去,挥舞着屠龙剑。
喜多村激烈地应战着。
结果。我被救了出来。由美里受了伤。喜多村虽然也受伤了,但其伤口转瞬间就恢复了。
「有点棘手啊」
由美里一只手抱着我,一边说道。
「看来预想的有点简单了。虽说是不得以才进入这里,但在对方的未知领域里进行治疗,果然还是有点难啊。这相当于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挑战高难度的手术一样」
单手抱着我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失去另一只手了。
就连苦笑着的脸,右半边也快要消失了。已经到了去细数有多少处跌打与割伤都显得愚蠢的地步了,左脚扭成不自然的形状。以及,腹部的正中央开了个大洞。
总之就是满身疮痍。
一瞬间的攻防战下,由美里就受了重伤。
而且是致命伤。人类要是这副模样的话,100%的人都会叫救护车吧,而且肯定一边叫救护车,一边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吧。
「你冷静一下,治郎同学」
啊啊。
那么夸耀自己自由自在的家伙。
竟变得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就像美丽的蝴蝶,因天真烂漫孩童的好奇心,翅膀与手脚都被折断,最后变成爬地前行的毛毛虫一样。
「你看到的并非现实里的我」
她如暴风雨般出现在我的面前,随心所欲地的做着事情,无论何时都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
基本上是高高在上的视线,但又感觉不到威严感,以悠哉自然的态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在乎被卷进事件里的我。
「现实世界不等于这个夹缝中的世界」
自信满满的,长相比其他人压倒性地好看,胸又大,腿又长,身材还苗条,存在本身就宛如奇迹一样,搞着超短裙白大衣的cosplay,有时表情一脸得意,有时又显得嫉妒心强,但自尊心却很高的样子。
「这里是与你每晚展开的固有领域差不多的东西。虽然与现实世界紧密地关联着,但并非其映射」
是的。
重申一遍,恰如其本人自称的一样,她是自由自在的存在。
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少女,理应是在高天之上飞舞的鹰,折断翅膀后在地方爬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她就应该是这般孤高的存在。
「总之我还不会死,战斗还没有结束」
因为谁由美里才变成这幅模样?
因为我。
「为了救你确实多少有点乱来了,但这也在预想的范围内。虽说被打的这么惨确实是我的失误就是了……啊,真的是,这下糟了」
因为我,由美里才变成这样。
因为我,由美里受了伤,遭到了侮辱。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家伙明明乖僻执拗的要死,但骨子里却很英勇,莫名的有种男子汉气概,属于让人觉得麻烦的类型。明明我说了希望你把喜多村徹攻略下来,但结果却是采取了完全相反的言语与行动」
我暗自憧憬着她,也尊敬着她。
对我而言,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便是值得憧憬与尊敬的英雄。
「事情有点搞砸了。明明为了不变成这样,我才跟她战斗的。但看来,这样反而把睡着的孩子叫醒了啊

在那时,我感受到的,譬如是愤怒,亦或绝望、焦躁、义务感,又或者是类似使命感一样的东西。
不能再这样了。
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
不管是什么,都必须要改变现在的形势。
在由脑内物质的绘笔描绘出的曼陀罗之中,我拼尽全力地挣扎着,不断地将自己置身于奔腾不息的浊流之中,想尽一切办法寻找着救命稻草。这思考的时间,大概只有眨眼一次的功夫,又或者,可能同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的漫长年月一样长。
不管怎样。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与现实世界不同的,夹缝中的世界。
是喜多村徹创造出来的世界。
另一方面,我在我自己的梦中,是可以创造出自己的世界的。
我变得能够在自己的世界中,做随心所欲的梦境,愉悦地进入自己的梦中,说到底,这就是事情的开端。
那么。
有没有可能,这俩世界其实是同一个呢?
由美里说过,入侵我梦境的时候,黑死病医生的打扮是必须的,那东西其实就是保护自己的防护服。
而现在这个地方,由美里则在cosplay着超短裙白大衣。我以为这单纯只是她的个人兴趣罢了,但在攸关生死的战斗中,应该也不会身着引人眼球或者异想天开的服装吧。她也说了,这是战斗服。那反过来,是不是就是指,这里是不需要防护服的地方呢?

意识朦胧之中,我体内的某种东西,缓缓地,但又急速地膨胀着,感觉快要炸裂了。宛如某种菌类将袍子囤起来,一口气爆发喷射出去的样子。
在我的脑海里,各种东西都联系起来了。
明明意识朦胧,神经元却在全力地运转着。
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顿悟啊?

——在我意识到这点的瞬间。
伴随着巨响声,喜多村徹被吹飞了出去。
化身为美丽但怪异的怪物样貌,让天神由美里陷入苦战,使她受了致命伤的,那个喜多村徹,轻轻地,被吹飞了。
而吹飞她的,正是我。
我的手臂上覆盖着鳞片。理应变成巨大怪物的喜多村徹,突然就显得渺小起来。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成不变的,夹缝中世界的边界,我都能尽收眼底。给我一种,我宛如东京天空树亦或富士山那样,站在天上一样的错觉。
不管是凶恶的龙,还是恶毒的鬼神,我都能随意地变出来。敢这样说的,并非他人,正是我自己。
朦胧的顿悟之中,我感知到了全能与万能感的奔流。
愉悦,以及与之等量的愤怒与焦躁,便是我的全部了。
名为将这个世界毁灭到不留痕迹的,难以抵抗的欲望,占据着我整个人。
「看来」
从某处传来了声音。
「你察觉到了呢,治郎同学」

我的意识在此处就中断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街道上了。
熟悉的街道。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汽车尾气与尘土的气息。往来的人们。
这大概就是黄粱一梦吧。
那个与熟悉街道一模一样的,但又像毫无生机的布景一样的,夹缝中的世界,已经连痕迹都看不到了,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由美里不见了。
喜多村也不见了。
长在我肩膀上的,是看起来完全不运动的,细白手臂。
不知是谁的某人撞到了傻站着的我的后背,“啧”地砸了一下嘴。
简直就跟做了个梦一样。我恍惚地往前走去。坐上电车,回到家,洗了个澡,在无人的客厅里吃着炒面,就那样在沙发上如死猪般地睡着了。那晚,我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晨。
我去了学校。
这个点教室里还一个人都没有。谁让我明明累得要死却早早地醒了呢。
棒球部与足球部在操场上进行着晨练,其生气勃勃的号子声,像是套上了多重过滤器一样,听上去很微弱。
「喂」
被搭话了。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站在教室入口处的,是喜多村徹。
「啊,嗯」
我回答道。
喜多村向我逐渐靠近。
我开始紧张起来。背部僵硬,心跳的节奏随之加快。
「啊—」
喜多村跟我保持了距离。
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用手指挠着脸颊。
「我问个稍微有点奇怪的问题啊」
「嗯」
「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是指昨天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不是被你邀请去了游戏厅吗?」
「的确去了」
「是吧,确实去了吧。就是那之后的事情啊。我跟你,有做什么吗?」
「啊……有做了什么吗?」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啊。有点回忆不起发生了什么,我们难不成是喝酒了吗?」
「没吧,我觉得应该没有喝」
「是吧?话说,治郎你也不记得了吗?」
「嗯。实际上我也记不太清了」
「唉,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也太玄乎了,难道我们被宇宙人绑架了不成?真是搞不明白啊」
我也是,完全没搞明白。
明明自己能够自由地控制梦境,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我却分不清两者的界限,真是可笑至极。
「呐」
喜多村改变了话题。
「能聊聊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情是指?」
「小学的时候。虽然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那是在我快要转校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感到困惑,不知道如何是好。
喜多村则没有在意,接着说道。
「那是四年级的时候。暑假大概刚刚结束吧,那个时候,我老爸与老妈的关系就已经不太好了。但是周围还没有人知道这事。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是好面子的性格,很好地把这事瞒住了。同班同学也好、学校的老师也好、附近的人们也好……当然,还有治郎你,想必也不知道吧。并不知情对吧?如果你其实知道这事的话,我也会拍拍手就是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我想也是,我当初也拼命地在隐瞒着这事。毕竟我亲身体验到,要是这事暴露的话会有多不妙。肯定会被老爸或者老妈打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交往的朋友们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家庭正在逐渐分崩离析什么的,要是这事被人知道的话,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毕竟,那时候的我,还算是个大小姐」
1、2 , 1、2
慢跑的号子声。以及多达数十人的运动部部员们,钉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富有韵律。但又显得单调,宛如节拍器一样。
「因此我离家出走了。突然就下定了决心。那时的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感到厌恶,仿佛所有东西都毫无意义,便冲出了家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说实话,我真的是服了我自己了,那时的自己真的太年轻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那时候可比现在要孩子气多了,内心更加纤细,而且对世间也是一无所知。为什么只有我遭遇了这种事情,每天思考着这种事情,将自己缩在假面之下,人类啊,要是每天都这样的话,可是很容易就会变得不正常的。虽然你不一定能理解就是了」
「我能理解」
「我想也是。毕竟你也属于脱离了社会团体这一侧的人嘛」
从完全打开的窗边,吹来了处于凉爽与略感寒意之间的风。
空气格外的清新。宛如刚刚倒入杯中的苏打水一样。
「虽然因为这样便离家出走了,但毕竟是小孩子做的事情,不存在什么计划性。跟学校联络,谎称生病,将毛巾、换洗衣服啥的塞进帆布背包里,带上一点钱,就坐上了电车。所做的事情基本也就这么点了。就连要去哪也不知道,该怎样去也不知道。周围全是不认识的大人们,大家皆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还有变态大叔来跟我搭话,我真的差点吓尿了,我只能比戴上比往常更虚伪的假面,感觉自己好像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直坐着同一辆电车,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想的事情,对吧,但现在的我,也依然处在原地打转的状态中。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一筹莫展的感觉,真的太难顶了。保证自己不哭出来真的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1、2。
1、2。
听着远处传来的号子声,我的心情变得奇怪起来。
在无人的教室里,只有我与喜多村在说话。
就在几天前,我跟她还只是不良与跑腿,外加有些许旧交情的关系罢了。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啊。
我回想起那夹缝中的世界。现在的我,宛如身处在那个无机质构成的灰色世界里一样。明明这里确实是现实世界,但却缺乏现实感。
「等我回过神时,我已身处公园之中。就在你家附近的那个地方,有着不知是象还是河马的,制作不精的游玩道具。现在好像已经不存在了?总而言之就是那里,有点小脏的公园里。我当时就坐在那个河马的口中。想必因为不习惯的离家出走,导致心力憔悴了吧。本来就属于精神不稳定的时期,还自己折磨自己……在这之后,虽然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估计我当时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吧。但当我突然察觉到的时候,便发现你就在我的身旁。这事,你还记得吗?」

「我吗?」
「就是你啊」
「在喜多村的身旁?」
「我不就是这样说的么」
我眨了一次,又一次的眼。
略作思考后,我说道。
「我不记得了」
「我想也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喜多村笑着说道。
「我当时差点吓个半死。虽说是这附近的公园,但其实也算有点远的。而且还有传闻说那地方到了晚上便是不良们的聚集地,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公园。我估计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烦恼着,烦恼到最后,才在无意识中去了那个地方。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我能理解这番行为,这种事情倒也并非不可能发生。但是你突然出现是真的吓到我了。毕竟在我的视角看来,你的出现真的是太唐突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用了时间跳跃或者传送啥的,才到我身边的」
这让我想到了某个人。
天神由美里。要说唐突的话,那非她莫属了。简直就是神出鬼没的代名词。
「很明显我来这边是有原因的。没去上学,在平常不会去的公园里,甚至还背着超大的帆布背包。而且大概啊,治郎应该在我的身旁有一段时间了。因为那时的我已经累到睡着了,不可能马上察觉到你的存在。……我的想象,有问题吗?」
「鬼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记不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在我醒来发现你就在身旁,差点吓个半死后,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来玩踢罐子吧”」
喜多村抖动着肩膀。
我习惯性地低着头,没法确信,但想必她是笑了吧。
「……你说了这个。哈哈,踢罐子啥的也太复古了吧。这游戏,就算是我们父母亲的时代,有没有人在玩都令人感到怀疑,这都算古代的游戏了。听到这个,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但还是被你的劲头拉着,在那个公园里玩起了踢罐子。一开始找空罐子就已经累死个人了。再说了,你那时倒是问点什么啊。我很明显是离家出走了啊,正常来说肯定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的吧」
喜多村边说边笑着。
「就两个人玩踢罐子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当时玩的还挺嗨的。对我来说,这大概就是顺水推舟吧。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果然还是需要放松放松心情。但一个人是不行的。因为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能量也早已空空如也了。玩了一阵子之后,我俩就正常地各回各家了。回到家后,我终于哭了出来。嚎啕大哭。在那之后,过了好几天,我就被妈妈带着离开了家,离开了学校以及住惯了的街道,自那以后就再没回来过……话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明明是那么搞笑的事情」
「你都说到这地步了,我不记得反而觉得有点可惜了」
「就是说啊。你不记得也太可惜了,难得我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你的。」
「喜欢上我?」
「喜欢上你」
喜多村点了点头。
总感觉非常的自然。既不愤怒,也不焦躁,露出着勉强能称作微笑的表情,体态放松,不虚伪、不夸张,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喜多村。现在自不用说,就算是以前也未曾见过。
「虽说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那件事情才是决定性质的……可要问我为什么的话,我也说不出什么。总之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所以说,我啊,喜欢你」
「嗯。但是,抱歉」
「我想也是」
喜多村低着头哈哈地笑了,然后马上又抬起头,向前迈出一步。
亲吻了我。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1、2,1、2,1、2。
喂,一年生的,别搁那发呆啊! 好的!(译者:操场上的声音)
「哈—」
喜多村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隐约能看到她的虎牙。她虽然在笑,但整个脸却通红通红的。
「呆瓜,你不会觉得,你能轻易地拒绝我吧。要是嫌我烦的话,你可以转校啊,笨蛋,笨蛋」
1、2,1、2,1、2。
慢跑的声音接连不断。
吹来凉爽与略感寒意之间的风,轻轻地摇动着教室里的窗帘。




『这真是吓到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貌似真的有被惊讶到。
1、2,1、2,1、2。
晨练的慢跑声依然持续着。
差不多在同班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教室里的时候,喜多村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教室。而我一般不怎么响起的手机上则显示有一通电话。
『干得不错啊喜多村徹。我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哦』
学生的人来人往逐渐开始增加,早晨的学校。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我来到走廊处,放低声音,打着电话。
对方是谁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能在这种神级时间点上打电话给我的家伙,除了自称自自由自在的她,也没别人了。
『不管怎样,先恭喜你吧,治郎同学。看来你的第一个任务总算是成功完成了。不管是好是坏,也算是迎来了一个结局,喜多村徹的病情也得到了缓解。虽然是以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就是了』
「不是,话说啊」
『顺带一提,能不能把事情更详细地告诉我?也不是什么其他事,就是把你跟喜多村徹交谈的内容告诉我就行。虽说结论是已经出来了,但我想要认真的验证一下嘛。用俗话说的话,就是想留个病历一样的东西』
「不不不,在这之前。由美里你没事吧?」
说明事情梗概的我,反而在寻求着她的说明。
「昨天的你,差点就死了啊?虽然那可能并不是现实,但也绝非是与现实毫无关系的事情吧?」
『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我又没有死,以后也不会死的。不过因为受到了重伤,一段时间里要专注于恢复了。虽然很遗憾,但学校是来不了了。唉,真可惜啊,难得转校到跟你同一所学校,校园生活啥的,真是一点都没享受到啊』
「你这不是挺从容的么」
『才没有哦。昨天的我真的是陷入了危机。因为某人根本就不听从我的指示啊。尽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我这边可是连遭厄运啊』
「这……抱歉。确实该道歉」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跟喜多村徹都聊了些什么。那之后又怎样了?』
同往常一样,被她掌握着聊天的节奏。
想问的事情就暂且忍耐一下,这里先遵从由美里的要求。
「倒也没怎样就是了」
我考虑着该怎么说才好。
「被那家伙说了一大堆事情」
『说了什么?』
「该怎么说好呢……感觉有挺多误解的,也有擦肩而过的地方,但是双方都把想说的事情给说了,或者说把自己该主张的事情给主张了……聊天的方向变成那样,基本上就是顺其自然吧,而且喜多村貌似完全没有昨天的记忆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与我妥协了」
『嗯嗯,果然是这样啊。会对记忆产生障碍么……这也没办法,毕竟那个空间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进入的地方。喜多村徹比我受到的损伤要小的理由我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创造出那个世界的人,而我则是侵入者。但她能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学校,这着实是吓到我了。她脸皮意外的有点厚啊。明明我可是被她打的体无完肤了啊』
「明明是个自吹自由自在的志愿者英雄,却被打成那样」
『你觉得这是谁的错呢?算了,这就不多说了,然后呢?你向她说了什么呢?』
「啊这……」
支支吾吾的。
认真想了一下,我发现这好像不是能跟他人讲的事情啊。
两人独处在那种氛围之下,才能自然地说出那些话。事后再回想起那些话的话……嗯,感觉是相当羞耻的台词啊。
『我先说好啊』
由美里为了不让我反悔便事先叮嘱了我。
『我是不会允许你拒绝回答问题的哦?还是说,要我再说明一遍,是因为谁,我才不得不像这样,通过手机来听取报告呢?』
真烦啊,我说还不行么。
我放弃了。这里我确实不占理。
「“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跑腿了。”……我说了这个」
不愧是我,这什么酸臭台词。
在走廊的窗玻璃上,我看到了为掩饰害羞而急切焦躁的自己。
「我向喜多村这样说了。“不过,我还是会接着做你的跑腿的。只不过每隔一天就交替着跑腿。这样的话,就不用在意金钱的借还了”」
『这样啊』
由美里这样说道。
说完这话后,接着就保持了沉默。
这种时候打电话是真的不方便。只能想象对方的表情。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喂」
『……嗯?』
「说点啥啊」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有点感动到了』
「你哪里觉得感动啊」
『因为你这关照可太体贴人了。为了不让她受伤,精心挑选着话语,特意不否定两人之前的关系——而且对治郎同学来说,被喜多村徹使唤着跑腿,应该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对吧?毕竟在梦中都因此报复她了嘛。可即使这样,你还是选择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但也不去践踏喜多村徹的告白,提出了新的关系。这不是很完美么。我替我的恋人感到骄傲』
「停停停。故意称赞过头我是真受不了」
『真是个乖僻的家伙啊』
由美里笑了。
『你就坦率地接受吧。我是真的在夸你哦』
「话说,这样你真的能接受吗?」
『嗯?指什么?』
「按你的话来说,我们姑且算是恋人吧?虽说实际上,完全没做什么像恋人一样的事情就是了」
『嗯,毕竟很忙嘛。你的话,需要帮我做事情,而我的话,别看我这样,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挺多的。除了接吻、在公园的秋千坐在你的大腿上、两个人一起环游了世界一周之外,确实没怎么做恋人间该做的事情……嗯嗯?咦?但这么看来,我们做的事情是不是都非常特别啊?』
「论点已经跑偏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的恋爱观与众不同吧?我就直说了吧,我并不觉得恋人是自己的所有物,也不觉得有独占其的权利。倒不如说,自己的恋人受人欢迎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恋人的价值了。你跟喜多村的关系就算变得亲密无间,我也热烈欢迎。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给你安排“攻略4位女孩”的任务了。……这样,你能接受了吗?』
「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我的恋爱观也并非与他人有差别。虽说我觉得我没有独占恋人的权利,但不是说,我就没有独占欲了』
由美里说道。
是我的错觉么,感觉她的声调变低了。
『反正,我才是正妻。这点上我是不会让步的。你要是太花心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嫉妒的哦?』
「哦、哦噢」
说实话,我被萌到了。
因为要是平常的由美里的话,是根本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闹别扭般的话的,显得绝妙的可爱。
喂喂,别突然整这种啊。反差萌可太犯规了。你得更加这样才对,给我一种,你仿佛是我的手触碰不到的,孤高且独一无二的存在,得这种感觉才行啊。
不然的话,我真的会动情的啊。
『然后呢然后呢』
语气一转。
由美里变回了平常的她,说道。
『在那之后咋样了?应该还有些事情的吧?』
「……你为啥这么起劲啊?话说,这话题还要接着继续吗?」
『就算是我,也跟常人一样喜欢恋爱话题的呀。所以,到底咋样了?你跟喜多村徹之间,除了刚刚说的,就没别的事了吗?』



「倒也没啥。也就她说“加个line吧”,然后加了个好友而已」
『这样啊。怎么说,你俩已经聊过天了吗?发发表情啥的』
「弄过了。她还发了个有点丑萌的角色给我看。一边wink着,一边拿着手枪,“啪”地开枪的那种」
『这东西,不就是宣战公告吗?表明了她一定会将治郎同学攻略下来的决心。不错不错,就得这样才好。着实让人心跳加速啊。吶,你能顺便把那个表情发给我吗?』
「我不懂line的弄法啊。还有啊,我想说的可不是这种事情啊」
我力压着有点吵闹嬉戏的由美里,提出了核心话题。
「由美里,我,究竟是什么?」
在那个夹缝中的世界里。
在那个,由被我梦境所侵蚀的由美里创造出来的,一种精神世界一样的,封锁空间一样的地方——且肯定与我能自由地控制梦后所做那个的梦境有关联。
我变得,不再是我。
比化身为怪物的喜多村徹还要强大,而且大概率持有着某种无法估量的强大力量。我变成了那副模样,并将喜多村徹粉碎,且貌似将她体内的某种东西给消灭了。
虽说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懂,这前后的记忆,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但想必,上述事情是发生了的。
当时绝对是没有退路的大危机。不管是由美里、我,还是喜多村徹。
然而,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那危机就结束了。“结果好就行”我实在是没法这么想。这大概是比我想象的,比我此生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要深刻的问题吧——我不禁陷入这种想法之中。
说到底,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是我自身,还是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名为天神由美里的存在,我也依旧没搞懂。
『世界的敌人啊』
由美里简洁地说道。
『这也正是你自身说过的事情哦。治郎同学,你是世界的敌人。你的梦境会侵蚀现实世界。你是这个世界的病因,而我,则是自封自己为这个世界的医生(doctor)的存在。威胁世界的病,不管大小,我都会治疗,说得好听点,我就是世界的守护者(Guardian),说得难听点,我就是个随叫随到的志愿者。虽说能做的事情其实是有限的,而且还有着限制』
「这些事情我已经听你说过了。但是很暧昧啊,感觉飘忽忽的。你每次都只是在说概念的事情。我亲眼看到的所有异样事态,尽是些与我所知的现实不同的,梦境与夹缝中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实感啊。如今,究竟,发生着什么?今后会怎样?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你的主张确实很合理』
教室里喧嚣起来。
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晨会也快要开始了。差不多该挂电话了。
『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首先,我也并非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未知的病”这种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是会出现的。非常的暴力,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情况。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处理。因此像我这样的存在才会被允许活在这个世界上吧。虽说这是与自由自在相去甚远的事实就是了』
「…………」
『这不挺好的嘛,治郎同学。“无聊至极的人生,总算是变得有趣起来了”你可确实是这样说的哦?“现世皆梦,夜梦唯真”——某位大作家的名言,终于带点现实感了』
虽然我确实是这样说过。
但这话,可是在与现状完全两样的时候说的哦?
『不管怎样,任务算是完成了。虽说是以非常强硬的、不计后果的、毫无计划性的,且多半是突然想到的方法就是了。目前喜多村徹的手术算是成功了。现在只能祈祷不会马上发生新的事件吧。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可实在顶不住接连战斗』
「嗯,我想也是」
『等我恢复一段时间后,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必须知道的事情,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到时候,就算你不愿意,也必须得知道。你所处的地位,便是如此的关键且责任重大。我是不能放任你不管的,怎样,有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明白的。就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OK。那我挂电话了哦。让我们在现实,亦或是梦中再会吧。我打电话并非很在行,总感觉想要传达的事情也没能传达到』
她这么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的人吵吵嚷嚷的。
班长的冰川葵、辣妹的祥云院頼子、文艺部部员的星野美羽,三人都在教室里。
视线跟喜多村徹对上了。她则像是在说「干嘛啊?」一样,轻轻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马上就将脸转向了一边。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好啦。大家快回到座位上」
晨会开始了。
「开始点名了哦—。啊……天神缺席啊」
把班主任的声音当做耳边风,我开始思考起,在刚才与由美里的电话里,我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在那个夹缝中的世界里,大危机的情况下,我基本上失去意识了的那个时候,貌似勉强听到了由美里的声音。
『看来』
『你察觉到了呢,治郎同学』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那种口吻,简直就像是有着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一样。
这话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好像有着什么秘密,而如果这事被人知道的话,对某人而言,会使其状况变得不利起来。
我闭上眼睛。
当时的情况生动地浮现在脑海中。
我还留有着一丝感觉。长有鳞片的手腕。勾爪。涌出的力量以及冲动感。
打倒名为喜多村徹的怪物的我,也同样是一只怪物。是与现实的我,截然不同的东西。
而我还没能看清,也没能理解这俩者之间的分界线。
我究竟被卷进了什么事件中,我又到底该走向何方呢。

「佐藤—。佐藤治郎—」
「啊。到」
「岛村—。岛村香织(島村カオリ)」
「到」

……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手机多次振动。
真是少见。通知类的消息我基本上都给屏蔽了。偷瞄了一眼手机的画面,貌似是line的消息。
也不用我多说,说多了都是泪。能轻松愉快地在line上给我发消息的朋友,我是根本没有。虽说由美里那家伙,在转校第一天就逼着加了我line的好友,但除她之外,也就刚刚加好友的喜多村了吧。就算把可能的范围扩大到极限,剩下的,也就最多是我老妈了。
消息的内容我姑且看了一遍。
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迅速将手机放了回去。

「祥云院—。祥云院頼子—」
「到」

我被吓到面如土色。
冷汗。油汗?这消息。
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某人发来的。发信人的地方,显示的则是一条黑框。

「立川—。立川智(立川サトル)」
「在的」
竟然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某人发来的消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也能发到我line上来的吗?某人的恶作剧?不对,会发这种东西给我的人,我根本是毫无头绪。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好事人,可这也没法解释这段消息的内容。
这到底是啥?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段消息,我该怎样理解才对?

……班主任点名的声音还在继续。
「冰川—。冰川葵—」「到」
「星野—。星野美羽—」「到」
这时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我自身。以及,我到底被卷进了怎样的事件之中。

【小心点】
【天神由美里在说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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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评论 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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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罪责狂三 子爵
我趣,好有意思啊

1 年前 0 回复

讲某 伯爵
漏字错字

1 年前 0 回复

闪龟行者! 伯爵
氛围感太美妙了

2 年前 1 回复

伟大冲击 子爵
题材不错呀

2 年前 1 回复

憨憨憨- 騎士
男主真正的能力应该就是创造那种空间,自己在空间里是无敌的,由美里现在还得利用男主解决那四个女的。等由美里解决了四个女的,最后就噶了男主,但被男主反杀了🤣

2 年前 0 回复

fgofate1 平民
感谢楼主分享

2 年前 0 回复

天使降临到你身边 勳爵
好看🥰

2 年前 1 回复

因L 勳爵
惊艳到了,好看好看!期待更新🥰

2 年前 1 回复

芭比布朗 子爵
嗯…更了个电子书?
感谢

2 年前 0 回复

marschu 平民
感谢翻译

2 年前 0 回复

miyuren 子爵
感谢分享

2 年前 0 回复

SMF183 伯爵
赞美翻译

2 年前 0 回复

Re小太阳 子爵
震惊到我了

2 年前 1 回复

chengxilingluo 騎士
感谢翻译

2 年前 0 回复

情书酱 伯爵 楼主
好像今天上了轻国推荐,总之感谢大家喜欢这部作品,第二卷也在尽力每日翻译更新中,希望大家喜欢(不过社畜每日更新量有限)

2 年前 19 回复

huzh1997116 王爵
感谢分享

2 年前 0 回复

小怪兽酱 勳爵
挺棒的书!

2 年前 1 回复

沉默,继而无语 王爵
感谢

2 年前 0 回复

AIlry 伯爵
序章:“即使吐血了,不管怎么艰苦也要拯救世界——像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符合她性格的行为了”

结尾:【小心点】
【天神由美里在说谎】
感觉这个天神由美里不对劲啊🤔

2 年前 1 回复

widigua 騎士
恋人又不是必须由美里,而且由美里太危险了,要是男主把能力开发好了,不管啥样的梦中情人都能搞到吧,何必在乎这点蝇头小利呢

2 年前 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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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酱 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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