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魔王学院的不适任者~史上最强的魔王始祖,转生就读子孙们的学校[第4卷下][WEB版][贴吧汉化][转载][10.11翻译完成]

书名 魔王学院的不适任者~史上最强的魔王始祖,转生就读子孙们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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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
插画:しずまよしの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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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君翻译的是WEB版,但内容是接着文库版第4卷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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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逃離阿哈特赫倫】


飛往德爾佐格德的魔法體被完全燒盡後,我的意識回到了精靈王的城堡。


「張開了結界」


米夏說道。
一往朝德爾佐格德投去魔眼,便發現米特赫伊斯被一片黑暗所壟罩。
雖然是從未見過的魔法,但正如米夏說的一樣,是結界魔法的一種。
連我的魔眼也無法看到米特赫伊斯的裡面。剛才順利混進去的魔法體也一樣,作為對策現在也被施加了反魔法。


「呼姆。該說真不愧是我的傳說傳承嗎。這魔力還真是壓倒性的強呢」
「阿諾斯大人!」


朝聲音來源別過頭,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正好從門邊跑過來。
既然全員都在,隱狼應該沒有對她們施加測試吧。


「剛才,在<思念通信>裡看見的是……」


她們也看見剛才<思念通信>的魔法廣播影像。
大致上應該也了解了情況吧。
愛蓮擔心的說道。


「米薩她……變成了冒牌的魔王嗎……?」
「並不是變成。原本,米薩的半身就是由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的傳說所構築的」


少女們露出微妙的表情。
雷開口說道。


「……傳聞如果消失,米薩就會死去。如果不消失的話,她注定會成為阿維斯・迪爾哈維爾。成為毀滅你的,神之子」


現在他的臉上並沒有浮現出以往的笑容。


「因為我……製造出架空的魔王、她才會……」


雷緊咬牙關。
他露出險峻的視線,沒有表現出來的情感環繞在他心中。


「都是過去式了。現在該考慮的不是過去的事」


如此說完後,雷抬起臉,點著頭。


「必須盡早打倒阿維斯・迪爾哈維爾才行。暴虐魔王的傳說中,包含很多對人類不好的意念。是皇族派的那種思想。如果以此為基礎形成人格的話,絕對不會是個溫柔的王」


從阿維斯・迪爾哈維爾在魔法廣播中的發言來看,這也不難想像。
首當其衝的便是混血的魔族吧。


「……靈神人劍的話,肯定會成為打倒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的王牌吧……」


雷以沉重的語氣說道。
勇者卡農手持靈神人劍將暴虐的魔王打倒。
這個傳聞應該是從人類那邊傳來的,這會成為大精靈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的弱點。


「但是,如果打倒了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米薩會死的吧?」


愛蕾諾說完後,瑟希婭點點頭。


「……好可憐……的說……」


莎夏帶著認真的表情沉思著。


「……但是、米薩可是半靈半魔。至少她有一半毫無疑問是阿維斯・迪爾哈維爾,如果那個消失了話,米薩也活不下去了……」
「會得精靈病」


米夏如此說道。


「沒事,現在只要去考慮打倒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的方法就行了。現階段確實是無法救助米薩,但我可不是那種區區"不可能"壓在面前就會示弱的人」


我一邊說道,一邊看向雷。


「兩千年前我總是在放棄」


他以充滿決心的眼神說道。


「而這次,我不會再放棄任何事物了」


就在這個時候,城堡"嘎嘎嘎"的搖晃著。
不對,搖晃的不是城堡,而是育才之大樹。
接著,教室內長出無數的枝條,像繭一般覆蓋這個地方。


「呼姆。是不想放我們從這裡出去嗎,艾尼尤尼恩」


育才大樹發出嘶啞的聲嗓。

「不好意思喏。可不能讓我等精靈之母的孩子被討伐。你們就待在這個阿哈特赫倫吧」


嘗試使用魔法<轉移>,但空間無法順利的連接上。


「很遺憾喏。這是補習用的繭。是為了讓不及格的學生們去好好學習的育才大樹的絕招。只要不接受補習到最後,就絕對無法外出」


精靈們是大精靈雷諾的夥伴。
所以成為其子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的夥伴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雖然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可不能默默聽你的話」


在眼前描繪魔法陣,注入魔力。
漆黑的太陽發射出去,拖著漆黑光芒的尾巴,朝繭壁直擊。
但是,雖然多少有些燒焦了,牆壁卻毫髮無損。


「沒用的。在這個教育之繭中,一切的暴力行為都會被禁止」
「嚄。但是,我的暴力可不只有這種程度」


再次描繪魔法陣,將其轉變為一百門大砲。
<獄炎殲滅砲>發射,全部都絲毫不差的集中在牆壁的一點上。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的響起刺耳的聲音,補習之繭劇烈的搖晃著。

「沒用的……沒用的……即使做了這種事也……」
黑色的火焰捲起了漩渦,將繭給燃燒了。
「竟……然……!?」

漆黑的太陽穿過繭之壁,弄出了一個巨大的破口。

「你的力量,在有關教育的事情上是絕對的。就算是魔力比自己還高的人,也能將其軟禁起來

新的樹枝再次生長打算將繭封住,可是卻被洞口周圍燃燒著的黑炎阻礙著

「但是呢,艾尼尤尼恩。對沒有不及格的人來說,補課可不能說是教育的一環呢」

「這可是體罰阿。如果是暴力之間的對決,那我不可能會輸」

「……嗚……奴…………」

在艾尼尤尼恩的低吟聲中,我朝著空蕩蕩的洞口走去。

「走了喔」


我們跑出去,離開了精靈王的城堡。
周圍漂浮的雲朵,像是要阻擋我們前進的道路一般逼近過來。

「別驚慌,飛下去」


我飛過雲的縫隙。
緊接著是雷、米夏和莎夏。
瑟希婭和愛蕾諾緊隨其後,最後跳下去的是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
視野高速的流動著,我們眼看著就從登上的大樹掉落。
馬上就要到試煉之地的時候,我對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使用<飛行>,緩緩的讓他們著地。
其他人也平安著陸了。


「……誰?」

米夏魔眼朝著的前方,有數十位魔族。
每個人都擁有這個時代的魔族所無法比擬的魔力。
是我兩千年前的部下們。
看來冥王的救出計畫成功了吧。
可是,樣子很奇怪。

「阿諾斯.沃爾迪戈德」


一個魔族走出來,拔出魔劍。
名子是尼吉特。在我的部下中,是繼辛之後善於劍術的男人。


「遵循我主之命,奪取其根源」


一聲號令後,魔族們一同衝了過來。
就在這瞬間,紅色的長槍從虛空中出現,襲擊尼吉特的身體。
他立刻用魔劍接住,大幅度的後退著。
魔族們停止了前進。


「事情變的麻煩了阿。所以我才會說不要太小看神族」


出現在我們之間的是冥王伊傑斯。


「那個神之子好像奪走你兩千年前的部下。其中一半已經轉移到德爾佐格德。和奪取織死王身體的神族一起」


因為梅爾赫斯站在阿維斯・迪爾哈維爾那一邊,所以諾瓦斯加利亞也能因為業務命令得以終止遠征考試嗎。
大精靈阿維斯・迪爾哈維爾生於暴虐魔王的傳說,而且寄宿著神之子的秩序。即使和諾瓦斯加利亞站在同一邊也不足為奇。


「現在不是袖手旁觀的場合。快去吧」


放低重心,冥王將魔槍指向魔族們。


「這邊就交由余接管。給思想天真的你個面子,會給他們留條命的」
「看來經過了兩千年,你稍微變的圓滑一些了呢,冥王」


頭也不回,伊傑斯說道。


「剛才也說過,這只是順其自然而已。不過是目的和你一樣罷了」


伊傑斯將赤紅長槍朝地板刺進去。
被貫穿的地方不是伊傑斯的腳底,而是我的正下方。
長槍所造成的洞穴可以看見下面的階梯。


「小心點好。我的部下很強的喔」
「別做不必要的擔心。余這兩千年間可不是在混著玩」


斜眼看著魔法光芒和魔槍交錯的景像,我們跳下洞穴來到下層的階梯。
本想馬上順著來的道路前進,可是我停下了腳步。


「……呼姆。道路改變了嗎……」


這裡是如同迷宮一般錯綜複雜的通路。當然,雖然我還記得路線,但是道路本身改變的話那麼空有記憶也是白搭。


「阿諾斯」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邊有著莉娜的身影。


「是要出去吧?我知道路喔」


大概是被伊傑斯從神隱中救出,為了幫我們帶路而把她送到這的吧。
雖然被稱為冥王,但卻是個機靈的男人。


「不巧的是我很急。可以的話想早點出去」
「唔嗯。我大概明白情況。這邊喔」


莉娜這樣說完後,跑了出去。
她在複雜的迷宮中毫不猶豫的向前衝著。


「……等等、這什麼阿……?」

前進的途中,眼前的迷宮正在變形著。
新的道路出現,或是突然出現的盡頭處,每分每秒眼前的場景都在變化著。


「沒事的。我知道喔」


即使在瞬息萬變的迷宮中,莉娜也毫不猶豫的向前衝。
走到盡頭後地板忽然開始掀起波浪股,絆住我們的腳步。


「……呀……」


莉娜失去平衡。
從她的懷中,掉落一朵白色的花,接著被迷宮的牆壁吞噬了。


「阿……!!」


莉娜朝牆壁伸出手。
但就差哪麼一點,白色的花消失在牆上。
莉娜停下腳步,凝視著那堵牆。


「不快點走的話,好像會被關起來喔」


愛蕾諾說道,莉娜像是要拋開迷惑一樣點點頭。


「唔、唔嗯。抱歉喔」


我抓住正要跑出去的她的肩膀。


「欸……?」


指尖觸摸著剛才的牆壁,傳遞魔力。
在變形的牆壁深處,看到一朵白色的花。
以指尖招手,將飛到這邊的花朵拿在手上。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大概是。謝謝……」


莉娜收下白色的花,又藏在了懷中。
接著繼續跑起來。
在瞬息萬變的迷宮中前進著,最後停在一扇門前。
莉娜打開門後,看到對面垂著藤蔓的大樹入口處。
周圍的樹木沐浴著太陽的光輝。
雖然從艾尼尤尼恩大樹出來了,可是若是不能離開這個森林,好像也不能使用<轉移>。

「能從森林出去嗎?」
「現在阿哈特赫倫的出口被堵住了,用普通的方法我想是出不去的」


莉娜環視周圍。


「蒂蒂,在嗎?」


莉娜喊向妖精們。
可是,沒有回應。


「拜託了,我離開這裡。有不得不去見的人喔」
「……雖然性格比較我行我素,可是蒂蒂也是精靈吧?應該是不會協助阿諾斯離開這裡的不是嗎?」


莎夏臉上浮現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但是,下一個瞬間聽到了聲音。


「困擾嗎?」
「誰感到困擾?」
「是莉娜」
「莉娜她在困擾」


妖精蒂蒂們,和迷霧一同出現了。


「太好了,蒂蒂。我想離開這裡。不可以嗎?」


蒂蒂在莉娜的周圍飛來飛去。


「被囑咐不能出去」
「魔王和魔王的同伴不能出去」
「因為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覺醒了」
「蕾諾的孩子,不守護不行」


蒂蒂們好像沒有協助的打算。
但是,莉娜再次以認真的表情訴說。


「拜託了,蒂蒂。幫幫我。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了」


於是,蒂蒂們聚在一塊,凝視著莉娜的臉。


「那,要偷偷的喔」
「偷偷的就可以」
「對誰都要保密」
「不能說喔」


麗娜滿懷笑容的點點頭。


「好,約好了喔」


妖精們向森林深處飛去。


「這邊喔」
「這邊這邊」


追在蒂蒂她們身後,周圍逐漸漂浮起迷霧。
那霧越來越深,覆蓋著森林裡的樹木和花朵。


「在霧的對面,能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
「看到草原?」
「是草原ー」


接著眼前出現一個眼熟的場所。


「再見,莉娜」
「再見吶」
「再見吶、莉娜」
「下次再見呢」


蒂蒂她們消失後,伴隨迷霧逐漸消失我們也穿越大精靈之森。
周圍變成了沙利斯草原。


【4-41,潛入米特赫伊斯】


「呼姆。如果是稍微遠離米特赫伊斯的位置似乎是可以轉移的樣子。從那裡徒步進入城中是最快的吧」


用魔眼環視米特赫伊斯的外圍,這裡沒有被暗之結界波及,可以尋找最容易潛入進去的路線。
雷說道。


「大概,大部分的魔族都無法違抗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命令。我覺得,應該都在等著你自投羅網吧」
「我想也是」
「就算要打倒他們也沒辦法。但還是盡量避免戰鬥比較好」


非常中肯的意見。
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和精靈王以外的人做對手也是徒勞的吧。畢竟也不能把他們都殺光。
如果說只有皇族的話,那就和捏嬰兒的手一樣輕鬆,可是兩千年前我的部下也在。


「嘛,那邊也看穿我想避開戰鬥吧。可不能給對方太多時間準備。根據情況,可能不得不進行正面突破」
「……那個」


莉娜出聲與我搭話。


「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她臉上露出殷切的表情。
如果精靈王是辛的話,那麼曾經和她見過面的這個少女是什麼人呢?
大精靈蕾諾……如果是這樣,倒還是最容易理解的。就算精靈的根源毀滅了,如果傳說傳承沒有破滅的話,就能再次復活。
但是,我沒有聽說過記憶會缺失之類的話。沒辦法看見臉孔也是疑問之一。
而且,蒂蒂說再也見不到蕾諾了。那應該是代表,蕾諾作為精靈已經完全消滅的意思吧?
雖然已經弄清楚了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真身,但還是有幾個謎團。
兩千年前,圍繞在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誕生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考慮事情和這位少女沒有關聯,那也未免過於湊巧了吧。
又或者說精靈王的記憶,被諾瓦斯加利亞封住了也不是不可能。


「一起去吧。你肯定,和我們一樣吧」
「一樣?」
「為了給兩千年前留下的爛攤子,好好做個決斷才來的意思啊」


莉娜愣愣的眨了幾下眼後,點頭說道。


「……好像就是那樣……」


莉娜抓住我伸出的手。
雷、米夏、愛蕾諾等我的部下們手拉著手,對全體人員使用<轉移>。
視野被染白,接著馬上恢復原來的顏色,在我們眼前看到了路。
是能通往米特赫伊斯的街道。雖然可以再靠近一些,但是如果轉移的位置被知道的話守備就會被加強。這附近比較合適一點吧。
我們沿著街道前進,稍微花了點時間接近目的地。
不久後,便看見了城牆。裡面被黑暗壟罩著,化為結界。
過了大門就可以進入米特赫伊斯,可是現在大門被關閉了。


「要怎麼進去呢?」


雷問道。


「趁沒人的時候強行突破不是比較快嗎?」


莎夏如此說完後,在一旁的米夏搖搖頭。


「有人來了」


米夏將魔眼朝著大門。
因為闇之結界的緣故無法看清裡面,但是距離這麼近的話,雖然朦朧但還是能抓住魔力的流動。
確實,有不少魔族正朝這裡襲來。


「藏起來吧」


使用魔法<幻影擬態>與<秘匿魔力>,我們和現場的風景同化了。
等了一會後,城門打開。
以鎧甲和魔劍武裝的魔族們來到外面。
面熟的人呢。
是在阿瑟席翁戰爭中擔任先遣部隊的米特赫伊斯軍嗎。
其中一個人走到前面,大聲喊道。
是魔皇艾里歐。


「對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大人刀刃相向的不適任者與其部下,正朝著米特赫伊斯前進。因為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大人的<闇域>魔法,無法用<轉移>通過米特赫伊斯一帶。那些傢伙們應該會出現在城門這的某處!」


艾里歐命令部下們。


「在外圍搜索敵人,一番隊、四番隊去西門,二番隊、三番隊去東門,五番隊去北門迎擊!連一隻螞蟻都不能放進米特赫伊斯!」
「遵命!」


艾里歐的部隊分成三隊,沿著城牆移動著。
在場留下的人只有艾里歐,和恐怕是他親信的兩個魔族。
艾里歐沒有打算關上門,一直矗立在原地。
奇妙的舉動呢。


「米夏,妳看到了什麼?」
「強韌的心」


米夏在我耳邊嘟噥道。


「能看見信念」


信念嗎。


「去確認看看吧。妳們先藏著」


我解開了對自己施加的魔法<幻影擬態>。
接著,朝艾里歐直直走去。


「艾、艾里歐大人……!」


親信中的一人提高嗓門。
這時,艾里歐的視線看向了我。


「敞開著大門找賊也太不小心了吧,艾里歐」


和他搭起話。
隨後他端正姿勢,宛如朝我低頭似的當場下跪。
親信的兩人也馬上跟隨他。


「我等主君馬上就要回歸了,那又有何必要將大門封鎖呢」
「呼姆。看樣子沒受到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支配嗎?」
「是。可是,我軍除了在場的兩人外,全體人員都相信他是真正的暴虐魔王。看來,對阿諾斯大人的忠誠心越弱之人,越容易受其影響」


兩千年前的部下之所以會被支配,是因為作為"暴虐魔王的部下"的傳說傳承的相當廣泛。
特別是現在也很有名的七魔皇老更是無法逃脫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支配。對那傢伙來說,梅爾赫斯等人的反魔法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但是,這個時代的魔族們並沒有"被我支配"的這種傳說。因此,對他們的控制權很弱吧
正如雷和米夏他們所說的,如果有顆堅強的心,就可以排除控制。


「街上的狀況如何?」
「闇之結界,魔法<闇域>覆蓋著米特赫伊斯。
從樣子上來看,應該是埋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意志的魔法。和以前的<聖域>一樣吧。對相信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是暴虐魔王的人來說影響力很大」


和<聖域>相同嗎。
又拿出了一個麻煩的魔法呢。
這是我不知道的魔法,是當場開發出來的吧。
嘛,確實,也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


「來到這裡前我看了一下街上的情況,一部分的皇族派已經開始對混血魔族施加暴力,表現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再這樣下去只會發展成暴動,可是既然有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命令在,我也不能動用軍隊……」


正如皇族派所相信的傳說與傳承那樣,是打算建立一個皇族至上主義的國家吧。
反對皇族派的人,現在大部分都不是相信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而是相信阿諾斯.沃爾迪戈德是暴虐的魔王。
因此,才沒有誕生出與皇族至上主義對抗的傳說。


「沒什麼,只要討伐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一切都解決了」


解除米夏她們的魔法<幻影擬態>後,她們朝這跑了過來。


「等我們通過後就關上城門。繼續裝做搜尋不適任者的樣子便是」
「遵旨」


不過,進入街道後果然還是會被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注意到吧。
但至少,這樣就不用和艾里歐的軍隊戰鬥了。


「走了喔」


和雷他們一同越過城門。


「祝您武運昌隆」


艾里歐在我的身後說道。


「那ー個,這是要往哪去呢?」


跟在我身後,愛蕾諾說道。


「首先去我家」
「……是嗎。如果魔族們接到要殺阿諾斯的命令的話,你的父母們也處在危險中阿……」
「不要離開家就沒有問題了」
「為什麼?」
「因為這次要出遠門阿。只要將門鎖鎖好,家裡就會形成結界。普通的魔族是無法突破的。如果媽媽她們有在看魔法廣播的話,應該會收起店、關上家門才是」


一邊說著,我們一邊跑到家裡附近。
來到這裡的話,應該就能利用我家的結界來勘查附近的樣子。
我將意識集中在魔眼上。
於是,看到了自己家裡——
母親在家。帶著擔心的表情,緊緊的抿著嘴唇。
站在身旁的爸爸,抱著媽媽的肩膀。

「……沒事的。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但一定有什麼誤會。阿諾斯不會做什麼壞事,這我們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父親溫柔的搭著話。


「……唔嗯……」
「那孩子會平安回來。絕對喔」


那個時候,店外響起了微弱的聲音。
迴響著女性的悲鳴聲。


「怎麼了……?」

媽媽靠近店裡的窗戶,悄悄的透過窗簾的縫隙向門外看去。
有著茶色頭髮和雙眸的少女倒在地上。

她的周圍,被學生給圍著
是穿著魔王學院服裝的皇族派學生們。
「啥阿,喂?不過是個混血,別隨便和我們對上眼阿!」

「……嘎阿阿……!」

男子盡情的踢起少女。
少女一邊匍匐在地上,一邊抬起頭。
好像在哪見過。

「……快……住手……我是……皇……族的人」

是艾米莉亞。





「啥?皇族?哈哈哈哈哈哈。說什麼蠢話呢。妳的魔力不管怎麼看都是混血吧!」
「我能理解妳很憧憬魔族。但可惜的是,妳的身分沒有任何尊嚴阿。在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統治的這個國家,就和奴隸一樣!

學生邊笑邊踢起艾米莉亞。
然後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黑暗纏繞著艾米莉亞和那些學生。
接著,她的魔力被學生們給吸收了。
這也是<闇域>的效果嗎。通過給予混血造成損傷,可以吸收對方的魔力。和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說的一樣,混血會成為皇族派的食糧吧。

「請住手!」


學生們朝聲音響起的地方回頭。
母親從店裡面出來了。


「蛤ー嗯?搞啥,妳也是混血嗎?」
「喂,等下喔、這傢伙是……阿諾斯的?」


其中一個學生笑著,臉上露出令人討厭的笑容。


「阿阿,真的阿」


男子露出下流的表情舔拭般的來回看著母親。


「哈哈!什麼阿什麼阿。看來好運終於來到我這啦。那個不適任者的喪家臉已經浮現在我眼前了!真的太爽啦!」


男子無視艾米利亞,接近母親。
母親畏畏縮縮的後退著。於是,男子撲了過去。


「嘎哈哈哈哈哈哈,別逃阿!」
「歐哩呀!」


從一旁伸出的腳,讓皇族派顏面朝地華麗的摔了一跤。
是父親。


「……咕咕……」
「伊莎貝菈,趁現在!」


母親跑到了艾米莉亞身旁。


「站得起來嗎?這裡很危險趕快進去吧」


她牽著艾米莉亞的手,打算回到家中。


「……為什麼……?」


艾米莉亞停下腳步,甩開母親的手。


「為什麼,要救我啊!?」
「為什麼?」


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樣,母親歪著頭。


「……我、已經不是……皇族……」


面對低著頭的艾米莉亞,母親微笑著。


「沒事的喔。我是妳的夥伴。"因為是混血"什麼的,這不能成為踢人的理由吧。這種事可不是理所當然的」


母親再一次把手伸到艾米莉亞面前。


「來吧,快進屋吧。抓住我的手喔」


艾米莉亞戰戰競競的,想要抓住母親的手。
下一個瞬間,她驚訝的瞪圓雙眼,張開反魔法。


「請快避開……!」


黑炎球朝著母親飛來。是<魔炎>。
是反射動作嗎,艾米莉亞像是要庇護母親一樣將她推開。
她的背上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阿……嘎阿阿阿…………!」


艾米利亞跪在地上。


「哎呀,打歪了。但是,妳們哪也逃不掉喔」


將黑炎召喚在手上的學生中的一人說道。
他踐踏著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倒在地上的父親。


「……快逃……伊莎貝拉……家裡的話……」
「給我閉嘴!!」


學生使勁踢了父親的臉。


「那麼,老實點吧。一個不小心下手重了會變得怎樣,應該很清楚吧」
「呼姆。會變得怎樣?」
「嘎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是當然的嗎。像是八裂之刑一樣把你們變的四分五裂、亂七八糟,零零碎碎、破破爛爛又殘破不堪的遺體,然後丟在那個不適任者的眼前喔。
接著在那傢伙露出絕望的表情面前盡情嘲笑他阿。說什麼沒有阿維斯・迪爾海維爾阿!!嘎哈哈哈……哈哈——蛤……?」


停止說話,男人身體僵硬著。
那傢伙宛如生鏽的鐵人偶一樣,"嘎、嘎嘎"的不自然的回頭看向身後。


「……阿……阿諾斯…………?」


那傢伙露出宛如畫作般的絕望表情。


「原來如此。你想要八裂一下嗎。印象中,確實有將四肢綁在馬或牛身上,然後讓牠們跑動的處刑方式呢」


我用<森羅萬掌>抓住全體學生的身體,朝天空舉起。


「……喂、喂你……要幹嘛……」
「快、快住手……難、難道說……你不會真的想要殺人吧……?」
「……騙人的吧……喂……開玩笑的吧、喂……真的要四分五裂……?」


我用魔法<魔線>,給他們全身纏上魔力線條。接著用<森羅萬掌>捉住前端。
然後再給他們施加某種魔法。
為了不讓母親看見討厭的景象,我會將他們舉到更高的天空。


「安心便是。不會只有八裂」


各自所繫上的絲線共為八八八條。我同時以<森羅萬掌>朝反方向拉動所有絲線。
中途,所有人的身體宛如炸裂一般噴出了幾千片。


「八八八裂刑」


他們的肉體化為了麵條般的樣子。


「我對你們這群傢伙的軟弱著實感到驚訝,但是一切的元兇都是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我不會責怪你們,也不會殺掉你們」


我預先對他們的根源安上<假死>。是即使受到足以死亡的損傷,也能透過假死來解決的魔法。
因為既擁有意識、同時又能留下五感,所以也能使用蘇生魔法。
嘛,雖然多少有些疼,但在兩千年前這可是家常便飯。


「暫時保持那種麵條樣,苟且偷生的活著就行」


【4-42,介於皇族與混血之間】


「小阿諾斯!」


母親氣勢驚人的抱住我。


「太好了,小阿諾斯!你能平安無事……。看了那個魔法廣播後,媽媽我好擔心……說不定有個萬一,小阿諾斯會……」


眼睛裡充滿淚水,母親緊緊的抱住我。


「……吶。小阿諾斯。為什麼,魔王大人要殺掉小阿諾斯,你知道原因嗎?」


母親表親認真的詢問。


「不過是誤會一場罷了,要詳細說明的話有點困難……」


老實說,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讓母親理解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吧。
就在我思考該怎麼做的時候,母親露出笑容點點頭。


「也是阿。唔嗯,媽媽我,就覺得是那樣。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魔王大人竟然要殺掉小阿諾斯什麼的。既然小阿諾斯說這些都是誤會一場,媽媽我,全部都會相信的喔」


魔法廣播中應該也有出現我的魔法體才對。和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對話內容,母親應該都不知道吧。
既然七魔皇老都跟在他那邊,會被人認為我意圖謀反也不奇怪但是……相信、嗎。
平常盡是被誤會的我,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被人相信呢。


「請妳放心、母親。誤會馬上就會被解開的。我正在為此努力」
「是嗎。也是呢。太好了」


離不開我身邊的母親。


「我相信你喔,阿諾斯。不管你發生什麼事,可都要好好回到我們身邊喔。但是,怎麼說呢」


父親"噗"的笑著,說道。


「去參加遠征測試後,你這孩子是不是又大了一圈阿?」


錯覺喔,父親。


「父親。我知道你想裝模作樣一下,但我覺得不要以趴著的姿勢這麼做會比較好」
「哈哈。這可是光榮負傷阿。為了守護你媽媽」


父親如此說完後,忽然站起身。


「奇怪?意外的沒怎麼樣欸」
「因為出門前,我施加了<加護>。即使會痛,也不會造成致命傷」


<加護>是守護對方生命的魔法。
由術式本身自行判斷什麼時候施加反魔法的魔法屏障、肉體強化、治療等等。雖然很便利,但是魔法術式極其複雜
而且為了能讓<加護>自動使用施術對象的魔力,如果被施加魔法的對象自己使用魔力的話,期術式就會被破壞,失去效果。
在神話時代雖然也有弱者,但是沒有不會操縱魔力的人。這是母親在被艾米莉亞襲擊後所開發的魔法。


「是嗎。爸爸我還以為,自己實際上其實挺強的說」


之所以會普通的感覺到疼痛,是為了不讓父親得意忘形。


「阿,差點忘了」


忽然注意到什麼的母親,跑到艾米莉亞身旁。


「對不起喔。謝謝妳庇護我。外面很危險,請近來家裡吧」
「……不了……沒關係的……」
「不行喔。而且妳看,妳的背被魔法弄傷了吧。我來幫妳處理喔,好嗎」


媽媽沒有意識到她是我的班主任艾米莉亞。
外表和年齡都不一樣,這也沒辦法。


「……但是……」


像是在恐懼我似的,艾米莉亞朝我投來視線。


「慢慢享受就好。幾天內街道的混亂就會平息下來了吧」
「妳看,不用客氣喔。快來吧」


媽媽牽著艾米莉亞的手,強行把她帶過去。


「話說回來,妳的名子是?」
「…………我是艾米莉亞……」
「小艾米莉亞呢。我叫伊莎貝拉。多指教喔」


母親和父親進了家中。


「好像趕上了呢」


追來的雷說道。


「嘛,因為有<加護>在。那種程度的小輩們,我覺得什麼也做不了」
「但是,你也不知道那個魔法有沒有好好運作吧。實在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家門呢」


莎夏和米夏用<飛行>飛來了。


「應該說,真不愧是妳的母親嗎」
「溫柔」


米夏嘟噥道。


「阿ー……終於追上了」
「大家,太快了,的說……」


愛蕾諾和瑟希婭也到了。


「莉娜和那些孩子們呢?」


莎夏回過頭。
雖然<闇域>的影響還在,但是魔法線還連著,所以能共享部下的視野。
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和莉娜雖然在死命的奔跑,但離這還是有相當遠的距離。


「呼姆」


我勾了勾食指。
等了一會後,「嘎呀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的伴隨著喜悅感的悲鳴聲,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和莉娜從空中飛來。


「真、真是非常抱歉!」
「雖然死命的在跑了」
「真是麻煩您相助了!」


她們誇張的低下頭。


「不要緊」


莉娜直勾勾的盯著鐵匠.鑑定屋『太陽之風』。


「進去就好了」


打開家門後,鈴聲"噹啷噹啷"的響起。
母親們不在。
是在房間裡面治療艾米莉亞吧。
雖然是我用用魔法馬上就能解決的事,媽媽沒有拜託我,是為了要有個將艾米莉亞藏在家裡的藉口吧。
而且雖然她魔力變弱了,那種程度的傷的話,應該也能憑自己的力量解決。
不過要費些時間就是。


「這個家是我建造的結界。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魔眼也搆不著」


話雖如此,但我想對方已經知道我在這附近了才是。
應該也能預料到我家已經結界化了。


「問題是要怎麼,進入德爾佐格德裡面呢?」


莎夏邊說道,邊陷入了思考。


「如果想從門進去的話,我覺得肯定會有兩千年前阿諾斯的部下與皇族們在那邊守株待兔喔」


愛蕾諾語氣認真的說道。


「我們不得不手下留情,這點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應該也知道。我想,目的大概是盡可能的去多消耗阿諾斯的魔力」


雷這麼說後,米夏歪著小腦袋。


「同為暴虐的魔王,魔力殘留較多的那方更有利?」
「我覺得多少應該會那麼想吧」
「還有就是,為了奪取理滅劍也需要時間喔」


愛蕾諾豎起食指。

「明明是暴虐的魔王,為什麼不能馬上奪取理滅劍呢?」


莎夏不可思議的發問。


「因為沒有關於理滅劍的傳說傳承」


出鞘次數不多的理滅劍,有幸見到的人都已經被消滅了。


「話雖如此,可是有著德爾佐格德是暴虐魔王城堡的傳說。透過那份力量和自己的魔力,應該就能得到維努斯多諾亞吧」


又或者,這事諾瓦斯加利亞也有參一腳的話,將破壊神阿凡爾尼優從理滅劍的束縛中解放,目標是恢復世界的秩序也不一定。


「從正面堂堂正正的粉碎他們雖然也行,但也有想調查的事。還是從別的地方進入吧」
「說什麼別的場所,你是要從哪裡進去啊?」
「德爾佐格德裡有著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中所沒有的擴建部分。如果是那裡,那傢伙的魔眼也搆不著」


我在腳下畫了很大的魔法陣。
隨後,透過店面的地板,可以看見通往地下的樓梯。


「阿。對了阿。是瑟希婭她們住的地下街!」


愛蕾諾高呼出聲。
作為一萬個瑟希婭生活的場所,我在這個米特赫伊斯下面建造了地下城。因為是轉生之後才製作的,所以並沒有包含在暴虐魔王的傳說中。
而且,那裡是位於德爾佐格德地牢的最下城。


「但是,因為梅爾赫斯也在,應該會知道這件事吧?」


莎夏擔心的說道。


「我沒有傳達地下街的構造。如果說,對方把魔族們送到最下層的話反而正合我意。那可是我家後院呢」
「唔嗯唔嗯,而且瑟希婭她們,也會協助去妨礙對方的喔」


是與米特赫伊斯同規模的地下街。
如果將兵派到<闇域>影響不到場所的話,可謂是正中下懷。
嘛,雖然我也不是那種故意要引蛇出洞的笨蛋就是。


「大家一起去?」


米夏盯著我看。


「沒」


這麼說完後,我將視線轉向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


「妳們留在這裡。父親和母親就拜託妳們了」


少女慎重的點著頭。


「知道了!」
「會好好保護的!」
「會讓您的雙親們,誇獎說"幹的好"的!」


少女們馬上跑到裡面的房間。


「剩下的所有人,準備前往德爾佐格德。做好覺悟了嗎?」


雷他們,清楚的點點頭。
也沒特意去問的必要,全員都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


「走了喔」


我正要下樓梯的時候,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進來的人是,艾米莉亞。
他一邊低著頭,一邊向我投來視線。
呼姆。一副有什麼話要說的表情呢。


「你們先下去吧。愛蕾諾,拜託妳帶路了」
「了解了喔」


以愛蕾諾為領頭,雷他們走下了樓梯。
雖然朝艾米莉亞投去目光,但她還是低著頭,緊抿著嘴。
過了一分鐘,她也沒說任何一句話。


「沒什麼時間了。如果有想說的話,說出來如何?」


這麼說完後,艾米莉亞看向我。


「……已……經……」


聲音顫抖著,無法好好說出話來。
她帶著恐懼般的表情,可像是早已做好覺悟一樣,在一次開口說道。


「……已經……心滿意足了吧。請解開轉生詛咒,將我殺死……拜託你了……」


從艾米利亞變成混血後,到底過了多久呢。從她的請願中,很容易能想像得到她究竟經歷過多少辛酸事。
對我的憎恨也早早的就枯萎了吧,那雙眼中沒有任何敵意,反而像是發自於內心的懇求一般。


「呼姆。不說想要變回皇族嗎?」


經過一瞬間的躊躇,艾米莉亞說道。


「……能變回去嗎……?」
「就算能變回去,時間也無法重製呢」


像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一樣,她皺起眉頭。


「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出現了。這個米特赫伊斯,會成為妳曾經期望過的皇族們的理想之城吧」


艾米莉亞表情陰沉的聽取我的話。


「妳覺得美嗎?」
「……是、什麼意思呢……?」
「只要變成支配的那一方、變成皇族的話,妳就會覺得這個城市變美了嗎?經歷過混血的日子,再度變回皇族以後,妳還能相信自己是尊貴的嗎?」


沒有回答,她只是一直盯著我的眼睛。


「如果妳現在還真心那麼想的話,我就讓妳恢復原來的樣子吧。去阿維斯・迪爾海維爾那邊便是」


艾米莉亞張開嘴,可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咬著唇。
她低著頭,眼看著地板。
眼眶中微微泛出的淚水,落在了地上。
無論等了多久,她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不是沒辦法說。而是沒辦法做出回答吧。
成為混血後所度過的那些日子,已經全部銘刻於她的記憶之中。
如果回歸皇族,虐待混血的話,不管她願不願意也應該都會想起來。
自己也曾經遭受虐待。
儘管如此,她也沒有作為混血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她才會懇求我殺了她。
曾經只以皇族身分為榮的她,因為轉生成混血後價值觀被打破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迷失了自己。
這也難怪。
即使身為皇族,本來就沒有什麼特權。
她終於開始注意到這個了。
一切,都是虛構的。
"因為是皇族"、"因為是混血"等不過都只是藉口罷了,而是單純作為"艾米莉亞"一人如果不能有點自覺的話,是沒有辦法繼續前進的吧。
我還沒有溫柔到能拯救妳的程度。
經過煩惱、痛苦後,只有自己可以得到答案。 


「艾米莉亞」


聽了我的呼喚,她只是稍稍的抬起臉。


「妳保護了我母親呢」


就像是做了一件害羞的事情一樣,艾米莉亞移開視線。


「謝謝」


緩緩的邁出腳步,我走下樓梯。
過了一會後,大概是以為我不在了吧,從背後傳來迷茫且顫抖的自語聲。


「……不告訴我……該怎麼做嗎……」


沒多久,在那裡迴響起微弱的嗚咽聲。


【4-43,他所相信的魔王】


地下街的天花板相當高,上頭安裝著巨大的魔法水晶。
從地上蒐集來的陽光聚集著,做為模擬太陽一樣照亮著地下,。
街道上各種各樣的商店琳瑯滿目。
店內的店主,全都是作為使魔的貓頭鷹。
在麵包屋,一隻貓頭鷹捉著一塊小碑石,接著將它扔到魔法鍋內。
接著畫上了魔法陣,過了一會後,開始飄散著香味。
魔法鍋一打開,裡面就出現了剛剛烤好的麵包。貓頭鷹運起它,擺至店內
一個年齡大概十五歲左右的瑟希婭忽然來到店內,並向貓頭鷹低下頭。抓住貓頭鷹伸出的碑石後,她注入了魔力。
把它還給貓頭鷹後,瑟希婭將剛剛烤好的麵包中她所心儀的幾個裝進袋裡,高興地離開了。


「……還真的建好街了哇……」


看著地下街的樣子,莎夏半吃驚半傻眼的說道。


「大家好像都過得很開心呢,太好了」


愛蕾諾悠悠然的笑著。
米夏好奇的環視著街道。


「是阿諾斯設計的嗎」
「來自二千年前」


說完後,米夏歪著腦袋。


「只是再現了兩千年前的迪爾海德罷了」


屋頂、牆壁、和窗戶上都有著魔法文字的設計,相連的建築物描繪成一個寬闊的圓形。
從上方看這個地下街的話,就能知道建築物和樹木構築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同時也兼具做為防備敵襲形成結界的作用。


「二千年前……」


米夏自言自語著,目光朝向街道。


「不可思議」
「這條街嗎?」


米夏搖了搖頭。


「好像曾經見過」


呼姆。確實,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是在說這個時代的某處,還有我所建造的建築遺留下來的痕跡嗎」


米夏沉思了一會,然後又歪起頭。


「想不起來」


對於記憶力很強的米夏來說,還真是稀奇。


「想起來的話,在跟你說」
「嗯」


我在中央街的塔前停下腳步。
必須仰望的塔,高度直達天花板。這是原本在德爾佐格德就有的,通往地牢的唯一入口。


「打開」


一說出話語,塔的門便開了。
裡面看到的是螺旋狀的樓梯。我們從那裡開始向上爬。
從後方響起了關門聲。
接著不久,我們攀爬完螺旋樓梯。
在眼前的房間,只有一道設置好的固定魔法陣。
我站在那個魔法陣的中央,雷和米夏她們也登上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轉移的前方,是原本就存在魔王地下城的地下迷宮。
換句話說,就是投入了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的懷抱。考慮到我們會從這裡來的可能性,那傢伙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雖然不知道他會出現在地牢的哪裡,但進去的瞬間就能知道那傢伙的所在地了吧。
魔族們肯定會共同襲擊過來。


「暫時,在這裡等待」
「可是,不快點的話理滅劍會被奪走的喔?」


愛蕾諾說道。


「那傢伙還沒去動理滅劍」
「你能知道?」


雷詢問。


「要支配理滅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因為連我都是費了不少功夫呢。如果還要向城中投入魔眼那就更難了」


這對從我傳說中出生阿維斯・迪爾海維亞也是一樣的道理吧。


「如果要奪取理滅劍的話,那傢伙的魔眼就必須集中於窺視魔王城,德爾佐格德的深淵上。在這期間,對於我們的監視也就相對放鬆了。等待這個時機再潛入就行」


現在,阿維斯・迪爾海維亞還在持續監視迪爾海德一帶。
猜想我們會是從地下還是地上進攻,正在警戒著吧。


「可以的話,我是想由這邊主動出擊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在阿哈特赫倫上消耗的魔力便會恢復。所以應該是對方那邊會先有動靜吧」


我席地而坐,朝地牢內部投去魔眼。
就這樣慢慢的等待時間過去。
然後,經過大概十個小時左右。


「呼姆。總算有動靜了」


一直監視迪爾海德一帶的,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的魔眼消失了。大概是領悟到只是等著也不會有什麼進展,於是開始奪取理滅劍吧。


「當心點。走了喔」


一邊休息,一邊吃著從地下街得到的麵包的雷一行人立刻站起身。
對全員使用魔法<幻影擬態>,將其透明化。然後使用<秘匿魔力>遮蔽魔力。
開始給固定魔法陣注入魔力。
接著,周圍的風景忽然改變了。
天花板變的更高,翠綠色的樹木映入眼簾。房間內有著一條水路,水面上反射的閃閃發光。是有著自然魔法陣的房間。


「阿諾斯」


米夏手指著。
那個方向有著牆壁,以及可以通行的道路。


「這邊,是以前的隱藏通道吧?被阿諾斯用身體給撞壞了」
「大概是為了讓誰都能通過吧」


在不能監視城內的情況下,只好配備手下來警備了吧。
就算想搜尋我們,如果堵著道牆也很不方便。


「總之,去有阿維斯・迪爾海維亞在的地方就行了吧?已經知道該怎麼把米薩變回——」


在莎夏還在說話的途中,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接著送出<思念通信>。


『……阿……阿、阿諾斯……?那個……怎、怎麼了……?』
『冷靜點。好像有人來了』


剛才,米夏所指的通道傳來了腳步聲。
穿著劍與凱武裝的魔族們,進入了這個房間。
總共十名。
大概是在巡邏吧,他們東張西望的環顧四周。
其中一個魔族畫了魔法陣。
是兩千年前的我的部下,叫做露西的女人。
發動的魔法是<風波>。控制於微風程度的風波,朝室內一帶吹拂著。露西以魔眼仔細盯著。
即使用了<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也無法改變那裡有人的事實。是打算藉由風吹來看穿這個吧。


『……沒、沒事嗎……?』


莎夏問道。


『別擔心。我會再用<風波>和<幻影擬態>,製造出沒有人在這的風的流動』


使用<秘匿魔力>,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露西確認沒有問題後,離開了這裡。
如果阿維斯・迪爾海維亞改變了人們對暴虐魔王的認知的話,我所擁有的力量他們也就不知道了吧。
但就算知道也沒有用就是了。
其他的魔族們也跟在露西身後,離開了這裡。
在那之中有幾個熟悉的臉。
是梅諾瓦和利貝斯特。
從利貝斯特在鎧甲下所穿著的衣服,能窺視到校徽的圖案。
那是,十字的烙印。
呼姆。也許是陷阱。

『不要緊』


米夏透過<思念通信>嘟噥著。


『他在生氣』


是對阿維斯・迪爾海維亞吧。
我輕輕的用指尖觸碰利貝斯特的肩膀。
他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回過頭。
然後直直的盯著我的方向看。


「怎麼了?」


露西問。
利貝斯特回答。


「我再稍微搜索一下這裡」
「我已經調查過了。賊人不在這」
「如果已經侵入的話,即使看不見身影也可能會留下痕跡。也許這裡有留下腳印也不一定」


露西想了一會後說道。


「我知道了。發現什麼的話在報告給我吧」
「老師也能幫忙我嗎?」


利貝斯特以眼神傳遞訊息。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梅諾瓦神情微妙的點著頭。


「其他人繼續搜索下面。走了喔」


露西帶著其他魔族離開了。


「……是阿諾斯嗎?」


利貝斯特說道。
我解除<幻影擬態>,在原地現出原形。
他微微瞪圓了眼睛,接著露出笑容。


「如果是你,我覺得會注意到的」


利貝斯特以手指觸摸著十字校徽。


「大部分的學生都受到<闇域>的影響。梅爾赫斯大人們也是。而白服的孩子們現在被關緊閉、作為魔力糧食」


梅諾瓦露出擔心的表情說著。
大概有生命危險吧。


「如果不早點解決掉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的話……」
「我知道。為此,首先要做的事情有兩個」
「是什麼?」
「精靈王,帶著假面的魔族和奪取艾德梅德身體的諾瓦斯加利亞應該也在魔王城中。我想知道包含阿維斯・迪爾海維亞在內的三人的所在地。能查到嗎?」


梅諾瓦點點頭。


「我馬上去調查。因為我在這個學院中,某種程度上還能自由行動」
「還有一個是什麼?」


利貝斯特詢問。


「從現在開始,我要使用寶物庫的大魔法。<秘匿魔力>再怎麼樣也無法繼續隱藏魔力了。為了不被發現,我想盡可能讓魔族離開寶物庫」


於是,梅諾瓦浮出考慮著什麼的表情。


「我現在的立場,沒辦法下達命令……。因為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給予兩千年前的魔族們權限……」
「……不,還是有辦法」


利貝斯特說道。
他浮出下定決心的表情。


「從你的表情來看,似乎不是那麼容易的辦法?」

他點點頭。


「……請對我使用攻擊魔法……。盡可能華麗的,製造回復魔法也治不好的傷勢……」


呼姆。是這樣阿。


「那可是你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苦痛喔」


利貝斯特點著頭。


「……是、會變成那樣吧……但不做到這種程度,就騙不了人了……」


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朝梅諾瓦投去視線。


「可要好好幹喔。不要浪費學生的覺悟了」
「說的好」


說完話的同時,我以指尖碰觸利貝斯特的左胸,注入魔力。


「……阿、嘎……」
「<魔咒壊死滅>」


在體內描繪魔法陣後,利貝斯特的脖子馬上變出現了黑蛇的印記。像是要吃掉他一樣,激烈的胡鬧著。
「嗚……阿……嘎、阿阿阿阿阿…………!!」
「會手下留情。不至於死的吧」


再那之上繼續描繪魔法陣,輸送魔力。
出現的漆黑太陽將利貝斯特的身體燒的焦黑,燃燒殆盡。


「嗚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他當場倒在地上。
雖然外觀上燒的很壯觀,但勉強還活著。
原來的話,會連骨頭也不剩的被燒成灰燼。
聽到了啪噠啪噠的腳步聲。
使用<幻影擬態>,我再次隱藏姿態。
只流下利貝斯特和梅諾瓦在原地。


「發生什麼事了!?」

跑回來的露西說道。
梅諾瓦一邊對利貝斯特使用回復魔法,一邊說道。


「……是入侵者,阿諾斯.沃爾迪戈德……!他和手下一起爬上樓梯了……!」


露西靠近後,將魔眼轉向利貝斯特。


「……是連回復魔法也無法治癒的詛咒,嗎……看來,肯定不會錯了……」


她對部下們發送<思念通信>。


「告知全小隊。不適任者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已經潛入地下城了。他的目標應該是阿維斯・迪爾海維亞大人,恐怕已經朝樓上前進了吧。滴水不漏的給我查仔細了!」


露西馬上跑回來。


「妳也來。那傢伙之後再用復活就好了!」
「……我知道了……!」


繼露西他們之後,梅諾瓦也離開了現場。
應該是打算就這樣去探查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的所在地吧。


「暫時就不治療你的傷口了」


我解除<幻影擬態>,和利貝斯特說道。
如果治好他的話,萬一露西又回到這裡就會被懷疑了。


「……嗚咕……阿……欸欸……」


連發出聲音也相當困難的樣子,利貝斯特說著話。


「身為皇族派的你,竟然沒有受到<闇域>影響呢」


利貝斯特應該還不知道我是真正的暴虐魔王。
即使如此,他依然拒絕對阿維斯・迪爾海維亞效忠。


「你不是很相信,暴虐的魔王嗎?」


跪在他身旁,我詢問著。


「……正因如此,的說……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無論是我的小組成員、還是同學,都被她洗腦、或者作為魔力糧食……」

懷著堅定的信念,利貝斯特開口說道。


「……我所相信的暴虐魔王,是會為了守護弱者出力的人……是將力量贈與弱者的人……就因為混血而以同胞為食的傢伙、沒有資格自稱是魔王……那位比什麼都要尊貴,而且總是站在弱者那方……」


他眼神渙散,呼吸急促,凝視著我。

「……阿維斯・迪爾海維亞……做出這種非人道事情的模仿者,絕對不可能是真正的……魔王……!」


利貝斯特破破爛爛的身體,像是要吐出鮮血一般的傾訴著。


「……難道,不是嗎……?」


我正面接受著利貝斯特質問般的視線。


「是那樣沒錯。阿維斯・迪爾海維亞甚至連我這種不適任者也比不上。那傢伙只不過是個假貨,就由我來證明吧」


利貝斯特露出僅有一點的微笑。
接著他像是失去意識一樣閉上了眼睛。


「……咕……阿……」


苦悶的聲音從他嘴裡透露出來。
是強力的詛咒。即使失去意識,也會一直被噩夢所折磨著吧。
但是,現在還不能幫助他。
我起身,朝著寶物庫走去。


「……魔王……大人……」


像是燒昏頭一般的發言,利貝斯特說著話。
那是給予他所相信的暴虐魔王的話語,又或是說——


「……請將冒牌貨……打倒吧……我小隊的成員……以及同學們…………請您幫助他們……」


越過身後,我回應著。


「交給我吧。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4-44,兩千年前的調查】


推了一把似乎會讓人錯看成巨人一般的門後,門靜靜的開了。
眼前看到的是有著地下祭壇的寬闊房間。


「呼姆。好像全都出去了呢」


在來這裡的途中,也沒有見到監視中的魔族。
看來他們應該都去搜索樓上了。既然都知道我的目標是阿維斯.迪爾海維爾,那麼就沒有理由去比我現身的地方還低的樓層。
打開祭壇旁邊的門,進入其中。
是寶物庫。


「剛才說什麼大魔法,你到底想做什麼?」


莎夏不可思議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想要調查的事」
「來之前也說過吧,在這種地方到底要調查什麼呢?」
「其中之一,是大精靈雷諾。她怎麼死的」


原本環視著什麼也沒有的寶物的莉娜,這時看向我。


「還有一個,就是精靈王。恐怕是辛吧,那個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像是這句話起反應一樣,莉娜緊握住拳。


「然後是最後一個,米薩的事。她到底是如何出生的」


愛蕾諾一副再思考的樣子抬起視線。


「嗯ー,可以再說的仔細一些嗎,這是怎麼回事呢?」
「恐怕這一切都起因都是兩千年前。當初生下半靈半魔的同時,便將誕生不久的傳說傳聞作為其根源的一半。暴虐魔王的傳說誕生於兩千年前。是在我轉生後,勇者卡農推廣後開始的」


雷露出沉重的表情。


「那麼,米薩應該是在兩千年前誕生的。作為大精靈蕾諾的親生孩子」


精靈是誕生自傳說與傳承。但是,半靈半魔擁有魔族的根源和身體,只靠傳說和傳承是無法誕生的。
而且,精靈們都說米薩是蕾諾的親生子。但是所有的精靈都是蕾諾的孩子。既然特別說她是親生子,那麼應該是出生方式與其它精靈不同吧。
也就是說,她是身懷米薩,然後生下她的。
如果是這樣,米薩就有父親。身為魔族的父親。


「……應該是兩千年前出生的她,卻只有十五年的記憶……」


雷說道。


「而且她對神話時代的事情一無所知。才覺得她是在這個魔法時代出生成長的」


聽了他的話後,我點點頭。


「應該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是。辛也是如此。我命令那個男人去保護大精靈蕾諾。在我轉生後,應該發生了什麼,然後成為精靈王了吧。我想知道他與我敵對的理由」


米夏微微低著頭,漏出言詞。


「是想守護米薩?」
「也有這個可能性吧。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消失了話,米薩的精靈並就會發病,隨後消滅」


可能精靈王想阻止這個也不一定。


「所以,在魔劍大會的時候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雷就是卡農,並且為了隱瞞他是偽魔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才會威脅他。為了讓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好像實際存在一樣行動著」


在與阿瑟席翁的戰爭中,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正體被人所認知,而且其傳說與傳承在人類之間相傳甚廣。
因此,作為讓大精靈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覺醒的條件已經準備好了。
恐怕這是精靈王,與諾瓦斯加利亞的想法。


「可是,米薩雖然是大精靈蕾諾的孩子,但她不真的是辛的孩子對吧?對你如此鞠躬盡瘁的男人,會優先於你去保護米薩嗎?」


雷說道。
如果真的是辛的孩子,做為父母保護孩子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從和吉克的比試結果來看,米薩並不是辛的孩子。


「說不定並不是想保護米薩吧,現在還不知道。應該發生了什麼吧。再兩千年前,發生那傢伙現在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他是個沒有野心的男人。
我不認為他會中了神族的計謀。
在我所知道的範疇內,辛不可能有這樣的企圖。
如果發生了什麼改變他的事,肯定是在兩千年前吧。


「無論是辛還是米薩的事,都與大精靈蕾諾有有著密切的關聯。恐怕她的死,就是這一切的源頭吧」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件好事。
恐怕發生了什麼悲劇。對大精靈蕾諾以及被稱為我右臂的辛,這兩個人來說所無法抵抗的巨大悲劇。
如果是那個時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然後,那個悲劇直到今日依然再持續著。
不理解不行。


「嗯ー、很明白了喔。可是,要怎麼調查呢?大精靈蕾諾、精靈王、小米薩的這些事都是兩千年前發生的吧?」


愛蕾諾帶著疑惑說道。


「使用<時間操作>的派系魔法,<時間遡航>將時間回朔至兩千年」


聽了我的話後,大家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如果能做得到的話,一開始阿諾斯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吧?」


繼雷之後,莎夏說道。


「<時間操作>能回朔的時間,不是一百年左右嗎?」


米夏點點頭。


「對象也有限定」
「是沒錯,<時間操作>始以對象為起源,盡可能回朔有限的時間。那個時間以一百年為極限吧。
如果是<時間遡航>的話,能回朔的時間就更短了。如果只用我的魔力的話呢」


我在寶物庫描繪<時間遡航>的魔法陣。使用<魔王軍>,將全員的根源透過魔法線連接起來。


「要使用我們的魔力?」


對於米夏的問題,我點頭回答。

「將所有人的魔力集中的話,就能飛往比一百年還遙遠的過去」
「我覺得就算再加上靈神人劍的魔力,也回不到兩千年前就是了?」
「是阿。不夠」


我緩緩踏出腳步,嘟噥著「顯現姿態吧」。像是剝下一層魔法面紗一般,寶物庫內出現許多收納的魔具。
以指尖招手,一個魔具飛到我的手上。
那是一把宛如長槍一般的大鐮。


「使用這個」


米夏眨了眨眼。


「……<時神的大鎌>……」


這是過去打倒時之神時拿到的東西。


「這是時之神所持,能操作時間的魔具。透過我們的魔力與這把大鐮的力量,也許就能飛往兩千年前」
「那麼,如果能回到兩千年前,直接改變過去不就好了嗎?」


對於愛蕾諾的發言,我搖著頭。


「很可惜,改變過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現在和過去之間產生了極大的矛盾,改變過去這件事就會變得不成立。
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已經散播得太廣了。畢竟是從兩千年前就開始的呢。要將其變更為沒有誕生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隨後,米夏將視線轉向我。


「只是看著?」
「是阿。回到兩千年前,確認蕾諾、米薩、辛發生了什麼而已。這已經是極限了吧」
「……那個、我也……」


戰戰競競的,莉娜說道。


「我也去,可以……嗎?」


雖然有所顧慮,但她清楚的說道。


「……現在迪爾海德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我只是個局外人,我想可能派不上什麼用處就是了……」


她朝我投來懇求般的視線。


「……但是,我所忘記的事情就在那裡……我覺得就在兩千年前……」


在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覺醒後,本應跟隨她的蒂蒂們,不知為何只站在莉娜的那邊。
我不覺得這只是她們的我行我素而已。


「別擔心。大家一起去吧」


莉娜像是鬆口氣般的笑了。


「謝謝你」
「接下來」


舉起手,朝<時間遡航>魔法陣輸送魔力。
雷描繪魔法陣,從中拔出靈神人劍。接著將那把聖劍刺入我所畫的魔法陣中央。
能既定的宿命都能斬斷的聖劍的巨大魔力,被輸送至<時間遡航>。
瑟希亞拔出光之聖劍恩哈雷,像重疊在靈神人劍上一樣刺入中心。她的魔力同樣被注入那個魔法陣。
愛蕾諾週圍浮現出魔法文字。
那些飄浮在空中,像是畫著球型線條一樣飄浮在她周圍。
剛從魔法文字滲出的聖水,隨即轉化成球形包裹住愛蕾諾。
她使用魔法<根源母胎>,身上纏繞著<聖域>。溢出的思念被轉化成魔力。


「魔法線是相連的。也去蒐集地下街的瑟希婭們的思念吧」
「知道了喔」


愛蕾諾閉起雙眼,朝地下街內的萬人瑟希婭傳達自己的想法。
那些被<聖域>變化成魔力,注入<時間遡航>內。
米夏和莎夏賞牽手,使用融合魔法相乘彼此的魔力,送入魔法陣。


「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嘗試這種魔法。如果不小心掉到不同時代,就在那等到時間回歸為止吧」
「別說那麼可怕的話阿……」
「會成功的」


米夏和莎夏說著兩極的話。
我將魔力注入<時神的大鎌>,盡全力支配它。揮舞著銀白色的光芒,斬裂<時間遡航>的魔法陣。
房間內化為了銀白色的世界。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帷幕被斬斷了一般,大鐮所揮舞的空間出現了裂縫。
世界顛倒,彷彿要追朔一切一樣,被白銀色所渲染的各種景象從眼前經過。
時間,開始回朔了——

【4-45,為母的大精靈與魔王的右臂】


眼前的是寬闊的大湖中心。
反射著朦朧月光的湖面,起著自然魔法陣的作用,形成擊退惡魔的結界。
是聖明湖。那清澈透明的湖水中心是人類們的要塞都市,王都蓋拉底。
和魔法時代的那個都市樣子有些不同。包覆著街道的城牆破破爛爛的,開了好幾個窟窿。
門前看見的房屋也髒亂不堪,外牆和屋頂等都破損了。有好幾處是用<創造建築>製作的白石進行緊急修補的痕跡。


「哇喔,是蓋拉底欸」
「……和平常,不同……的說……」


愛蕾諾和瑟希婭看著門的另一邊,有些愉快的參觀著。


「呼姆。看來平安來了呢」


手中的<時神的大鐮>破破爛爛的崩落,風化了。
米夏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看。


「沒什麼,只要去追朔時間,很容易就能回到原來的時間點」
「太好了」


雷走到我身邊。


「從街道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兩千年前沒錯了,不過具體是什麼時候呢?」
「製作牆壁,我轉生後不久吧」


米夏和莎夏朝迪爾海德的方向投去魔眼。


「……話說回來,你製作的牆壁真的是非比尋常阿……」


莎夏喃喃說道。


「魔力的餘波竟然波及到這邊」


米夏驚訝地眨眨眼。


「有那種東西在,我連去國境的心情也沒有」
「不到這種程度的話,就無法阻隔這個時代的人。話雖如此,兩千年前的魔族中也有能跨越牆壁的人在就是」


例如梅爾赫斯也是如此,持有強力魔力的人就有可能穿過<四界牆壁>。


「為什麼要來蓋拉底?」


將視線投向國境的莎夏,輕輕搖晃著金色雙馬尾,回頭看去。


「我在德爾佐格德製作牆壁後,大精靈蕾諾應該會回到阿哈特赫倫。辛也會繼續執行我的命令」
「阿,對了。這麼說來,這個時代的阿哈特赫倫似乎是在聖明湖呢」


莎夏像是理解一樣的說道。


「製作牆壁的時候,蕾諾已經用盡了魔力。在這種狀態下是無法越過<四界牆壁>的吧,想回去應該需要過一段時間。大概就是這個時候」


是已經回來了嗎,還是說,正在回去的路上呢。


「先去一次阿哈特赫倫確認一下吧」
「阿諾斯的魔眼,也不能知道位置嗎?」
「在這個時代,各式各樣的魔族、人類都用著魔眼看著各種不同的地方。因此妨礙這個的魔法也很多。當然,想看的話也不是看不見,但恐怕會被發現是我的魔力吧」


莎夏浮出宛如突然注意到的表情。


「本該死後轉生的暴虐魔王還活著的話……?」
「如果注意到我還活著,這個過去就會變成和原來完全不同了吧」
「那ー個,這次的魔法,無論在過去做什麼,我們現在所處的歷史都不會改變不是嗎?」


莎夏詢問般確認。


「是阿。掌管時間的神族,有著確定過去是正確的秩序。這個<時間遡航>的魔法效果結束,我們回到現代的時候時之秩序便會啟動,改變的過去會再恢復原狀。
但如果很小的改動,也許就會那樣維持現狀吧。因此,無論在兩千年前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到現代」


可是,如果說這個過去得出暴虐魔王生存的可能性,那麼就會變成和原本的完全不同了吧。這樣一來就有可能無法確認蕾諾、辛、米薩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雖如此,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神族的企圖吧。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的話,他們應該會往誕生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生的方向行動才對」
「迴避會給過去造成巨大改變的事情就好?」


對於米夏的問題,我點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阿諾斯不正是最大的問題嗎?」


雷說道。


「我是魔族的身體,愛蕾諾還沒有誕生。理所當然的,米夏和莎夏、瑟希婭也是,在這個時代都是不為人所知的人。只要不做些什麼華麗的事,就不會影響到過去」
「阿ー,確實。如果是阿諾斯君的魔力,知道的人便會知道吧」


愛蕾諾豎起食指。
雷接著說道。


「而且你的容貌和兩千年沒兩樣。和暴虐魔王長的一模一樣這不會成為問題嗎?」
「總之,先用魔法掩飾你的根源吧」


說完後,雷將兩根手指放在我的脖子上,展開魔法陣。
應該沒有人能看穿擅長根源魔法的卡農,所用的隱蔽魔法吧。


「接著用<幻影擬態>隱藏起來就好了吧」
「雖然覺得老實待著就沒問題,但如果在近距離使用魔力的話,就會被這個時代的我注意到吧。還是注意點比較好。確實,差不多該回來了」


是吉爾加打算建立勇者學院,而卡農對此表達反對的時期嗎。
如果被勇者卡農認為魔王還活著的話,過去就會變得完全不同了吧。


「呼姆。還是小心點好。對了,先給你們一個忠告。<時間遡航>的魔法效果結束後,過去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換句話說,就會變成我們沒有去過兩千年前。但是,我們的記憶並不會消失。
除了記憶之外也是一樣。如果在這個兩千年前受傷的話,回到原來時代也是一樣。也有可能死的吧。可別大意了」


現代的我們無法改變過去。
但是,過去無論是誰都能干涉我們、影響我們這樣。
這裡是人類的領土。
如果被知道是魔族的話,不分青紅皂白就會襲擊過來吧


「知道了喔。總之,注意盡量不要改變過去,然後不要死就好了對吧」


愛蕾諾充滿元氣的回應。


「今晚是朧月」


米夏盯著頭頂上的月亮看。


「要做水藍色的糖嗎?」


現在阿哈特赫倫的傳聞,正如我先所說的一樣,在朧月出沒的深夜,聖明湖畔便會飄起濃霧。若將水藍色的糖果放在那哩,喜歡惡作劇的妖精就會出現,帶人前往森林境中。
在我轉生後好像也還沒有變的樣子。


「不巧的是蒂蒂們很挑嘴呢。兩千年前我就試過了,可是對我用魔法做出的糖果看也不看一眼」
「水色的糖,說的是聖明糖嗎?確實,好像是從這個時代開始的吧?」


愛蕾諾歪著頭,瑟希婭微微的笑著。


「最喜歡的……其中一個東西」
「就是那個吧。攤販應該也出來了。去買吧」


使用魔法<幻影擬態>,將愛蕾諾與瑟希婭以外的人透明化。
雷、米夏與莎夏,還有自己則是使用隱蔽魔法讓自己看上去像個人類。
莉娜是精靈所以沒什麼問題。
我們穿越城門,進入蓋拉底。


「卡——阿」


差點喊出卡農,愛蕾諾急急忙忙的重說一遍。


「雷君,你還記得是在哪個攤子上有賣嗎?」
「應該是往這條路直走的方向」


附近人來人往著。
幾度遭受魔族襲擊的街道雖然破爛不堪,但人們還是保持著活力與笑容。
雖然是在晚上,但也有很多開著的店、擺著許多攤子。


「……果然,就像是回來了一樣……」


雷嘟噥著。


「呼姆。這是在慶祝勇者打敗魔王凱旋而歸吧」


人們臉上浮現出明亮的表情也是能理解的。
在這個時代,我總是在人類臉上看見悲傷、恐怖、憎恨之類的表情,這不是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嗎。


「看著那些打倒自己的人們所歡喜的臉,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阿?」


莎夏說說道。
我回頭看他,米夏接著說明。

「笑了」
「我嗎?」
「恩」


呼姆。
我看起來很開心嗎?


「只是覺得被打倒也是有價值的」
「喔。哼ー嗯。我倒是不太喜歡那樣……」


莎夏如此,朝那些開心笑著的人們投去銳利的目光。
對打倒魔王後所露出的喜悅之情感到礙眼。


「阿。聖明糖的攤販,在那邊喔」
「……糖糖有,瑟希婭的份嗎……?」
「唔嗯唔嗯,給妳買喔」


愛蕾諾和瑟希婭正準備前往攤販,卻突然停下。


「話說回來,沒錢喔?」


以魔力將幾枚金幣朝回過頭來的愛蕾諾投出。


「從寶物庫裡拿來了幾枚。是這個時代的貨幣」
「哇喔。太奢侈了喔」


愛蕾諾與瑟希婭手牽著手,朝攤販走去。


「晚上好。大叔,我想買些聖明糖」
「好喔,感謝惠顧。要多少?」


愛蕾諾掰著手指。


「那個,阿諾斯君還有小米夏、加上小莎夏……有十根嗎?」
「來。對了,這剛好是最後的。多送妳一根吧」
「哇喔。大叔好度量。感謝你!」


愛蕾諾遞出金幣,拿取十根聖明糖以及找的零錢。棒尖上的球形糖非常大粒。
雖然打著以聖水製作的聖糖口號,但那當然不能成為吃的東西,所以原物料並沒有使用聖水。


「你看,那邊。找到了喔,聖明糖」


聽見了高興的聲音。
一看過去,身穿翠綠色連衣裙的女性跑了過來。她有著如湖水般清澈的頭髮與琥珀色的眼睛。
是大精靈蕾諾。大概是沒有露出真面目吧,背上的六枚羽翼隱藏著。
在她身後有一個目光銳利的魔族。他所戴著的是一個眼熟的面具。


「蕾諾。請不要離我超過五米以上。若有敵人襲擊,可能會無法馬上應對」




蕾諾轉過身對假面男說道。


「那麼,並肩走不就好了嗎。如果賣完的話那都是辛的錯喔 」
「跑動相應的也會分散注意力。為了能應付任何敵人,適當的走路速度才是最合適的」
「這裡已經是蓋拉底了喔。這種地方不會有敵人」
「請不要大意」


假面男稍微移開假面,嚴厲的注視著周圍。
窺視到的白髮和沒有色素的瞳孔,確實是辛.列格利亞本人。


「這附近,好像潛藏著擁有不可思議魔力的人。從魔眼沒有任何反應來看,應該是相當的高手」


呼姆。魔力應該已經用<秘匿魔力>完全隱藏起來了才是。
不是用魔眼,而是靠氣息去感受它這點該說真不愧是辛嗎。
嘛,但是具體位置還不清楚。


「不許摘下假面喔。若被發現是魔族就糟了」
「請安心。因為朝我投來敵意的瞬間,對方的腦袋和身體便會永遠告別了」


"哈"的,蕾諾大大的嘆了口氣。


「伊楊,在黏緊辛一些」


隨後假面的眼睛部分泛著光,黏在辛臉上。
他的魔力被完全隱藏。
被稱做伊楊的,恐怕是假面的精靈吧。


「別砍人類喔。敵人只剩下神族了吧。而且那些,說不定也不會再次出現了」
「如果不會危害到妳的話,我就不砍」
「……真是的。但是,算了。反正要回阿哈特赫倫了」


蕾諾來到攤販,對店主說道。


「晚上好。請給我聖明糖」
「阿ー、抱歉啊 ,小姊。今天已經賣完了」
「欸……騙人……」
「抱歉。明天再來吧」


蕾諾帶著失落的表情矗立在那理。


「蒂蒂們很期待地說……」
「沒有的東西也沒辦法。走了喔」


蕾諾宛如生氣似的盯著辛。


「如果辛願意跑的話,說不定就能買到了」
「真是非常抱歉。我會優先於護衛的工作」
「……明明稍微跑跑就好了……」
「真是非常抱歉。我會優先於護衛的工作」


宛如對牛彈琴。
蕾諾咬著嘴唇,"噗"的將臉扭到一邊。
就這樣為了宣洩無處可發的怒氣,她輕輕的踢著地面。


「笨蛋、笨蛋辛……!」


大概是在困擾該怎麼回復,考慮了一會後辛說道。


「真是非常抱歉。我會優先於護衛的工作」


辛像是壞掉的魔法人偶一般重複著。


「這還真是,看來在路上關係變好了呢」
「啥阿?」


莎夏臉上浮出搞不明白的表情。


「如果回答不變,同樣的話會說第二次,這種事可是很罕見的。更何況是三次喔。經過一次說明,接著只會保持沉默的才是那個男人」
「啥阿?」


莎夏果然還是浮現出意義不明的表情。


「……那個……請……的說……」


瑟希婭小步小步走著,朝蕾諾遞出兩根聖明糖。


「欸……?可是,這是小姑娘妳的?」
「……瑟希婭,有很多……」


愛蕾諾站在瑟希婭旁邊,露出悠然的微笑。


「不要緊的喔。因為拿到免費贈送,我們吃不完」
「阿、那麼、這個。是從迪爾海德上買回來的餅乾,給妳呢。很好吃喔」


蕾諾將裝有餅乾的袋子,放在瑟希婭攤平的手上。


「……真是非常……謝謝……」
「這邊才是,謝謝妳呢」
「吵架……結束了嗎……?」
「欸?」


瑟希婭交替看著蕾諾與辛。


「沒。不是吵架喔。姊姊和哥哥阿,關係很好的喔」


蕾諾露出笑顏說著。


「是那樣嗎?」


對辛的冷言相待,蕾諾保持著笑臉轉過頭。


「辛。你和我關係很好。這是命令。如果你還當自己是護衛,就給我好好遵守」
「遵命。我和她關係很好」


餘是,瑟希婭像是安心似的露出笑容。


「關係好……太好了……」
「掰掰喔。謝謝妳的糖果喔」


蕾諾揮著手,朝蓋拉底的門走去。
目光中絲毫沒有一絲大意的辛,也隨之跟在她身後。


【4-46被瞄準的阿哈特赫倫】
「乖乖,瑟希婭。好好說出來了呢。真了不起」


愛蕾諾緊緊的抱著瑟希婭,撫摸著她的頭。
她高興又靦腆的說道。


「好好……努力了……」
「唔嗯唔嗯,是阿,這是給好孩子的獎勵喔」


愛蕾諾將聖明糖遞給她。
瑟希婭手持糖棒,一口將糖塞進嘴裡。


「話說回來,這個時代的人果然很厲害啊。明明完全抑制住魔力了,剛才那兩個人,卻還是非常強喔」
「……豪強……了說……」


瑟希婭邊舔著糖邊說著。


「是蕾諾和辛。即使是兩千年前,能和他們並駕齊驅的人可不多」


靠近愛蕾諾,出聲搭話。


「哇ー喔……原來是辛和蕾諾阿……話說回來,好像說過"笨蛋辛"之類的話吧……?嚇了一跳喔……」


像是感到吃驚似的,愛蕾諾凝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不過假面的形狀有些不同,要注意到也是有些困難的。


「看樣子是要回阿哈特赫倫。追在後面吧。但是,不要太接近了。會被辛斬首」


一邊朝城門走著,我一邊說道。


「你的部下,全都是那種人嗎?」


莎夏問道。


「那種人是?」
「雖然很強,但是無法交流……」
「只是辛太古怪罷了。嘛,但不是個壞傢伙。只是稍稍,不懂得變通罷了」
「稍稍呢……」


莎夏以非常懷疑的視線盯著我看。


「莉娜」


向從剛才開始就什麼也沒說過,只是走著的少女出聲招呼。


「剛才那個假面男就是辛。應該就是妳想要見面的精靈王吧,有想起些什麼了嗎?」
「……還,不太清楚啊……」


莉娜低著頭。


「但是,這之後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沉默一陣子後,她抬起臉。


「不好的事」


宛如像是預測未來般的說話方式。
她失去的記憶中,包含著這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嗎。


「是嗎」


對瑟希婭和愛蕾諾也使用了<幻影擬態>,隱藏身姿。
就這樣穿過蓋拉底城門,來到聖明胡。
走道沒什麼人氣息的地方,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我回來了,蒂蒂。我買特產回來了喔」


遠遠的看見了蕾諾與辛的身影。
周圍飄起迷霧,小妖精們從那之中出現了。
但是,和平常的樣子不同。
蒂蒂們一副非常混亂的樣子,無規律的在空中亂飛著。


「蕾諾,蕾諾回來了!」
「糟糕糟糕」
「阿哈特赫倫糟糕了!」
「利尼尤恩被打敗了!」


蕾諾表情變得險峻。
是八首水龍利尼尤恩呢,也是阿哈特赫倫的守護神。
既然牠被打敗了,應該是什麼人正在向精靈之森發起襲擊吧。


「誰做的好事?」


對於蕾諾的問題,蒂蒂們回答。


「銀之獸」
「神大人的獵犬」
「神獸古恩」
「被吃掉了」
「大家,都要被吃掉了喔」


蕾諾朝迷霧舉起手,大精靈之森阿哈特赫倫便出現了。
那裡被宛如漆黑極光的牆壁包圍著。
是<四界牆壁>。
阻隔精靈界的牆壁發揮著機能。儘管如此,神獸還是進入了森林。
她和辛身上纏繞著反魔法。辛拔出魔劍,押上全部魔力,砍向那面牆
僅維持一秒的小路,兩人從那縫隙中越過<四界牆壁>。
牆壁馬上便恢復原狀。
雖然看上去一副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但對那兩人來說,已經消耗相當的魔力了。
究竟,能否越過神獸這道檻呢?


「怎麼辦?」


米夏問道。


「只能去了。不進去的話,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ー個,要穿越這個?」


莎夏呆然的盯著眼前的黑色極光。


「別那麼擔心。這可是我的魔法」


對著<四界牆壁>輸送魔力,將其控制。我在黑色極光上製作出一條看不見的通道,我們接著越過它。
攤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景象。
阿哈特赫倫內原本有著的豐富翠綠植物正在枯萎著。
聽到了四處亂竄的精靈們的悲鳴聲。
奔跑在阿哈特赫倫裡的,是一支擁有銀色體毛與銳利巨大牙齒的野獸。
而且那不只是一兩隻。那些傢伙們用牙齒啃咬著阿哈特赫倫的樹木。隨後,綠色的植物一瞬間變枯萎了。
正再吞食著精靈。


「小心點」
「會吃傳說傳承」
「會死掉的」
「即使是精靈也會死」


蒂蒂們再蕾諾周圍飛來飛去。
他狠狠的瞪著神獸們。


「來我身邊,吉加特斯、朱奴爾!」


忽然出現的巨大隱狼,朱奴爾再蕾諾身旁顯現身姿。
在手持小槌的小妖精吉加特斯正站在牠的背上。


「我會救大家的!」


蕾諾攤平的手上描繪魔法陣。


「精靈魔法——」


吉加特斯揮下小槌後,雷朝著神獸落下了。
朱奴爾的身影消失,然後變成了無數的雷狼。


「<靈風雷矢>」


吉加特斯所落下的雷,強化著蕾諾所放出的無數支雷矢,和雷狼們一同朝神獸們襲去。
雷矢一個接著一個擊中銀之獸。
但是,那些傢伙們絲毫沒有膽怯。
不僅如此,每次承受雷之矢,神獸的體積就會增加,變得更加巨大。


「……在吃……<靈風雷矢>……?」


神獸向雷狼撲去,朝牠們豎起牙齒。
每次吃一隻雷狼,神獸果然都會變得巨大。


「救命……!」
「要被吃了……!」
「好可怕ー」
「好恐怖!」


蒂蒂們被神獸給追著跑。
雖然蕾諾一瞬間想施放精靈魔法,但在寸前打消了念頭。
使用精靈魔法,只不過是繼續強化神獸們罷了。


「……怎麼辦阿……?」


蕾諾,注視著矗立在身旁的假面魔族。

「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


如此說著,辛朝自己畫的魔法陣中伸進手。
災禍的魔力滿溢而出。
他拔出手後拿在手上的是一把生鏽的魔劍。
是辛所持有的,千劍之一,斬神劍"格涅歐多羅斯"。
那是一把能斬神、弒神的魔劍。
神獸是擁有接近神之力的神之使徒。不可能被半吊子的力量毀滅。
因此,他在自己所持有的魔劍中,選出一把對神特攻的武器。


「那麼」


辛如此說的瞬間。
一百匹神獸的身體被一分為二。
那動作之快,只能被認為猶如瞬光一般神速。


「得救了ー」
「謝謝」
「謝謝,劍大叔!」
「好強喔,劍大叔」


拿開假面,辛邁出一步


「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嗎?」


面對著神獸古恩,像是責備一般的辛脫口而出。
又一步,隨著他的前進,神獸的遺體逐漸增加。


「我等君主祈求著和平」


冰冷的聲音中充滿著殺氣。


「如此大志,卻被一群野獸踐踏於泥地,此等行為如同向天際吐沫一般」


吃掉雷狼的神獸,打倒八首水龍的銀之獸,全都被辛在一瞬之間斬斷拋棄。


「罪該萬死」


辛在精靈之森裡緩緩走著。
他每踏出一步,就會有一百具的神獸遺體滾落於地。
辛接二連三的幫助四處逃竄的精靈們。
即使如此,神獸的數量還是很多。要全部斬光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吧。


「……阿諾斯……」


米夏嘟噥著。


「看來了」


米夏的魔眼朝著的方向有著數隻神獸。
牠們身上那些猙獰的筋肉扭曲著,現在也是一副要撲來的樣子,對我們目露凶光。


「……為什麼突然?剛才明明還在瞄準精靈們……?」
「呼姆。不愧是神的獵犬。鼻子真好。小心點吧。看來把我們當作敵人了」
說出口的瞬間,神獸們撲來了。


「……該、該怎麼辦才好……?」
「殺掉一兩匹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反正,也不過是辛漏斬的小雜魚罷了。不過,別用太華麗的魔法。悄悄的消滅吧」
「說什麼悄悄消滅……說到底那東西不用華麗的魔法,是要怎麼打倒阿……?」


我用<根源狙殺>一手刺穿朝我撲來的神獸,然後一腳踹開。神獸就那樣被握的粉碎,遺體一點也不留的消失了。


「看,很簡單吧」
「……做不到……」


我握住發著牢騷的莎夏的手。


「……欸……?那、那個……?」


紅著臉頰,莎夏用那雙魔眼盯著我看。


「直接教給妳的身體吧。就算是兩千年前,能使用<根源狙殺>的也只有我,這魔法相性似乎也和妳挺適合的。如果是現在的妳所持有的魔力,應該是能控制術式的吧」


配合著莎夏的魔力與波長,為了教授她<根源狙殺>而構築著魔法術式。
「好好配合呼吸。更深邃的,去窺視深淵」


像是在解謎一樣,莎夏以自己的魔力描繪同樣的魔法陣。


「呼姆。對於第一次使用的妳來說做得很好了。試試看吧」


飄浮在眼前的魔法陣輕輕的越過莎夏的指尖。
雖然沒能越過整隻手,但是她的食指被全部染黑了。


「實驗看看」


我將撲來的神獸朝莎夏的方向扔去。


「……嘿……!」


與可愛的吆喝聲相反,有著<根源狙殺>的指尖巧妙的貫穿神獸的根源,使其絕命。


「……阿……做到了哇……!」


綻放出微笑的同時,莎夏刨著神獸體內的<根源狙殺>的手指,將其消滅。


「呼呼……」


她開心的凝視著黑色的指尖。


「一樣的?」


米夏忽然露出臉,注視著莎夏的眼睛。


「因、因為是同樣的魔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像是要從米夏的眼神中逃離一樣,她忽然轉過身。


「……不能……用劍……」


瑟希婭說道。


「說起來,靈神人劍和一意劍都拿不出來呢」
「阿阿。忘了說了,魔具之類的東西不能帶到過去。嘛,就算沒辦法打倒,逃開的話辛也會收拾掉吧」


莎夏以<破滅的魔眼>凝視神獸。
雖然略顯怯意,但神的使徒不會因此而滅亡。
雷他們散開,從神獸那裡逃開。


「呼姆。這就是最後的了」


我把襲擊我的幾隻神獸全部消滅了。
環顧四週,附近好像已經沒有了。


「……奇怪、雷君呢?」


愛蕾諾說道。
米夏、莎夏、瑟希婭、莉娜還在附近。


「因為沒刀呢。要從神獸那逃開很辛苦的吧」


嘛,但他是雷所以沒問題。
有那個心情的話,徒手也能做些什麼的吧。


「誰在那裡?」


傳來銳利的聲音。


「這裡是大精靈之森喔。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


呼姆。怎麼說也騷亂過頭了嗎。
但是,蕾諾應該也不是很確定才是。
暫時屏住呼吸,她露出險峻的表情。
有一半是在誘導吧。
但是,如果就這樣躲著盯著那兩人,關鍵時刻還能待在他們附近嗎?
如果我們被認為是神族的走狗,大概會被緊戒吧。
這樣一來——


『呼姆。想到了件好事』


向所有人發送<思念通信>。


『什麼好事?』


莎夏說道。


『隱藏姿態反而會被懷疑。要不被注意到的接近辛和蕾諾,可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反過來說,光明正大的去對話還比較容易接近』
『說、說話啥的……是要怎麼做啊……?你去了話,不是完全曝露出暴虐魔王的身分了哇』
『沒事,以雷的魔法隱藏根源了。只要改變外表就不會有問題。不過是一介路人魔族,即使遇到也不會改變過去』


蕾諾的話語再次傳來。


「……請在三秒內現身,報上姓名和目的。不然的話,就認為抱持著敵意了喔……」
「沒有敵意。現在,就過去」


我解除所有人的<幻影擬態>,我走到了蕾諾面前。


「那……個……?」


蕾諾露出吃驚的表情,視線朝下看來。
現在的我,個子比她矮非常多。
我使用魔法<逆成長>,將身體縮小至差不多六歲的程度。


「我的名子是阿諾什。阿諾什・波魯迪戈羅。因為對精靈感興趣所以才來到這裡喔」


【4-47-精靈之森的旅行藝人】



蕾諾琥珀色的瞳孔轉向這。
之所以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應該是因為我是小孩子吧。
雖然用魔法<逆成長>可以返老還童,但會特地將身體變成不便利的六歲孩童的魔族基本沒有。
在紛爭不斷的神話時代,很有可能成為致命性的弱點。


「……阿諾什,你是魔族吧?」
「是阿」


蕾諾用帶著警戒心的視線盯著我看。


「你是魔王阿諾斯的部下嗎?」
「不是,我不屬於任何一個陣營。只是稍微旅旅行。不過是個旅行藝人團罷了」
「旅行藝人……?」


她邊嘟噥著,蕾諾將視線投向米夏等人。
瑟希婭輕輕的揮動小手。
蕾諾回以微笑後再次轉向我。


「真的嗎?」
「是阿,讓妳見識一下,莎夏」
「什麼阿!?」


嚇了一跳的莎夏提高了音調。
蕾諾的警戒心更濃厚了。


「妳的梗確實很多。會問要說"什麼"段子也是理所當然的呢」


一邊誤導,一邊給莎夏時間考慮。
在這個時代,有著只有莎夏才能做到的絕技。


「就是那個。上個月,在迪爾海德表演後引發哄堂大笑的那個阿」


如果是她,即使我多麼胡來應該也會注意到那個目的的吧。


「是、是那個呢。我、我知道了哇」


呼姆。莎夏一臉不清楚的樣子。


「讓你們見識哇!」


莎夏自暴自起的喊著,朝天際舉起雙手。
看來是在拖時間。 
她緩緩的放下手後,開始了才藝表演。
然後,像是忽然才注意到似的,她的視線朝蕾諾看過去。


「模仿暴虐魔王的魔眼!」
「……噗」


莎夏所展示的<破滅之魔眼>,使蕾諾竊笑著。
<破滅之魔眼>原本並不是魔族所持有的魔眼。
因為我的體質特殊所以才能熟練的使用,所以在沒有繼承我血脈的神話時代,即使說是模仿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話雖如此,現在莎夏所展示的<破滅之魔眼>還不完全,所以怎麼也看不出那是貨真價實的吧。
作為模仿非常相似而又不做作過頭,對其他人來說相當困難的事,莎夏表現的相當巧妙。


「我、我明白了……」


莎夏悄悄握拳。
蕾諾笑著說道。


「真是的。那是什麼,和魔王阿諾斯的非常像喔。雖然有些微弱,但似乎有著能讓周圍一切毀滅的力量,這模仿品質真是沒必要的高呢。在迪爾海德,不會因為太不謹慎而惹怒人嗎?」
「魔王阿諾斯意外的喜歡玩笑。所以可以理解笑點」
「阿……說起來,我也好像聽過那種傳聞,不過只是當成謠言罷了」


蕾諾一邊說道,一邊將視線轉向我。


「從剛才開始我就這麼覺得了,總覺得阿諾什和魔王阿諾斯的樣子有幾分神似……?」
「虧妳能注意到」


我誇張的抱著胳膊,故意以魔王的姿態站給所有人看。


「這就是,暴虐魔王的幼年之姿,阿諾什・波魯迪戈羅。!」
「噗噗……!」
「雖然說是孩子,就以為我不是魔王嗎」
「阿哈哈……!說話方式,真的是一模一樣啊,那個。如果魔王阿諾斯真的變成孩子的話,總覺得真的會那樣說呢……」


蕾諾摀著嘴笑道。


「……真是的……還蠻好笑的呢……真的很像呢,感覺魔王小時候的樣子確實就是那樣……」


呼姆。進行的很順利呢。
想要隱瞞的話反而會被懷疑。
那麼,故意說出實話,反而讓別人以為不是那樣就好了。


「但是,你們是怎麼進來這裡的呢?普通的魔族話,是無法跨越入口牆壁的吧?」
「在這個時代想當旅行藝人的話,也需要相應的力量才行呢。牆壁是由她突破的」


我看向米夏。


「……我是……」


她考慮著,接著說道。


「……比四邪王族還強的旅行藝人……」


蕾諾驚訝的傾首。


「……唔ー嗯,話說回來,魔王說過魔族越是隨心所欲的人便越強……好像聽辛說過呢……」


在這個時代要作為旅行藝人生活的話,可不是半吊子的力量就能做到的。如果是辛,應該會這樣回答吧。


「但是,阿諾什的劇團,還真是很奇怪的組合呢。魔族和人類和精靈居然會待在一起。因為是旅行藝人的緣故嗎?」


大概是解除警戒了,她以輕鬆的語調說道。


「歡笑是不分國界的。種族差異什麼的,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隨後,蕾諾平靜的微笑著。


「是嗎……。總覺得,好棒呢。如果這個能成為世界中的理所當然,那就更好了呢……」


蕾諾說完話後,又問向我。


「你說你對精靈很感興趣對吧?」
「是阿、莉娜」


呼喚後,莉娜走到了我身邊。


「她是劇團中的一員,正在尋找她的記憶。好像,是一種症狀怪異的記憶喪失呢。我聽說大精靈蕾諾是所有精靈的母親。妳知道些什麼嗎?」


蕾諾凝視著莉娜。


「沒見過的孩子呢。沒有記憶嗎?」


莉娜點點頭。


「唔ー嗯,我不知道呢」


蕾諾歪著頭。


「妳也是嗎?」
「雖說被稱為大精靈之母,但也不是完全掌握所有精靈的事情喔。因為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呼姆。
嘛,也可能會變成這樣嗎。


「莉娜好像對阿哈特赫倫有些印象。可以的話,我們暫時想待在這裡」
「那倒是沒關係,過來一下,阿諾什」


蕾諾拉著我的手,往稍微遠點的地方移動。


「怎麼了?」
「剛才那個叫莉娜的孩子,是愛之妖精芙蘭喔」


確實,翠綠書上有記載著。
但是輸液破了所以還不知道詳細情況。


「形成沒有回報的愛,將之結合的精靈嗎?」
「……唔嗯。明明是魔族,卻知道呢……?」


蕾諾不可思議的說道。
因為這個時代的魔族和精靈之間的關係非常薄弱。


「沒什麼,以前曾經在精靈身邊學習過」


雖然是兩千年後的事。


「但是,為什麼剛剛要假裝不知道呢?」
「愛之妖精芙蘭呢,是會為了尋求記憶而徬徨著喔。如果發現自己是愛之妖精的話就會消失,所以絕對不能告訴她」


因此才說謊嗎。


「首先必須得想起愛」


想起愛,嗎。
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呢。

「我想詳細問一下芙蘭的事情可以嗎?」


剛一說完,地面就"咚吭"一聲搖晃起來。
隨著地鳴聲現身的是,宛如一座小城大小的巨型神獸古恩。


「……那種的,到底是藏在哪阿……?」
「沒什麼,不過是大了點成不了什麼問題。辛的話馬上就會斬掉的吧」


這個時候,古恩大大的張開嘴,從地上叼起了什麼東西。
解除魔法<幻影擬態>後,那東西現身了。
是雷。
他以四肢抵著神獸的嘴,為了不被吞下而堅持著。
如果有劍的話馬上就能逃掉了吧,但現在是赤手空拳。


「他也是,你的夥伴嗎?」
「是阿。嘛,沒什麼好在意的……」


即使被吞掉雷也能生還吧,但是,有可能會被識破他有七個根源。
嘛,辛的話應該會馬上把牠斬了吧。
一看,那傢伙已經架起斬神劍了。


「不行喔,辛。那個被吃的人是魔族喔。和你是夥伴吧」


蕾諾跳去捉住不多費唇舌,打算將雷與神獸一同斬捨的辛的手臂


「……對妳的護衛才是最優先事項。如果被捲入而死的話,也就代表只有這點程度而已。正好在場是他的不幸,弱者死去是理所當然的」
「我討厭那種歪理喔。想想辦法吧」


辛微微動了動眉毛。
是在困擾吧。他的劍,不適合拯救任何人。


「辛。取出一意劍"辛格謝斯塔"便是」


對於我的話,辛一瞬間回過頭。
然後像是無視一般再次將視線朝向神獸後,宛如注意到什麼一樣看向我。
他一直沉默的盯著我看。


「……難道說……您是……?」
「我的名子是阿諾什・波魯迪戈羅。不過是個旅行藝人」


辛沉默了。
想讓他別認出我的正體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那瞬間,辛大概認為阿諾什就是魔王阿諾斯吧。
但是,既然我都自稱是阿諾什・波魯迪戈羅,這個男人就不會再繼續深究了。
假設我真的是魔王,這就是命令他不要注意到我。
然後,如果我不是魔王阿諾斯的話,那本來就沒有在意的必要。
無論如何,他都會將我當成是阿諾什・波魯迪戈羅看待。無論我有多麼大可能性是魔王,他都會頑固的遵守著。


「他是我的客人喔。比起那個,得想辦法幫幫那個人」


辛說完後,蕾諾回頭看我。


「阿諾什。如果有一意劍的話,會怎麼樣呢?」
「阿阿,雷只要有劍的話,區區的神獸之牙,有多少都不是問題」


於是蕾諾朝辛伸出手。


「拿出來。一意劍,辛格啥米的說?」
「是辛格謝斯塔」


邊說著,辛畫出魔法陣,取出辛格謝斯塔。


「除了我與我等君主外,我還沒見過有人能使用它就是……?」
「那麼,那男人就是第三個」


接下辛格謝斯塔後,我朝雷盡情扔了過去。


「劍過去了喔、雷。快點從那出來」
「幫大忙了喔」
雷朝飛來的辛格謝斯塔伸出手。 
但是,像是要避開投擲的魔劍一樣,伴隨著地鳴聲,神獸當場向後退避。
魔劍朝完全不同的方向飛去了。


「阿……!」


蕾諾喊出了聲。


「……不對,看來他好像真的能使用一意劍呢」


辛在一旁嘟噥著。


「……是這裡,辛格謝斯塔……!」

雷呼喊後,辛格謝斯塔扭曲了軌道。
像是被他的手所吸引一般,魔劍劃過巨大的弧形後,收回他的手上。
一瞬間,光輝閃耀著。
「呼……!」


四顆牙齒被切斷,神獸古恩發出了慘叫聲。
同時,雷從古恩嘴裡跳了出去。


「嚇了一跳呢」


稍稍的,辛的嘴角上揚著。
才剛覺得他手有了動作,下一個瞬間眼前的神獸就被砍成了兩半。
巨大的身軀倒下,"轟隆轟隆"的聲鳴從大地傳來。

「迪爾海德還真是廣大。沒想到能使用辛格謝斯塔的魔族,到現在還默默無名」


不知道什麼時候,辛站在了雷的面前。


「有那種程度的本領,為什麼不參加大戰呢?如果是你,說不定連四邪王族都能斬殺」


不過是看了一劍便能看穿雷的實力,該說不愧是辛嗎。


「我雖然喜歡劍,但是討厭戰爭呢」
「真是說了很有意思的話呢」
「辛,這些人不過是旅行藝人團喔」


從辛的背後,蕾諾如此說道。
雷將辛格謝斯塔還給他。可是,辛沒有收下反而說道。


「我名為辛.列格利亞。能請教一下您的名子嗎?」


經過一瞬間的迷惘,雷說道。


「雷」
「看上去,好像沒有帶著魔劍呢?」


雷露出爽朗的微笑。


「很不巧的,被我放在有些遠的地方呢」


隨後辛轉過了身。


「在這裡的期間,那把魔劍就先借給你吧。代價,就是能給我造成傷害吧」


一瞬間,雷瞪圓了眼睛。
呼姆。辛這傢伙,發現一個擁有逼近自己劍技手腕的魔族後,看起來相當興奮的樣子。
回想起來,當初和卡農對峙的時候也是非常開心的樣子。
如果他們同樣都是魔族的話,也許會有不同的未來吧。


「哪天和你比試,這就是借劍的代價嗎?」


辛沒有回答。
應該是沒有必要回答吧。


「我不認為只是一屆魔族的我,會有資格和魔王的右腕交鋒喔?」
「現在,也許是那樣也不一定。將那份力量寄託在劍上吧」


辛將斬神劍收納於魔法陣中。


「隨時歡迎您歸還劍」


如此說道,他又回到蕾諾身邊。


【4-48-大戰的樹木】
「過來吧,賽涅特羅」


蕾諾一出聲,無數的綠色光輝開始閃爍著。
被稱為精靈醫生的螢火蟲們,淡淡的照耀著夜晚的森林。
她倆手伸向前,畫著魔法陣。


「<治癒綠光>」


螢火蟲發出的光輝增加了。牠們在空中飛翔,治癒著受傷的精靈們
像是鱗粉般的光點一落到枯萎的樹木與花草上後,它們便逐漸恢復成原來翠綠的顏色。


「受傷的孩子們來我這,給你們治療喔」


從顯現在背上的六枚羽翼中發出魔力。
然後,蕾諾的身體稍稍的漂浮著。並保持那副樣子開始在森林裡巡迴著。
精靈們來到這裡,接著被她發出的<治癒綠光>的光輝所治癒。
邊做著那些事,她問向在身旁走著的辛。


「明明阿諾斯都做出牆壁了,那些神獸是怎麼進來的呢?」
「絕對不可能進來的吧。那堵牆對神族來說可是強烈的詛咒」


辛說道。
雖然只要有相應的力量便可以突破<四界牆壁>,但是對神族來說這卻是更上一層的堅固結界。
原本<四界牆壁>就是以人族和魔族為基準設計的,話說回來如果是神族,低位階的大部分都能穿越。
這是為了阻止擁有強大力量的神族干涉,集結勇者、魔王、創造神、大精靈等四人魔力,所製造的具有侵蝕且詛咒神性的牆壁。
因此神獸與番神等級的神是不可能越過的。即使是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要跨越那個牆壁都要做好付出相應代價的覺悟。

「竟然有那麼多數目的神獸越過我等君主所製作的牆壁,這種事即使天地倒轉也不可能發生」


保持鎮定的辛分析著狀況。
我所製作的<四界牆壁>神獸是無法越過的。那是對於知道魔王阿諾斯力量的他來說,理所當然得出的結論。


「可是,那些已經出現在這裡了喔?是像蒂蒂她們一樣,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即使魔力很弱也能跨越牆壁嗎……?」
「不是。如果有著神獸的水平,那種力量在具有侵食神性的<四界牆壁>面前也起不了作用」


辛一邊注視著周圍,一邊以銳利的語氣說道。


「應該是在牆壁形成前就已經入侵的吧。我們朝迪爾海德出發後,混入阿哈特赫倫一直潛伏至今,這樣考慮應該比較自然」
「……難道說,是那個叫做諾瓦斯加利亞的神族嗎?」


稍微考慮後,辛說道。


「神獸是神的使者。沒有主人的命令就不會行動。雖然不確定是否為諾瓦斯加利亞之舉,但是在這個大精靈之森內也許還潛藏著神族也不一定。請不要疏忽大意」


他這麼說完後,蕾諾臉上浮出不太開心的表情低著頭。


「請放心。我等君主命令為,平安無事的將大精靈蕾諾送回阿哈特赫倫。所以將那個神斬捨前都會待在您身旁的」


蕾諾不可思議的看向辛。
他和往常一樣,只是保持著冷淡的表情。


「這裡已經是阿哈特赫倫了喔」
「精靈們的"樂園"才是阿哈特赫倫,這是從我等君主那聽說的。我還沒有將您送回那邊」

聽了那句話後,蕾諾"呵呵"的微笑著。


「辛隨然很頑固,但也有溫柔的一面呢」
「如果能讓您那麼想,那都是出於我等君主的慈悲。此身為魔王之劍,魔王之右臂」


困擾著該如何回話後,蕾諾說道。


「沒有想過暴虐的魔王會這麼溫柔呢」


辛自豪般的點著頭。
蕾諾繼續朝森林深處走入。


「辛在這件事情結束後,打算怎麼辦呢?」
「活在沒有主君的時代沒有意義。追隨我等君主,轉生於兩千年後」
「這樣啊。那麼有神族藏在這個森林,也不盡是些壞事嘛」


半拍後,辛說道。


「為什麼呢?」
「因為能和辛再玩一會了」


辛帶著認真的表情注視著蕾諾的笑臉。


「我不過是尊於我等君主之命護您性命罷了」
「是呢。但還是,謝謝你喔。將我送到這裡,直到今天一直保護著我」
「如果要致謝,請務必向光榮赴死的,偉大的我等魔王致謝」


蕾諾"呼呼"的笑著。


「已經說過了喔。可是又被說了"道謝的話,直接去和辛說"喔。聽說你平時只做阿諾斯的護衛呢?聽從這種精靈的任性,被耍得團團轉之類的,其實真的很不情願對吧?」
「沒這回事。只要是我等君主的命令話」
「盡在騙人。因為都寫在臉上了嘛」


辛的表情如往常一樣冷淡。
但只要相處一段時間,便能看穿那種微妙的感情變化。


「蕾諾ー」


高聲呼喚著。
蒂蒂們從樹後現身,在蕾諾身旁飛來飛去。


「婆婆」
「婆婆,要不見了」
「糟糕了喔ー」
「要消滅了ー」


與騷亂的妖精們相反,蕾諾帶著似乎已經做好覺悟的表情點點頭。這件事似乎和神獸沒有關係。


「大家一起送行吧」


蕾諾向森林深處走入。
不久,在被樹木夾雜的道路對面,可以看見一個空曠的場所。
在那邊生長著一棵古老的大樹。
從粗壯的樹干上延伸出去的無數枝枒,上面滿溢著翠綠的樹葉。
隱狼朱奴爾、風雷精靈吉加德斯、水之大精靈利尤恩都聚集在那個場所。
蕾諾腳踏在地上,輕輕的撫摸著大樹。


「……婆婆……」


說完後,大樹上出現臉一般的東西。


「回來的好呢,蕾諾」


沙啞的聲音回響於周圍。
蕾諾悲傷的點點頭。

「看來,今天好像有可愛的小客人呢。妳的名子是?」
「阿諾什・波魯迪戈羅」
「真是好名子呢,阿諾什。我是米格羅諾芙。大戰之樹木米格羅諾芙。是授予人類,如何在大戰中生存下去的智慧的精靈喔」


米格羅諾芙的魔眼朝向我。


「來這邊吧,阿諾什。同行的人也請告訴我名子吧。直接觸摸老朽就行了」


我走到米格羅諾芙大樹前,以指尖觸摸。
蕾和米夏他們也自報姓名,同樣接觸那棵樹。
米格羅諾芙的魔力纏繞住我們的身體。
大樹先向米夏和莎夏說話。


「米夏,莎夏。你們身上只寄宿著不到本來一半的力量。合而為一。如此一來,原本的魔力就會覺醒了吧」


接著,朝愛蕾諾說道。


「愛蕾諾。妳可以嘗試學習新的魔法。比起自身去戰鬥,也許更擅長支援別人。什麼比較適合自己,好好去思考吧」


接著她的魔眼看向瑟希婭。


「瑟希婭。你有很棒的素質呢。是勇者的素質喔。而且,好像會很擅長鏡之魔法呢」


米格羅諾芙也對雷說道。


「雷。你的範本就是那裡的辛喔。他的劍會引導你,然後總有一天,會到達不同的地方吧」


她對莉娜說道。


「莉娜。妳並不適合戰鬥。去尋找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吧。遵從妳的心靈」


米格羅諾芙最後將魔力集中在我身上。
但是與其他人不同,她沒有馬上說出話來。
不久後,她說道。


「阿阿……沒有呢。阿諾什,老朽沒有能賜予你的智慧。偶爾會有呢,我什麼也看不到的人。只知道你有相當了不起的力量呢。真是了不起。又或者,也許你根本不需要老朽的智慧吧」


米格羅諾芙有些寂寞的說道。


「聽說妳要消滅了?」
「阿阿,沒錯喔。老朽要毀滅了。再也不會復活了吧」
「是因為傳說與傳承斷絕了嘛?」


"呵呵呵"的,溫柔的笑聲回響於森林之中。


「看樣子除了戰鬥以外,還有能教你的事情呢」


米格羅諾芙高興的說道。


「傳說與傳承斷絕的話,精靈將會毀滅。可是,還有一種情況也會導致精靈消滅的喔。那便是,違背自己的傳說與傳承時」


精靈是出生於傳說與傳承,並遵循它的生物。
比如隱狼朱奴爾是神隱的精靈,艾尼尤尼恩是育才之大樹,他們都會採取與傳說傳承相符的行動。


「大戰之樹木米格羅諾芙,是授予人類,如何在大戰中生存下去的智慧的精靈。都是為了打倒魔族喔。可是老朽向魔族、向暴虐的魔王提供了一己之力。不打倒魔族,為了雙方的共存絞盡腦汁」


為了打倒魔族而誕生的米格羅諾芙,正因為幫助了魔族所以違背了傳說。


「阿諾什,沒關係的喔,不需露出那種表情。你雖然是魔族,但是沒有任何錯。而且老朽已經活得夠久了。早已經精疲力盡了呢。去教授如何殺人的智慧」


樹葉飄散著,緩緩的、緩緩的落下。


「我很感謝魔王喔。如此不堪的老朽,也能為了和平絞盡腦汁……沒有什麼比這個結局更令人高興了喔……」
「……婆婆……」


蕾諾緊緊的抱住米格羅諾芙的樹干。


「對不起呢……都是因為我說了任性的話」
「不是妳的錯喔,蕾諾。而且阿,反正大戰之樹木什麼的,戰爭結束後就會被遺忘了。只是早晚的問題,老朽最終都脫離不了毀滅的命運喔」


想是在撫摸蕾諾的腦袋一樣,米格羅諾芙的樹枝輕輕的碰觸她。


「總有一天妳也會面臨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這個是,身為精靈的宿命喔。是要做為精靈遵守著傳說與傳承,還是違背這些,去守護重要的事物呢」
「……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徬徨的時候,蕾諾,去詢問自己的心靈就可以了阿。精靈是因傳說與傳承而誕生,但其半生也因此而折騰著。甚至連自己被折騰的事也沒注意到。
但是阿,心可是只屬於自己的。妳是個聰明的孩子。差不多,已經注意到了吧」


米格羅諾芙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輝。
就向存在逐漸淡薄一樣,她的身影漸漸變透明了。


「去守護妳想守護的,蕾諾。老朽已經很滿足了。和平,肯定馬上就要來臨了」


現場發出了激烈的強光。
當光芒逐漸消失後,眼前的樹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稱為大戰之樹木的精靈,就在此刻,確確實實的崩潰消滅了。
蕾諾凝視著原先米格羅諾芙所在的地方,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辛走到她的身旁。


「我很困擾」


這句話,使蕾諾轉頭面對他。


「我想止住您的眼淚,但我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接著,蕾諾帶著哭泣的面容微笑著。


「吶。辛,魔王讓你來安慰我了嗎?」


這個問題使辛辭窮了。
蕾諾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我很開心喔」


蕾諾凝視著辛。


「沒事的。我啊,悲傷的時候才不會哭泣喔。因為我的淚水,會成為精靈」


從開心笑著的她的眼睛中,淚水滴落了下來。
隨後被土地所吸收。
散發出閃閃發亮的光輝後,從大地中生長出了小小的嫩芽。


「若是帶著那種心情,誕生的孩子不是很可憐嗎。孩子出生的時候,果然阿,還是喜悅的淚水比較好喔」


從土地冒出來的嫩芽迅速成長,不久後便成了一棵大樹。樹上的枝枒不斷的生長出葉子。
即使大樹已經成長至超越米格羅諾芙的大小也沒有停下,以要穿透雲層的氣勢般向上不斷延伸。


「我想到了一個很棒的傳說。給形形色色的人,進行各式各樣教育而建成的和平時代的學校。老師是有些頑固,沒有繪畫才能的爺爺,他會教授人們非常多的東西」


眼前聳立的是一棵似曾相識的大樹。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新夥伴。育才之大樹,艾尼尤尼恩喔」


【4-49-涙花】


艾尼尤尼恩大樹誕生後,蕾諾帶我們前往裡面。
教室和格涅爾樓梯、雲之迴廊等等魔法時代的建築基本都具備了。
大樹最上層的小城堡,似乎被拿來當作蕾諾的住處。兩千年後精靈王也是在那,大概是給統治者居住的城堡吧。
回到擺放樹樁的教室後,她說道。


「這樣一來,大致就看過一輪了吧?因為這裡相當寬敞有著各式各樣的房間,其他的就去問問艾尼尤尼恩吧。
為了避免在大樹中發生暴力,艾尼尤尼恩的魔眼正在嚴格的監視,所以即使被神獸襲擊也不用擔心」


看來艾尼尤尼恩大樹,是為了防備來自神族的襲擊而生的精靈嗎。


「大精靈蕾諾,看來是可以自由誕生精靈的人物呢」


這麼說完後,蕾諾為了迎合我的視線而蹲下。


「並不是自由的喔。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我的眼淚會將傳說與傳承精靈化。如果不是我真心希望誕生的精靈的話,是不會出生的。有時也會誕生與想像中不同的精靈,也有在無意識中誕生精靈的情況」
「嗯ー?只要從心底希望誕生精靈的話,也就等於能自由誕生了喔?」


愛蕾諾不可思議的問道。


「阿ー、唔嗯。雖然是,但也不是喔。因為我的願望是從大家的傳說與傳承中來的。作為大精靈之母,我必須生出適合的孩子才行」


連自身的願望都會被傳說與傳承左右嗎。
看來精靈還真是不自由呢。


「而且,與我的眼淚無關,精靈們突然自然產生的情況更多。莉娜也是這樣的吧」


確實,如果只靠大精靈蕾諾的眼淚來誕生精靈,那麼蕾諾自己又是如何誕生的呢。她也不是最古老的精靈吧。
愛之妖精芙蘭,應該認為是蕾諾死後才自然誕生的會比較妥當嗎。
雖然想詳細問問,但現在莉娜也在。如果發現自己是愛的妖精她好像就會消失。
只能另外找時機了。


「阿諾什你們,暫時要待在阿哈特赫倫嗎?」
「可以的話就打擾你們了」
「唔嗯,可以喔。剛才也和辛討論過了,也不是什麼特別可疑的魔族。因為沒什麼旅行藝人會來這裡,所以大家都很高興喔。在這裡的東西還請你們隨意使用」
「感恩」


蕾諾如此說道,接著走出去。


「辛,跟我來」


辛無言的跟在蕾諾後面。


「接著」


我從樹樁上站起身。


「雷,米夏。看著那兩人」
「嗯」


米夏點點頭。


「你要做什麼?」
「有些想確認的事。其他人隨意就好」


我打開教室的門後走了出去。
隨後,從身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是瑟希婭。


「妳要跟我來嗎?」
「……護衛……的說……」


瑟希婭像是要守護我一樣,緊貼著我。
什麼情況?是受到辛的影響嗎?


「因為阿諾什君變小了,好像覺得自己是姊姊的樣子喔」


愛蕾諾走過來如此說道。


「呼姆。身體確實變小了,但還沒到需要瑟希婭保護的程度喔」
「……瑟希婭……是姊姊、的說……!」


不知不覺的,瑟希婭的表情變得熠熠生輝。


「呵呵,因為平時只有比自己年長的人在,所以現在才那麼有幹勁喔」
「……阿諾什……瑟希婭在這……放心的說……」


瑟希婭撫摸著我的頭。
哎呀哎呀,真是沒辦法。
不知不覺間會主張自己的感情了。不能潑她冷水。


「就拜託你了喔」
「……請……交給我!」


和愛蕾諾、瑟希婭一同在艾尼尤尼恩大樹裡前進著。我沿著兩千年後莉娜教的路線走著,經過同一個地方
在三岔路右轉後,在路上看到石像。
在那邊有著穿著鎧甲的人形青蛙。在現代應該有拿著被一分為二的盾牌,如今卻什麼也沒有。
沒特別留意那個,我們繼續前進並走入一扇門中。
是個小房間。什麼也沒有。回過頭,我馬上打開門。
出現在那的是,一片寬闊的森林。
居住著書之妖精利蘭的『書之森』。
我將視線投向樹上那些翠綠書。


「呼姆。大概有一百冊嗎」
「……在找東西……嗎?」
「本來是那麼打算的,看來應該沒有吧」
「……沒有……嗎……」


瑟希婭沮喪的垂下視線。


「嘛,姑且找找吧。能幫我找有記載愛之妖精芙蘭頁面的翠綠書嗎?」


瑟希婭高興的點著頭。


「……我會加油……的說」


瑟希婭在森林中奔跑,開始捕獲翠綠書。


「只有一百冊左右,難道是因為精靈還沒有出生嗎?」


愛蕾諾很不可思議的問道。


「恐怕就是那樣吧。現在的話,我覺得頁面還沒有被撕破」


說完後,從書之森響起了嘶啞的聲音。


「不好意思喏。還沒有做好教育的準備呢。在過一些時間,書之妖精利蘭應該也會集齊了。到時候在開始上課吧」


是艾尼尤尼恩的聲音。
如果之後會齊全的話,那個時候再調查芙蘭的事情就好了吧。


「瑟希婭,情況如何?」
「……還沒……的說……」


瑟希婭頭上頂著幾十本書追逐書之妖精。書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保持著絕妙的平衡。


「我有事要去別的地方,妳呢?」


瑟希婭很困擾似的,交互看著我和利蘭。
看起來好像還想蒐集書本的樣子。


「那麼,就拜託妳蒐集利蘭了。這是機密任務。誰都不能說喔」
「……明白了……的說……」


好像再模仿著誰一樣,瑟希婭可愛的跪地示意。
看來玩起勁了呢。
那麼,這裡就交給瑟希婭吧。


「有我看著,安心吧」


愛蕾諾豎起食指,如此說道。


「有什麼的話就通知我」
「唔嗯」


離開書之森後,我朝米夏發出<思念通信>。


「辛他們再一起嗎?」
『正在。穿越格尼爾階梯並度過隱形樓梯後,現在正來到不可見的門面前』


是那邊阿。我繼續在大樹內部走著。
接著一一穿越兩千年後的試煉路線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野。
這裡兩千年後開滿了花,但如今卻是寸草不生。


「來、辛。這個是什ー麼呢?」


蕾諾一張開手,五朵花便浮現在眼前。是和她頭髮顏色一樣,如同湖水般鮮豔的藍色。


「我不知道」
「這被稱為涙花喔,是吸收我的眼淚後開的花朵。你看,剛才阿,不是有一朵花變成了艾尼尤尼恩大樹嗎。這是從殘留的眼淚中誕生的花朵喔」
「那是精靈的源頭嗎?」
「也許是,但也許又不是喔。淚花不枯萎,結出果實後傳說與傳承便會化為精靈。如果枯萎的話,我的眼淚就會消失了」


在花田中央,蕾諾以魔力輕輕將淚花落在地上。
不一會,五朵花便在大地上扎根。


「為了不讓花枯萎,我會對淚花傾注愛情。像這樣」


蕾諾伸平手,上面出現薄薄的水球。
像是要幫花澆水似的,從水球中降下了小雨。
於是淚花逐漸成長茁壯,盛開了大大的花瓣。
眼看著地面上又長出了新芽,淚花的數目不斷的增加。
一轉眼間,荒野一半都變成花田了。


「還沒到極限吧。辛也試試看吧」


嫣然一笑,蕾諾說道。
辛板著臉孔回看她。


「由我來嗎?」
「唔嗯。那個阿」


描繪魔法陣,蕾諾將手伸入其中。
取出的是鐵製的噴壺。


「來。回來的時候順手買的喔」
「……為什麼,由我?」
「我覺得辛阿,應該再多和生物與生命打交道比較好喔。那樣肯定會比較開心的」


辛默默的拔出腰間攜帶的鐵劍,凝視著劍身說道。


「與生物和生命打交道這種事,數之不盡」
「我不是再說那個!」


蕾諾高聲喊道,但是辛是認真的。


「我不明白您所說的意思」


辛將劍收回鞘中。


「試試看就知道了。試試嘛ー」


蕾諾猛的把噴壺朝辛壓過去。
她使用魔法,往噴壺中裝滿水。
蕾諾露出笑容。


「真是沒有辦法」


被稱為大精靈之母的笑容壓倒,辛用噴壺給周遭的花澆水。
隨後,花朵以驚人的氣勢開始枯萎。


「等下等下,這樣不行喔,辛。要培育淚花,愛情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帶著那種殺氣騰騰的心情澆水的話,花很快就會枯萎的」
「該怎麼做才好呢?」
「笑笑吧。首先是笑臉,那之中可是蘊含著愛意喔」

辛露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面無表情的笑臉說道。


「這樣嗎」


花以比先前更厲害的速度枯萎了。


「真是的ー,所以說要包含愛情,愛情喔。再認真一些吧」
「我不曉得什麼是愛」
「阿ー,那種頑固的態度不太好喔。因為,辛你啊,不是喜歡魔王阿諾斯嗎?」


像是吃驚似的,辛稍稍瞪圓眼睛。


「那就是愛喔,愛。所以阿,你就帶著對魔王喜歡的心情給花澆水吧」


蕾諾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緊逼著。


「對我等君主,比起好意不如說是敬畏感更多。我所侍奉的不是愛,而是恩。那位魔王,拯救了不過為劍的此身,是世上僅有的一位尊者」
「那是,怎麼回事阿?」
「請不要在意。這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


蕾諾不服的瞪著辛。
這個時候,傳出了"呵呵"的笑聲。


「關係好」
「太好了」
「蕾諾與」
「劍大叔」


出現的是妖精蒂蒂她們。


「真好阿」
「好羨慕」
「也想玩」
「蒂蒂也想玩」


妖精們在辛的周圍飛來飛去,七嘴八舌的說道。


「和我玩和我玩」
「吶,和我玩嘛」
「劍大叔」
「一起玩吧」


辛看向她們的視線有些不知所措。
蕾諾忽然笑了出聲。


「剛才被你救了,所以親近你了喔。和她們玩耍怎麼樣?」
「我不曉得什麼是玩耍」


如此說道,辛轉過身。


「那麼,鬼抓人ー」
「鬼抓人吧」
「精靈鬼抓人」
「劍大叔當鬼ー」


嘰嘰喳喳吵鬧著,蒂蒂們在一旁飛來飛去。


「大家過來ー」
「朱奴爾ー」
「吉加特斯ー」
「賽涅特羅ー」


精靈們開始聚集在花田裡。
宛如要回報辛的包住一樣,大家看向他,似乎想和他一起玩。


「阿諾什你們也一起玩嗎?」


蕾諾問道。


「不了,還是算了吧。長途旅行有些累了」
「是嗎。那麼,精靈們一起玩鬼抓人吧。大家ー,如果能從辛手上逃離一分鐘,辛好像什麼話都會聽喔」


蕾諾這麼一說完,精靈們一同逃了出去。


「我也算了」


辛背過身離去。
接著,蕾諾露出惡作劇般的表情。


「厚ー。魔王阿諾斯的右臂連抓住我們的自信都沒有啊。是那樣阿」
辛停下了腳步。


「這話我不能視若無睹」


辛邊回頭邊說道。
眼神十分淡定。


「那麼,就來玩吧。準備好了嗎?」


辛點點頭。
他從全身散發出殺氣。
這傢伙真的知道什麼是鬼抓人嗎,懷疑。


「只要一分鐘喔。上吧。大家,快逃ー」
「不好意思」


辛才說到一半,他的身影便當場消失了。


「呀」


蒂蒂像是被什麼碰到一樣顫抖著身。 
接二連三的,其他的妖精們也出現同樣的反應。


「被碰到了ー」
「好ー快」
「劍大叔,好ー快」


好像很快樂似的,蒂蒂們"咯咯"笑著。
吉加特斯和賽涅特羅,都被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奔跑的辛在一瞬間抓住。


「只要有十秒,這遊戲根本不在話下」

辛停下腳步,閉起了眼睛。
是為了抓住朱奴爾吧。肉眼看不見的精靈在花園中奔跑。但是,他只憑感覺就輕易抓住了牠。


「你啊,速度挺快的嘛」


辛將手放在朱奴爾的頭上。
像是得到主人疼愛的狗狗一樣,朱奴爾開心的搖著尾巴。


「不過,如果是我等君主,只以一半以下的時間就能捕獲全員了吧」
「就那樣摸摸牠吧」


蕾諾說道。
辛閉著眼睛,將臉轉向她。


「因為沒什麼人能和朱奴爾一同奔馳」


能和必需閉上眼才能感知存在的朱奴爾賽跑的人的確不存在。


「這樣可以嗎」


辛撫摸著朱奴爾的腦袋。
巨大的狼當場坐下,變得如同貓一般老實。


「辛就好像是精靈呢」
「那是什麼意思?」
「忘記愛,只會用劍的精靈。就好像是這樣」


辛沒有表現出興趣,沉默著。


「吶,辛。玩鬼抓人的時候你輸過嗎?」
「雖然沒什麼玩過,但從來沒有讓賊人逃走過」
「那麼,今天是你第一次輸了吧」

辛帶著疑惑的視線看向她。


「精靈們的鬼抓人。我也是精靈之一喔」


已經過了一分鐘。
可以說這場鬼抓人,是蕾諾的勝利。


「雖然有些狡猾,但是贏了就是贏了。阿,當然,我知道魔王右臂非常厲害喔」


似乎知道該怎麼應對辛了,蕾諾說道。


「我沒話說」
「那麼,該讓辛做些什麼呢?」


接著,就在這個時候,這裡響起嘶啞的聲音。


「——蕾諾,有客人想見面。好像有事找你和辛—」


蕾諾一瞬露出認真的表情。
既然是客人,那應該就不是精靈了吧。


「誰?」
「對方自稱是織死王艾魯多梅多。關於神族的事情有些話想說」

【4-50-熾死王的提案】


辛與蕾諾來到艾尼尤尼恩大樹外時,熾死王艾德梅德已經在等待著。
是個高個子,有著紫色頭髮以及眼眸的美男子。
他身穿著長袍和絲綢製的帽子,手上拿著拐杖。


「嗨,魔王的右臂。然後是大精靈之母。這種時候還耽誤你們的時間真是抱歉呢」


艾德梅德以輕浮的語調說道。
我在艾尼尤尼恩大樹內觀察三人的樣子。


「有何貴幹?」


辛單刀直入的詢問著。
絲毫不疏忽大意的他視線直盯著熾死王。
人類和魔族的戰鬥結束了。四邪王族和魔王之間交換的同盟契約也已經失效了。


「喂喂,別露出那麼恐怖的表情阿。我帶來的訊息,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好事喔」
「什麼事?」
「熾死王我,知道隱藏在大精靈之森里的神族,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的位置喔」


辛的視線變得險峻。


「天父神的目標是大精靈蕾諾。那個神族,為了毀滅將轉生於兩千年後的魔王,打算以精靈之母作為母胎來誕生神之子」


喋喋不休說著話的艾德梅德,鼻尖被刀刃所抵著。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辛拔出了掠奪劍。


「就連與大精靈之森為伴的蕾諾都找不出諾瓦斯加利亞的所在地。我不認為熾死王你能看穿這點」


艾德梅德之所以知道諾瓦斯加利亞的位置以及企圖,很可能是因為他們兩人是同夥。


「這不是理解的很快嗎。沒錯,是諾瓦斯加利亞先和我接觸的。然後問我對能打倒魔王阿諾斯的神之子,有沒有興趣這樣。我當然回答有興――」


艾德梅德話才說到一半便鮮血四濺。
辛砍向了他的四肢。
熾死王手中的拐杖落在地上。
斬向手臂的話,持有武器的力量就會被奪走,斬向腳的話,移動的能力會被奪走。動也不能動的艾德梅德形同赤裸。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愉快的笑著。


「喀喀喀,太棒了、這簡直太棒了阿!真不愧是魔王的右臂。一點反擊的餘地也沒有就奪走了熾死王我的手腳。哎呀哎呀,這還是第一次見識你的劍,哎呀哎呀,有著如此的力量卻沒有野心,只是收為部下放在身邊而已」


宛如少年一般眼睛閃閃發光,熾死王高聲呼道。


「魔王阿諾斯不僅僅是力量,而且還是擁有相當聲望的男人啊!!」


看著許久不見的熾死王,似乎相當開心的樣子。
雖然稱讚著我但同時又與我為敵,這個男人的感情實在讓人摸不著頭緒。


「但是,魔王有著致命的缺點。如果是你的話,應該知道的」
「我等君主沒有任何缺點」


熾死王滿足的點點頭。


「沒錯,那正是他的缺點。暴虐的魔王沒有任何缺點。因為太沒有缺陷了,所以魔王阿諾斯沒有敵人。敵人對那傢伙來說是必要的。他會變成比現在更強,然後成為真正的魔王!」


聽完艾德梅德的演說後,旁邊的莎夏露出驚訝的表情。


「吶,阿諾斯。那是啥?」
「那傢伙還是個孩子呢。只是和他玩耍了一次,那之後就對我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每次毫無意義的跑來添亂又被打回去後,總是會像那樣笑得很開心」
「……雖然完全不能理解,米夏,你能理解……」


米夏將魔眼投向艾德梅德。
究竟,擅長閱讀微妙情感的米夏,會如何解讀他的內心呢。


「……好噁心……」
「……果然呢……」


米夏給了這種評價嗎。
看來似乎是對那個男人束手無策吧。


「所以無論何時,我都會成為魔王的敵人。但是,絕對不是神的夥伴!」


艾德梅德極力主張著。
那副樣子,宛如在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我對能打倒魔王阿諾斯的神之子很感興趣,但我懷疑他是否真的擁有能和魔王匹敵的力量。
所以我才會告訴你們諾瓦斯加利亞的企圖。如果魔王的右臂和大精靈蕾諾無法阻止那個被命運所眷顧的孩子的話,就能獲得和魔王阿諾斯一戰的資格了吧!」


真是的,盡說些幼稚的話。
對熾死王來說,一切都是玩具、一切都是遊戲吧。


「你的想法還是老樣子,令人難以理解,簡單說如果神之子是會被我們打倒的程度,那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就是那樣。不是很懂嗎,魔王的右臂」


以充滿熱情的語調,艾德梅德說道。


「魔王阿諾斯去往新的高度!我啊,想看到那個。正因如此,首先必須準備與魔王阿諾斯相稱的敵人。神和精靈之類的我要利用所有的東西,然後全部供給魔王當作祭品!」


辛小小的嘆了口氣。


「我等君主沒有期待過你那麼做」
「和他期望與否無關。這是作為霸王誕生的魔王的宿命。絕對無法逃避。那麼,他只能去完成那個宿命」


以奇妙的聲音,帶著認真的表情,艾德梅德說道。


「在和阿瑟席翁的戰爭中,為了能讓強大的人類和阿諾斯戰鬥,首先由熾死王我來進行篩選。
但是,到底也只是人類。在嚴格的篩選下,除了勇者卡農以外誰都沒有通過。
如果連那個卡農也比不上魔王的話,除了借助神的力量之外別無他法了吧」


宛如理所當然般的說話方式,那傢伙堂而皇之的主張著奇怪的想法


「盡全力阻止神之子誕生吧。在神的想法超越我們前,我都是你們的同伴」

辛瞪著得意洋洋說話的艾德梅德。
但是,對方一點愧疚之情也沒有的笑著。


「……辛。這個人,絕對,很奇怪喔……?」


蕾諾對辛小聲的說到。


「請不要在意。一如往常。但是,與說謊之輩相比,熾死王的想法還比較容易揣測。如果阻止了那個神之子誕生,他也不會有興趣了吧」
「喀喀喀,虧你明白呢,魔王的右臂。正是如此。那樣一來回答應該只有一個了吧?」


辛將視線轉向熾死王。


「請帶我去諾瓦斯加利亞那。神之子什麼的,在出生前就將其斬捨」


辛再次以掠奪劍斬過艾德梅德的雙腿。
被奪去的力量恢復,他馬上走了出去。


「跟著我就好。是這邊」


蕾諾和辛跟在艾德梅德身後。
透過魔法<幻影擬態>保持隱形,我追在那三人後面。
最終到達的地方是,森林中的泉水池。


「諾瓦斯加利亞在這嗎?」


辛問詢問後,艾德梅德點點頭。


「感覺不到任何跡象呢」
「神會遵循秩序來行動。要讓潛藏在這個森林中的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現身的話是有條件的。大精靈之母,來,去泉水中央吧」


蕾諾和辛交換視線後,點了點頭。接著往泉水踏出腳步。
是做為大精靈之母的力量吧,她沒有沉下去,而是在水面上行走著。
隨後,她站在中央。


「這樣就好了嗎?」
「沒問題」


艾德梅德面對站立在泉水中的蕾諾。


「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是誕生神的秩序。他的行動理念是以此為基準的。也就是說,那傢伙出現的條件就是這個」


艾德梅德摘下戴著的禮帽,將手伸入其中。
當他收回手時,手上握著一個沙漏。
一瞬間散發出不詳的魔力,沙漏中的紅色沙子開始猛烈的落下。


「……阿……!」


蕾諾以手按住左胸,浮出苦悶的表情。
大概是用<幻影擬態>隱藏了吧,在泉水的周圍排列著四十三個紅色的沙漏。
是熾死王持有的,<熾死的砂鐘>。
當沙子全數落完後,被沙漏詛咒的人就會失去性命。
但是,奇怪呢。那傢伙被掠奪劍斬過的手臂詛咒應該仍在生效。
如果是以往的熾死王,應該無法使用<熾死的砂鐘>才是。


「你想做什麼」


辛帶著掠奪劍迅速跑動著。
四十三個時砂鐘同時彈起,奪走了那個詛咒的效力。
下一個瞬間響起破碎的音效,熾死王手中的砂鐘也被破壞了。
但是,他若無其事的說道。


「大精靈蕾諾是神之子的母胎。如果她滅亡的話,就無法誕生神之子。也就是說,如果要將她消滅,諾瓦斯加利亞就會現身!」
「我不認為這種騙局可以引他出現」


辛冷靜的回話。


「當然,我是帶著認真毀滅的心去做的喔。如果真的毀滅的話,那就到此為止了。作為魔王的心腹,應該沒什麼損失吧?」
「如果消滅大精靈之母,就可以防止神之子誕生。如果天父神出現的話,就將祂斬捨便是。你是想說不管選哪個,都可以摘掉我等君主的威脅嗎?」
「雖然你被命令去保護大精靈蕾諾,但那也是以她能逃出神之子母胎為前提。也許能威脅到魔王阿諾斯的存在,有什麼必要冒著風險去保護她嗎?」


蕾諾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著辛。
他還是一如往常,以冷淡的表情看著熾死王。
下一個瞬間,艾德梅德扔出禮帽,從那之中<熾死的砂鐘>接二連三的落下。
轉眼間數量便超過一百,下一個瞬間便達到三百。
那些詛咒朝蕾諾露出獠牙,緊勒住她的胸口。


「弱者的辯解呢」


辛以一步的時間,瞬間將周圍所有的沙漏一同砍斷。
在空中飛舞的禮帽被砍的細碎,接著掠奪劍,貫穿了熾死王的左胸。


「……奴、咕……」


掠奪劍的詛咒是根據所斬的部位而改變效果。
如果心臟被斬裂,那把魔劍便會奪去性命。


「我等君主,讓我好好保護蕾諾,直到將她送回阿哈特赫倫為止。她的性命,比任何事情都還要優先。而且——」


辛將貫穿詛咒左胸的掠奪劍拔出。
艾德梅德向後踉蹌了幾步後,宛如斷線的人偶般倒下了。


「不將她的性命曝露在危險之中,就無法守護自己什麼的,暴虐的魔王才沒有那麼軟弱」

【4-51-只是一把揮舞的劍罷了】


喀喀喀的,精靈之森內回響著笑聲。
愉快的、愉快的不得了,宛如孩子般天真無邪,然而卻又讓人感到噁心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繚繞於樹木之間。
本已經死絕的艾德梅德,卻又突然站起身來。
沒有看見魔法陣,所以並沒有使用<蘇生>。

「……真不錯啊。很強,不愧是魔王的右臂……和熾死王我預料的一樣。不這樣的話我會很訝異的喔」

艾德梅德的周遭漂浮著金黃色的光芒。
強大的魔力從其根源噴出。
嚇了一跳的蕾諾顫抖著身體。她的魔眼,朝向了艾德梅德。

「神族之、力……?」

她嘟噥著。

「正是如此。我知道諾瓦斯加利亞被魔王阿諾斯狠狠的扁了一頓。為了盡早恢復力量,我作為宿主將身體借給了他。
但是那傢伙,即使搭話也完全沒有答覆。既然如此,我覺得宿主死掉的話他也只能出來了吧」

喀喀喀的,他愉快的笑著

「正如我所料」

像是進展得很順利一般,艾德梅德說道。
他的性命持續被掠奪劍所奪走。借著潛藏在身上的另一種力量,熾死王說道。

「你是想說無論進展到哪裡,都和你算計的一樣嗎?」

辛的提問使熾死王露出笑容。


「大精靈蕾諾死掉的話,諾瓦斯加利亞就會現身。如果不現身讓她死的話,也就知道神之子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接著,辛,如果你想阻止那個而殺了我的話,諾瓦斯加利亞就會出現。如果那傢伙和我一同毀滅的話,就代表他也只是這種程度的神罷了。無論如何,全部都和熾死王我料的一樣」
「結局如果是最後一個,那麼即使你滅亡也無所謂嗎?」
「如果畏懼死亡的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與那位魔王敵對的事情了吧。為求生而忘記自己的奢求可謂本末倒置」


艾德梅德宛如要抓住天空一般握拳。


「不追尋夢想的生命,形同死亡一般,熾死王我無法忍耐這種事」


他混濁的眼睛閃閃發亮著,宛如少年一般的說道。


「來吧,別裝模作樣了,快滾出來,諾瓦斯加利亞。如果你是和魔王相應的敵人,就讓我看看你的力量!不然的話,這份神之力和熾死王我就要同歸於盡了喔」


熾死王高聲呼道後,他左胸前的洞便被堵住了。
掠奪劍的詛咒被強行解除,他被奪去的性命正在返還。


「跪地行禮便是,愚蠢的魔族喔」


那傢伙莊嚴的說道。
雖然外表還是熾死王。
但是,魔力的段位和先前相比明顯不同。


「神的話語是絕對的」


人格交換,諾瓦斯加利亞掌管了艾德梅德身體的主導權。
他所說出的話是蘊含神魔力的奇蹟言靈。
剎那之間,那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掠奪劍超越音速的疾閃,將那聲音給斬斷。


「非常不好意思,我所叩拜的對象只有我等君主一人。沒有任何理由向區區的神明低頭」


在說話的同時,辛一瞬間闖入諾瓦斯加利亞的領域,將掠奪劍的刀刃對準他的咽喉。


「熾死王和我們合作,出乎你意料了嗎?」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輕輕的笑著。


「一切都是遵從於神的秩序行動著。尊敬神,接著恐懼吧。神的計畫是絕對的」


花草叢騷亂著。從樹木的縫隙中,飛出數十個銀色的影子襲向蕾諾。是神獸古恩


「無論來幾匹都沒用」


掠奪劍建光閃爍後,跳來的數十隻神獸便趴伏在原地。腳被斬,動作被封住了。


「我等魔王軍不畏懼神明。無論何時,魔族所畏懼、所敬崇的都只有暴虐的魔王,只有那一位」


朝蕾諾所在的場所以<飛行>後退的辛,當場描繪起魔法陣。將左手插進中心,不詳的魔力便從中溢出。


「被我等君主的魔法所摧殘過的身體,究竟能做些什麼」


諾瓦斯加利亞咧嘴而笑。


「殺神的凶剣」


那句話,使辛立直眉毛。


「被魔王撿到後,還真是得到了頗有人情味的心呢,但是那胸中的空洞以及空虛可是永遠填埋不了的喔」


以驕傲自大的方式,諾瓦斯加利亞說道。


「你的心中沒有愛。於是你時常渴望著,伴隨著空虛生活著。之所以希望轉世,不都是為了想填埋這份空洞嗎?」


辛無言著,只是對諾瓦斯加利亞投以銳利的目光。


「將神的智慧,賜與愚昧的你吧」

高亢的,彷彿是在賜予神諭一般天父神發出聲音。


「無論重生多少次,無論多麼期待也都只是徒勞無功的掙扎。因為那個根源,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這份感情。你是為了永遠感受空虛而生的。不過是懂得如何斬人,不知如何與外界相連的,可憐的兇劍罷了」


那個時候,雷之矢擊中諾瓦斯加利亞的臉。
因為身纏反魔法所以他無傷。
放出<靈風雷矢>的蕾諾,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說道。


「別自說自話了!辛只是個不討人喜歡、不懂得變通的頑固者,但是他遠要比你溫柔喔!」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嘲笑著。


「大精靈蕾諾。那麼,就將神的智慧授予愚昧的妳吧」


天父神莊嚴的說道。


「他的根源本來就不是魔族之物。而是魔劍喔。神殺之凶劍辛列格利亞。是遙遠的過去,魔族的祖先與神戰鬥時誕生的兵器阿」


呼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
原本,辛就不是會說自己事情的性格。
我也沒有去追問過。


「根據眾神的傳說,持續斬神的魔劍,逐漸擁有明確的意識。另一面,使用辛列格利亞的舊魔族,注意到了自己力量的極限。自己根本無法毀滅神。那麼,妳覺得他會怎麼做呢?」


諾瓦斯加利亞愉快的問道。
蕾諾默默的等待。


「他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給予了辛列格利亞。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使用這把魔劍來毀滅神吧。於是古老的魔族消失了,辛列格利亞得到了魔族的身體」


莊嚴的、自大的,諾瓦斯加利亞說道。


「對於舊魔族來說,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吧。無數的偶然重疊在一起,然後,殺神的兇劍便成了魔族。
但是,就算得到身體,就算擁有意志,魔劍終究只是魔劍。為了戰鬥而生的辛列格利亞,不可能擁有愛。
他只是一把以魔族姿態揮舞的魔劍罷了。選擇適合使用自己的主人,遵從他的命令,只能在戰場上繼續斬殺敵人而已啊」


辛的忠誠辛會如此之高,是因為其根源是選擇主人的魔劍嗎。
確實,魔劍和聖劍是不會輕易被判自身所承認的主人的。


「身為半吊子魔族的妳,只能永遠保持內心的空缺,永遠被虛空所折磨吧。但是——」


諾瓦斯加利亞咧嘴笑道。
接著,像是給予祝福一般朝辛說道。


「心懷感謝便是,神殺的凶劍。授予你神之奇蹟吧。如果是支配秩序的我等,便可以賜予你永遠追求、同時永遠得不到的愛」


諾瓦斯加利亞朝辛直直走去。
和蕾諾同樣的,在水面上行走。
嚴肅的,如同魔法一般,諾瓦斯加利亞說道。


「授予你愛吧。養育以大精靈蕾諾作為母胎所產下的神子吧。消滅魔王,創造世界的秩序」


那句話,被辛用掠奪劍斬斷後,同時從魔法陣中拔出斬神劍。


「很可惜」


劍光閃爍。
彈指間,諾瓦斯加利亞的腦袋飛走了。


「這是套用你所說的話。到底,魔劍只是魔劍。我不需要愛。此身如同一把利劍,伴隨著心中的空虛,侍奉我等君主直至永恆的未來。」


諾瓦斯加利亞的腦袋落在地上,彈了兩次。
在地上滾動一會後,沒有目標的視線,最後朝向兩人。


「神的話語是絕對的。你們,絕對無法逃離秩序——」


在說完話前,辛便以斬神劍貫穿他的腦袋。
魔力粒子如霧散一般散去,諾瓦斯加利亞的腦袋消滅了。


「……逃掉了嗎……」


辛露出險峻的視線。
包圍在周遭的神獸,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非常抱歉。雖然神族基本不會滅亡,但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吧。剩下的也只有神獸。
在諾瓦斯加利亞的力量恢復前,數量不會再增加了吧。不久後,這裡便會回復成原先的阿哈特赫倫」
「……唔嗯……」


蕾諾以陰沉的表情點著頭。


「怎麼了嗎?」
「沒事。回去吧」
「請讓我開路」


辛走在前面,朝艾尼尤尼恩大樹前進。
蕾諾在他身後低著頭,緩慢的走著。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視線忽然朝上,然後歪著頭,接著又低下頭。
就這樣直到能看見艾尼尤尼恩大樹時,她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抬頭。


「辛」


蕾諾停下了腳步。
注意到這點的辛回頭看向她。


「謝謝,又一次守護了我」
「只是奉我等君主之命」


蕾諾緩慢的搖著頭。


「對不起」


一瞬間,辛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您是指什麼?」
「涙花的花田那件事。說要"更加認真一點"什麼的,真的很對不起」


淚花是用愛情培育的花。
但是,辛正是欠缺那份愛。


「請您放心。我並沒有受傷」
「但是,辛你,從口中說出空虛了」


蕾諾低著頭,悲傷的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可是說出空虛了!我覺得那很要緊喔!」


蕾諾朝辛踏出腳步,抓住了他的手。


「我,會告訴辛你什麼是愛的」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因為,如果剛剛選擇不保護我的話,辛你就能得到愛了阿」


辛靜靜的說道。


「這都是我等君主之命。您沒有任何擔心的必要。而且,正如那位神所說,我的根源是缺少愛的,無論做什麼也——」
「沒有那種事喔。我覺得辛也,肯定是有心靈的喔。只是,稍稍有些捉摸不定而已」


蕾諾像是在告知他一般說道。


「我會努力的,就陪陪我吧。找出剩下的神獸,或直到辛轉世前為止都行喔」
「……那個是,作為護衛的命令嗎?」
「雖然不是命令,但如果這樣辛才會聽的話,那就當作是命令吧」


過了一會,辛考慮了一下後說道。


「我明白了」
「那麼,走吧。再和大家一起在花園裡玩吧」


兩人並肩,再次回到艾尼尤尼恩大樹內。

【4-52-無刃劍的奧秘】


那之後,過了一段時間——
我登上格涅爾樓梯後,看到前方的蕾諾。
他兩手拿著鐵水壺,宛如跳躍一般的方式登上樓梯。


「 蕾諾」


一出聲招呼後,她便轉過身。


「你好。阿諾什也要去花田嗎?」
「阿阿」


與蕾諾並肩,爬上樓梯。
呼姆。辛不在身邊還真是少見阿。
趁這個機會問問吧。


「我問一件事,誕生過一次的精靈,可以轉變成名子相同,可是本質不同的精靈嗎?」
「欸……?唔ー嗯,怎麼樣呢?如果傳說傳承改變的話,精靈相應的也會改變。但是,最一開始出生時的傳說與傳承,會最大程度的左右精靈喔」


蕾諾絞盡腦汁的想著,並進行說明。


「比如說,我是大精靈之母對吧。"成為所有精靈的母親"便是我的基礎。所以,如果在遙遠的未來以"精靈之母"出生的我,如果不是以"精靈之母"的傳說傳承開來的話,那就和我的毀滅沒什麼兩樣喔」
「作為精靈基礎的傳說傳承,一旦和之後流傳的不同話,就會縮短精靈的壽命嗎?」
「唔嗯,沒錯。精靈與魔族和人類不同,不會轉生。一旦轉生,那就和變成別的不同精靈是一樣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只要有傳說與傳承在,就相當難以毀滅」


我本來想說能在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與傳承上動動腦筋,但是那傢伙的基礎就是暴虐的魔王。也就是說無法去更改這個了吧。


「如果是和精靈之母相符的傳說傳承,那麼就算是後來才出現的也會受到影響喔。
例如說,淚花就是那樣。我的眼淚能孕育出精靈之子的傳說,以前是沒有的唷。但是,能做到這點是因為沒有和精靈之母的傳說相互矛盾,所以我就擁有了這種力量」


原來如此。
嘛,就算有不錯的想法,若不能將傳說與傳承散佈出去也沒用。


「是和莉娜有關的事嗎?」
「大概吧。也許有關也不一定,現在還不曉得。所以才在進行調查」
「是嗎。如果知道了什麼,再和我說喔」


終於到達不可視之門後,蕾諾將其打開。
淚花花田內有著米夏和莉娜、雷,還有辛也在。
看見他的背影後,蕾諾笑著說道。


「辛,給花澆水吧」


辛保持著面朝正的姿勢,只是稍將視線轉向蕾諾。


「請稍微等待一下,先讓我做他的對手」


和他對峙的是手持一意劍的雷。
按照約定,從辛手上取得一本然後返還一意劍,可是好像陷入了苦戰。據我所知,今天已經是第七次挑戰了。


「欸ー,總是和雷玩太狡猾了喔」
「我並不適合澆水。反正,也只會讓花枯萎罷了」


聽了那句話後,蕾諾鼓起了臉。


「為~什麼要那麼說阿。不是約好了嗎。絕對,會讓你成功的不是嗎。笨蛋、蠢子辛!」


辛瞥了一眼鼓著臉的蕾諾。


「真為難」


看著兩人的樣子,雷小聲的說道。


「告訴你一個好方法吧?」


辛的眉毛一下子挑了起來。


「是什麼呢?」
「"為了妳,我會盡早收拾他的",這麼說的話,她心情就會變好了喔」


如果雷不在的話,蕾諾和辛也就不會爭吵了吧。因為盡量不想去改變過去,所以他給出建言。


「結果不都是一樣嗎?」
「和劍一樣喔。比如說,就算沒有辦法斬斷目標,會捲刃的斬法和不會的,會優先選擇哪一個,這應該不用考慮吧?」


一瞬間,辛沉默了。


「確有一理」


辛陷入沉思的瞬間,雷踏了進去,揮舞著一意劍。


「——有機可趁……哈阿!」


"喀噹"的,響起了劍與劍碰撞的聲響。
辛千劍之一的,無刃劍"卡迪那雷奥斯",將雷的辛格謝斯塔給抵了回去。


「蕾諾」


對辛的搭話,蕾諾微微鬧著彆扭回話。


「什麼?」
「我會盡快解決的,請在那稍等一下」


隨後,蕾諾的表情緩和了。
她莞爾一笑。


「好,等你喔」


"喀噹、噹、喀喀噹、喀喀喀喀"的兩把劍不停的互擊著。
雷所施出的高速劍擊,全部被辛給擊潰了。


「真令人吃驚」
「就是那樣喔。只要稍微換為思考一下就好了」


在一意劍和無刃劍相撞的瞬間,兩把刀刃彷彿互相吸引一般緊緊的重疊在一起。雷的一意劍上似乎帶著磁性吸引著無刃劍。


「不是。讓我吃驚的是,您的成長速度」


雷一腳踏進去後,辛隨即揮下刀刃。


「每次戰鬥,您都會吸收我的劍技。和起初相遇的時候相比,您的劍宛如別種不同的東西」


辛所持有的千劍異名,不只是他擁有千把魔劍而已,同時也是指他那千變萬化的劍技。
那份千之技,雷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掌握成自己的東西。


「我想,差不多是該歸還這把劍的時候了呢」


雷將渾身力量注入一意劍。正當辛打算踏進去的瞬間,雷消除了刀刃的磁性,將無刃劍推走。
只是稍微的程度,辛的姿勢崩潰了。沒有放過那個時機,雷揮下一意劍。


「……嘿阿……!!」


完全中了。如此確信的雷,下一個瞬間懷疑起自己的雙眼。
將一意劍的軌跡完全看穿,辛以最小限度的動作避開了。他的身體與刀刃之間的間隔連一毫米的間隙也沒有。


「讓您見識一下吧」


說話的同時,雷浮出了驚愕的表情。
辛的魔力完全消失了。
完全的,連一點波動也沒有,化成無。
魔力是指就算什麼也不做,也會從根源中自然滲出的東西。
並不是透過魔法來隱藏,而是完全消除,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密技而已。尤其是對擁有強大魔力的人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下一個瞬間,無刃劍的魔力增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邊發出"吱吱吱吱"的聲音,一邊從劍身中發出膨脹至狂亂程度的巨大魔力。
他雙手拿著那把劍,將刀尖對準雷。
以自然的動作提起腳步,隨後盡情的由上而下揮動魔劍。
比閃光更為快速,辛的刀刃從世界消失。
總算能做出反應的雷架起一意劍。
"吱吱咿咿咿咿"的響起裂開般的聲音,花田內的花於空中飛舞。


「千鈞一髮擋——」


就在雷開口的瞬間,他忽然當場屈膝跪地。


「……什……咕……」


從肩口至周圍,出現了由劍造成的傷痕。
原本確實防下的劍卻斬到了雷。


「嗚……剛才、的是…………?」
「無刃劍的奧義——<刹那>」


雷想要站起身,卻就那樣失去力氣倒在花園中。
雖然用了回復魔法來治療傷勢,但看樣子好像怎麼也治不好。


「……在你揮下劍以前,就已經斬到我的身體了……」


辛靜靜的點頭。


「無刃劍沒有刀刃,取而代之的是擁有無與倫比的重量以及強度為傲的魔劍。
但是,這把魔劍的真正力量,是通過驅動劍的根源才能達到初次覺醒。無刃劍的刀刃不存在於"現在",而是常駐於"剎那"間斬殺於過去」


辛揮下無刃劍的瞬間,刀刃便回朔至過去將一瞬前的雷給斬了。
為此,實際上在辛揮劍以前,那劍刃早早便已經出鞘。


「……為了解放那把魔劍真正的力量,所以你,才將魔力歸無嗎?」
「是的。這並不只侷限於無刃劍。魔劍和聖劍深處其實都隱藏著奧秘之力。我們稱之為劍之奧祕。無論魔力再怎麼高,也無法使出那把劍的真正力量。
只是人劍合一還是不夠的。必須達到無的境界,以自己的根源捉住劍的根源後合而為一。只有這樣做,才能第一次接觸到其中的奧秘」


保持著仰面倒下的姿勢,雷呆然的看著辛。


「……對勇者卡農,那個技術也有用嗎?」
「很遺憾,是在輸了之後才完成的」


將無刃劍收納於魔法陣中,辛轉過身去。


「如果是你,說不定在不知不覺間就能達到那遙遠至極的魔劍奧秘也不一定」
「……那個,誰知道呢。我能達到將魔力歸於無的境界嗎」


嘴上是那樣說,但是雷已經開始再實踐消除魔力了。
辛微微露出笑容。


「能在轉生前遇上能展現此技的對手,著實令人感激。也許轉生後,就無法再次達到這個奧秘了」


辛說不定很想將自己的劍技傳授於誰,留在世上也不一定。
對魔法苦手的他如果轉生,不曉得下輩子能不能再達那樣的境界。儘管如此,辛還是決定轉生。
我本來以為是想變得更強。
但如果諾瓦斯加利亞說的話無誤,這個男人,也許是想要獲得一顆心。
即使失去自己引以為豪的劍,變得比現在還要脆弱,也想去渴求愛。
儘管如此,結局辛還是沒有轉生。


「讓您久等了,蕾諾」
「辛!你給我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蕾諾手裡拿著石盾。
下半段被華麗的切成兩段。
蒂蒂們輕盈的飛了過來,飄在辛和蕾諾周圍。


「做好的、盾」
「蒂蒂們試著做的」
「想要和劍大叔一起玩」
「一秒就砍沒了」
「變兩半了—」


看上去有些悲傷的樣子,蒂蒂們異口同聲的說道。


「拿出了盾牌,然後說想要玩的話,一般不就是這樣的嗎」
「別真的砍阿。所謂的玩,應該是更加小打小鬧的才稱得上是玩耍阿。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如果真的被弄成兩半的話會很悲傷的吧?」
「確實,一想到那麼輕易就被砍斷了,的確會很悲傷呢」
「不是那樣的阿」


姆ー的,蕾諾鼓起臉頰。


「作為懲罰,這個盾給我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指的是?」
「想想如何修理,或拿去做別的用途怎麼樣?」
「您是說,被砍成兩半的盾的使用之道嗎?」


蕾諾大大的點著頭。


「因為是你自己砍的,所以至少要考慮一下」


辛陷入沉思。


「……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好,可以喔。那麼,先澆水吧」


蕾諾將噴壺交給辛,用魔法裝滿了水。
蒂蒂們飛來飛去的喊著「水」「澆水ー」「又要枯萎了」「花要沒了ー」等等的開心地叫鬧著。


「和蒂蒂們說的一樣,我覺得淚花肯定會枯萎就是了」


如此說道,辛開始在花田裡澆水。
花就那樣在眼前枯萎著。
蕾諾高興的看著那副模樣。


「為什麼不喝叱呢?」
「欸?因為,是我讓你做的唷」
「第一次讓淚花枯萎的時候,生氣了吧」


蕾諾莞爾一笑。


「那次,完全是我的錯喔。因為我對辛一無所知。但是,現在不同了。辛正在拼命的給花澆水。我覺得那是給與愛情的表現方式。這麼一來也就能接受了,我是這麼想的喔」


辛一邊用冷淡的瞳孔注視著枯萎的花,一邊說道。


「正因為沒有愛情,所以才會枯萎吧?」
「可是阿,這是從我眼淚中出生的淚花。只要我能接受辛的愛的話,我覺得肯定能好好的開花的」
「……有這樣的傳說嗎?」
「沒有。只是覺得這樣就好了呢」


辛默默的給花澆水。
大概是害怕枯萎吧,只是微微的、一些些的傾斜噴壺。


「是那樣嗎」


辛一邊澆著水,同時忽然閉起眼睛。
然後將手放在眼前,像是在撫摸什麼一樣動著。隱狼朱奴爾大概在那裡吧。
從辛的反應來看,看來朱奴爾宛如狗狗一般正在鬧騰著。
我移動至呆呆的看著那副光景的米夏身旁。


「有什麼奇怪的事嗎?」
「一如往常」


在稍微遠點的位置有莉娜的身影。
她席地而坐,像是在守望著辛和蕾諾的樣子。
忽然間一個小小的影子從眼前掠過。
原來是妖精們飛過來了。


「是阿諾什ー,呀吼ー」
「旅藝之子」
「模仿一下ー」
「模仿魔王」


隨後,旁邊的米夏對我投以目光,傾著腦袋。
"怎麼辦?"的,好像在如此詢問一般。


「讓她們見識吧」


這麼說完後,米夏以魔法<創造建築>做出了王座。
我坐在那上面,誇張的說道。


「晚飯就吃蘑菇奶油焗烤吧。什麼?拿不出來?那麼,什麼才是符合魔王吃的食物呢?人類?人類是能吃嗎,蠢材!」


"咿呀咿呀"的,蒂蒂們開心的笑著。


「被我吃完了?迪爾海德裡的所有蘑菇?是嗎,持續了這麼久的戰爭,蘑菇的數量也會減少吧。真是沒辦法」


我站起身,以堅決的口氣說道。


「我醒悟了。爭鬥不會生產任何東西。不僅如此,還會奪走蘑菇奶油焗烤。讓世界和平吧。為此,魔王阿諾斯不惜以性命為代價!」




蒂蒂們以驚人的氣勢飛來飛去,"呀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米夏無機質的瞳孔朝向了我。


「……實話?」
「當然,是虛構的。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為了蘑菇奶油焗烤拚上性命」


米夏眨了眨眼。


「相信你」


隨後,蒂蒂們飛到我身邊,停在我的肩膀和頭上。


「那個阿,那個阿」
「和你說喔」
「有趣的事ー」
「無頭魔族的事」


她們七嘴八舌的說道。


「之前看到的」
「在阿哈特赫倫裡面走」
「沒有腦袋」
「好ー可怕」


她們"呼嚕呼嚕"的顫抖著。


「沒有腦袋的魔族?」


米夏歪著小腦袋。


「呼姆。那不是熾死王的身體嗎?」


對於我的詢問,蒂蒂們挽起手沉思著。


「熾死王?」
「之前來的人?」
「被劍大叔砍的人?」
「是嗎?」
「也許是吧ー」


還是老樣子,盡說些不得要領的話。


「那麼,那個無頭魔族去哪了?」


忽然從我身上跳起,蒂蒂們落在了花上。


「牆壁的對面ー」
「走出阿哈特赫倫了」
「也許回家了?」
「大概」


呼姆。原來如此。


諾瓦斯加利亞被辛打敗,現在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吧。
可是,考慮到現代發生的那些事,今後應該也能設法活下去。
艾德梅德也是,應該也還活著吧。
那傢伙和諾瓦斯加利亞結盟了。
也許知道什麼也不一定。
不過,不曉得那個無頭魔族現在是艾德梅德,還是諾瓦斯加利亞。


「去看看吧」
「去哪?」


米夏詢問著。


「迪爾海德。只要留下雷和莎夏她們,就可以共享視野了。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出手就不會有問題」


抹去創造的王座,米夏指指自己。


「能跟去?」
「阿阿」


離開了淚花花田,我和米夏兩個人,朝著迪爾海德前進。

【4-53-沒有魔王的魔族之國】
越過門,我們進入了米特赫伊斯。
所有並排的建築物上都施加著魔法文字,一棟棟的建築都是形成巨大魔法陣的要素。
和我在兩千年後於米特赫伊斯擴展的地下街一模一樣。
米夏滿是興致的走在路上,東張西望的注視著街上的景物。
像是忽然注意到似的,她朝這裡看來。


「熾死王在這裡?」
「誰知道呢。熾死王在迪爾海德的領土因為阿瑟席翁的國境很近,所以很早就被人類攻陷了。
在那之後,雖然與部下在德爾佐格德的停留時間更長,但會因為戰況不同而到處遊走」
「喜歡戰鬥?」
「借用那傢伙的說法來說,好像是想看我能到哪個境界吧,不過,熾死王的想法太令人難以理解。那傢伙的行動只會導致自己的毀滅。
即使如此還要到處尋找魔王的敵人,這究竟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米夏陷入沉思。


「不擅長應對熾死王的感情?」
「是阿,和那傢伙合得來的人不多」
「但是,有些能理解」


嚄。不愧是米夏呢。


「妳指的是什麼呢?」
「扭曲的憧憬」


米夏淡淡的說道。


「希望暴虐的魔王永遠是遙遠無法觸及的存在。對他來說那就是最重要的事,如果是為了那個,就算自己毀滅也沒關係」
「這樣,我還是不太理解呢。如果憧憬我的話,成為我的部下便是。我不需要敵人。如果對我有著那種期待的話,就讓你見識即便孤身一人,我也能攀向更高的境界」


她低頭想了想,隨後又開口。


「也許,熾死王想看到的是,偶像。他想透過魔王看見自己腦中的憧憬。只是想將理想強押給你而已」


呼姆。這就是扭曲的憧憬嗎。


「只不過碰巧出現在眼前的人是我罷了,對他來說即使不是我也沒關係的意思吧」


米夏看上去有些迷惑的樣子,微微的傾著小腦袋。


「……如果一樣強的話?」
「沒有那種傢伙呢」


一瞬間她眨了眨眼,隨後點頭。


「是呢」
「結局我還是不得不回應他的期待嗎」


雖然很麻煩,但也不忍心把其他人推給熾死王當供品。
考慮著這些事,視野中看見了德爾佐格德魔王城。
我築牆時的魔力餘波破壞了各處。要完全修復完畢,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吧。


「在那邊,有一個很了解這個世界的人。熾死王的居處也能找到的吧。不過前提是她還在的話」
「誰?」
「創造神米莉蒂亞」


作為創造世界的秩序,兩千年前和我一同發誓的女神。製作完牆壁後,她應該還停留在德爾佐格德,暫時觀測著世界的前途才是。


「神族也有好人?」


米夏不可思議的問道。


「神即是秩序。我確實會擾亂秩序,但其中一部份也有和我相性良好的神。米莉蒂亞追求著和平。世界如果變的荒蕪,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東西也會崩壞。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愛著這個世界」
「不會注意到阿諾什嗎?」
「她觀測著世界。再怎麼說也無法欺瞞她,不過也能理解<時間遡航>的吧。即使和我相遇,過去也不會有所改變。她有能將這個實現的力量」


兩千年前,米莉蒂亞是少數可以信賴的夥伴之一。
在尋找熾死王的事情上,應該也能給予幫助。
接著,米夏忽然停了下來。


「你看」


她以手指指著。在那個方向有個年紀差不多十歲的孩子。
他正朝著德爾佐格德跑去。


「人類的男孩子」


以魔眼凝視著,米夏說道。
好像為了不曝露而隱藏著魔力,但的確是人類。
在這個神話時代,普通的人類之子會在米特赫什麼的,根本無法想像。


「呼姆。挺眼熟的」


一邊追在少年身後,我回顧記憶。


「是阿瑟席翁第七王位的繼承人。名子,確實是伊格雷斯吧。聽說是在阿瑟席翁軍隊護送他時被我方俘虜了樣子。好像被部下粗暴的對待著呢。
所以沒辦法,只好把他帶來德爾佐格德。在製作牆壁前,我把他送回入侵迪爾海德的蓋拉底魔王討伐軍那了」


蓋拉底魔王討伐軍集結了精銳人士。雖然和部隊不太一樣,但是卡農也是裡面的一員,所以應該能想辦法越過牆壁。
是因為戰鬥的混亂,而從討伐軍部隊走丟了嗎。還是說,部隊全滅,作為王位繼承人的他逃走了呢。
雖然說馬上就要停戰了,但如果魔族和人類相遇的話,總是免不了一戰。
少年拚死的奔跑著,來到德爾佐格德的正門。


「站住,小鬼。你想去哪裡?」


打算一口氣穿越正門的伊格雷斯,被守衛的士兵揪住了脖子。


「……我、我……有事找魔王大人。請讓我通過這裡……!」


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他以堅毅的口氣說道。
但是,士兵繼續抓著他,沒有放他離開。


「魔王阿諾斯大人去世了。不可能和你見面」
「……欸…………?」


伊格雷斯露出絕望的表情。
大概是想著只要見到我,就可以回到祖國吧。在現在的迪爾海德裡根本沒有人會幫助他。


「回去。吵吵鬧鬧的阿諾斯大人也無法好好沉眠」
「等下」


另一個士兵如此說道。


「這傢伙很眼熟呢。不是阿瑟席翁王族的兒子嗎?」
「什麼?」


他們的魔眼朝向男孩,仔細的窺視著深淵。


「原來如此。是以根源魔法巧妙的隱藏魔力嗎。年紀尚輕的人類小鬼,竟然能熟練運用魔法至這種程度。肯定是勇者吉爾加的血脈不會錯了」


那個魔族,從另一個士兵手上奪過伊格雷斯。


「喂……你打算做什麼?那應該是魔王大人故意放跑的」
「……我等君主正在沉睡。應該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此說道的魔族的眼睛十分陰沉。
像是被復仇心所驅使著。


「請、請放開我!你想帶我去哪裡!?」


一邊揪住發出騷動的伊格雷斯的脖子,一邊進入正門。
途中,他發出<思念通信>。


「抓到了阿瑟席翁的第七王位繼承者,伊格雷斯。從現在開始準備行刑。想參加的人來鬥祭場」


使用<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隱藏身姿,我們追隨其後。
到達鬥祭場後,魔族士兵將伊格雷斯扔到了地上。


「……阿……!」


一把劍刺在少年面前。
那士兵扔過去的。


「拿起來。如果你也是勇者,那就死在戰鬥上吧」


伊格雷斯立刻抓住劍,想要拔出來。但是,刺穿地板的劍無論如何都不為所動。魔族士兵盡情的踹向少年的肚子,往後方彈飛至數米。


「……咕……阿……!」


身體撞擊在地面上,少年發出苦悶的聲音。


「我的名子是戴維多拉。勇者卡農殺了我孩子的仇恨。就用你來償還吧,小鬼」


戴維多拉握緊拳頭,狠狠的打向少年的臉。只要想的話就能一擊殺掉他,可是他就像在玩耍似的手下留情。


「……阿……阿……」


伊格雷斯邊流著血,一邊在地上爬著,像是感到恐懼似的向後退著。


「站起來。你也應該知道勇者卡農幹了什麼好事吧。我兒子的苦痛,還不止這種程度」
「別、別過來……」


伊格雷斯發出顫抖的聲音。戴維多拉不予理會的直直走著。


「嗚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伊格雷斯將手伸到眼前。從戴在他身上的戒指中滲出水滴。是聖水。以此為魔力源,他放出<聖炎>。


「嚄」


戴維多拉用反魔法一下子熄滅了朝自己襲來的神聖火焰


「看來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呢」


戴維多拉以銳利的目光盯著他。
臉上寫滿恐懼的少年向後退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後,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但是,他臉上撞到什麼後當場摔在地上。
抬頭一看,站在那的是另一個魔族的士兵。


「這不是不行嗎。勇者的話別給我逃、阿!」


士兵狠狠的踹飛伊格雷斯。


「嘎……!」


發出苦悶聲,他在石板地上滾著。
他一邊掙扎著一邊拼命的尋找逃路
但是,魔族們陸續從通道出現,包在周圍。
總共二十四名。
即使使用作為王牌的聖水,也不認為一個孩子能從這裡逃掉。


「逃的還真是不像樣呢。你們這些傢伙是如何獵捕逃跑的魔族,就直接讓你親身體會吧」


終於站起身的瞬間,伊格雷斯的鳩尾處被踢了一腳。


「嘎阿……!」


就那樣滾動在地面上。
搖搖晃晃站起來後再次被踢飛,然後又滾在地上。就在那樣重複的過程中,伊格雷斯的身體逐漸染上大斑鮮血。
魔族們都用充滿仇恨、冷淡的眼神看向他。


「……救……命……」
「人之王,是如何埋葬如此懇求的魔族的?」


戴維多拉用力踩在少年頭上。


「……救命…………」
「假借著淨化的名義將剛出生的魔族燒成灰燼。以此為誘餌屠殺了幾百名魔族士兵。就是你們這些人類阿!就是你們殺的阿!!!身為人類的你,現在還有臉喊救命嗎!!」


戴維多拉盡情的踐踏少年的手指。
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伊格雷斯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救……命………………好痛喔…………」


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嘟噥著。
已經是連周圍的魔族們,都聽不太清楚的細聲了。
在戰亂中和蓋拉底魔王討伐軍部隊走散,伊格雷斯孤身一人來到德爾佐格德。
依靠在這個德爾海德內,唯一會幫助他的暴虐魔王。
但是,這個時候我已經轉生了。
不可能幫助他。
他只能祈禱著,然後死在這裡。
慘忍的,被我的部下給殺死。
這已經是,兩千年以前曾經發生的過去了。


「……阿諾斯……」


米夏悲傷的看著少年。
出生在和平時代的她現在是什麼心情,這倒是不難想像。


「即使幫助他,也只是如同泡沫一般的幻影罷了」


他是阿瑟席翁的第七王位繼承人。如果救了他,不難想像會給過去造成多大的變化。以此為蝴蝶效應,我們所看到的辛與蕾諾,米夏等人的過去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無論如何,如果過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神的秩序也會將其復原。即使現在在這裡救了他,也就只是活在<時間遡航>效果還持續的時間裡罷了,宛如泡沫般的夢一般。
盡是風險,沒有任何好處。
在這個神話時代,這種事情的發生是理所當然的,他的人生在很久之前便在這裡告終。


「被活活燒死的苦痛,你也給我嚐嚐吧」


黑色的火焰被召喚到戴維多拉的手上,隨後朝向少年施放。


「……幫幫我……拜託了、救救我…………!!」


滿還懇求的祈禱著,他說道。
但是,無論怎麼祈禱奇蹟也不可能會發生。


「……魔王……大人阿阿…………!!」


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後,鬥祭場的一角燃燒著。戴維多拉露出狂亂的笑容。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瞪圓眼睛露出驚愕的表情。
<魔炎>被反魔法消除,在戴維多拉面前站著一個矮小的魔族少年。


「竟然都救了,那也沒辦法了呢」


邊嘟噥著,邊盯著戴維多拉和周圍的部下們。
我也不是不理解他們的心情。
但是——


「他已經殘酷的死過一次了。至少在這個夢裡,如果不能得到救贖的話形同於謊言呢」


連我自己都覺得幹了件蠢事。
也許什麼也不會改變。
也許連本來的目的都無法實現。
但是,即使如此,會對此視而不見的就不是我了喔。


【4-54-路過的旅行藝人】


像是在守護伊格雷斯一樣站在前面,戴維多拉露出了險峻的表情。
為了窺視我的力量,他凝聚著魔眼。


「……搞什麼,這個小鬼頭,從哪冒出來的?」
「……這個魔力,是魔族、嗎……」
「……誰家的孩子……?」


旁邊的魔族士兵們說道。
趁他們動搖的時候,我對伊格雷斯使用<治癒>,治療他的傷口。


「老實待著,伊格雷斯。馬上就結束了」
「…………你是?」
「只是個旅行藝人」


戴維多拉邁開步伐,以尖銳的口吻說道。


「小鬼。你也是魔族的話,為什麼要幫助人類?那個人類是阿瑟席翁的第七王位繼承者。是那個毫無慈悲的將我等同胞殘殺的人族之王,勇者吉爾加的血脈阿」
「戴維多拉。如果是這傢伙殺掉你的孩子,那我會默許你的復仇」


聽見別人直接叫他的名子,他露出驚訝的反應。


「但是,伊格雷斯不過是個沒力量的孩子。別說殺了我等同胞,甚至連點傷都製造不了。魔王阿諾斯會允許你們去殺害無辜的人類嗎?」


這句話使戴維多拉皺起眉頭。


「吉爾加所幹的好事,還是個小鬼的你可能不清楚啊。作為戰術那傢伙將魔族的孩子當成人質,然後殘虐的處刑了阿。
特意讓人聽見悲鳴聲,把魔族的士兵們引誘過來,設下非人道的陷阱。說不定你也有朋友被這樣殺害了也不一定喔」
「朋友死了喔。多的去了」


仔細盯著看以後,這份殺氣,使戴維多拉和旁邊的魔族們膽怯著。
他們漸漸注意到我的深淵中,隱藏著無窮無盡的魔力。


「但是,如果將對阿瑟席翁的憎恨當成自豪感墮落的話,那你們和所憎恨的人類毫無區別」


說話的同時,戴維多拉身後的男子朝我撲了過來。


「小鬼頭,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聽來的,但不要用那種知道一切的口吻說話!!正因為我們成了這個國家的盾,你現在才能安然無事待在這知道嗎!!」


男子像是要踢飛我身子一般,釋放出強烈的踢擊。
如果正面挨上一記,那威力簡直能將牆壁給粉碎。
但是,我用一根手指接住了那招。


「……什…………!?」
「恨意、憎意,無論殺了多少人,也只是讓你們的心被黑暗吞噬」


抓住男人的腳。就這樣,一下子將那傢伙的身子舉起來。


「唔、喔……」


魔族在剎那間使用魔法<重加>,增加自己的體重。
一瞬間變超越五百公斤,重量持續在增加著,對此視若無睹的我,輕輕的揮著他。


「喔、喔喔喔……搞啥,這個小鬼……這應該已經超過好幾頓了吧……!?」


呼姆。對六歲的身體來說有些重呢。
不過,和月亮比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就那樣迴轉著身體,以更加猛烈的氣勢轉動著男人。


「……伮、喔喔喔……怎可能阿阿……!!」
「喂,好好接住喔」


像是要將揮舞的氣勢全施放出去一般,將化身為數噸重鐵塊的男子,朝著旁邊的士兵集團狠狠的扔了過去。


「——什!」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的地板裂了開來。也許是速度比想像中的還快吧,想利用<飛行>避開的士兵們慢了一步,有幾人和被丟出去的男人一起吹飛了。


「這該死的小鬼!」


殘餘的士兵們在眼前描繪魔法陣。從中心變化出炮門,從那之中,漆黑的太陽忽然出現。是<獄炎殲滅砲>。看來已經知道我的實力了。


「從那退開。這並不是濫殺無辜,如果讓吉爾加的血脈繼續留存於世的話,那些化成鬼的人都會死不瞑目的!」


戴維多拉說道。
從正面接受那個憎惡的視線,我張開嘴。


「在這片土地上凋零的人肯定感到很遺憾吧。恨著人類、憎惡著,然後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你這傢伙別把憎恨歸咎在死者身上喔」
「開TM的玩笑,死小鬼!你這傢伙又懂個屁阿!!」


像是要將我和伊格雷斯一同燒成灰燼一般,十幾位士兵一起放出<獄炎殲滅砲>。
伴隨著轟隆作響的聲音,射擊出的漆黑太陽一個接一個打在我身上,燒灼著皮膚、烘烤著肉。
但是,那個漆黑的火焰並沒有波及到後面的伊格雷斯。


「……怎……怎麼會……?」
「……怎可能……難以置信……那個身體承受了數十發<獄炎殲滅砲>,竟然還能站著……」


士兵們發出驚愕的聲音。
絲毫不敢大意的他們想用魔眼看穿我的力量,但越是窺視深淵,表情就越變得難以置信。


「……為什麼,不使用反魔法……?」


戴維多拉銳利的提出質問。


「……雖然是個小鬼頭,但你那份魔力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使用反魔法來防禦,應該不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吧……」
「我很了解你們的仇恨。那憎恨的火焰,比起現在燒灼我的小火,更是無比激烈的再燒灼著自己吧」


我緩慢的將手伸到眼前,然後握住。


「想恨,就去恨。但是要挑對人。憎恨,接著去殺戮的話,你們的子孫又會被殺害。你的仇恨將會傳給孩子、孫子,憎恨的火焰將會永遠使這個迪爾海德陷入一片焦黑」


戴維多拉咬著牙,狠狠的瞪著。
其他人也一樣。憎恨、憤怒、悲傷盤踞在他們心中。


「……我們沒辦法像我等魔王大人一樣。也知道這是很難堪的行為。就算墮落在此地也無所謂。即使如此……我也……」


他宛如吐血一般說著。
那憎恨的火焰,簡直像是要將那副身軀燒毀一般。


「我啊,憎恨人類!」


戴維多拉描繪魔法陣,將憎恨注入至魔力中。
接著出現了比先前多數倍的漆黑太陽。
其他的士兵也像在呼應一般,開始發動<獄炎殲滅砲>。
我想也是呢。
不可能阻止他們。如果只靠言語。
如果這樣就能阻止的話,我就不會製作牆壁了。
必須在誰用盡力氣前阻止他們才行。


「從那退開,小鬼!已經,沒辦法再手下留情了。會和人類,一同燃燒殆盡的喔!」


一同綻放的漆黑太陽宛如流星一般,朝著身後的伊格雷斯傾洩而下。
瞳孔浮現出魔法陣,我朝那撇了過去。


「給我毀滅」


<破滅之魔眼>干涉著<獄炎殲滅砲>。作為終極的反魔法技倆,輕易的將熊熊燃燒的漆黑太陽完全抹去。


「……什……麼……這、傢伙…………!?」
「……等下……那個世…………那個小鬼頭、用的是……!?」


魔族的士兵們露出明顯的動搖。
並不是因為<獄炎殲滅砲>被消除了。
而是他們看到了絕對不可能存在於現今的東西。


「……那雙,魔眼是…………」


像是感到畏懼一樣,戴維多拉向後退著。
所有魔族都驚訝的盯著我。


「……您……還活著嗎……」
「你再說什麼?我是阿諾什・波魯迪戈羅。只是個路過的旅行藝人而已」


像是被擊落一般,戴維多拉當場屈膝。
額頭在地面上摩擦,宛如懇求我一樣,露出了野獸般的咆嘯聲。
其他人似乎也都失去了鬥志,當場下跪。
淚水從他們的臉上落下。


「……魔王大人,很喜歡旅遊藝人……現在的話,我等君主,說不定也在窺視這裡……」


他們平伏在地上,彷彿在向魔王懺悔一般,開始吐露著內心中的痛苦。


「……做不到阿……在和平的時代,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阿……」
「人類們,還在牆的另一邊,嘻笑著,和睦的生活著……」
「殺死我等同胞的人類竟然在和平的活著……這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當作沒看到阿……為什麼……他們可以不知廉恥的活下去呢……」
「忘記那些,然後忘記仇恨,像他們一樣生活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我們早就,已經死了。隨著那場大戰,早就已經毀滅了……」
「魔王大人……偉大的您阿……您的命令……我……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想要遵守住……但做不到阿……」


那是能打動人心的強烈嗚咽聲。
他們所有人,都是忠誠的部下。
如果我說是旅行藝人,那就是旅行藝人。我說我死了,魔王就是真的死了。
即使是事實,也只要暴虐魔王一個簡單的命令就能顛覆。
但是,即使如此,在我死亡後卻沒能遵守著那個命令。
很想去遵守的吧。一直在為此而努力的吧。
可是,只有這件事是做不到的。只有忘記仇恨,去構築和平這種事絕對做不到。
即使製作牆壁也好,形成沒有魔王的國家也罷,他們的憎恨並沒有輕到能如此輕易去追求那句話。
兩千年前,我沒能守護好。
還有這麼多的人被留在了這裡。
而且,還——
就在這個時候,頭上出現了什麼。
是漆黑的,光之粒子。看起來很眼熟。
輕輕的、輕輕的,粒子一片片落下
就那樣落在我手上後,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像是要向我傳達什麼一般。
現在,這個時間不過是<時間遡航>持續期間的泡沫夢境般罷了。魔法結束後,這段過去便會隨著秩序而恢復原狀,他們將會殺死依格雷斯。
但是,說不定——
說不定可以改變。


「抬起頭來」


戴維多拉他們抬起頭。
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正視我。


「這是來自暴虐魔王的留言」


我強而有力的對他們說道。


「二千年後再會吧」


一句微不足道的話語就夠了。
只是從時之秩序中,脫落的小小矛盾就夠了。
不是改變他們的行動,而是改變心——
泡沫般的夢境,也可以變成事實。


「美好的世界正等著你們」


所有悲傷的一切,都能早已成為過去,我懷著如此的祈願。


【4-55-來自兩千年的留言】


以戴維多拉為首,我的部下們顫抖著身體,只是在那放聲大哭著。
真要達到原本的目標的話,從他們的記憶裡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奪走,然後移植將伊格雷斯殺掉的虛假記憶也許才是最妥善的方法吧。
但是,他們的懺悔,不能當作沒有發生一樣如此的輕言帶過。
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
在原本的歷史上也是,他們殺掉伊格雷斯後,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他們肯定已經領悟到了自己的心被憎恨燒盡、黑暗吞噬。
那麼在原本的過去,他們應該為了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而轉生了吧。
而這次恐怕,也會變成那樣。那麼,即使轉生也會獲得相同的結果。
他們的內心雖然多少有些變化,但結果基本不會有任何變化。
不過還是有希望,雖然是過於理想的想法。


那是直到剛才,我才看見的一個希望。


「伊格雷斯」


我向少年伸出手,拉他起身。


「……非、非常謝謝……您……」
「走吧」


和伊格雷斯一同以<飛行>朝著觀眾席飛去。
隨後在米夏身邊著地。


「歡迎回來」


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迎接我。


「我知道,你會去幫助他」


說著意想不到的話。
在來到這裡前,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去幫助伊格雷斯。
"無法當作沒看到",只是這麼想的瞬間,身體自己動了。
她的意思是能明白我的舉動嗎?
比我自己還更理解我的內心?


「阿諾什很溫柔」
「……是嗎」
「肯定,不是徒勞的」


應該說,真不愧是米夏嗎。
總覺得有種癢癢的心情。


「也是呢」


我從觀眾席,看向一棟建築位置相當高的建築物。
是相鄰鬥祭場的塔。


「也許真的不是徒勞的吧。原本毫無意義的東西,現在賦予了意義吧」


米夏歪著小腦袋。


「我去確認看看。伊格雷斯,不要離開我」
「欸、阿……好的……」
「別擔心。我雖然是魔族,但也是你的同伴」


雖然很困惑,伊格雷斯還是點了點頭。
以魔法<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將姿態消除,我朝著相鄰鬥祭場的高塔前進。
大門深深的鎖著。是有著<施錠結界>的魔法吧。為了將其解除,我向前踏出一步,魔法陣便浮現在眼前。
門忽然發著光,接著自己打開了。
就像是在歡迎我的到來一樣。


「這裡有什麼?」
「只是放了些書。我轉生前放在這的」


門就像是察覺到隱藏著魔力與身姿的我們一般,自行打開了。
裡面有著先前那些黑色的光粒。不去確認可不行。
我走進塔裡。
狹窄的地方所放置的書架上,被書籍給塞得滿滿的。
雖然有許多關於古代魔法的研究記載,但這裡的都是些沒什麼價值的書本。主要描寫的都是架空的故事、童話與傳奇之類的。
一邊用魔眼仔細的環顧四周,一邊登上階梯。
有幾粒漆黑的光粒落下,輕輕的撫過我的臉頰。


「魔力粒子……?」
「是阿」


光之粒是從最上層傾落。
登上越多層階梯後,粒子的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
繼續往上前進,最後來到最上層的第六階。 
以魔眼追蹤著魔力粒子,便發現它是從牆壁滲出的。
不過與其說是牆面,正確來講源頭應該是來自映在那的劍影中。
可是,雖然有影子,但劍本身卻不存在於任何地方。
是非常熟悉的一個光景。


「維諾斯多諾亞……?」


米夏喃喃詢問。


「阿阿,除了我以外應該沒有人能用」


這個時代的我已經轉生了。
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也還沒有誕生。
那麼一來,為何理滅劍會發出力量呢。
雖然不知道,但能想到的只有一點。
這個時代的某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而且預測了我會從兩千年後來到這裡。


「你說不定能得救呢」


我將手放在牆壁的影子上。
影之劍彷彿被我吸引一般,飄浮在空中。


「如果要使用理滅劍的話,就必須啟動德爾佐格德的立體魔法陣。但是再怎麼說,若做了動靜那麼大的事,不僅僅是時間守護神而已,所有和時間相關的神都會注意到。
在拔出理滅劍前,<時間遡航>的魔法效果便會被強制結束,我們也會回到現代吧。不過」


我將手放在手柄上後,暗色的長劍,維諾斯多諾亞的真身便顯現於世。


「如果理滅劍已經出現在這個過去的話,那就和時之秩序沒有矛盾了。雖然一拔出理滅劍,時之神便會馬上注意到,但只要維諾斯多諾亞握在我手上,那早已為時已晚」


在維諾斯多諾亞發揮真正價值的現在,我已經成為跳脫時間框架一半的存在。如此一來便能違背時間的秩序,進而改變過去吧。


「伊格雷斯」


將視線投向少年後,他嚇的瑟瑟發抖的後退著。


「沒什麼好怕的。我不會害你。我一定會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以前我應該也說過了吧」


我使用魔法<成長>,將身體的年齡提高到二十歲左右。
接著使用<創造建築>準備出神話時代的服裝。


「……魔王大人……」


途中,淚水從他的眼中滴落。
這也不怪他。在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他一直緊繃著神經吧。
伊格雷斯跑向我身邊,緊緊的抱住我。


「魔王大人……。討伐軍第三部隊在往阿瑟席翁撤退時,遭受巨大的怪物襲擊,為了讓我逃走,部隊全滅了……!只有我一個人來到這裡……」
「虧你能到這呢」


我傾傾安撫著伊格雷斯的後背。
他雖然含著淚水,卻為了不發出太大的聲音而忍耐著。
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十分了不起。


「巨大的怪物是魔族嗎?」


他面帶沉痛的表情說道。


「……我不知道。牠像是巨大的野獸一般以四腳著地,擁有銳利的角與爪子,還有堅硬的鱗片和能在空中飛翔的翅膀,嘴裡還吐著火焰……。
不僅僅是人類的部隊,好像也在攻擊魔族部隊的樣子。那傢伙不知道吃了幾個人和魔族後,潛入地下消失了……」


既然會吃人和魔族,那樣一來——


「龍吧」
「龍?那傢伙,是龍嗎……」
「恐怕是。是相當稀少的種族。因為沒能引誘出來,我還以為早就滅亡了」


沒想到還有活著的龍。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伊格雷斯。我是從兩千年後來到這的。我穿越了時間」
「……時間、嗎……?竟然能做到這種事……?」
「剛才的魔族們不是說我死後轉生了嗎。那是事實。我在兩千年後轉生,然後穿越了時間來到這」


伊格雷斯露出呆愣愣的表情。


「無法相信嗎?」
「……我不太清楚詳細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因為這是救命恩人說的話……」


兩千年前,我救了被俘虜而且被粗暴對待的伊格雷斯,那時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是一個不憎恨魔族,品行正直的人類之子。
這孩子就是希望的象徵。代表魔族和人類,確實能攜手共進這件事。


「回答的好。事情稍微有些麻煩呢。在本來的時間點你應該已經死了。因為我沒能救你」


他緊緊的咬著嘴唇。


「要向你解釋時間的概念很難,我只說結論吧。你還沒有完全得救。為了救你,有必要用這把理滅劍殺死你一次,然後讓你轉生」


過去所沒有的新生命,可以透過理滅劍的力量使其存活。
這樣一來,伊格雷斯從兩千年前開始直至現代,對時之秩序來說就是一個特異的存在。
說的簡單點,就是時之神無法識別關於伊格雷斯被改變的過去,那麼這個過去便會成立。
他也就能活下去。


「你不怕嗎?」


直直盯著我的眼睛,伊格雷斯點點頭。


「有什麼,是我能做到的嗎?」
「什麼是指?」
「我想要答謝。向恩人報恩,是作為勇者的相應之舉,我是這麼背教導的」


將他撫養長大的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吧。
真想見一次。


「那麼,轉生後希望你能散播一些傳聞。是流傳至二千年後,關於暴虐的魔王,阿維斯・迪爾希維爾的傳聞」


以指尖抵著伊格雷斯的額頭。


「稍微有些複雜呢。為了不遺忘,就用<思念通信>刻印在記憶中吧」


我描繪魔法陣,將傳言的內容傳達給伊格雷斯。
透過理滅劍,他已經成為特異的存在,所以他散播的傳言並不會被糾正回原本的模樣,而是就那樣流傳至現代吧。
不過說到底,能否順利進行就要看伊格雷斯的造化了。


「……我絕對,會實現約定的……」
「伊格雷斯。驕傲的,小小的勇者喔」


拿起理滅劍,我說道。


「兩千年後是一個和平的時代,但並不代表沒有悲劇發生。如果說你想要報答暴虐魔王將你救出來的恩情,那就去拯救背負著悲慘宿命的另一個魔王吧」
「……懷著勇氣,堅定信念,不才伊格雷斯,絕對,絕對會回應魔王大人的期待……!」


他露出做好覺悟的表情。


「再會吧」


一揮動理滅劍,少年便化為光之粒子,宛如乘著風一般消散了。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暗色長劍又回到了原來的影子。


「呼姆。看來德爾佐格德已經沒有殘留的魔力了」


因為不久前才利用立體魔法陣,建成一堵能將世界一分為四的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繼續使用理滅劍的,可是僅此一次便已達到極限。
維諾斯多諾亞的影子逐漸淡化,不久後便消失了。


「阿諾斯」


米夏呼喚著我。
她的視線一直朝著塔內的牆面。
那是剛才浮現出理滅劍影子的地方。


「你看」


漆黑的粒子光輝消失後,牆面的情況變的清晰可見。
在那上面,刻有著文字。


致我的魔王大人。
兩千年後再會吧。
這次,要三人一起。
大概、肯定、絕對吧。
我會再一次陷入愛河。

【4-56-溫柔的神】




「認識的人?」


看著牆上刻著的文字,米夏問道。


「……呼姆。應該是認識的吧。但是,僅僅這樣還不曉得是誰」


隨後,米夏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
是在猜測我的心事嗎,不過,感覺她目光透露著責備。


「……墜入愛河……」
「是那麼寫的呢」
「再次」


米夏淡淡的說道。
"再次墜入愛河"上面的確是這麼寫的。


「兩千年前也墜入愛河」
「在神話時代來說,還真是相當稀奇的事呢」


米夏歪著小腦袋。


「沒有喜歡阿諾斯的人?」
「怎麼說呢,沒有線索。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談那種事的閒情逸致。有人對我抱有愛慕之情還真是光榮,但恐怕無法說出口吧」
「因為是暴虐的魔王?」


我點頭。


「因為世界並不和平。即使是自己的想法,也無法輕易說出口。因為不想被人知道這個祕密的思念,所以悄悄寫在這裡吧」


緩緩靠近牆壁,輕輕觸摸著文字。
查覺到了違和感。


「怎麼了?」
「上面施加著魔法」


能讓人一眼無法察覺,肯定是相當厲害的術者吧。
我使用魔眼,窺視著隱藏在文字內的深淵。


「呼姆。原來如此。這個,好像有必要等到晚上」
「先去找熾死王?」
「不用,沒多少時間就天黑了。暫且休息一下吧」


背靠著牆,我坐在地上。
米夏也坐到了我身旁。


「辛和蕾諾呢?」
「一如往常,辛還還是被耍的團團轉。但是,蕾諾看起來也很辛苦的樣子。該怎麼說呢,這不是挺合適的嗎」


從蕾和莎夏他們所共享的視野中,我眺望著辛與蕾諾的互動,從喉嚨發出笑聲。


「……辛,能得到愛嗎?」
「若那個男人發自內心期望的話應該有可能吧」


米夏眨了眨眼。


「他的根源是魔劍」


米夏淡淡的嘟噥著。


「那樣也沒關係嗎?」
「雖說是魔劍,難道就以為不能愛人嗎」


像是在對我的話感到訝異一般,米夏瞪圓了眼。


「如果無法得到打從心底所祈願之物,那麼那種世界還是毀滅吧」


對著面露不安的米夏,我繼續說道。


「創造神米莉蒂亞曾這麼說過」
「……想創造溫柔的世界?」
「沒錯。她所創造的這個世界充滿溫暖、滿載愛與希望。原本,應該是非常溫柔的世界才對」
「為什麼,變了呢?」
「諾瓦斯加利亞也是那樣,世界除了米莉蒂亞之外還有眾多的神明。即使魔族之王建立了國家,那個國家也不會都遵照著國王一人的願望。世界中,也有許多事物是按照著神明的意志運轉著」


米夏一邊點頭,一邊認真的傾聽我的話。


「但是,歸根究柢,這個世界還是以米莉蒂亞慈愛的秩序為基礎。如果打從心底祈禱的話,她所創造的這個世界一定會回應吧。不管如何荒廢、爭鬥至何種程度也是

米夏露出溫柔的視線看著我的臉。


「相信嗎?」
「因為米莉蒂亞嘆氣了呢」


這麼說完後,米夏不可思議般的歪著腦袋。


「"因為這個世界中的神明不講理的緣故,讓悲劇不斷蔓延"之類的。抱歉創造了一個悲傷的世界,她是這麼向我低下頭說的」


微微的,米夏露出了笑容。


「神也是有各式各樣」
「是這樣沒錯。在遇到米莉蒂亞之前,我一直認為神族是不會考慮魔族、人類、與精靈的。
無論如何祈禱,奇蹟也不會發生。祂們只會給世界帶來方便神明的奇蹟,只保護著方便的秩序。對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視而不見」


曾經,對我來說全部的神都是如此不講理。
但是,也有例外。


「米莉蒂亞為魔族,創造奇蹟了?」
「她的力量是世界創造。對已經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將世界重新創造的話,就如同破壞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一樣」


並不能沒有界線的創造出新的東西。
為了能維持世界,如果要遵守秩序與理的話,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就必須失去什麼。


「如果創造出巨大的奇蹟,就會失去其它巨大的奇蹟。如果創造了什麼,就會有什麼東西被破壞。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創造神米莉蒂亞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祈禱著、守望著世界。希望這個已經被創造的世界,能向溫柔的道路前進」


米夏想了想後說道。


「什麼都不做,是最妥當的?」
「應該是這樣吧。神的力量,就是這個世界的秩序本身,世界的規則之一。因此,如果行駛奇蹟的話,自己所擁有的秩序本身就會發生扭曲。
那個扭曲便會以不講理的形式影響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即使如此,其它眾神還是不顧一切的使用力量,唯獨米莉蒂亞沒有這麼做」


創造神怕行使奇蹟,會扭曲自己的秩序。
如果創造的秩序被打亂的話,會給世界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所以米莉蒂亞,什麼都做不到。
在什麼也無法做的情況下,她竭盡全力抵抗著


「我和她,許下了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
「如果其他的神帶來了什麼無法避免的悲劇和不講理的話,那我就將它毀滅,這樣」


"呵呵"的,米夏笑著。


「溫柔」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無論如何都想告訴那位溫柔的,充滿慈愛又勇敢的神一件事。她所創造的這個世界,在這出生的我,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不講理的事情」


我想去證明她所創造的世界是溫柔的。
那是只有不是神明的此身才能做的到的事。


「所以才,做了牆壁?」
「那是其中一個理由。因為我也想要和平」


米夏靜靜的傾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


「阿諾斯」
「怎了?」
「世界和平了嗎?」
「與以前相比的話呢。但是,看來還不足夠」


將重量託付於我,米夏呆呆的盯著窗戶。
即將西沉的太陽光映照在塔的內部。
我們一邊凝視著晚霞,一邊稍做休息,就這樣等待著時間流逝。
不久後,太陽完全沉下,月光照耀著大地。
清冷的光輝,傾注於塔之中。


「正好」


我和米夏起身,凝視著牆壁。
通過設置了魔法的窗戶,反射近來的月光投映在牆壁的文字上。
隨後,刻印著的文字產生了變化。


致魔王阿諾斯
熾死王艾德梅德、
人在祭祀戰死者的墳地之館。
【去透過腐死魔法,打開門扉吧。】
然後——
為了接續戰鬥而呼喚著暴虐
祝溫柔的魔王的未來、
能與平安持續相伴。
我一直都會、
守護著你。
直至最後、
永遠。


「……不可思議……」


米夏呆呆的看著牆面上的文字,如此說道。


「如果不是知道阿諾斯使用<時間遡航>的話,不可能寫出這種文字……」
「恐怕,是米莉蒂亞吧。她一直在觀測著世界。也許是注意到我用<時間遡航>從現代來到這個時代了吧」
「理滅劍呢……?」
「可能也是米莉蒂亞做的,誰知道呢。雖說是神,但也不是萬能的。雖然我覺得創造神,應該不可能擁有操縱隱藏破壞神之力的維諾斯多諾亞才是……?」


只是,我也不是完全曉得神的一切。
至少我不認為,這個訊息會來自於創造神之外的人就是。
也沒有發送的理由。


「創造神,不在這裡?」
「是啊。如果在德爾佐格德,知道我用<時間遡航>後應該就會來見我吧。神族原本就是遵從著自己的秩序現身在大地上的。既然沒有來見我,那現在應該是在神界吧」
「……遺憾?」


米夏說著不可思議的話。


「為何?」


稍微考慮了一下,她說道。


「總覺得是這樣」
「如果能見到老友自然是再好不過,但她已經給我足夠多的伴手禮了呢。再繼續貪心可是會有天罰的」


理滅劍和艾德梅德的所在處。不過,理滅劍還不清楚就是。
但我確實,接收到米莉蒂亞的思念了。


「走了喔」


我用<逆成長>再次將身體縮小至六歲,穿上準備好的衣物。
離開塔後,我們以祭祀戰死者的目的為目標前進。


【4-57-兵士們的夢之軌跡】


離開米特赫伊斯往西南邊一點的位置,有一個能將街景一覽無遺的小山丘。
其山頂上風景最好的地方,某種異樣的光景在眼前展開。
有劍。也有槍。還有著弓、斧、杖。
在山丘上的狹窄處插著成堆的武器。
那些全部都是墓碑。
我成為魔王後率領部隊以來,那些在大戰中戰死的人們都供俸在作為墓地的此處。
所有人都滅亡了,無法蘇生也無法轉世。


「魔法時代沒有……」


米夏嘟噥著。


「我兩千年後也拜訪過這裡一次,應該是被整理過了吧。有被魔法移動過的痕跡」


她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什麼。


「……米特赫伊斯有祭祀大戰戰死者的宮殿。是在魔法時代千年前建造的」


原來如此。
可能是被轉移至那了吧。


「因為這些劍與槍並不是魔具。長期曝露在野外的話,終有天會無法在當作墓碑吧」


不使用魔法去修復是一種對待死者的習俗。即使武器腐朽,也會原封不動的留在原處。
越古老的東西越會寄宿著魔力。據說將沒有魔力的武器當作墓碑,滅亡的人有朝一日便會復活。當然,是不是真的並不清楚。
因為要讓滅亡者復活,需要經歷悠久的歲月。比世界成形之初,直至現今的時間還要漫長。現在還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那個。
從常識上考慮的話,根源滅亡的人是無法復活的。但是,同樣的沒有人能證明這個方法不可行。
又或者不過是被魔族的祖先發現,恰好救助了也不一定。


「有了」


米夏指著墓地深處。
看見了一個相當老舊的館。
如果和文字描述的一樣的話,艾德梅德應該就在裡面。
但是,不能馬上就去。


「能在這耽誤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心情,米夏點了點頭。
我緩緩的邁出腳步,朝著無數的墓碑走去。
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不能什麼也不做的通過。


「明白嗎,米夏」


她待在我身邊,同樣的盯著墓碑。


「有這麼多人,是我沒能保護的」


我跪在了地上。
為了和平,他們死了。
被我的夢想所吸引,大家,戰鬥至毀滅。
越是忠誠的部下,越是先一步逝去。
沒能保護。
我的力量,還遠遠不足夠。
我不得不變強。
為了爭取和平。為了顛覆不講理的事情。為了終止悲劇。
也為了回應在半途中死去的他們的思念。
就算被稱為暴虐,即使做出慘無人道的行為,為了有朝一日一定會和平的未來,我依舊會作為魔王君臨此地。
即使如此,不管獲得多少力量、窮極魔法極限,已經滅亡的生命也不會回來。


「有件喜訊要向各位報告」


像是在請求原諒般的低下頭,我向已經不存在於何處的部下們訴說。


「和平實現了。自豪吧。是我們勝利了」


不過說真的,這能算是勝利嗎。
對已經滅亡的人不管說什麼,也只是在徒增空虛罷了。


「當初的誓約終於實現了阿」


墓碑只能建立在這裡。
他們的靈魂沉睡在當初一起發誓的山丘上。
為了有朝一日到來的和平,所以選了一直能眺望米特赫伊斯街道,視野良好的地方建立了墓碑。
雖然想讓墓地就這樣一直待在這裡,可是卻不能如願以償。
經過兩千年,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


「抱歉。我沒能兌現諾言」


如果我再更強一點,強到可以掌握世界的一切的話,他們應該就能得救了。


「白色的花」


米夏用魔法<創造建築>,將花一朵一朵的添加到墓碑前。
她跪在我旁邊。


「抬起頭」


米夏端莊的呢喃著。


「他們,肯定不想看見魔王低頭的樣子」


聽了那句話後,我緩慢的抬起臉。


「大家,都想看見我等君主的面容」


米夏溫柔的言詞輕撫著耳際。
宛如將我的心也一同安撫一般。


「出生於和平時代的魔王的面容。他們就是為此賭上性命戰鬥的」
「……為何,那麼想?」


米夏將魔眼朝向墓碑。


「感覺,這裡還殘留著大家的思念」
「殞滅者的思念嗎?」


米夏點點頭。


「心還殘留在這」


那是平淡的,但是非常柔和的聲音。


「和阿諾斯在一起」


米夏的魔眼能窺視內心的深淵。經過和咒王部下的戰鬥後,她的魔眼也許更進一步了。
即使是我也無法看見的東西。


「我沒能把這些人帶到和平的時代去」


米夏靜靜的搖搖頭。


「被魔王拯救的他們,也想要拯救魔王。"我等君主不用再行使暴虐的好時代",我覺得這是他們的希望」


她蒼藍色的魔眼一直盯著我看。


「米夏」
「嗯」
「這些人希望什麼?」


經過短暫的思考,米夏說道。


「笑一笑吧」


令人意外的台詞。


「在死者面前嗎?」
「他們想知道,我等君主會以何種方式笑。想知道除了作戰之外的魔王面貌」


即使是兩千年前,我也不是沒有笑過才對。
什麼時候應該要笑我還是理解的。
正因如此,我才經常邀請小丑和旅行藝人來魔王城,舉行宴會。
但是,說不定我的部下認為,那不是我發自內心的笑容吧。
雖然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帶著轉世後才有的那些心情去開懷大笑之類的,以前的確沒有過。


「連部下的想法都不理解,真是不像樣的王呢」


以正臉面對他們,我說道。


「正因為有你們的幫助,我才能走向和平的時代」


回憶起魔法時代的事。
無聊的授課、退步的魔法術式、不承認我是魔王的子孫們。
就是這種愚蠢、無聊、但誰也不會死的和平日子。
如果能實現的話,我也想讓他們看看那些光景。


「感謝」


那句話裡,包含著對部下的感謝與慰勞。
雖然不曉得這樣笑得夠不夠好,還請你們擔待些。
我站起身,盯著墓地深處的館看。


「絕不是徒勞之舉」


如果放任阿維斯·迪爾海維不管的話,迪爾海德將再次掀起戰亂。如此一來,又有許多人會丟失性命。
已經不會,在讓那種事情發生第二次了。


「久等了。走吧」
「嗯」


透過魔法<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隱藏身姿與魔力以後,我和米夏兩人朝墓地之館前進。
門上掛著<施錠結界>。


「呼姆。原來如此。如果用<解錠>打開的話,就會察覺到有人侵入了吧」


連動的魔法效果雖然薄弱,但不容易被注意到。
但是,多虧牆壁上的文字,一下子就看穿了。
遵照建言,我對門扉使用魔法<腐死>。
"嘎嚓"一聲,鎖開了。
將手放在門上,慢慢打開。
裡面相當昏暗。和外觀相符,室內也是相當陳舊的模樣。
日常用品之類的東西上面布滿灰塵,損壞的東西也不在少數。
走進室內深處後,裡面有著能通往至地下的石階。
因為沒其他值得一提的東西,我們便直接走下樓梯。
石頭牆面上所設置的燈,朦朧的照耀著周圍。
過一陣子,聽到了"喀喀喀"的笑聲。


「——真是太令人佩服了。連一瞬間都不到喔。吶,吉克」


是聽起來相當愉快的男子的聲音。
在往前進一點後,看見了無頭魔族,熾死王艾德梅德。


「雖然是負傷狀態,但能如此輕易的將神斬捨,真不愧是魔王阿諾斯的右臂阿。神敵不過的不只是魔王,連他的部下也是!」


明明連嘴也沒有,真不曉得是從哪裡發出聲音的,艾德梅德異常的興奮,熱情的說著。
旁邊隨聲附和的是一個有褐色皮膚與金色眼睛,將頭髮梳成背頭的男子。兩千年後曾見過一次。是熾死王的參謀,吉克。


「那麼,魔王阿諾斯究竟有多強呢?無論多麼強大的敵人發起進攻,都還遠遠得知不了底線!真的有個底嗎?真是的,太美好了!為什麼美好,你覺得呢,喂、吉克?」
「我並不曉得。然後主人。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吉克適當的回答後,進一步問道。


「天父神還在阿哈特赫倫」
「如果沒有你的身體,那還需要一段時間回復嗎?」
「正是如此。那個神已經快死了。但是,也能說是如同計畫的一般。我和魔王的右臂會面也如計畫的一樣」


吉克皺起眉頭,沉思著。


「重點是同盟還在繼續」
「正如冥王所說,神族皆是些不明正體之物。還是不要太深入比較好吧?」
「喀喀喀,不明正體才好啊。那些知道底細的雜魚能成為魔王阿諾斯的敵人嗎,嗯?雜魚角色只要有緋碑王就夠了」


吉克的視線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答道。


「是」
「但是,雖說是能誕生秩序的秩序,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這號人物,做為魔王的敵人也太拙劣了。要說為什麼,因為他將暴虐的魔王看成微不足道的存在。輕視敵人的對手,你覺得會贏嗎?」
「不」
「就是那樣,不可能贏。那傢伙贏不了吧。暴虐的魔王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這樣做就能贏、那樣做就可以贏,一旦陷入這種迂腐的想法時那早就已經輸了。但熾死王我不同。我一直,都認為魔王絕對會獲勝!」


艾德梅德高聲呼道。
就像在稱讚我似的。


「雖說如此,但就這樣消失還是有些可惜。如果能捨去傲慢心,意識到自己是魔王的敵人的話,神的力量本身還是強大的」


在艾德梅德極力主張途中,吉克插嘴道。


「傳說神便是秩序本身。這個,難道不是在束縛著諾瓦斯加利亞嗎?」
「如果是那樣,就成為可以控制那個秩序的存在便是」


吉克露出驚訝的表情。


「怎麼做?」
「那還用說嗎。由熾死王我,來得到天父神的力量阿。必須為了這個而準備魔法術式喔」
「……能做到這種事?」


喀喀喀的,艾德梅德發出笑聲。


「不能、不可能啊!即使花上兩千年,也不可能如熾死王我的意阿。魔法開發並不是我的領域。但是,暴虐的魔王的話,如果有研究到一半的魔法術式,應該很容易就能完成了才對吧?」


吉克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
不管說什麼話題,都是為了將話題扯到我身上而準備的吧。


「喂喂,別一臉煩躁的樣子阿,吉克。暴虐的魔王,指的可不是阿諾斯喔」
「不然呢?」
「作為神之子的,大精靈。誕生暴虐的魔王,阿維斯·迪爾希維雅,就是諾瓦斯加利亞的計畫」


像是嚇了一跳,吉克露出險峻的表情。


「想利用勇者卡農的計畫?」
「正是如此」
「……換句話說,借助遵照計畫誕生的阿維斯·迪爾希維雅的力量,來奪取諾瓦斯加利亞嗎?」
「視情況而定吧。必須做出能增加更多魔王敵人的選擇才行。這比什麼都還讓人費心阿」


喀喀喀的,艾德梅德高笑著。


「恐怕,勇者差不多就要和大精靈之母與魔王的右臂接觸了。在沒有魔王的現在,他們三人到底會如何判斷呢。喀喀喀,真是讓人期待呢」


【4-58-誓約之言】


大精靈之森,阿哈特赫倫裡。
在莎夏的視野內,映出了辛與蕾諾,還有與兩人對峙的勇者卡農的身影。


「恕我拒絕」


對於冷淡回應的辛,卡農不肯罷休。


「辛.列格利亞。這是為了拯救暴虐魔王的手段。不管人類有什麼企圖,他也不會輕視人類吧。
但是,魔王並不希望爭鬥。為了守護才拿起劍,連敵人也想要去拯救,能讓他再次討伐人類嗎?」


對於沉默的辛,卡農繼續說道。


「人類做出了愚蠢的決斷。正因如此,我要用此身來償還罪孽。這次,一定要得到和平。我希望能讓比誰都渴望這點的他,轉生後看到的是一個和平的世界」
「勇者卡農」


辛用冷淡的聲音說道。


「無論有什麼情況,你覺得我會放過假冒的魔王嗎?」
「……不覺得」
「那麼,讓我去扮演偽者的右臂,你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意思嗎?」
「只要魔王的右臂待在身邊,誰都會相信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是真正的魔王。如果你為阿諾斯著想的話,能協助我嗎?」


說話的同時,辛拔出的鐵劍碰到了卡農的脖子。
在一紙之隔的距離,勇者空手抓住了劍。
鮮血從握著的手上滲出,啪搭啪搭的滴落在地上。


「如果不幫忙,就認為我等君主只能走上毀滅人類一途,這種想法等同於侮辱。暴虐的魔王並沒有那麼弱。不管誰有什麼企圖也好,我等君主都會超越一切、完成一切。不會失去任何東西」
「確實,他會超越一切。但即使是他,也應該無法守護所有的東西」
「為了不再次失去任何東西,我等君主變得更強了。轉世後也會繼續變強吧」
「就算如此!我也想讓世人看見人類不只是愚蠢的生物!因為他很強就將一切都交給他真的好嗎。正因為一直都是如此,所以都只有他在變強不是嗎。直到被稱為暴虐之前不停的殺戮、毀滅,自身不得不去成為威攝力!」


勇者卡農訴說著。
作為魔族的同伴,表達著切實的想法。


「那種強大、孤高的力量,你不會覺得悲哀嗎?因為我們很弱小,沒有停止爭鬥的覺悟,也沒有阻止憎恨繼續延伸的力量,所以他只能孤獨的沉眠阿!」


卡農以清澈的眼神凝視著辛。


「的確,扮演假冒者是對魔王的侮辱。對你們來說魔王有多偉大,不可被侵犯,現在我已經很清楚的理解了。
所以假冒魔族之王的罪孽,就以此身、我的死來贖罪吧。作為架空的魔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


卡農緊握住鐵劍。


「……抱歉。我現在,不能馬上滅亡。但是,二千年後、必定……必定,會以這條命來贖罪。到那個時候,你再來討伐我也無訪」


辛對卡農投以冷淡的視線,依然保持著沉默。
同樣的答案沒有說第二次的必要。答案沒變,大概是如此吧。
或許是意識到這點,卡農的手放開了劍。


「約好了。下次轉生後,要做為朋友見面,這樣。我……」


卡農重新說道。
不是扮演勇者的他,而是做為真實的卡農。


「……我啊,下次站在他面前時,想要成為與"友人"相襯的自己啊……」


兩人持續對視。
辛拔出劍,揮去血後收入鞘中。


「看來,勇者卡農也發起瘋了呢。在這個迪爾海德,傳播虛構的魔王之名這種事,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沒有。即使放著不管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轉過身,越過背後說道。


「我會轉生。重生是兩千年後的事了吧」


無法協助傳播虛構的魔王之名。但是,不會妨礙卡農,是這個意思吧。
那是作為我的忠臣,辛所能做的最大限度讓步了。


「非常感謝」


卡農對著辛的背後深深行禮。
過了一會,辛離開後卡農才抬起頭。
他向眼前的蕾諾輕輕點頭。


「好像有些改變了呢,卡農你。以前一直都是一副痛苦的表情,但現在看起來像是解脫了一樣」
「如果看起來是這樣,那肯定是多虧魔王阿諾斯吧」


卡農爽朗的笑著。


「是多虧妳,他才變了嗎?」
「欸……?」


蕾諾不可思議般的瞪圓眼。


「我是抱著被斬殺的覺悟來的。如果是以前的辛的話,應該不是鐵劍,而是拔出魔劍吧。說不定連話都不會好好聽。我第一次看見沒那麼有殺氣的他」
「是那樣阿。告訴他何為愛,這應該是有意義的吧?」
「……愛?」


卡農臉上浮現吃驚的表情。
隨後淡淡的笑著。


「阿阿,是嗎。難怪,總覺得妳也和平時不同」


像是理解了一樣,卡農說道。


「我還以為精靈之母不會談戀愛呢」


蕾諾呆然的回看卡農。
過了一陣子,她臉上才浮現出察覺到什麼似的,有所自覺的表情。


「也許世界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充滿著愛呢」


目光中寄宿著希望,卡農回過頭。
隨後,離開了阿哈特赫倫。


「戀愛……」


蕾諾嘟噥道。
她的臉頰染上朱紅色,表情鬆弛下來。


「……是嗎,戀愛阿……」


蕾諾又重複了一次。
她那樣,就像是在確認自己的內心一樣。
忽然間她氣勢洶洶的轉過身。
然後全力向辛離去的方向跑去。


「……辛!」


一下子便看見辛的背影。
即使對方是勇者卡農,辛也為了不離得太遠在等著蕾諾吧。


「請問怎麼了嗎?」


比辛回頭的速度還快,蕾諾跳到他背上。
她緊緊的抱住他。


「……我明白了。明白了喔,辛。我啊,喜歡辛。這是戀愛阿。我喜歡辛阿」


露出目瞪口呆的樣子,辛看著她。


「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只要和辛在一起,就會有和平時不同的心情。
聽到辛不知道愛的時候,胸口忽然十分難受,看見辛給花澆水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會露出笑容,是辛將我變成與往常不同的自己。不是大精靈之母的我」


蕾諾看起來充滿喜悅,臉上充滿光輝說道。
簡直就像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般。


「阿……」


像是在恐懼辛的視線一般,蕾諾離開了他。
她低著頭,戰戰競競的抬起視線看向辛。


「……給你添麻煩,了嗎?」


長時間、長時間生活在阿哈特赫倫的,大精靈之母。
但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初次知道何為戀愛的小女孩罷了。


「我沒有愛的感情」


那句台詞,使蕾諾感到恐怖似的顫抖著。


「……但是,您將我的空虛,稍微填滿了一些。無論是和精靈們嬉戲,還是給淚花澆水,都是我至今為止無法想像的事情」


很開心似的,蕾諾的表情緩和了。


「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天,就好像是為如同出鞘之劍的我賦予了鞘一般。就算這個不是愛,蕾諾,我還是要感謝您」
「唔嗯、唔嗯。那種事不用道謝喔」


蕾諾左右搖著頭,笑著。
對著那樣的她,辛靜靜的說道。


「那些日子,在今天就結束了」
「欸……?」
「神獸古恩已經收拾完畢。潛伏的諾瓦斯加利亞也是半生半死的狀態。作為秩序的力量也幾乎沒有殘留吧。只要在艾尼尤尼恩大樹裡,就沒有人能對妳出手了」


蕾諾呆呆的盯著辛。


「要轉生了嗎?」
「我必須遵守我等君主所說的話。不久後,勇者卡農便會開始散播虛構的魔王傳言吧。我想在那之前離開」
「什麼時候?」
「這之後,我便動身前去迪爾海德」


蕾諾輕輕的咬著嘴唇。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注意到……」


蕾諾悲傷的嘟噥著。
看見這個後,辛為難般的閉上嘴。
兩人沉默了一會,他才終於開口。


「真的是非常抱歉。我等君主在兩千年後等我」


低著頭的蕾諾,臉上渲染著悲傷。
眼看就要哭出來的時候,她硬是將淚水收了回去。
接著,故作堅強的微笑著。


「太、太狡猾了喔」
「……狡猾、是指?」
「因為,魔王和辛一直都在一起吧。我和你才見面沒多久。這樣一來,絕對,是贏不了的吧」


不能哭、不能哭,她死命的露出笑容。
因為如果不說些什麼的話,眼眶中的淚水馬上就要落下了。
也許,辛也知道這點也不一定
"我等君主正在等待著"之類的言詞,他沒有再次重複。


「那麼,作為對您的回禮,我將能抹除不公平,可以彌補歲月的東西贈與您吧」
「……你要,給我什麼?」
「什麼都可以。即使妳要我留在這,我也會遵守這個」


也許是為了防止蕾諾留下悲傷的眼淚,辛提出了對他來說相當意外的提案。
蕾諾陷入沉思、


「……那麼、辛……那個、和我……」


她以羞澀的,現在也彷彿快要消失的微弱聲音說道。


「接婚吧」


從遠處窺視她們樣子的莎夏不由得喊出「這麼突然!?」。所幸的是蕾諾似乎沒有聽到。「絕對,會壯烈犧牲的……」莎夏小聲的嘟噥著。


「我明白了」


莎夏再次小聲嘟噥著「這樣也行阿……」。
在神話時代即使不談戀愛,鑑於各式各樣的情況而結婚的事情也層出不窮。生活在兩千年後的莎夏,其價值觀是無法理解這點的吧。


「那麼,一路順風,辛」


蕾諾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會,在這裡等待兩千年的。一直,等待辛的回歸。在那之後,這次絕對會教辛何謂愛的」


並不是想要挽留他。
蕾諾是想要遵守約定吧。
為了在兩千年後,再一次和辛見面。


「蕾諾」


辛在跪在他面前。
他牽起蕾諾的手說道。


「迪爾海德與阿哈特赫倫,您祈望何種儀式?」
「那、那ー個……?」


像是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她看起來十分困惑。


「婚姻的儀式。精靈沒有嗎?」


蕾諾露出呆然的表情說道。


「不離開好嗎?」
「我等君主曾對部下說過,結婚之人一定要舉行婚姻儀式。我不能放下這個就去轉生」


呼姆。這麼一說,似乎曾說過呢。
結婚雖然不一定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在大戰期間自肅者反而相當多。
話雖如此,在不曉得何時才會結束的戰爭中,去想些有得沒得也不是辦法。至少,在舉辦囍事時我希望能華麗點。


「那麼,阿哈特赫倫的可以嗎?你看,大家,都不太清楚迪爾海德的婚禮」


辛點點頭。


「那麼,先以迪爾海德的儀式」


他盯著蕾諾說道。


「以偉大的魔王御名來起誓」


面朝下,辛悄悄的將自己的嘴唇貼在蕾諾的手臂上。
蕾諾驚訝的瞪圓眼睛。


『汝,將取大精靈蕾諾為妻,即使死亡將兩人分開,即使滅亡將兩人分開,即使宿命將兩人分開也好,心也會永遠的相連在一起』


那是在神話時代,米特赫伊斯上所使用的訂婚詞。


【4-59-婚姻之禮】


第二天——
我和米夏火速從迪爾海德趕回阿哈特赫倫。
為了參加婚姻之禮。
地點是艾尼尤尼恩大樹的天際。在蕾諾所住的小城堡前裝飾著許多的花。門前設有以雲所砌成的祭壇。那是祭祀始祖之靈用的。
從那裡直到雲對面都以蒼色的淚花鋪成了道路,乍看之下就像一條華麗的地毯。
宛如夾雜在道路之中一般,阿哈特赫倫的所有精靈都聚集在這。
八頭水龍與長蛇,都從正體那巨大的身型轉化成暫時的身姿並排著。
我們作為旅行藝人團也混在了眾多精靈中。
不久後,身穿一身潔白禮服的蕾諾從雲端的對面出現了。辛也伴在她身旁。他穿著漆黑的鎧甲。
是被稱為祝福之禮裝的精靈"愛魯多尼卡"。在喜事中出現的這個精靈會變成適合主人的禮服,給予各式各樣的保佑以及祝福。
愛魯多尼卡之所以會變身成漆黑的鎧甲,是因為在這個時代,魔族舉行婚禮的時候被認為是正裝之一。
雖然沒有規定顏色。但是,在交換誓言的時候,我總是喜歡穿著黑色的正裝。
黑色是絕對不會沾染任何東西的顏色。在為絕對不會違背的事情發誓時,我希望能將顏色的涵義注入在思想之中。
也因此在我的手下中,有很多人將黑色的衣服作為正裝。
雖然在以無數花朵作點綴的精靈婚禮中顯得有些突兀,但蕾諾說著"作為精靈和魔族的婚禮十分相襯喔",如此尊重著黑色的正裝。
因為她知道辛對我,對暴虐的魔王比任何事物都還要尊敬吧。


「蕾諾來了喔ー」
「劍大叔也來了」
「婚禮婚禮ー」
「恭喜ー」


蒂蒂們像是在施以祝福般的撒著鱗粉飛舞,引導著蕾諾和辛。
兩人緩慢走在淚花道路上,向著祭壇走去。不知是否為蕾諾的力量,兩人的腳稍微的浮在空中,並沒有踩到花朵。


「為孕育我等的溫柔母親,和守護我等的堅強伴侶獻上大大的祝福」


雲之迴廊上冒起噴泉,在淚花之道上形成了好幾道拱門。
那是水之大精靈的祝福。


「恭喜妳,蕾諾」


溫和的風吹拂著,輕輕的掠過淚花。作為祝福,風雷精靈在空中添上五彩斑斕的花朵。


「恭喜、恭喜」


治癒螢一點一點的散發著翠綠的光芒飛翔著。
它們的飛行軌跡,在空中描繪出美麗的星光。
精靈們像這樣透過自己的力量,溫暖的迎接著兩人的婚禮。

「恭喜你們!小蕾諾,非常漂亮喔。辛君也相當帥氣!」


愛蕾諾高呼著。


「……恭喜,妳們的說……結婚是喜事的說……」


愛蕾諾與瑟希婭使用魔法<聖域>,將在場所有人的思念化為光。
在城堡對面,搭起了一座美麗的彩虹橋。


「好漂亮……」


莉娜呢喃著。
她帶著喜悅的表情看著那道彩虹,還有新郎和新娘。


「漂亮是漂亮……但那個,沒問題嗎……?」


我旁邊的莎夏嘟噥著。


「原本精靈施以的祝福就是如此華麗的東西了。那麼即使婚禮多少有些華麗也不會改變什麼」
「哼ー嗯。那麼,我們也來吧?」


莎夏問道,米夏點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融合魔法術式。


「冰之煙火」


在兩人之間描繪出魔法陣,冰之結晶從那裡升起,飛上天際。剛一見到閃閃發亮的景觀沒多久,巨大的花朵便在空中盛開了。
宛如冰之結晶一般,被美麗的煙火所點綴的空中,出現似乎能永遠殘留著的夢幻煙花。


「那麼,我就來個餘興表演吧」


這次換雷如此說道。
他身上穿著綠色的全身鎧。
雷走到了花道前面,同樣身穿著綠色鎧甲與他一起走出來的人大約還有四個。
裡面是空的。是會動的鎧甲。
鎧甲精靈"隆隆"。他們手裡拿著樹枝。那些被稱為祝福的木劍。保持著那副模樣,隆隆朝辛直奔過去。
辛挺身於蕾諾面前,拔出鐵劍。
切斷祝福木劍的話,就能獲得巨大的幸福,若被祝福木劍敲打身體,就會被授予巨大的幸福。
無論如何,與能獲得祝福的木劍搏鬥是精靈婚禮的傳統之一。
鎧甲精靈隆隆「喔ー!」的發出勇猛的呼喊,四人同時朝辛襲去,但祝福的木劍輕易的被切斷了。
"哇ー"的,精靈們發出歡呼聲。
真是一場熱鬧的婚禮。


「那麼,該換我了吧」


穿著鎧甲的雷直奔辛。
對從上揮落的祝福木劍,辛與先前同樣的以鐵劍進行迎擊。
但是,辛的劍卻如同穿過水一般撥離了木劍。
祝福的木劍忽然化為光芒。光之木劍就那樣接觸到辛的身體。
隨後,就像是在祝福他一般閃閃發光的纏繞在他身上。


「……剛才的是,祝福的木劍的秘奧……嗎」
「因為是魔力較弱的精靈劍。我才能做到喔」


雷描繪魔法陣,拿出一意劍。
緊接著跪下,以兩手朝辛遞出。


「雖然是旅行藝人,但我同時也是保鑣之類的人呢。不能像大家那樣以華麗的魔法來慶祝還真是不好意思」


接過一意劍後,辛笑了。


「這是最棒的,祝福的一擊喔。雷」


將一意劍收回魔法陣後,辛回過頭。他伸出手後,蕾諾高高興興的握住那隻手,開始朝祭壇走去。


「還讓你陪我,抱歉喔。就魔族來看,應該是很奇怪的婚禮吧」
「沒有那回事」


辛一邊筆直的走著一邊說道。


「只擁有劍之心的我能得到如此的祝福,都是因為有您在的緣故。雖然很抱歉不能將愛返還給您,但是我對這場婚禮沒有絲毫不滿」


看起來相當開心的蕾諾,臉上浮現出笑容。


「魔族們不能來也沒有辦法,但如果可以的話,魔王阿諾斯能來就好了……」
「……是呢。不過——」


辛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站在了祭壇前。


「吾輩名為阿諾什・波魯迪戈羅。現在是暴虐魔王的幼年期姿態」


這句話使精靈們"呀呀"的騷鬧著。


「辛」


我直直的看著部下。


「即使沒有愛你也做出了選擇。這場婚禮的確是出自於你自己的願望與選擇。相信自己吧。只要願意伸出手,就能明白沒有什麼東西是夠不著的。因為,你可是魔王的右臂阿」


辛平靜的點著頭。


「宛如我等君主在告誡我一般」
「如果是魔王,應該會這麼說的吧。畢竟我可是迪爾海德的旅行藝人,阿諾什・波魯迪戈羅。即便是偽物,難道就不會是真的嗎」


蒂蒂們四處亂飛,捧腹大笑著。
轉過身,我朝列席者們走去。
目送我離去後,蕾諾說道。


「不過?」


微微一笑,辛將視線投向我身後。


「沒什麼,也許,從兩千年後也能注視著這裡。因為我等君主,可是暴虐的魔王」


蕾諾呵呵的笑著。


「也許呢。那個人的話,真做的出來」


終於走到祭壇前的兩人並排站著,端正姿勢。
響起了莊嚴的聲音。
是艾尼尤尼恩的聲音。


「精靈與魔族,兩個不同種族的結合,能見證如此美好的時刻,真是萬分感謝」


先前吵鬧著的精靈們忽然靜下聲。
他們克制想要喧鬧的心情,安靜的守護著儀式。


「舉行婚姻之禮,開始誓約之言」


在寂靜中,只能聽見艾尼尤尼恩大樹的聲音。


「大精靈之母蕾諾。汝能發誓,將辛・列格利亞做為丈夫,無論喜悅的時候、或是悲傷的時候,直到傳說破滅為止都會伴隨精靈之名,打從心底付出永恆不變的愛嗎?」


蕾諾以真摯的語調,充滿意志的眼睛回答。


「我發誓」
「魔王的右臂辛・列格利亞。汝能發誓將大精靈蕾諾作為妻子,無論喜悅的時候、或是悲傷的時候,都能以魔族的榮耀以及意志去守護她和孩子,付出永恆不變的心力嗎?」


辛說道。
堅強、銳利、像是在示意榮耀一般。


「我發誓,即便毀滅將兩人分開也是」
「唔姆。那好吧。就在此刻,大精靈之母的丈夫,精靈王辛.列格利亞誕生了。只要你遵守住誓言,阿哈特赫倫就永遠與汝同在。我等精靈將會成為汝的力量」


精靈們注視著辛與蕾諾,大家像是在表達同意一般點著頭。


「那麼,舉行誓約之吻吧」


辛和蕾諾互相面對面。
兩人的距離在慢慢的縮短。
來到最近的距離時,蕾諾輕輕的低聲呢喃。


「做、做做樣子也可以喔?」
「做樣子也可以嗎?」


一瞬間,一言不發的蕾諾低著頭說道。


「…………還是算了吧……」
「那麼,就按照您的意思」


辛溫柔的將手臂環繞於蕾諾的背上。


「我愛你」
「我……」


像是要阻止他說話一樣,蕾諾微微笑著。


「沒關係。連同辛的那份一起,我愛你」


辛的眼神變得柔和,表情溫柔的鬆弛下來。


「雖然我還不知何為愛情,但是我選擇了您,蕾諾」


緩慢的、緩慢的,兩人的距離縮短著。
那副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在許願。簡直,就像是在祈禱從此刻開始的戀愛種子,能順利發芽茁壯一樣。
"請務必、務必,讓花兒永恆不枯萎的綻放下去"這樣。
像是要將那剎那的夢境打消一樣,兩人交換著笨拙的、青澀的吻。

【4-60-初夜】


舞蹈、唱歌、喧鬧著——熱鬧的精靈婚禮宣告結束後,明月已高掛於天空。
雲雲端上的小城陽台上,有著辛與蕾諾的身影。他們脫下婚姻的正裝,現在又回到平時的服飾。
兩人從這裡,目送著從雲之迴廊回去的精靈們。


「謝謝喔,辛」


蕾諾說道。


「很吵鬧吧,精靈的婚禮。因為魔族們通常都比較嚴肅,所以會感到很吃驚吧?」
「這樣也不錯」


辛不知不覺的露出柔和表情說道。


「蕾諾」


等最後的精靈也從雲之迴廊消失後,辛轉向她。


「如果不是您,我一定一生都不會和人共結連理吧。不知愛為何物,讓只有空虛的此身能做了場美夢,萬分感謝」


辛的話語使蕾諾的臉頰染成了朱紅色。
她著迷似的呆呆望著身旁的伴侶。


「……那個阿」


蕾諾害羞的說道。


「你並不是不知道喔。肯定,在辛的內心中有著小小的花蕾吧,未來某天它一定會盛開綻放的。即使處於含苞待放,但那也是愛喔」


蕾諾微微笑著。
沒說任何一句話,他只是呆呆眺望著夜空。


「無論何時,如果能一直眺望下去的話就好了」


辛的視線被閃爍著淡淡光輝的明月所吸引。
對於那副側臉,蕾諾感到有些寂寞。


「這場美夢,是時候結束了嗎?」
「欸……?」


面對浮現出疑問的蕾諾,辛慢慢的移回視線。


「婚禮,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嗎?」
「阿,是的……」


蕾諾微微低著頭。


「……結束……了嗎……?」
「那麼——」


辛剛要開口時,小妖精們不知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


「結束了?」
「還沒結束?」
「我覺得還沒ー」
「正戲正戲」
「初夜初夜ー」


一邊嘰嘰喳喳的吵鬧著,她們連連呼喊著「初夜初夜ー」,並在兩人周圍飛來飛去。


「給、給我站住阿阿。蒂蒂。別說些奇怪的話阿。因為辛不是精靈,做那種事情也沒有意義阿」


一瞬間,蕾諾瞥了一眼辛後,一下子紅了臉。


「不是的、不是啦!就、就算有意義,也什麼都不會做的啦」


蕾諾舉起拳頭,邊喊著「站住ー」邊追著蒂蒂們。察覺到危機的蒂蒂們躲在了辛的肩膀與頭上。


「蕾諾好可怕ー」
「好可怕好可怕ー」
「精靈王大人ー」
「去哄哄蕾諾ー」


蒂蒂們戰戰競競的發著抖。蕾諾"姆—"的瞪著她們。


「該怎麼做才好?」


對於辛的詢問,蒂蒂在辛的耳邊說道。


「初夜初夜」
「婚禮的延續ー」
「蕾諾心情會變好」
「變好變好」
「來一發變好ー」


這個時候,蕾諾放出的小水球包裹著蒂蒂們的身體。讓她們嗆到而不停發出咳嗽聲。


「真是的。盡說些奇怪的話,辛會很困——」


辛迅速向蕾諾伸出手。


「……那個……」
「如果還沒有結束的話,只有現在稍微延續下這場美夢吧」
「阿……」
「只要是您的期望」


蕾諾呆然的凝視著辛。
蒂蒂們不停掙扎著,總算游著逃離了水球。


「電燈泡」
「不得不離開」
「快點快點」
「打鐵趁熱」
「慢慢享用ー」


蒂蒂們一邊撒著閃閃發亮的鱗粉,一邊離開了城堡。
蕾諾恍惚的,望著夜空中描繪的光之軌跡。


「要進入室內嗎」
「……欸、阿………………」


蕾諾困惑的看著辛。
對著什麼也沒說,一直等待著的辛,蕾諾害羞的移開了視線。


「………………………好…………」


以微弱的聲音回應後,蕾諾捉住了那隻手。
在辛的引導下,她進入室內。
以五顏六色的花朵所裝飾的房間中央,有一張帶有天頂的床鋪。
她便在上頭端坐著。


「那個,我說阿」


雖然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蕾諾還是努力組織著言語。


「姑且阿,在婚禮之後有所謂的初夜一說。但是阿,只是蓋蓋被純聊天也是可以的。也是可以的喔」


宛如在說給自己聽一般,蕾諾重複著。
辛爽快的點了頭。


「那麼,就寢吧?」
「阿……那個,在稍微……」


對話一度中斷,不久後蕾諾繼續說道。


「……在和我,說說話嘛」


辛點了點頭。


「請問要說些什麼呢?」
「……那ー個,那麼,關於魔王阿諾斯的故事,能說給我聽聽嗎?」


辛的眼角稍微鬆弛了下來


「天父神說過呢。辛被魔王撿到後,變得像是有了顆人類的心。我想聽聽這段故事」


蕾諾輕輕的敲打著床邊。


「這、這裡。坐著,也可以喔……?」
「失禮了」


辛踏著輕快的步伐,坐在她的身邊。


「雖然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


以那樣為開場白,他將視線投向陽台的方向。


「……在與我等君主初次相會那天,也是一個擁有著美麗月亮的夜晚。正好和今天的月亮有些相似」


辛凝視著空中浮現的漂亮滿月。


「大概是大戰中期吧。那時與人類的戰爭基本都是小衝突不斷,是再次激烈化前的一段過渡期。已經有了身體的我,拿著劍,向所有知名的魔族挑起了比試」

像是在緬懷遙遠的過去,辛緩緩說著。


「被世人稱為神殺凶劍的此身,無論遇上什麼敵人都只覺得是弱者。但是,那大概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以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根源做對手,他們沒有辦法戰勝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度中斷話語,辛一瞬間閉上雙眼。
當他再次睜開時,總覺得眼中寄宿著一些哀愁。


「支撐他們根源的是,愛。還有溫柔、憎恨、又或是悲傷之類的吧。那些都是戰鬥所不需要的東西,那些魔族們悉數,都被這隻手以劍全部斬捨了」


一邊回憶著過去,辛淡淡的嘟噥著。


「也許正是因為我沒有愛,所以才擁有強大的力量」


那冰冷的話語,讓人感到了寂寞與孤獨。
這也傳達給了蕾諾,使她緊緊咬住嘴唇。


「我的心中充滿空虛。說不定是羨慕作為失敗者的他們吧。這個身體正在渴望著什麼。而那個什麼,是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但只是、只是,想要尋求一個能擊敗此身的對手。不停持續找尋敵人,成為了與"凶劍"相符不斷揮舞劍器的人」


持續戰鬥的辛,不知從什麼時候被人稱為千劍。
能操縱千把魔劍的,魔族最強的劍士。


「然後某一天,我與魔王對峙了。對於一如往常準備揮劍的我,我等君主開口了。『來談談吧』,這樣」
「結果呢?」
「理所當然,連聽也沒聽便向魔王砍去。我等君主每次以劍防禦一擊後,便會丟下一句話。雖然說了各式各樣的話,但結局想表達的也只有一件事」


像是思索著過去的話語一般,辛露出柔和的表情說道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的」


在一旁的蕾諾溫柔的附和著。
她明白那是對於辛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情吧。

像是在緬懷遙遠的過去,辛緩緩說著。


「被世人稱為神殺凶劍的此身,無論遇上什麼敵人都只覺得是弱者。但是,那大概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以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根源做對手,他們沒有辦法戰勝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度中斷話語,辛一瞬間閉上雙眼。
當他再次睜開時,總覺得眼中寄宿著一些哀愁。


「支撐他們根源的是,愛。還有溫柔、憎恨、又或是悲傷之類的吧。那些都是戰鬥所不需要的東西,那些魔族們悉數,都被這隻手以劍全部斬捨了」


一邊回憶著過去,辛淡淡的嘟噥著。


「也許正是因為我沒有愛,所以才擁有強大的力量」


那冰冷的話語,讓人感到了寂寞與孤獨。
這也傳達給了蕾諾,使她緊緊咬住嘴唇。


「我的心中充滿空虛。說不定是羨慕作為失敗者的他們吧。這個身體正在渴望著什麼。而那個什麼,是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但只是、只是,想要尋求一個能擊敗此身的對手。不停持續找尋敵人,成為了與"凶劍"相符不斷揮舞劍器的人」


持續戰鬥的辛,不知從什麼時候被人稱為千劍。
能操縱千把魔劍的,魔族最強的劍士。


「然後某一天,我與魔王對峙了。對於一如往常準備揮劍的我,我等君主開口了。『來談談吧』,這樣」
「結果呢?」
「理所當然,連聽也沒聽便向魔王砍去。我等君主每次以劍防禦一擊後,便會丟下一句話。雖然說了各式各樣的話,但結局想表達的也只有一件事」


像是思索著過去的話語一般,辛露出柔和的表情說道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的」


在一旁的蕾諾溫柔的附和著。
她明白那是對於辛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情吧。


蕾諾呆呆的挑望著月光。
辛也朝著相同的方向。


「……雖然很狡猾。但果然還是贏不了阿,贏不了阿諾斯。辛想追隨他轉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似乎有些低落一般,蕾諾低著頭。
但是,為了打起精神馬上又搖了搖頭。


「……那、那個阿,辛……」


她戰戰競競的將自己的手,重疊至放再床邊的辛的手上。
鼓起全部的勇氣,蕾諾說道。


「……果然,只是單純睡覺的話……」


嘴唇顫抖,蕾諾臉脹得赤紅。
儘管如此,她還是勉強著,硬是擠出那幾乎要中斷的微弱聲音。


「…………討厭……」


蕾諾就那樣靜靜的將身子靠近,然後接吻著。
像是要擁抱似的託付體重,她白皙的指尖朝辛的身體伸過去。
他輕輕的抓住了那隻手。


「……不行嗎……?」


半拍後,辛回答。


「……說不定會受傷的……如果您,再渴求著愛的話……」
「不要緊的喔」


蕾諾的手指纏繞著辛的手指,然後如同往常一般微笑著。


「因為是我來教你啊」


滿月於夜空中,淡淡的閃耀著光輝。
從窗戶中投入進來的光輝,慈愛的映照出兩人重疊的身影。


【4-61-於是,愛化為形體】


婚禮後過了三天,夫婦一同度過相同的時光。
他們如此這般的孕育著不滅的牽絆。
"這是精靈之間所訂下的婚禮習俗沒錯"
蒂蒂們是這樣唆使辛的。
於是辛和蕾諾一起在艾尼尤尼恩天際的小城中度過了三天。
然後,現在是第四天的早晨。
辛在艾尼尤尼恩大樹中奔跑著。
同一個地方經過無數次後,他以驚人的氣勢將門打開。
接著,書之森林出現了。
在樹木並排的深處,有一個水淺的泉池。巨大的荷葉浮在水面上,蕾諾正躺在上面。
聽聞她倒下的消息後,辛立刻跑了出去。


「……您沒事嗎?」


辛跑到她的身邊。


「恩,因為有瑟涅堤羅在」


蕾諾的身體被淺綠色的燈光所包圍著。那是治癒螢的治癒之光。


「……聽說您突然倒下,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我也不清楚。我有請艾尼尤尼恩調查了。但是,也許是因為和辛結婚太開心,有些鬧過頭了吧……?」


雖然看上去有些辛苦,但蕾諾還是露出笑容。


「沒什麼大礙的話,再好不過了」
「沒事的喔。對不起呢,讓你擔心了」


蕾諾伸出的手被辛握住。


「在痊癒前讓我待在身邊」
「沒關係。沒事的。已經挽留你很久了呢。吶,艾尼尤尼恩」


她一呼喚,書之森林內就想起沙啞的聲音。


「……唔姆,該怎麼說明才好呢……」
「是不好的事嗎?」


對於辛的問題,艾尼尤尼恩大樹沒有馬上回答。


「……因為這種事也沒有先例喏。話雖如此,但老朽可是育才之大樹。關於精靈的事幾乎全部都知道。不過喏……」


唔ー姆,的發出低吟聲,艾尼尤尼恩大樹看上去十分煩惱的樣子。


「沒關係的喔。總之先說說看吧。怎麼回事呢?」


蕾諾如此說完後,艾尼尤尼恩大樹,神情微妙的說道。


「……那個喏。蕾諾大人啊,好像懷孕了……」


蕾諾的表情一瞬間改變了。


「……懷孕……?」
「沒錯。應該沒有搞錯才對喏」
「……可是,是誰的孩子?」
「能感覺到魔族的魔力。一定是精靈王大人的孩子不會錯的吧」
「騙人……」


蕾諾呆呆的望著辛的臉。
他的表情雖然和以往一樣但沒有馬上回話,說不定也是在動搖的狀態吧。


「……精靈和魔族間,應該生不了孩子吧……?」
「唔姆。老朽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精靈是從魔族和人類的傳說與傳承中誕生的。根據精靈的不同,即便存在本身與魔族或人類十分相近,這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吧……」


艾尼尤尼恩宛如陷入沉思般的低吟著。


「雖說如此,但也是令人吃驚的大事。繼承著精靈與魔族血脈的半靈半魔,恐怕在漫長的精靈歷史上還是第一次吧……」
「……是嗎……」


那樣說著的蕾諾,表情看上去似乎很開心。


「蕾諾大人之所以倒下,肯定是因為半靈半魔的孩子寄宿在身上的緣故吧」
「這是怎麼回事?」


辛如此問道。


「精靈是因傳說與傳承而生。在多數情況,如果確實是從較大的傳言中誕生的話,從出生開始便是成熟體的模樣,但是半靈半魔並不是這樣。
其一半持有魔族的身體,與此同時還擁有精靈的根源。剛誕生不久的弱小傳說,應該就是那孩子根源的源頭吧」


從初夜開始也才過了三天,即使蕾諾真的懷孕了,她的腹中應該連胎兒都還沒有形成。
照理說,這應該是一條連懷孕都還察覺不到的微弱生命吧。與此相應的精靈傳說也是處於不確定的狀態。


「再這樣下去,這孩子存活不了嗎?」


蕾諾靜靜的將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現在這個時間點,他的傳說和傳承還太弱小了。即使是蕾諾大人,也無法感覺到那孩子的傳說是什麼嗎?」


蕾諾點點頭。


「因為那孩子現在是與母胎相連。如果是魔族的情況,就像是孩子從胎盤透過母體獲取營養一樣,蕾諾大人的根源也變成那個孩子的根源了吧。因為魔力一口氣被奪走的緣故,所以才會倒下喏」
「那麼,就這樣保護再肚子裡的話呢?」
「可以活下去的吧。不過,魔族的身體不能永遠留在體內。應該會再十個月又十幾日左右出生吧。
在那之前必須要找到他的傳說與傳承才行,而且就算找到了,如果傳聞毀滅了話,那麼這孩子也活不長了吧……」


與露出險峻視線的辛不同,蕾諾微笑著。


「太好了」
「……是指,什麼呢?」
「因為,在十個月以前還有時間嘛。只要知道這點就肯定有辦法的喔。我可是大精靈之母,看穿孩子的真身什麼的可是十分擅長的喔」


一瞬間考慮後,辛再次問道。


「就算查明了傳說與傳承,有什麼辦法能不讓其崩壞嗎?」
「沒事的。肯定會有辦法的喔。因為有牆壁在所以可能會有些辛苦,但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蕾諾緩緩的起身,站了起來。


「我說阿,辛」


從荷葉上下來,蕾諾靜靜的向前走著。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我也不清楚」


放置在地面上的翠綠書長出棒狀手腳,朝蕾諾的身旁踏起碎步走來。
像是要讓她蹲下一般,不斷揮著手。


「我覺得是多虧了辛喔。為了不讓我寂寞,所以辛留下了這個孩子,我是這麼想的」


蕾諾蹲下後朝利蘭伸出手。書之妖精將自己的一頁撕破,交給了蕾諾。
那一頁一瞬間,發出了閃耀的光芒。


「就像是奇蹟一樣呢」


辛一語不發。


「……奇蹟什麼的,是不會發生的。那無論何時,都是我等以雙手親自呼喚的東西」
「那麼,就去創造奇蹟喔。藉由在此處孕育出的愛,創造出奇蹟」


蕾諾對站在一旁的辛露出笑臉。


「不管發生什麼,我絕對會小心撫養的。因為這個孩子,是辛給予我的愛阿」


辛的臉上,浮現出像是開心又像是哭泣般的奇妙表情。


「……您無論何時,總是讓我看見美夢呢……」
「不對喔。一直以來都是辛你在給予我夢。讓我活得像我自己的夢,是辛你給我的喔」


蕾諾站起身,忽然親了一下辛。
對於稍微瞪大眼睛的辛,蕾諾"噗"的笑了。


「我希望能由你來幫這孩子取名」


短暫思考過後,辛說道。


「男孩子的話就是戈德,女孩子就是米薩」
「哪邊都是好名子呢。如果是雙胞胎的話就好了」


被開心的如此說道的蕾諾所吸引,辛也鬆弛了表情。


「蕾諾,您——」


她微微一笑。


「不要去——什麼的,我絕對不會說的喔」


像是要打斷辛的話,蕾諾如此說道。


「我的丈夫,可是魔王的右臂。對他的恩義比任何人都深,為了報恩而竭盡忠誠。會默默看著虛構魔王的傳說傳開,這就不像你了喔」


蕾諾像是要送行一般說道。
就像是要切斷辛的後顧之憂。


「我會等你的。和這個孩子一起。一直在這裡等待的喔,辛。即使轉生,也不要忘記我的事喔」


辛慎重點了頭,回答。


「即使忘記劍,也不會忘記此事的了然於心」


兩人身體靠在一起,互相擁抱著。
不曉得過了多久,蕾諾給他看了一枚紙張。


「知道嗎?愛之妖精芙蘭的事」


辛平穩的搖著頭。


「這是形成沒有回報的愛,將其連結在一起的精靈喔。"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欠缺"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呢。
舉例來說,也有那種內心還殘留著愛便遺憾死去的人吧。即使根源毀滅,再也無法復活也好,愛之妖精也會悄悄的來幫助你」


蕾諾手裡拿著的是書之妖精利蘭的其中一頁。
這是兩千年後破損的,記載著愛之妖精芙蘭的那部分。


「芙蘭會將身體借給死去的人。藉由愛之妖精的身體,某人為了傳達愛而復甦。只會有一瞬間,會有自己是芙蘭的自覺」


在愛之妖精芙蘭的頁面上,如此記載著。
借助愛之妖精芙蘭的身體,復活的人將會失去愛的記憶。為了尋求記憶,他們作為妖精徬徨著。只有擁有真實之愛的人,才會回想起愛並傳達出去。
為了傳達無法說出口的言語,為了解決無盡的悲傷,愛之妖精總是徘徊於世界之中。


「因為我是精靈,有一天也有可能會毀滅吧。但是,若那個時刻來臨了的話,我會作為愛之妖精去見你的。所以絕對,還會再見面的喔」


蕾諾將愛之妖精芙蘭的頁面握在辛的手中。


「這是咒語。因為是從利蘭那拿過來的。只要拿著這個,即使我變成芙蘭,辛也一定會注意到的。所以絕對,不要弄丟了喔」


因為要分別兩千年了。不可能一句話也不說吧。
所以,蕾諾說不定才會說出這種事情。


「我保證」


辛將愛之妖精芙蘭的頁面收進懷中。
他的視線轉向蕾諾的眼睛。她平靜的笑著。
兩人就這樣互相凝視著。


「一路順風」
「我必定會回來這裡。當那個時刻來臨,我一定,會將愛當作伴手禮獻給您」


說著這種話,辛轉過身。
蕾諾目送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的背影。
出了阿哈特赫倫後,辛以迪爾海德為目標。
我沒有跟在他後面,只是觀望著樣子。
因為有想要惡作劇的某號人物在,覺得正好的我便將魔法線連到那號人物身上。
辛馬不停蹄地奔跑,半天後便進入了迪爾海德。
穿越米特赫伊斯大門,到達魔王城德爾佐格德。
就那樣下到地下城,通過隱藏的通道進入寶物庫。
接著,將一意劍返還於其中。
"呼"的嘆了口氣,他當場描繪出魔法陣。
是魔法<轉生>。
如果是不善常根源魔法的辛所使用,力量與記憶都無法完全繼承。儘管如此,他還是一點躊躇也沒有。
當辛正要朝魔法陣注入魔力時——


「好難過ー」
「已經極限」
「救命」
「好窄喔-」


寶物庫內響起呼叫聲。
辛露出險峻的視線,從懷中拿出愛之妖精芙蘭的頁面。
隨後,蒂蒂們忽然從那裡面出現了。


「……妳們怎麼躲起來的?」


對於辛的提問,蒂蒂們歪著腦袋。


「變小?」
「變成字?」
「變成紙張?」
「藏起來ー」


無論怎麼想,紙張上也沒有可以躲藏的空間,但對於傳承是最愛惡作劇的蒂蒂們來說毫無意義吧。


「這裡是哪裡?」
「迪爾海德」
「怎麼辦ー?」
「回不去了」
「無法跨越國境牆壁ー」
「糟糕糟糕」


蒂蒂們裝傻似的喧囂著。
總覺得好像再謀劃將辛送回蕾諾身邊的樣子。


「精靈界不只是阿哈特赫倫。去迪爾海德中的精靈們的住所也可以吧」


蒂蒂們擺出誇張的吃驚模樣。


「冷淡ー」
「精靈王好冷淡」
「不回去不行」
「往阿哈特赫倫快點快點」
「會崩潰的」
「蕾諾,會不見的」


本打算強行使用<轉生>的辛停下了魔法。


「什麼意思?」


妖精們在辛的周圍飛來飛去。


「很不得了的話」
「必須待在蕾諾身邊」
「不可以轉生」
「還有十個月又十日」


她們所說的話不得要領。
辛小小的嘆了口氣。


「又是以往的惡作劇的話,我會懲罰妳們的喔」


這麼說完後,他又走出了寶物庫。


【4-62-向兩千年後獻上祈禱】


淚花花田。
我像是躲在高聳的花叢中一般,邊躺著邊俯視眼前。
眼前映入的是,蕾諾。她使用魔法做出水球,嘩啦嘩啦的降下愛之雨水。
淚花的花朵逐漸成長,接著又重下新的種子。
花的數量雖然增加了,但是那個地方還有一半是空地。
現在這個視野正共享著艾尼尤尼恩、雷與米夏的視界。
蕾諾將半靈半魔之子寄宿在身上了。
再過不久,就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吧。
我有這種預感。


「蕾諾大人」


響起沙啞的聲音。是艾尼尤尼恩的,但是距離很遠。
花田的門大開,是從那裡面傳來的。


「蕾諾大人,老朽的魔眼無法到達那個地方。請不要太勉強了」
「沒事的喔。而且,除我之外的精靈是無法澆水的吧。如果枯萎了話,等辛回來的時候會讓他增加一條悲傷的回憶的」
「……唔姆。那麼,就交給旅遊藝人如何呢?」
「阿諾什他們也不知何時會離開這裡。自己能做的話,必須由自己做才行。而且,因為愛已經多到滿出來了,不繼續的話總覺得太可惜了」


如她所說,她將淚花澆完水後,高高興興地看著花田。


「……那樣,真的好嗎?」


艾尼尤尼恩鄭重的問向蕾諾。


「那樣是指?」
「大精靈之母蕾諾,您的傳說與傳承為"所有精靈之母親"。無論何時何地,只會成為精靈們的母親」


艾尼尤尼恩大樹以奇妙的聲音說道。


「那個孩子,有一半是魔族。如果生下來的話,就會違背那個傳言與傳承。存在會崩潰的。您應該明白的吧?」
「恩。我知道喔」


蕾諾若無其事地笑著。
簡直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我啊。已經完全理解奶奶所說的話了」


艾尼尤尼恩大樹"唔姆"的呢喃著。


「大戰之樹嗎?」
「阿,是嗎。艾尼尤尼恩沒見過奶奶吧。那個呢,好像說這個就是精靈的宿命之類的。是作為精靈守護傳說與傳承,還是違背來保護重要的東西呢」


蕾諾憐惜的將指尖輕輕貼在自己腹上。


「我是大精靈之母蕾諾。我對此事沒有任何不滿,精靈的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孩子。但是,可是阿,我和他相遇了。我和只是將我當成"蕾諾"的人相遇了呢」


溫柔的眼神中,可以看見無可動搖的決心。


「我要生下來喔。不管發生什麼事。這個孩子是辛留給我的,我認為這就是他無論捨去什麼都想要獲得的,他的愛喔」
「……沒將這件事告訴他,真的好嗎……?」


露出些微悲傷,蕾諾微笑著。


「辛可能會說別生。因為他還無法相信愛,只將自己的愛當成了夢想的緣故。但是,反正我已經決定要生下了,所以什麼也不會改變喔」
「即便如此,在生產期間他也會一直待在蕾諾大人身邊的吧」


蕾諾沉默一會後,「恩」的小聲說道。


「……但是,我不會去挽留喔。因為我是辛的妻子。是魔王右臂的妻子喔」


艾尼尤尼恩"唔姆"的呢喃著。


「因為我總是,對辛說一些任性的話呢。這次輪到我了。我想為了辛,去竭盡全力做一件事情唷」


十個月又十日便是她的壽命。
在這期間,蕾諾的確沒什麼能為辛做的事情。


「辛作為魔王的心腹,接著為了填補自己的空虛而轉生。我不想讓他回頭,想目送他筆直的朝目標前進」


"而且",蕾諾繼續說道。


「我毀滅的時候,如果辛在身邊的話我搞不好會哭出來的。還是不想流下悲傷的眼淚呢。我只想讓辛記住我的笑容」


沒有絲毫後悔,蕾諾帶著愉快的表情說道。


「……二千年後,知道蕾諾大人毀滅的精靈王大人,會很悲傷吧也不一定喏……」
「也許,會變成那樣吧。雖有一些些壞心眼,但我反而對此有些期待唷」


艾尼尤尼恩發出困惑的聲音。

「……期待,是指……?」

蕾諾"呼呼的笑著。

「得知我的愛情有多麼偉大,辛如果能因此而哭出來的話就好了呢。不斷不斷的哭泣就好了呢。
這樣的話,他肯定會注意到的吧。一定,會注意到的喔。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喜歡我這樣。自己是如此的愛著我這樣。辛所渴望的東西,其實早就入手了喔」

"教予你愛情"。
對於自己親口說出的話語,蕾諾打算守護到最後一刻吧。


「也許是有些愚蠢的想法也不一定,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阿」


蕾諾蹲下,朝放置在花圃中的鐵壺輕輕的伸出手。


「因為,我陷入愛河了嘛。我希望一直被愛著喔」


她使用那個,蕾諾再次給淚花澆水。


「要讓那個木頭人看向我,至少要搭上性命才行呢」


蕾諾莞爾一笑。
既不是在逞強,也沒有任何憂慮。


「不要緊。我的肚子裡有辛留下的愛。畢竟連這種奇蹟都發生了嘛,肯定,全部都會實現的喔」


她帶著堅定的決心,愉快的說道。


「我並不會後悔喔。因為這是精靈的宿命。而且,我談戀愛阿。這可是,一場拚上性命的戀愛呢」
「既然蕾諾大人都這麼說了,看來不管——」


"碰"的一聲,門被關了起來,艾尼尤尼恩的聲音消失了。


吹拂著一股悶熱的風。
伴隨著險惡的空氣一同——


「艾尼尤尼恩?」


蕾諾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
下一個瞬間,響起了聲音。


「——神殺的凶劍給予的愛?哈哈,妳還真是說了個愚蠢的話呢。這是多麼愚蠢,多麼滑稽的事情阿」


響起的傲慢又莊嚴的聲音,震盪著淚花花田。
那是一個耳熟能詳的聲音。


「妳搞錯了喔,大精靈蕾諾。就將智慧受予如此愚昧的妳吧」


艾德梅德的腦袋,漂浮在蕾諾的眼前。
散發著微弱魔力的他,正是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


「神殺的凶劍,根本沒有愛。那東西有的只是內心所懇求、去模仿的悲哀憧憬罷了。那把魔劍只是裝作溫柔、裝作悲傷的樣子罷了阿」
「沒這回事!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你跟本沒有認真注視辛過!」


他沒有回應蕾諾的話語,繼續說道。


「那麼,為何辛.列格利亞會愛上妳呢?答案只有一個」


他高聲的,宛如在託付神諭一般說道。


「這是神的奇蹟喔」


蕾諾一邊擺好姿勢,一邊瞪著諾瓦斯加利亞。
她緊咬著牙問道。 


「……你想說什麼?」
「"我會受予你愛的",我是這麼對神殺凶劍說的。那傢伙以為已經將那句話斬斷了,可是神的話語是絕對的。我所說的話,確實的填滿了辛.列格利亞空虛的根源」


諾瓦斯加利亞,是這麼對辛說的。
養育以大精靈蕾諾作為母胎所產下的神子吧。成為消滅魔王,創造世界的秩序——這樣。


「創造奇蹟的並不是愛。無論何時,都是神的偉業阿」
「騙人……」
「神的話是真實的。神殺凶劍所希望的愛,大精靈之母蕾諾所期望的"想成為自己"的願望,還有寄宿在你身上的奇蹟之子,這些全部都是遵從天父神的秩序」


諾瓦斯加利亞以莊嚴的語調說道。


「寄宿在那個身體裡的,並不是辛.列格利亞的孩子。只不過是以他的身體為媒介罷了。那是毀滅魔王的,神的孩子啊」


描繪魔法陣,在那裡忽然出現以魔力製作的白色手臂。
那隻手上拿著一本翠綠書。是書之妖精利蘭。書上寫著第一八零零卷。


「就在不久前,多追加了一頁呢。好好看看吧」


藉由魔力翻開書本。
那一頁上面記載的是,暴虐的魔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


「暴虐的魔王……的精靈……」


蕾諾表情嚴肅的,凝視著那一頁。
她一下子就明白這是難以想像的災難了吧。


「已經準備萬全。你的精靈眼應該清晰可見吧。寄宿在妳身體裡究竟是什麼傳說與傳承,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究竟是什麼」


蕾諾琥珀色的瞳孔變得險峻。
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是魔王阿諾斯的魔力……」


從辛與蕾諾的孩子身上,感受到暴虐魔王的魔力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以那個傳說與傳承形成的根源,正是阿維斯・迪爾海維爾。


「一切都被命運所引導著」


諾瓦斯加利亞誇張的說道。


「來吧,此時此刻,神之子即將誕生」


神的話語,使蕾諾的肚子上浮現出魔法陣。
寄宿在她身上的孩子的魔力,一瞬間便開始顯現具化。
<成長>。
神之子急速成長著,即將誕生。


「快住手……。現在生下來的話,會活不下去的……」


蕾諾使勁按住肚子。
但是,無法停止神之子的誕生。


「哈哈。儘管喜悅吧,神之子似乎是個女孩阿。會做為妳的後繼者,成為新一任的大精靈之母吧。
來吧,喜悅、祝賀吧。因為妳成為了偉大的神所選定,誕生這個世界秩序的母胎阿」


諾瓦斯加利亞露出無邪氣的笑容說道。


「不行、不行啊……還沒……!」


從蕾諾肚子上浮現出的魔法陣,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嬰兒。
那個孩子漂浮在花田的空中。
從母胎中分離出來,根源持有著即便是現在也幾乎快消失的微弱魔力。


「阿……」


蕾諾曲下膝,當場跪在地上。
由於神之子的誕生,蕾諾違背了自己的傳說與傳承。
大精靈之母,現在正在崩潰毀滅。


「如何阿,大精靈之母?妳所期望的生命,結果是毀滅暴虐魔王的秩序。就這樣任其毀滅嗎?」


蕾諾無力的手,緊握住花田中的淚花。


「……拜託……能幫助誕生的……這個孩子的、精靈、是誰……」


淚花接二連三的變成光消失,數量眾多的精靈正在誕生。
眼看著花園逐漸變成荒野。
然後,在最後一朵花消失的時候——


「……有了……誕生了……」


像是依靠最後的希望一般,蕾諾抬起頭。


「……時空之泉伊瑟斯……才剛誕生就要連累你對不起喔。拜託了,請帶她走。請帶她去能活下來的地方……兩千年後的世界吧。魔王,肯定會救她的……肯定……會去救助她的……」


像是使出最後的力量一般,蕾諾使用精靈魔法,在那個嬰兒身上創造出絲綢的包裹巾與軟木編造的搖籃。


「對不起喔,連抱抱妳都做不到。名子也無法幫妳取。我衷心盼望,妳能被善心人士所撿到」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輕聲笑道。


「神的計畫是絕對的。那孩子既不是妳所說的愛的證明。也不是辛.列格利亞的孩子。那又為何要救助她呢。這是因為妳遵照神之話語,妳成為誕生神之子的母胎的緣故阿。也就是說,妳現在是神子之母——嘎……!」


諾瓦斯加利亞的話被打斷。
從他嘴裡穿出來的是斬神劍。
天父神將目光轉至身後。
在那裡,有著辛的身影。


「嗨……神殺之凶劍……慢了一步呢……事到如今,殺了我也沒用。神之子此刻,已經誕生。持有著架空魔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與傳承,作為大精靈——」


在諾瓦斯加利亞說完最後一句話前,辛用斬神劍將他的頭砍斷了。
分成兩個部分的頭像迷霧般散去,天父神的魔力在此完全消失。


「蕾諾」


辛抱起以比他奔跑的速度還快消失的蕾諾身體。


「……真的很抱歉——」
「謝謝。辛。守護了我」


蕾諾拼命的伸出顫抖的手。
辛緊緊的將其抓住。


「對不起喔……辛……我、說謊了......」


蕾諾帶著悲傷的表情說道。


「……原來不是愛阿……原來不是奇蹟啊……」


為了不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流下,她堅強的忍耐著。
然後,她以近乎絕望的陰沉聲音,輕輕的嘟噥著。


「……那孩子不是你的……」


她臉上浮現出悲傷的表情,即使如此,她也絕不會落下眼淚。


「……對不起喔……辛,沒能告訴你什麼是愛……對不起喔……」


不斷的、不斷的,她向他道歉。


「辛明明給了我許多東西。我卻,什麼都沒能還給你。那孩子她……」


忍住淚水,蕾諾說道。


「那孩子她,去了兩千年後的未來。如果,那孩子威脅到世界的和平話,就藉由你的手——」
「是男孩嗎?」


對於辛的問題,蕾諾一瞬間沉默。


「還是說,女孩子呢?」
「……女孩子……」
「我知道了。還請您安心」


辛筆直的看著她說道。


「絕對,會守護她的」


吃驚的蕾諾瞪圓了雙眼。


「兩千年後也能讓她生存的世界,由我來創造」
「……可是,不行啊……。那個孩子的傳說與傳承是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不可以,做那種……」


蕾諾訴說般說道。


「……不可以,做那種事喔……辛可是魔王的右臂……不能讓你做這種事阿……」


考慮到辛心情的蕾諾溫柔的說道。


「即使如此,那也是妳所給予我的愛沒有錯。即使那之中,混有神的企圖也是」
「可是……」
「……我不會讓她死的。其便,與我等君主……」


一度中斷話語,辛堅定的說道。


「即便要背叛我等君主,我也會傳播架空魔王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傳說與傳承,然後守護她……」


蕾諾的身體消失了。
反射著紫色光輝的半透明泉水,從天而降覆蓋在孩子的身體上。
辛以劍在搖籃上疾走。
他所刻下的是『米薩』兩個文字。
他如此說道。
溫柔的,十分的,溫柔。
就像是環抱著愛一般。


「她是,我的孩子。是妳所給予我的,重要的,愛」 
「辛——」


蕾諾那不成聲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違背了傳說與傳承的她的根源,即將迎來極限。
她無法傳達想傳達的話。
我使用<思念領域>,讀取蕾諾的想法。


――辛――
――為什麼?發不出聲音――
――<思念通信>也不能用――
――明明還有想要傳達的事情――
――明明還有不得不說的事情――
――對不起喔,辛――
――我明明是辛的妻子――
――卻盡是在拖你後腿――
――一直、一直,都只是在被你守護著――
――我連你的驕傲,都沒辦法守護――
――那明明對辛來說是比什麼都還要重要的事情――


「事與願違呢」


辛悄悄的嘟噥著。


「我雖然想看到您的笑容,但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淚水不斷的,從蕾諾的眼中滴落。
辛將其擦拭後,他的手中出現一輪白色的花朵。


「最後還是讓您感到悲傷了,真的十分抱歉」


――不笑不行――
――但無論我怎麼想,眼淚就是無法停住――
――悲傷的時候不能哭。因為我的眼淚會成為精靈――
――如果要誕生孩子的話,果然還是喜悅的淚水比較好――
――我明明,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如果承受不住而讓淚水滴落於大地,悲傷的花朵便會盛開――
――即使哭泣、哭泣著,明明奇蹟也不會發生――
――吶,辛。跟你說喔――
――我想,肯定是傳達不到的吧――
――但是我啊,從來沒有後悔過喔――
――因為和辛結婚了呢――
――謝謝你,辛――
――告訴我什麼是戀愛――
――謝謝你喔,辛――
――守護了我――
――雖然只是維持三天的婚姻生活――
――但我已經比任何人都還要幸福了喔――


蕾諾的身姿變得透明,接著完全消失了。
覆蓋著米薩魔力的泉水掀起炫渦,搖籃一下子被吸入其中。
不久後,和米薩的身影一同,時空之泉消失了。
回過神來,蕾諾流下的眼淚使淚花滿滿盛開。
朝那花田的中心,辛緩慢的走著,將鐵劍刺在了地上。
簡直就像,她的墓碑一般。


「……所謂的愚者指的就是我這種人吧……」


像是在祭祀一樣,辛將一朵白色的花供奉在鐵劍上。


「我明明想讓您幸福」


這個時候——
辛的身姿被染上白銀色。
不只是辛。
花田本身也被染成了白銀。
下個瞬間,眼前的景色彷彿換了個場景。
世界倒轉,就像是快進一般,景色一個接著一個在眼前流動著。
不久後,白銀色的世界出現裂痕,粉碎四散了。
從另一側出現的是,寶物庫。
魔法<時間遡航>結束,我們回到了原來的時代。
一旁的米夏泛著淚光。
莎夏哭泣著。愛蕾諾也是、瑟希婭也是。
雷帶著悲傷的表情緊咬著牙,莉娜則露出憂鬱的表情。
一步,我踏出步伐。
隨後慢慢的轉向他們。


「兩千年的悲劇已經落幕了」


面朝他們,我說道。


「從現在開始,讓我們去挽回一切吧」



【4-63-處刑】


使用<幻影擬態>與<秘匿魔力>隱藏姿態與魔力,躲過魔族警備們的魔眼,我們爬上了地下迷宮。
再過不久,就要到達德爾佐格德魔王城的一樓了吧。


『你覺得梅諾瓦老師,已經確認好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一夥的所在處了嗎?』


雷以<思念通信>向我搭話。


『怎麼樣呢。因為那邊也在警戒中。大概五五開吧』
『那ー個,會不會三人都在不同的地方呢?』


愛蕾諾歪著腦袋。


『那還不清楚,不過能確定的是肯定不想讓我們對上相性好的對手吧』
『是指不想讓雷和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對上沒錯吧?』


莎夏詢問。


『阿阿,靈神人劍和勇者卡農的傳說與傳承,應該就是那傢伙的天敵。但是,辛的話是可以和雷勢均力敵的戰鬥的。面對寄宿神之力的諾瓦斯加利亞,靈神人劍也不會起效用吧』
『想讓諾瓦斯加利亞和雷戰鬥?』


這次換米夏詢問。


『對那邊來說,這是最理想的情況吧』
『但是,諾瓦斯加利亞曾被阿諾斯解決過,應該不會選擇正面戰鬥吧?』


愛蕾諾露出疑問的表情說道。


『因為有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在的緣故。繼承了大精靈之母的血統,那傢伙甚至可以使用精靈魔法。外加暴虐魔王的魔力和神的魔法術式,要治癒根源的傷口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還是認為諾瓦斯加利亞準備萬全比較好吧。
正因為預想到這一點,那傢伙的根源即使被理滅劍削弱,也一定會裝成一副留有餘裕的樣子。


『由諾瓦斯加利亞對付雷,然後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來打倒我。米夏與其他人就讓我兩千年前的部下與七魔皇老來控制,考慮到那邊的戰力,應該會是這樣分配吧』
『哼ー嗯,會有那麼順利嗎?』


露出戰意,莎夏說道。


『話說回來,精靈王是辛吧?有戰鬥的必要嗎?』
『……也是呢。或許,根本沒有戰鬥的必要也不一定』


為了不讓阿維斯・迪爾海維爾被殺,辛努力到這一步。為了沒能守護好的亡妻。
原本的話,只要我打倒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然後拯救米薩的話說不定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吧。


『可是,如果那個男的沒有想要戰鬥的念頭,老早就回到我身邊了吧。然後親口向我說明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為什麼沒那麼做呢?』
『做不到吧。無論有什麼理由,也無法改變向我刀刃相向的事實。事到如今,自己還哪來的臉回去原本的鞘中呢。不過應該還不只這樣』


雖然隱約猜想的到,但在直接詢問以前還不明瞭。
至少,那傢伙在等我吧。
那麼,就不得不回應才行。


『雖然搞不太懂,不過隨便啦。反正你會想出辦法的吧。不管怎麼說,如果梅諾瓦老師能順利找到他們的所在地的話,這對我們比較有利對吧?』
『阿阿,還有—』


話說到這,地下牢籠響起聲音。


「逆賊阿諾斯・沃爾迪戈德。我知道你已經入侵德爾佐格德了」


這個聲音是梅爾赫斯的。


「從現在開始,我等遵從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大人的命令,準備將劣等種的白服學生們一一處刑。想救他們的話,就一個人來競技場吧。如果你不現身的話就將人一個個殺掉」


呼姆。預料之內的行動。


『"還有",指的就是這個?』


莎夏說道。


『是阿,原本以白服的學生為糧食獲取魔力這件事,應該也有引誘我出現的意味吧』
『竟然說要小阿諾斯一個人過去,那麼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人在鬥祭場嗎?』


愛蕾諾問道。


『……恐怕不在吧。我覺得目的首先肯定是要確認我的樣子。對方大概也不認為,我會傻傻的老實現身吧』
『那麼,讓我們去吧』


莎夏說道,米夏也點點頭。


『交給我們』
『那麼,就這麼辦吧。愛蕾諾和瑟希婭就負責救出白服的學生們。除了要在鬥祭場處刑的,其他人應該還在被幽禁著』
『知道了喔』


愛蕾諾精神飽滿的回覆,瑟希婭也續道。


『加油……的說……』


莉娜將視線投向我。


『我呢……?』
『和我同行就行。精靈王在等著』


莉娜思考了一會後,『嗯』的說道。
她是愛之妖精芙蘭。現在已經不難想像她將身體交給了誰。她自己也親身體會了過去。稍微也注意到了吧。
但是,還不能讓她在這裡明白一切。
如果她有自己是愛之妖精的自覺的話,就會消失的。
在將思念傳達出去前,還不行——
我們稍微加快腳步邁向上一層。
爬完地牢的階梯後,來到了魔王城一樓。
本以為在守株待兔,但看來這裡似乎沒有配置警衛。


「從這裡開始分頭行動」


解除米夏與莎夏的<幻影擬態>魔法。
並用魔法<創造建築>,給兩人作出大大的帽子。將頭髮塞進帽裡,戴深點的話一定程度上可以隱藏面容。


「雖然不怎麼強,不過是可以阻礙認知的魔具。戴著那個的話,莫名就不會被人給注意到。如果能藏在<幻影擬態>之下倒是再好不過了,但在一些特別的場所,應該會採取相應的對策吧」


例如露西藉由<風波>吹起風,接著再去讀出它的流向一般。米夏和莎夏,沒有應付這個的手段。


「如果他們想尋找藉著<幻影擬態>透明化的人,能看的見的人反過來就會成為他們的盲點。
阿維斯・迪爾海維爾佔據魔王學院還沒有過多少時間。會讓兩千年前的部下來指揮皇族,是因為她還記不清手下的長相吧。順利的話,應該可以混進處刑場」


米夏點點頭使用<創造建築>將自己的衣服換成了黑服。


「我們走了」


兩人朝著鬥祭場跑去。
我和其他人一同前進的同時,也將魔眼朝向莎夏的視野。
使用<飛行>低空飛著,兩人瞬間便來到鬥祭場外。


「……要怎麼混進去才好呢?在怎麼說,也沒辦法把握好裡面的人數哇?」
「看」


米夏用手指著。
這時,有著一群穿著黑衣服的學生慌慌張張的跑向鬥祭場。


「令人吃驚。在這種狀況遲到什麼的……」
「因為是學生」


無論阿維斯・迪爾海維爾怎麼支配,這個時代的學生都過於習慣和平了。
即使說有賊入侵,能迅速行動的人也少之又少。


「來的正好。我們混進去吧」


和幾個學生混雜在一起,米夏與莎夏進入建築物中。
穿過陰暗的通道後,裡面就是鬥祭場。
在中央處,有好幾個白服的學生無精打采的坐在那。
旁邊則有黑服的學生們,還有披著黑色法衣的教師。以梅爾赫斯為首,七魔皇老全體人員也聚集在那,圍著白服學生們。
因為賊的入侵,有很多人身上都戴著魔具。
豈止是帽子,有的人甚至穿著鎧甲,也因此被阻礙認知的兩人並沒有引人注目。
米夏和莎夏悄悄的混在黑服學生的集團裡面。


「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梅爾赫斯這樣說完後,往鬥祭場的入口處展開魔法屏障。
天空也宛如屋頂一般布滿了魔法屏障。


「整好對列」


說完後,黑服的學生們整齊的排好了隊伍。


「剛才,有幾個學生來晚了對吧」


黑服的學生們緊張起來。


「在這些人裡面,也許有阿諾斯.沃爾迪戈德,或是其部下混在了裡面」


梅爾赫斯邁著步伐,將視線投向學生們的臉。


「確認看看吧,尼希特,格雷斯」


兩位教師走了出來。
他們是梅爾赫斯在通報處刑前就待在這裡的人吧。
也就是說,沒可能是我的部下。
梅爾赫斯和兩位老師,朝著整齊排好隊的學生們一一投去魔眼。
其它七魔皇老們也毫不疏忽,僅僅注視著預定要處刑的學生們。


『莎夏。如果被注意到了,就使用<破滅之魔眼>』
『向七魔皇老?』
『對。只要有空隙,就能使用<創造之魔眼>將其無力化』
『無力化是指……?』
『把所有人都變成貓咪』
『……知道了哇。能順利製造機會的話,應該有辦法吧……』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梅爾赫斯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視線轉向莎夏。


「……那邊的兩個人,把帽子——」
「喂!你們這些傢伙,那個帽子是啥毛玩意兒!?」


在梅爾赫斯開口前,一個叫做尼希特的老師忽然竄到了莎夏身邊。
她握起拳的瞬間,米夏觸碰著她的手。


『沒事的』
「給我老實點。你們這些傢伙如果不是不適任者的手下的話,就不會有事」


尼希特俐落的揪住帽尖。
然後仔細的看著莎夏與米夏的臉。
因為正好成為梅爾赫斯的死角,所以沒能看見兩人的面貌。
不久後,尼希特回頭說道。


「這邊,所有人都沒有問題!!阿諾斯.沃爾迪戈德的部下一個都沒有」
「是嗎。那麼,我們繼續處刑吧」


像是要嚴肅的執行命令似的,梅爾赫斯說道。
他將視線投向白服學生們。


「在阿諾斯.沃爾迪戈德現身前,我會一個一個殺掉你們。雖然不捨但畢竟是我等君主的命令。至少,讓你們死的毫不痛苦吧」


靠近白服的學生們,梅爾赫斯將視線投向某個女學生。


「那麼,從她開始」


尼希特走來,毫不猶豫地捉住她的手臂。


「不、不要……救命……!為什麼……?」
「因為妳不是皇族。所有混血魔族都會成為食糧,迪爾海德將會重生成只由皇族支配的完美國家」


面對哭泣的學生,梅爾赫斯一瞬間,露出些微悲傷的神情。
又或者,對於不得不服從這個命令,在他心裡某處正在排斥著吧。
話雖如此,也不到能從阿維斯・迪爾海維爾的支配下脫出的程度。
莎夏和米夏目光相對,就在這個時候—


「請等一下!」


一個白服的學生站起來,朝梅爾赫斯身邊走去。


「要處刑的話,就讓我來代替吧」


梅爾赫斯驚訝的,將視線轉向他。
隨後,白服的學生堂堂正正的高呼著。


「我是,三年級生阿蘭米斯·艾魯提摩。過去的名子為伊格雷斯・吉爾加!是有著勇者吉爾加血脈,兩千年前阿瑟席翁的第七王位繼承人!比起混血的魔族,老在更久遠前就是你們的敵人了對吧!」


伊格雷斯帶著作好覺悟的表情如此說道,並使用魔法<聖域>。
梅爾赫斯朝伊格雷斯露出險峻的視線。


「你是什麼時候轉生的?」
「這是我第四次轉生。最後一次轉生是在很久之前的事,記憶和力量完全恢復是在被阿維斯・迪爾海維爾幽禁之後了」


梅爾赫斯像是在思考似的,沉默著。


「這樣也好。勇者一族確實是我們魔族必須消滅的敵人。就按照你的期望來吧」


或許是判斷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梅爾赫斯如此說道。


「把他帶到處刑台」


尼希特抓住伊格雷斯的手腕。
一邊這麼做,尼希特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呢喃著。
他的嘴唇,像是在說著某人的名子一般動著。


【4-64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們在德爾佐格德裡面奔跑著。
從眼前,一位身穿黑色法衣,耳朵尖尖的女性筆直的走了過來。
是梅諾瓦。從她想要移動至下層這點來看,是已經找到諾瓦斯加利亞等人的所在地了嗎。


『梅諾瓦』


以<思念通信>搭話。
解除<幻影擬態>後,在她眼前現型。


『找到了嗎?』


一瞬間吃驚的瞪圓了眼後,梅諾瓦點點頭。


『雖然……不是很確定,我就說我知道的事吧。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在儀式之間,精靈王在王座之間。但是,哪裡都找不到諾瓦斯加利亞』
『很足夠了。不確定是因為,對方有可能改變姿態的緣故嗎?』


梅諾瓦點頭。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和精靈王,大概是使用了<幻影擬態>。我的魔眼隱約能看到魔法術式』


呼姆。精心製作的偽裝嗎。
在沒有掌握理滅劍的前提下,不太可能正面戰鬥吧。


『妳知道學生們被幽禁的地方嗎?』
『我可以帶路。雖然是散佈在各個地方』


這也是為了爭取時間的辦法之一吧。


『那麼,愛蕾諾,和瑟希婭一起去營救他們吧』


對三人施加<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的魔法,隱藏身姿與魔力。


『我們走了喔』


愛蕾諾元氣十足的喊道。
在梅諾瓦的帶領下兩人跑走了。


『王座之間在德爾佐格德本棟。儀式之間在西棟』


一邊前進,一邊向雷發送<思念通信>。


『大概正如阿諾斯所料,會特意在不同的地方等著,是因為不想讓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和我戰鬥吧。這個城裡佈滿了防止<轉移>的反魔法。恐怕他們自己也無法轉移吧』


萬一能使用<轉移>的話,就無法達成期望的對戰組合。
可以說是妥當的防衛策略吧。


『接著,<幻影擬態>被梅諾瓦老師所看穿,這大概是……』
『故意為之的吧。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不可能隱藏不了魔力』


儀式之間有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王座之間有精靈王。
但是,兩人都用了魔法<幻影擬態>。
這麼一考慮的話,在儀式之間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很可能是精靈王,而真正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則在王座之間也不一定。
不過竟然故意露給梅諾瓦看,那麼<幻影擬態>本身也很可能是假的。


『藉由<幻影擬態>欺騙目光,交換身分。但也能考慮是故意讓我們如此認為,實際上並沒有交換』
『故意讓我們這樣想,其實已經交換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呢』


雷說的話也有道理。


『但是,這麼一來對方也無法與預期的對手戰鬥,只能聽天由命了呢』
『還是說,兩邊其實都沒有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嗎』
『在王座之間和典禮之間的,其實是諾瓦斯加利亞與精靈王這樣嗎?』


雷點點頭。


『雖然兩人一起行動也行,但如果不盡早打倒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就不曉得會有多少混血魔族成為<闇域>的食糧。可能是預測到我們會兵分兩路了吧』


諾瓦斯加利亞與辛,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輸。
雷如果以諾瓦斯加利亞為對手的話靈神人劍便無法發揮效用,相性有些差,但反過來說對上辛的話就能全力戰鬥。
為了毀滅魔王而誕生的靈神人劍,對同為魔族的辛也能發揮巨大的力量。勝敗姑且不論,情況不可能變得和在阿哈特赫倫與辛戰鬥時一樣。
正如先前所想的一樣,對他們來說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諾瓦斯加利亞與雷對戰,然後讓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與辛兩人一起對付我。
但是,他們所盤算出來的現在的作戰計畫,無論是哪種對戰組合都過於依賴運氣了。
如此一來還不如他們三人一起等待我們還比較有利。
還是說,他們有什麼方法能分配到想要的組合呢?


『……呼姆。是嗎』


我大致理解對方的目的了。


『雷,我要去王座之間』
『你知道在那邊的是誰了嗎?』
『沒,因為比較近。假裝是在骰骰子,實際上無論去哪邊,都會變成對對方有利的情況。那麼,就讓我利用這點吧』


在這個時候,從正面吹來了風。
是<風波>的魔法。
潛伏到這附近就是極限了嗎。
不管如何,要和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戰鬥的話,位置都是會被知道的。
與其後面才跑來一堆增援,不如先在這裡收拾收拾吧。


「找到了你了喔,不適任者。全隊,擺好陣勢!」


響起聲音,眼前出現魔法陣的光芒。
阻擋我們前進的,是包含兩千年前的魔族露西在內的數十人。
我對雷以<思念通信>傳達作戰計畫。


「了解」


剛說完,雷便描繪魔法陣。
神聖的光輝聚集在那,他召喚出靈神人劍。


「射擊——!!」


焰與冰,和雷等魔法砲彈如同雨水般飛了過來。
因為<幻影擬態>看不見身姿的緣故,是以將道路的空隙完全填滿為目的來進行的魔法攻擊。


「……哼……!」


雷的手疾閃著。
被那把聖劍一瞬間切斷後,魔法霧散而去。


「……這是,靈神人劍的……!?和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所想的一樣,是勇者卡農嗎。但是,這一招——」


露西睜著大眼。
數十位部下一瞬之間便倒在了地上。
在那之中,也有兩千年前的魔族。


「嘖……!」


露西以魔眼注視著魔力的散發處,並拔出魔劍進行橫掃攻擊。
雷像是鑽過去一般的避開劍擊,但施加在他身上的<幻影擬態>的魔法術式被劃開來。
魔劍中包含著反魔法,雷的身影現形了。


「逮到了!」


雷完全看穿了露西在極近距離所揮舞的魔劍。僅留下數毫米的間隙,劍身撲了個空。
趁那個時候,雷用左手拔出一意劍刺穿了露西的心臟。


「……嘎、哈……」


露西以左手握住一意劍。
但是,她已經沒有殘留的力量了。


「……這個魔劍和劍技……為何,你這傢伙會辛大人的…………」


雷拔出一意劍後,露西當場倒了下來。
我解除對自己施加的<幻影擬態>和<秘匿魔力>。
並對他們全員使用<假死>魔法,然後以<灼熱炎黒>燃燒。
這樣一來暫時就不會被打擾了。


「雷,你去儀式之間吧。如果警備很多的話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因為是兩千年前的魔族,沒那麼容易死」
「我會的」


走到岔路後,雷朝著儀式之間所在的西樓跑去。
而我和莉娜則筆直往本棟前進,目標是王座之間。
眼前零零散散的聚集了魔族的士兵們。
有四十七人吧。
果然離王座越近精銳也來得越多,全員都是兩千年前的魔族。


「該死的,不適任者,從這裡開始你休想再前進一步!」
「殺!給我等君主報仇,該死又下賤的混血!」


下賤的混血嗎。


「呼姆。你們應該也不是皇族吧?」


我這麼說完後,魔族瞪著我說道。


「我等已經從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那裡,獲得名譽皇族的地位了!」
「和你這個不適任者不同!!」


"呼"的嘆了口氣,我瞪著他們。


「愚蠢之徒」


聽了這句話後,他們宛如嚇著了般瑟瑟發抖。


「好好看著這張面孔便是。給我用那兩隻魔眼,仔細窺視深淵。即使如此還是不明白的話,在這場戰鬥結束後,我會給你們空出時間,陪你們玩個夠的」


正打算展開魔法陣的他們,像是忽然放鬆力量一般以魔眼凝視著我。


「我再問你們一次。我,是不適任者嗎?」


帶著困惑的表情,魔族們的表情扭曲了。


「……魔…………魔王、大人……?不對……」
「應該不能會……我……」
「從兩千年前,就一直侍奉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了……才對……?」
「……怎麼了,這是……不明白……頭……好痛……!」


激烈的疼痛襲擊他們,魔族們紛紛按住腦袋。
擁有魔力的深邃黑暗從他們背後忽然浮現,覆蓋著他們的頭。


「咕……咕奴喔喔……阿阿!」


像是被什麼所附身一樣,他們拔出魔劍。


「……突、突撃!殺死那傢伙……!!」
「呼姆,抵抗的好。給你們獎勵吧」


彈了彈指。
那個瞬間,被<獄炎殲滅砲>的火焰所包覆的四十七名魔族們跪下了。


「暫時在那待會。馬上就解放你們」


扔下被黑色火焰持續燃燒的部下們,我往深處進一步前進。
不久後,眼前出現王座之間的門。


『莉娜。妳在時機到來前在這等著。我會給妳預先設置反魔法與魔法障礙。別亂動就不會死』
『唔嗯』


以指間發出魔力打開了門。
走到裡面後,在那裡的是穿著漆黑鎧甲與假面的精靈王。
他坐在王座上,泰然自若的望著我。


「總算見到面了呢,阿沃斯·迪爾海維雅」


我說完後,她便解除<幻影擬態>的魔法。
現身的是穿著外衣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
她一拿下假面,假面就變成魔力粒子消失了。


「答的好。虧你能知道」


撩起長長的,如同深海般顏色的頭髮,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微笑著。


「妳也沒耍什麼手段。不過是用<根源等分融合>。將妳與諾瓦斯加利亞的根源分成兩等分,接著融合了而已。現在在這裡的妳,既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也是諾瓦斯加利亞」


和我在格尼爾階梯,考驗運氣時所做的是同一件事。


「我或是雷出現時就解除<根源等分融合>回到原本的根源。我出現在眼前的場合就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反之雷就是回到諾瓦斯加利亞」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從容的笑著。


「也就是說,妳們肯定會對上想要的對手」
「正是如此。就像你們的命運老早便決定了一般,所有的事情皆被我掌握著」


聽了那句話後,我不禁失聲笑著。


「……咕、咕咕咕、咕哈哈哈。還是老樣子,盡是說些贗品才會說的話呢」


瞧不起發出笑聲的我,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說道。


「哎呀,不服輸嗎?還是說,勇者卡農對上諾瓦斯加利亞這件事,和妳所料想的一樣呢?」
「呼姆。妳真的是從我的傳說中誕生的嗎。難道說被皇族至上主義這種愚蠢的傳說給影響,連腦子都蠢了嗎?」


我對一副有餘裕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說道。


「你不這麼認為嗎,雷?」


從我身後,傳來了足音。
通過門,出現的人正是雷。


「如果肯定會對上妳們想要的對手,那麼在我面前出現的必定會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要說為何,因為妳是毀滅我的秩序」


雖然先出現的也有可能是辛,但不管如何,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吧。


「那麼,就沒有特意兵分兩路的必要了」


確認假魔王出現後,在呼喚雷就好了。


「哎呀,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個前往儀式之間的卡農是,分離根源後做出來的假貨吧」


在雷和露西華麗的交戰那時,他已經分離成了兩人。
持有四個根源的,真正的雷則是以<幻影擬態>隱藏著,和我一起來到了這裡。
按照他們所想的,故意兵分兩路給他們看。


「即便如此,也是分了三個根源出去呢。可以說是半吊子真貨吧。不過沒法回收一意劍就是了……」


雷描繪魔法陣,將假貨所持有的靈神人劍從遠距離召喚至這裡。
因為是魔族所做的結界,所以對為了毀滅魔王才誕生的聖劍毫無意義。


「那麼,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既然妳說自己掌握了一切,那這也和妳所預料的一樣嗎?」


【4-65 一仇恨以置於過去】


「呼呼」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笑了。


「呼呼呼,阿哈哈,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阿,沒錯喔,阿諾斯・沃爾迪戈德。一切正如我預料的一樣,我依然掌握著一切」


她伸出雪白的指尖,像是要抓住天空一般溫柔的握著。


「也就是說,你們兩人的性命也掌握在我的手中」
「嚄。明明是從我的傳說傳承誕生的,但是妳謙虛度不足呢」
「哎呀?沒有那種事喔。至少和你比起來,我還是比較謙虛的吧」


她微笑著說道。


「稍微說說話吧」
「呼姆。我的器量也沒狹窄到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開打。如果妳要說些全面投降之類的話,我就姑且聽聽吧」


她迅速抬起手,使用魔法<遠隔透視>。
水晶出現在空中,裡面出現鬥祭場的樣子。


「你那張傲慢的嘴,還是等看完這個在吠吧」


<遠隔透視>的水晶所大大映出的地方是,處刑台。
穿著白服的學生被安置在上面,並被<拘束魔鎖>所束縛。
是轉生成魔族的伊格雷斯。


「三年級生,阿蘭米斯·艾魯提摩。兩千年前曾經是,伊格雷斯.吉爾加的人物。你知道對吧?」
「是我過去曾經幫助過的人之子呢」
「很好。從現在開始,他就要被處刑了」


梅爾赫斯描繪魔法陣,朝<拘束魔鎖>輸送魔力,伊格雷斯從處刑台被吊起。


「妳儘管試試。如果做得到的話呢」
「呼呼,還真是大有自信呢。那是因為你的部下,混進裡面的緣故嗎?」


宛如黏稠般的視線纏繞在我身上。


「誰知道呢」
「哎呀,如果你以為我沒察覺到的話,還真是可愛的想法呢」


嗜虐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歪斜著嘴唇。


「為了將他從處刑中救出,你的部下不得不現身。這樣一來,那些人便會迎來殘暴的死亡吧」


她以指尖給水晶輸送魔力。


『咕……嗚嗚……阿阿……』
『……救、命……』
『快……住…………手阿……』


痛苦的白服學生們異口同聲的喊著。
從他們的身體中、從根源之中,魔力漸漸流失著。
同時刻,在鬥祭場的七魔皇老被漆黑的淤泥包裹著。
那些淤泥,讓梅爾赫斯發出比艾維斯那時更加遠古且不詳的巨大魔力。


「你知道嗎,<闇域魔王軍>的力量」
「呼姆。妳的魔力,再加上<闇域>所吸收的魔力來使<魔王軍>的魔法效果提高嗎」


假魔王忽然笑著。


「阿諾斯・沃爾迪戈德。你擅長西洋棋嗎?」
「怎麼樣呢,棋盤遊戲我連規則都不曉得。即使如此,你認為我會輸給妳嘛?」
「那麼,來決勝負吧。那個鬥祭場便是棋盤,將各自的部下們當做旗子來比試智謀。還是說,因為你能用的旗子太少了所以打算棄權呢?雖然這種情況下,你就無法拯救到伊格雷斯的性命了呢」


像是要挑釁一般,她以令人厭惡的口氣說道。


「有那麼害怕我認真起來陪妳玩嗎,阿沃斯・迪爾海維雅」


我把手放在眼前,當場描繪起魔法陣。
如果對<幻影擬態>施加反魔法的話,在王座之間的狹窄之處便浮現出刻劃的魔法文字。
那是讓德爾佐格德魔王城化為成立體魔法陣的術式。理所當然的在那裡,展開了好幾張除了施術者本人我之外,誰也無法去制御的多重魔法陣。
那個反魔法術式被一一突破,記述的魔法文字被接二連三的被改寫著。一凝視魔眼,很簡單便發現那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做的。
全部完成前好像還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如果是為了得到理滅劍而在爭取時間,就捨棄什麼比試智慧之類的好話,直說便是」
「你還真是擅長挑釁呢。那麼,你要棄權嗎?對我來說那樣也十分歡迎喔。我比什麼都還要期待看到不適任者痛苦的樣子喔」


微微露出微笑後,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說道。


「處刑吧」


下達了命令。
轉向米夏的視野,得知了黑服的學生們身體朝向處刑台,被以等距離的間隔配置著。
再怎麼說,要混在學生之中救出伊格雷斯相當困難吧。
若使用<破滅的魔眼>和<創造的魔眼>的話,真身自然就會被識破。
被<闇域魔王軍>的漆黑淤泥所纏繞的七魔皇老們,為了向四周警戒隨時可能會入侵的我的部下而驅使著魔眼。
身穿著漆黑法衣的尼希特向前邁出一步。
他為了將伊格雷斯給處刑,描繪出一門魔法陣。


「老師!請住手吧!為什麼?阿蘭米斯同學什麼壞事也沒有做。拜託了,老師,請您醒醒吧。請變回以前那個溫柔的老師吧!」


白服的女學生,一邊忍耐被吸收魔力的痛苦,拚死的叫喊著。
不過,尼希特豪不在意。


「你是叫伊格雷斯吧。勇者吉爾加的血親喔。至少同情一下你吧。最後有什麼想說的嗎?」


被尼希特瞪著的伊格雷斯,毅然的說道。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是假貨。我可是知道真正的魔王。那位溫柔又強大,絕對不會歧視任何人。在你們之中,如果也有人知道兩千年前的他,那麼又為何會忘記呢?」


對於伊格雷斯的訴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充耳不聞。


「這就是遺言嗎?」


對於尼希特的問題,伊格雷斯沉默著。


「……我已經完成了使命。沒有絲毫後悔」


宛如像在傳達給我一般,伊格雷斯如此說道。


「肯定,我相信真正的魔王大人,會打倒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而且,一定會讓人類與魔族攜手合作,建立真正的和平……」
「是嗎。那麼——」


「我的名子是戴維多拉!我等君主,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只有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大人一人。你這傢伙才是,忘記從阿諾斯大人那得到的性命了嗎,梅爾赫斯!」


戴維多拉踢向地面,拔出腰間提著的魔劍。
朝梅爾赫斯所揮下的劍擊,在咫尺間被漆黑的淤泥防住了。


「……二千年前的魔族全部,應該都對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宣示忠誠了才對……為何,要背叛擁有如此聲望的人……」
「你差不多該給我注意到了吧,梅爾赫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那亂來的洗腦到處都是破綻,產生著矛盾」


戴維多拉雖然是兩千年前的魔族,可是轉生時殘留下了根源,可以說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因為不能完全說是兩千年前的部下,所以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洗腦效果也變弱了。


「……不過是增加一個夥伴也沒什麼用。蓋伊歐斯,隨便誰都行。處刑白服……!」


擁有巨大軀體的蓋伊歐斯,手上握著極大魔劍格萊杰西翁。


「弗ー姆。那麼,作為那個逆賊背叛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的懲罰,就讓他見見所教之子的死相吧」
「……討、討厭……」


穿著白服的學生露出恐懼的眼神。


漆黑的太陽從魔法陣中出現。
宛如彗星般拖著尾巴,逼近著伊格雷斯。
他目不轉睛凝視著黑色的太陽。
但是擊出的<獄炎殲滅砲>稍稍的偏離了目標,將束縛他的<拘束魔鎖>給燒掉之後,朝著處刑台對面的梅爾赫斯衝了過去


「什——!咕……」


梅爾赫斯的身體被火焰環繞,漆黑的燃燒著。


「我也深有同感。伊格雷斯。那麼就讓你從這裡逃脫吧」


尼希特說道。


「……這真是這真是,讓人頭疼的事態阿……」


梅爾赫斯注入魔力,從漆黑的淤泥中發出黑泥。黑泥將糾纏的<獄炎殲滅砲>給吞噬,火苗瞬間消失。


「身為皇族派的你,背叛了嗎,尼希特。你忘記反抗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就等同於死的意思嗎?」
「背叛?尼希特?說什麼鬼話」


一步步的邁進著,他大聲喊道。

「我的名子是戴維多拉!我等君主,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只有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大人一人。你這傢伙才是,忘記從阿諾斯大人那得到的性命了嗎,梅爾赫斯!」

戴維多拉踢向地面,拔出腰間提著的魔劍。
朝梅爾赫斯所揮下的劍擊,在咫尺間被漆黑的淤泥防住了。


「……二千年前的魔族全部,應該都對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宣示忠誠了才對……為何,要背叛擁有如此聲望的人……」
「你差不多該給我注意到了吧,梅爾赫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那亂來的洗腦到處都是破綻,產生著矛盾」


戴維多拉雖然是兩千年前的魔族,可是轉生時殘留下了根源,可以說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因為不能完全說是兩千年前的部下,所以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洗腦效果也變弱了。


「……不過是增加一個夥伴也沒什麼用。蓋伊歐斯,隨便誰都行。處刑白服……!」


擁有巨大軀體的蓋伊歐斯,手上握著極大魔劍格萊杰西翁。


「弗ー姆。那麼,作為那個逆賊背叛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大人的懲罰,就讓他見見所教之子的死相吧」
「……討、討厭……」


穿著白服的學生露出恐懼的眼神。


「去死吧」


多說無用。連山也能斬斷的格萊杰西翁被甩在鬥祭場的地面上。
伴隨著轟隆轟隆的聲響,地上宛如火山口一般開了個大洞。


「連點痕跡也沒剩嗎」


喃喃自語的蓋伊歐斯身後,傳來了聲響。


「討厭。不過是稍微動的快了點,就看丟了嗎?」
「什、麼……!?」


蓋伊歐斯回過頭。
站在他身後的是直到剛才為止還表現出恐懼的女學生。


「<獄炎殲滅砲>」


在她面前所描繪的魔法陣中,出現了三個漆黑的太陽。
那一瞬間將蓋伊歐斯給吞噬厚,"轟隆隆隆隆隆"的,瞬間激烈的燃燒著。


「……嗚、咕喔喔喔……!?這……這怎麼可能……!!」


揮舞著被漆黑淤泥所包覆的極大魔劍,蓋伊歐斯用反魔法將漆黑太陽抹去。


「……竟然以白服的身分,同時放出三門<獄炎殲滅砲>……!?」
「初次見面,蓋伊歐斯先生。兩千年前沒能打上招呼呢。我是涅伊特・阿梅爾卡。阿諾斯大人忠實的部下。然後——」


她舉起手後,二個白服學生與三個黑服學生,各自朝剩下的七魔皇老發出<獄炎殲滅砲>。


「咕喔……!!」
「……不,可能……」


兩千年前轉生的我的部下,各自和七魔皇老對峙著。


「這是無用的掙扎,戴維多拉大人。即使是兩千年前的魔族,也無法敵過被<闇域魔王軍>所影響的現在的我」


以反魔法彈回戴維多拉施放的<獄炎殲滅砲>,梅爾赫斯施展出起源魔法<魔黒雷帝>。
伴隨著"啪唧啪唧"的雷聲,膨脹著的漆黑之雷以像是要將整個鬥祭場吹飛的氣勢襲向戴維多拉。


「咕嗚……喔喔喔喔喔……!!」


在<魔黒雷帝>即將突破戴維多拉的反魔法前——


「嘎阿阿阿阿阿阿!!」


伊格雷斯從梅爾赫斯的死角處以身體使勁衝撞,在即近距離施展了魔法<大霸聖炎>。
無法抵擋那個攻擊的梅爾赫斯翻轉起身體。
<魔黒雷帝>朝後方飛去,將觀眾席的一部份破壞了。


「……伮喔……!!」


承受不住的梅爾赫斯推開伊格雷斯向後退去,拉開了距離。


「請問有魔劍嗎?」


對於伊格雷斯的詢問,戴維多拉從魔法陣中拔出魔劍,遞給了他。
他架起劍,與戴維多拉並肩。
戴維多拉一邊瞪著梅爾赫斯,一邊說道。


「……為何,要幫我?兩千年前我對你做的事情,你沒有忘記吧」


隨後,伊格雷斯笑著。


「你也是,兩千年前人類所做的事情,你應該也沒有忘記對吧?」


戴維多拉一瞬間沉默著,然後畫著魔法陣。


「……憎恨,早就留在兩千年前了……!」


發出<獄炎殲滅砲>後,伊格雷斯與戴維多拉兩人準備與梅爾赫斯進行肉搏戰。
再過去,打算處刑伊格雷斯的戴維多拉這次卻救了他。
而現在兩人並著肩,為了和平而戰鬥著。
過去,確實改變了。
已經被改變了。


「雕蟲小技」


同樣施放出<獄炎殲滅砲>與其相殺。接著朝伊格雷斯與戴維多拉擊出<魔黒雷帝>。
但是——
確實應該要擊中他們的黑色閃電,忽然消失了。


「……這是……!?」


梅爾赫斯一瞬間望向天空。
莎夏正飛在天上。突破魔法屏障,從能將整個鬥祭場映入眼簾的高處施放<破滅之魔眼>。


「……逆賊的部下……終於現身了阿……!!」


梅爾赫斯一瞬間踢向地面,朝著莎夏飛去。


「冰之貓」


響起無機質的聲音。
梅爾赫斯的魔眼朝向更遠的高空。
有座城堡。
在德爾佐格德魔王城的空中,還漂浮著另一座魔王城。
是以<創造建築>製作的德爾佐格德,虛擬的神之力,在此處顯現了。


「創造的——」


當梅爾赫斯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被忽然出現的兩千年前魔族所吸引注意的七魔皇老,以及被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所洗腦的人們,通過米夏的<創造之魔眼>,全員被變成了無計可施的冰貓
原本預定要被處刑的白服學生們,被米夏他們給解放了。
從米夏的視野中移開魔眼,我看向王座之間。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以冰冷的視線,隔著水晶凝視著鬥祭場內的樣子。
莎夏使用<破滅之魔眼>將她的<闇域>影響給阻斷。
看來鬥祭場已經分出勝負了吧。


「兵法的基本為,以多數去壓制住少數。還真是如同教科書般的作戰方式呢」


將目光投向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我說道。


「不過,也許妳原本想玩的是不能搶奪棋子的西洋踩棋之類的吧,但不巧的是我並不知道規則。所以即使是西洋棋也好,我還是會盡力去搶奪對方的棋子喔」


【4-66 一逆賊之劍】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瞇起眼,貞淑的微笑著。
她以那副魔眼冷冷的望著我,溫柔的說道。


「不過贏了一次還請不要得意忘形呢。這會讓人家知道你有多少器量喔」
「呼姆。原來如此。的確,只輸一次還不曉得雙方等級不同的情況也是有的吧」


那傢伙的視線漸漸銳利。


「那麼,在贏個三次吧。這樣再怎麼說妳也能理解了對吧」


如此挑釁完後,她以魔法<遠隔透視>,從五個水晶中分別放出不同的影像。
是一間寬闊的房間。白服的學生們被<拘束魔鎖>束縛的同時也被<闇域>吸收著魔力。


「她們各自被束縛在西棟、東棟、南棟、北棟、本棟」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朝水晶輸送魔力,局部性的對那五個房間提高著<闇域>的威力。
一瞬間,白服的學生們痛苦的叫喊著。
她們的魔力不停的被吸收著。


「直到斷氣前,應該只剩下十分鐘吧?」
「嚄。然後呢?」
「你剩餘的部下還有三人。愛蕾諾與瑟希婭,然後就是梅諾瓦。即使她們兵分三路,也還會剩下兩個地方。不過原本她們要是分成三路的話,戰力就會分散,也不可能救出她們就是了」


沒有把鬥祭場裡面的人算進去嗎。
恐怕她已經派士兵過去拖延時間了吧。


「剛剛才在鬥祭場內發生的始末,難道妳已經忘了嗎。雖然是兩千年前的魔族,只要轉生的話也許就能從妳的支配中逃出。說不定還殘留有我的旗子喔」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輕輕的微笑著說道。


「請不要虛張聲勢。妳以為我不會去注意部下的根源嗎?在這座城堡內的魔族們,全員都以我的魔眼來確認是否為兩千年前的魔族。在鬥祭場的他們之所以能逃過一劫,不過是因為運氣好,轉生在那之後而已」


如果是兩千年前的魔族轉生的情況,她也應該知道自己支配不到。
這麼一來,只能認為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在顯現時,就已經對所有轉生的兩千年前魔族做好相應的處置了吧。


「換句話說,才轉生數小時的魔族,根本沒辦法成為你的夥伴這麼一回事喔」
「沒有去確認那些只轉生數小時的魔族這回事,只能說是愚蠢至極吧」


但說到底,她也只是將入手理滅劍這事擺到第一順位罷了。


「哎呀,並不需要做那種事喔」


像是在誇耀勝利一般,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微笑著。


「動點腦想想就知道了吧。在近幾小時內轉生的你的部下們,根本不曉得誰是自己的夥伴。如果想去確認的話,反而會引起我部下的注意。根本無法隨意去詢問」


要是說自己是阿諾斯.沃爾迪戈德這一邊的話,如果對方是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夥伴,就會被當場抓住。
陷入周遭都是敵人的情況,只集結少數友軍是很難採取有組織的行動的。而且聚集的夥伴中只要混入一個敵人,那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一瞬間就會知道。


「僅僅數個小時,要確定誰是阿諾斯.沃爾迪戈德的夥伴,還是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夥伴,可是很難的呢。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在那個競技場裡面的六個人而已吧」


"呵呵"的,她宛如嘲笑般的微笑著。


「說不定你是想給我來個出其不意,但事實上,反而是你隱藏著的部下曝露出真身了呢」


她保持坐在王座上的姿勢,俯視著我說道。


「可以去救他們喔,阿諾斯、卡農。回來後再做你們的對手吧。以你自豪的維諾斯多諾亞」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舉起手掌後,室內的魔法文字一部份被彈飛,改寫成了其他文字。
來回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她將理滅劍收入手中了吧。


「呼姆。的確,轉生的人要在數小時內找到同伴的確很困難。我也沒有找他們、給他們下命令的時間」


我一邊說著,一邊朝某個水晶發送<思念通信>。


「但是,有一個方法能在敵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尋找轉生的夥伴」


我對在鬥祭場內的兩千年前的部下說道。


「對吧,戴維多拉」


隨後,他馬上回答。


『冒牌魔王,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從水晶中傳來的<思念通信>環繞於王做之間。


『妳知道,阿諾什・波魯迪戈羅嗎?』
「……你在說什麼?」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流漏出無法理解的表情瞬間。
從五個水晶中,響起激烈的爆炸聲。
一看過去,<遠隔透視>所映照的五個地點,白服的學生們從<拘束魔鎖>中解放了。
有的人被穿著黑服的學生們救,有人自己扯開了鎖鏈,又有人被教師們給救出。
白服的學生們立刻使用反魔法,將<闇域>的影響壓到最低。
很顯然的,全員都齊心協力的進行著營救作戰。


「命令我所有的部下。帶著學生們與愛蕾諾會和吧。如果是她的魔法結界,應該可以防禦住<闇域>的吧。直到我將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打倒為止」


通過連上水晶中<遠隔透視>的魔法線,我向部下們發送<思念通信>。全員,都是兩千年前在鬥祭場內,與伊格雷斯處刑一事相關的人吧。
他們以阿諾什・波魯迪戈羅為口號來尋找同伴。
與剛才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反應如出一轍,即使和敵人說"阿諾什",對方也一副不知怎麼回事的反應。
不過,如果是兩千年前的夥伴就會明白。


『『『遵從您的吩咐』』』


收到回覆後,愛蕾諾的聲音也傳來了。


『收到了喔』


<闇域>效果很強。最重要的是作為施術者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級別很高。
雖說如此,要覆蓋這個米特赫伊斯全域的話,那個力量也會分散開來。
愛蕾諾可是我的魔法。如果她以最強的<聖域>來提高魔力,構築出有限範圍的結界的話,只是爭取時間應該綽綽有餘吧。
為了能讓兩千年前的部下和她取得聯繫,所以才會經由我來連接<思念通信>。只要有這些條件,如果是他們的話,肯定是能確切實行的吧。


「……阿諾斯・沃爾迪戈德……」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浮現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妳不明白嗎」


在那傢伙眨眼的瞬間,我和雷踢向地面,瞬間來到寶座前。


「是阿諾什・波魯迪戈羅阿」


剎那間,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脫下了那件外衣,像是要蒙上眼般的覆蓋我們的視野。
雷不顧一切的以靈神人劍橫掃著。
和外套一起,王座被輕易的一刀兩段,但是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躍起後,躲開了聖劍的攻擊。
她在我們先前所站的地方著地。


「是嗎。我終於明白了。你改變了過去阿,不適任者。竟然違背了神的秩序。多麼不道德的人啊」
「既然知道了話,差不多該停止向理滅劍注入魔力,拿出真本事來了吧。不然的話,連戰鬥都沒有就會死了喔」


我用發出蒼白光輝的五指抓住了天空。
於是,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以苦悶的表情捂住了左胸。


「妳以為自己避開了?那顆心臟,早已經在我手上了呢」


<森羅万掌>之手。
超越距離,將萬物掌握於手中的技能,捉住了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心臟。


「……會怎麼樣呢?我覺得現在的狀況還不值得我動真格。我現在依然掌握著一切喔。即使你掌握了我的性命,這也算不上什麼危機。來啊,勇者卡農。試著用那把靈神人劍斬殺我試試看阿」


雷無言的,架起聖劍。


「好像在企圖著什麼呢,沒事。反正無論如何,也只能將一切全部斬斷。連同她悲慘的宿命一同」


稍稍點著頭,雷踢向地面。
他宛如風一般的接近冒牌魔王。
就在這個時候,他背後出現宛如寶石般閃耀的劍尖。
沒有使用者的身影。只有劍忽然從空間中出現。


「是朱奴爾嗎」


邊嘟噥著,我像是要守護雷一般站在他身後。
以纏繞著<四界牆壁>的左手接住直落下來的寶石劍。
那一瞬間——景色改變了。


「…………」


這裡是城堡中。但不是德爾佐格德。
遠處可以看見木造的王座,朦朧的月光從窗戶中投入進來。
似曾相識。
是艾尼尤尼恩天際的,雲上之城。
但是,我不認為這是瞬間轉移後的結果。
投去魔眼後,一下子就能明白這個空間全是以魔力創造的幻影。


「呼姆。原來如此。這裡就是神隱精靈的裡面嗎」


大概是在接住劍的瞬間被吸進來的吧。


「正是如此」


回響著沉靜的聲音。
伴隨著腳步聲,從昏暗的對面走來的是一位身穿漆黑鎧甲,帶著假面的男子。
他手放到面具上,將其緩緩摘下。
露出來的臉與根源,確實是我所熟悉的魔族之物。


「好久不見了,阿諾斯大人。對於您,我——」


魔王的右臂辛・列格利亞,帶著與兩千年前如出一轍的冷酷魔眼說道。


「——背叛了」

【4-67 -骄傲与爱的天秤】




辛将宝石剑收入鞘中,然后描绘魔法阵,将手伸进中心。
"吱吱吱吱"的伴随著激烈的声音,在那里卷起了魔力粒子的漩涡。
被拔出来展现的那把魔剑之刃,散发著令人感到寒冷的光辉。
铭刻为,断绝剑"德尔特罗兹"。
有著能将所触之物全部斩断的锐利之刃,以及搀食持有者魔力的诅咒,是一把双刃魔剑。
是辛拥有的千剑中,单一击威力最强的剑。


「呼姆。如果是带著半吊子的觉悟,还是不要拔那把剑比较好」


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断绝剑"德尔特罗兹"缓缓的落下。
直到与剑合而为一前辛都没有露出半点空隙,那双眼直直的凝视著我。


「提问」


我以强烈的语气向他搭话。


「辛。你为了什麼而战?」


一瞬间,他垂下目光,反问道。


「您知道吗?」


事到如今也没有问"什麼意思?"的必要了。


「阿阿。就在不久前,我才刚看过两千年前的情况。我不明白的是,现在你把刀刃指向我的理由」


对著沉默地注视著我的辛,我继续说道。


「我会毁灭阿沃斯.迪尔海维雅。但也会救助米萨。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为此,我才会回到两千年前」
「……果然如果是您的话,肯定,会这麼说的」


战意并没有从辛的魔眼中消失。
若是放松大意的话,下一个瞬间断绝剑的一击就会袭向我吧。


「为什麼你要孕育阿沃斯.迪尔海维雅。明知道理由还去责备部下什麼的,我的器量还没那麼狭隘」


交错著视线,我向辛说道。


「无法责备。如果我在场的话,肯定也会命令你去做一样的事情吧。你从两千年前开始变一直没变,都是魔王我的右臂」
「这是此身,无法承受的宽宏之言。这才是暴虐的魔王。我唯一认同的,神杀之凶剑的持有著」


辛缓慢的踏著脚步。


「如果,您现在还愿意承认我是您的部下的话,还请您将最后的慈悲赐予我」


毫无气势,他只是静静的说著。


「这是那个夜晚的延续。互相赌上性命,我想挑战您」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可能不知道。
认为自己能战胜暴虐的魔王这种事,辛并不是如此傲慢,不知自己有几两重的男人。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


「你渴望死亡吗」
「我是魔王的右臂。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不会被除了您之外的任何人讨伐」


手持著断绝剑,辛在一步外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两千年来,我一直在阴影中守护著米萨。为了让暴虐魔王的传说能持续下去而向阿诺斯大人举剑相向,她的真身才终於觉醒。既然您已身在此处,米萨便等同於已经得救」


从冰冷的眼中,一点点的流露出温柔。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作为一把剑也是,向您竭尽忠诚的骄傲也是,从您那得到的此胸中的微弱之心也是。就连原本以为确实诞生的爱情,也从这掌心中流走了。说起来,身为剑的此身,本来就什麼也抓不著吧……」


心也失去了,辛如此说道。
但是,从那冰冷的声音中却满溢出无穷无尽的悲伤。


「虽然我想让妻子幸福。她对我持续注入著许多的爱。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连人也不是的此器中有著空洞。无论注入多少心血,那份空虚也绝对不会被填满」


辛淡淡的说著。
无机质的言语中,流漏著心如刀割般的思念。


「在那之后,我去旅行了。去了德尔海德,也去了阿瑟席翁,拜访了各式各样的场所后
"慈爱的对待精灵们,只担任精灵母亲的她,脸上永远充斥著笑容",这些满载慈爱的她的传说,无数次流入耳中」


大精灵蕾诺的传说,直到两千年后的现在依然残留著。
肯定,是由某处精灵从孩子传於孙,再从孙辈传给子孙,如此这般恒常的流传下去的吧。
那应该,是如同物语般的故事。


「……如果不爱上没有爱的我,如果我不去追求爱的话……」


他闭上眼睛,紧咬著牙。


「她肯定,还会活在某处——」


辛抬起脸,毫不犹豫的朝剑的间隙中迈出脚步,直到我面前为止。


「两千年以来,我为了赎罪而活的一身耻辱」


辛跪下,以两手握著剑身。
然后就那样将握著剑柄的手伸向眼前。
他想要将那把魔剑,送入我的手中。


「最后请务必,我等君主喔」


他如同恳求般的垂下头。


「请藉由您的手。给这段空虚的日子,画上一个休止符吧」


两千年前,比谁都还要忠诚於我的,魔王的右臂。
即使我不去责备也好,辛自身也知道这是背叛。
他追求著爱,被爱背叛后失去了一切。
接著向主人刀刃相向,连作为魔剑的根源也违背了。
在他心中所残留的东西,正如他所说,大概只剩下空虚了吧。
这两千年间,他孤身一人带著空洞的内心活著。
为了守护与蕾诺的约定。
只是,为了这样而已。
截至今日,他都在惩罚著自己。
在那日魔剑大会上,戴著面具出现在我面前的辛的心中,究竟卷起多少痛苦的漩涡呢。
连正体也没有揭露便朝我刀刃相向。
这对於辛来说,是任何事物都无法代替的罪大恶极之事。
即使违背自己的骄傲与信念,他也在祈愿著。
为了守护米萨。
为了守护与蕾诺的,最后的誓约。
然后,那些已经实现了。
要说为何,因为我已站在辛的面前。
因为,暴虐的魔王现在就在这里。


「辛,我忠诚的部下喔」


我将魔剑握在手上,接著再次伸回部下所在的位置,轻轻敲著他的左右肩。


「这两千年间,亏你很好的越过了地狱呢。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将断绝剑插在地上。
他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怀抱著那天失去蕾诺时的空虚。
两千年以来,一直。
活在那个悲剧之中。
我转过身走了几步,与辛拉开了距离。


「你还记得约定吗?」


辛站起来,将断绝剑拿在手中。他以那副魔眼盯著我。


「将这只右臂拿走。临终前,取回身为剑的矜持,安稳的长眠便是。我会将你送去她所在的地方」
「在黄泉之国的旅程上,对什麼也没有的此身来说,这是最好的饯别礼。阿诺斯大人,对於您的慈悲,献上无尽的感谢」


四周变的一片寂静。
轻轻的,手持著魔剑的男子魔力瞬间消失。
使魔剑与那副身体同调,化为根源的辛小小的吐了口气。


「断绝剑——秘奥之三,<绝>」


吸收魔力的,诅咒之魔剑,德尔特罗兹——
其秘奥为,让剑身吸收自己的根源,化为利刃。
虽然是会缩短根源寿命的诅咒技能,但对现在的辛来说已经没有在意的必要了。
这是最后了——正因如此,他才会将所有的根源都献给了德尔特罗兹。
几乎使身躯颤抖的冷澈,显现出美至令人无法想像的绝景,断绝剑"德尔特罗兹",化为能斩断一切的超常之刃。


「这是我用尽生涯所练成的,全灵之剑」
「呼姆。那麼」


将右臂缓缓向前伸出,将手掌朝向辛。


「来挑战看看吧」


辛微微的将重心放至右足。
不耍小聪明。他会从正面向我发起挑战,斩断右臂吧。
将那性命全部注入其中,最后只是单纯的作为一把剑——


「参上」


辛踢向地面,那副躯体化做闪光。
虽然速度快的连眼睛也跟不上,但是那个男人正大光明挑战我的姿态,却鲜明的烙印於我的魔眼。
以经过千锤百鍊的,毫无多余的动作举起断绝剑,接著,朝我的右臂尽情的斩了下去。
辛的身体,缠绕著黯淡的、漆黑的光辉。
那是根源崩溃后,所散发出来的最后的余晖。
濒临死亡的那副身躯,以性命作为交换,发挥出远超生者所能持有的力量。
持有著被誉为魔族最强剑士力量之人,献出全部的一切后,才第一次达到那遥远的剑之顶端。
那一闪,著实为奇迹之伟业——


「…………」


然而,即使如此——
就算拚上了如此的全力,我的右臂依然没有落下。
这只手臂,绝对不会失去。


「没能斩断呢,辛。即使搭上性命」


挥落的断绝剑,紧紧咬住我的手臂,刀刃深可见骨。
但是,确实被牢牢实实的承受住了。


「……果然,力所不及呢……」


他好像有些悲伤的流漏言语。


「并不是,因为这可是魔王右臂所赌上的性命。既然如此,这只手臂便绝不会落下」


辛宛如脱力似的,那只手从剑柄上松开了。
已经连握剑的力气也没残留下来。


「那麼,为什麼斩不断呢?」


没有回覆,他只是呆呆的凝视著我的魔眼。


「正因为你是魔族。你的心,拒绝你成为剑」


辛没有回答。
宛如心意已决一般,只是持续以冷淡的目光看著我。


「伴随著空虚活了两千年。耻辱的活著,你已经见识过地狱了吧。即使如此,也不会有比命令你"活下去"还要更加残酷的事情了」


有时死反而是一种救赎。
在这个世界上,比灭亡还要痛苦的事情还有很多。


「亲手超渡可怜的部下,也算是一种慈悲吧。将寻求救赎,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人再一次推入深渊什麼的,我还不是那麼不解风情的男人」


拔出陷入手臂中的断绝剑,然后将剑身握碎、曲折。


「如果是二千年前的话呢」


将根源魔力注入魔剑的辛,如同断了线的人偶般跪在地上,向前倒下。
断绝剑所吸取的根源,我透过折断的剑尖吸收,然后又还给了辛。
然后对趴在地上的他说道。


「这个时代的我,有著父亲」


我明白自己的嘴角自然的松弛了。


「真是个愚****。别说活的羞耻了,是一个人生简直就和耻辱划上等号的人类。但是阿,辛」


只是传达出事实,我说道。


「即使如此,也不要紧。父亲爱著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做了什麼样的蠢事,那都是不变的事实。而且,那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即使父亲陷入奈落深渊,即使找不出将他从那里救出来的方法」


清楚的传达给辛。
并不是作为魔王,而是做为一个有著温柔父亲的孩子。


「"带著骄傲死去",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微微的,辛的脸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确实朝著我的方向。


「我希望他能活著。即使活得很羞耻也是。我还想和父亲多说些话。即使再怎麼样痛苦,也不希望他死去」


我缓缓的,将手伸到辛的面前。


「活下去,辛。你打算将"父亲"从米萨那里夺走吗」


辛紧握住拳头。
那副冰冷的目光中,似乎寄宿著一丝丝光芒。


「即使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地狱也是,你不得不继续活下去。你必须去追求爱。直到米萨和你说"那种东西不要也罢","你已经可以去死了"为止」


辛的嘴唇颤抖著。


「……她会,认同……」


接著,他以挤出来般,感到恐惧似的声音说道。


「…………我是父亲吗……」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当她父亲阿。为了拯救她的性命,将一切全部舍去的你如果不是个父亲,那又有谁算得上是父亲呢」


那句话语,使辛沉默了。
我描绘出魔法阵,从那之中拔出一把魔剑。
将掠夺剑,插在地上。


「你所赠予的半把魔剑,米萨可是一直看著它喔。即使什麼也没有说,她也认为这肯定是父亲给她的讯息。"绝对会去迎接你的,等著我",她觉得父亲是在这麼说喔」


他将力气注入手臂,想要站起身。


「……经过了两千年,没有什麼是不会改变的……」


那是宛如解脱了一般的声音。


「我等君主,您比以前更加强大、严厉,而且温柔了」


这麼说著的辛,确实的抓住了我的手。


【 4-68 伴隨著她的思念 】


如同疾風一般,雷奔馳著,手上持著的靈神人劍一閃而過。


「……哈阿……!」


以袈裟斬輝落的聖劍,阿沃斯・迪爾海维雅透過全方位施展<四界牆壁>將其彈回。


「<獄炎殲滅砲>」


雷以後退的方式躲開了襲擊過來的漆黑太陽。
地板上被砸出了個大洞,漆黑的火焰依然在那之中燃燒著。


「哎呀,這還真是意外。你好像不擔心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呢」


我被神隱的精靈,隱狼朱奴爾所吞噬。
但是,雷沒有絲毫分心,而是直接向阿沃斯・迪爾海维雅砍去。


「因為沒什麼是比去擔心阿諾斯的安危還要更沒意義的呢」


兩手架起靈神人劍,雷緊盯著眼前的她。


「妳那邊才是,如意算盤沒有打錯嗎?」
「你指什麼呢?」


餘裕的笑容瓦解,阿沃斯・迪爾海维雅說道。


「身為暴虐魔王的妳,應該不想和我以及這把靈神人劍為對手才是」
「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原來是指這件事啊」


阿沃斯・迪爾海维雅的右手凝聚著黑色的雷電。
雷電激烈的捲起漩渦,化為暴風朝著雷襲擊過去。
起源魔法<魔黒雷帝>。
伴隨著激烈的聲音,邊破壞室內邊逼近自己的漆黑雷電,雷用靈神人劍一閃而過將其給消除。


「勇者卡農。你能毀滅我嗎?」
「對我來說,必須負擔讓你誕生的這個責任」


雷這麼說的瞬間,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一下子逼近到他眼前。


「……呼……!!」


伊凡斯馬那以她的肩口為目標襲去。
隨著裙子輕飄飄的擺動,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避開了那一擊。
靈神人劍的刀尖擺動一下後,接著又朝下砍了過去。
但是,那把劍卻在中途停下來。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手指抓著雷的手腕,壓制著他。


「別勉強自己了。就算你擁有斬殺我的力量,你的心,也在拒絕斬我」


少女的右手伸向了雷的臉。
雷以左手抓住了它。


「是我錯了……。為了推廣架空魔王的傳說,而作為勇者死去。那種作法不可能順利的。我所做的扭曲正義的代價,就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妳這個可憐的存在阿」


雷往握著靈神人劍的右手注入力量。
向是在對抗一般,使勁的推著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手。


「妳不應該出生的」
「哎呀?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她靜靜的微笑著。


「你啊,其實還在猶豫的吧?」


像是在動搖雷一樣,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說道。


「即使如此,如果我不在的話,米薩就不會出生了」


她的魔眼,一直緊緊的盯著雷的深淵。
接著,她輕輕笑著。


「你覺得那個女孩很令人憐愛,沒錯吧」
「……是那樣沒錯呢……」
「那麼,就委身於我吧」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雙手注入力道。乍看之下好像很溫柔似的,但好歹也是魔王的兩腕。以普通人可能無法承受住的力量,緩緩的擠壓著雷。
靈神人劍完全被封印,雷已經無法再按住她的右手。她的指尖,輕輕的觸碰到雷的臉頰。


「請成為我的東西,卡農。那副暫時的軀體,現在已經蛻變成真體。我是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也是米薩喔」
「……妳啊,還真是與我認識的她完全不同呢……」
「那都是些枝微末節的小事。米薩的心情,在我的內心中昇華了喔。這讓我覺得很想疼愛你呢」


雷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她。


「如果我拒絕呢?」
「那麼,只好用蠻力了。把你撕得粉碎後,將根源裝進魔力瓶中,變成只屬於我一人的東西吧」


接觸著雷臉頰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指尖凝聚著魔力,染成了黑色。是<根源死殺>。


「……妳愛著我的這份心情,不是來自於妳……」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根源死殺>的手,一下子握住了雷。從她的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份心情是她的。米薩還活在妳的心裡」
「很遺憾,她是暫定的人格。不過是在我醒來之前的代理罷了。米薩這個人格,現在已經哪也不存在了。請放棄吧」


<根源死殺>的指甲劃破雷的臉頰,鮮血向下低落。
他一瞬間皺起眉頭,緊緊的瞪著眼前。同時,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也用盡全力將手握起。


「…………!?」


數秒前所無法比擬,雷忽然提高了腕力,這件事使她露出稍微吃驚的表情。


「妳才是冒牌貨,阿沃斯・迪爾海維雅」


雷全身纏繞著光芒。
將思念轉化成魔力,他的力量提高了。


「……這是…………?」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將魔眼投向自己內側。
從那個根源正滲透出,原本應該消失的思念。
雷使用的魔法是<聖愛域>。
將兩人的愛合而為一,轉換成膨大魔力的勇者的奧義。
能和他重和愛意的人,在這世界上僅有一人。


「……哈阿阿……!!」


兩股力量不相上下。
就在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打算推回去的那瞬間,雷以流水般的動作承受住力道後,順勢鎖住了她的關節。
像是要將他拉過來,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注入更多的力道,但雷以借力使力的方式放開了那隻手。
兩人拉開了距離,正好創造出能揮劍的空隙。


「<聖愛劍爆裂>!!」


靈神人劍噴發出光炎。以縱一文字橫砍的劍閃軌跡,掀起了激烈的大爆炸。
雖然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以反魔法將其彈飛,但是身體還是被斬裂,鮮血直流。


「……幹得不錯呢……」


雷以靈神人劍的刀刃,指著眼神中充滿著殺氣的她。


「這個魔法便是證據。她還活在妳之中。就像這樣與我共同奮戰著。就算變成暴虐的魔王阿沃斯・迪爾海維雅,這份愛也依然與我同在」


他邁出了一步。第二步忽然急速加速,逼近著阿沃斯・迪爾海維雅。


「哎呀,不過這樣好嗎?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你這就是將劍指向你所愛的她喔。你不害怕嗎?」
「妳一無所知。對於她的事情,妳什麼也不知道!」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千鈞一髮之際躲過靈神人劍的一閃。
但是,緊接而來的<聖愛劍爆裂>將其捲入爆炸之中,她的身體被彈飛了。


「魔族們的統一,是她的心願。對於妳,對於打算推崇皇族至上主義的妳對她來說,是無法原諒之人」


為了追擊,雷朝著往後方吹飛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追了過去。


「為了守護我,為了打倒妳,如果讓她有著"沒有賭上性命就好了"的悔恨的話,那我就沒有愛她的資格了!」


雷大幅度的揮動靈神人劍。
為了迎擊,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所施放的最強的<獄炎殲滅砲>,被雷以靈神人劍將其一刀兩斷。
漆黑的爆炸在周圍肆虐,破壞著牆壁。
面對持續追擊著,橫掃著劍刃的雷,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將<四界牆壁>纏繞全身。
傾注全身力量的<聖愛劍爆裂>被漆黑的極光所斬斷,漆黑的手腕刺穿了雷的腹部。


「<魔呪壞死滅>」


雷的身體上,浮現出漆黑之蛇的斑紋。
詛咒的毒蛇激烈的肆虐著,為了吞食他的根源而露出獠牙。
但是,他並沒有膽怯。


「斬斷暴虐魔王的宿命,將妳奪回——」


飽含著決意,雷喊叫著。


「借給我力量,米薩!」


<聖愛域>在他身體內部捲起漩渦,將<魔呪壞死滅>的魔法術式吹飛了。


「<聖愛剣爆裂>阿阿阿!!!」


絕對無法迴避的完美時機——
擁有暴虐魔王的傳說與傳承的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果然敵不過勇者卡農與靈神人劍。
為了毀滅魔王的聖劍突破了她的反魔法,並貫穿其根源的瞬間——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聲音。


「鎮定住,神之劍。神的話語是絕對的」


靈神人劍失去了光輝,被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抓住了。
為了毀滅她而誕生的劍,卻失去了那份力量。


「<獄炎鎖縛魔法陣>」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描繪魔法陣。
漆黑的火焰形成鎖鏈,從卡農的四面八方襲來。
雖然用靈神人劍將其斬斷,但那卻是失去光輝的聖劍所無法斬開的敵人,雷的四肢被<獄炎鎖縛魔法陣>的鎖鏈拘束。
雷的身體連同<聖愛域>一同被漆黑的火焰燃燒。


「哈哈」


伴隨著乾燥的笑聲,出現在場的人是諾瓦斯加利亞。


「一切都和神計畫的一樣。孕育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任務結束了,勇者卡農。被戀人所殺、消失可是眾神所描繪的故事喔」


能封住敵人的動作與魔力,同時組建魔法魔法術式的起源魔法<獄炎鎖縛魔法陣>。
其目標,就是為了發動<獄炎殲滅砲>而凝聚著足以毀滅國家的魔力。
瞄準方向正朝著天際。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說道。


「再見了,雷。明明老實點成為我的東西就好了」


以雷為中心,<獄炎鎖縛魔法陣>召喚著漆黑的太陽。
巨大的球體狀黑炎,將他給吞噬殆盡。


「直至根源,毀滅吧」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向魔法陣送去魔力,擊出了<獄炎殲滅砲>。
但是,就在那之前,漆黑的太陽如同玻璃般碎散,接著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魔眼朝一邊看去


「…………<破滅之魔眼>……」


隨後<獄炎鎖縛魔法陣>像是被劍所切斷一般,雷被解放了。


「真無趣,諾瓦斯加利亞」


諾瓦斯加利亞將視線,轉向從神隱精靈中出現的我與辛。
他以一副泰然自若的態度說道。


「接下來才要變得有趣喔,不適任者。我要奪走你的全——嘎吧阿!!」


在話說完前,被我揍飛的諾瓦斯加利亞以驚人的氣勢彈飛,接著一頭栽進了牆中。


「頭抬太高了喔,砸碎。想說話的話,就給我趴在地上」


我直直走向諾瓦斯加利亞。


「哎呀,你要去哪裡呢?請和我玩玩吧」


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為了阻攔我的去路而站在我面前。
她的兩手同時纏繞以及重疊著<四界牆壁>與<魔黒雷帝>。
那個魔眼毫不疏忽的緊盯著我。
但是,我對此視若無睹,直直走到她面前。
像是對我的態度感到疑惑一般,她只是露出險峻的目光,人卻一動也不動。
即使想發動攻擊,也怕是陷阱而有所警戒,所以才保持這種狀態。
"嘎噠"的響起足音。
辛開始邁步。在他將視線投向阿沃斯・迪爾海維雅之時,我也越過了她身旁。
銳利的殺氣朝我襲來。
在染上漆黑,纏繞著雷電的雙手逼近我之前,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妳先和雷玩去吧」


留下那句話後,我悠閒的走過阿沃斯・迪爾海維雅的身旁。


「諾瓦斯加利亞」


我輕輕指著宛如坐在地上,靠在倒塌的牆前的天父神。


「你,儘管品嘗何為恐怖便是」


【 4-69 復甦之愛 】


「哈哈」


發出乾澀的笑聲,諾瓦斯加利亞緩慢的站起來。


「恐怖?你說要讓我體會恐怖嗎?讓身為神的我?」


那個視線靜靜的朝向我。


「阿阿,真是說了個多麼無意義、無價值、白費的話語阿,阿諾斯.沃爾迪戈德」


即使被擊飛也一副沒受到任何損傷的樣子,那傢伙悠然的向這邊走來。


「神即是秩序。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魔族、人類、精靈以及其他事物來說,都是絕對的存在。這便是世間之理。
你們的生命只是遵從於秩序,出生、然後迎來死亡。對神發怒是沒有意義的事。更不用說要給予恐怖什麼的,無意義至極」


莊嚴的,諾瓦斯加利亞舉起兩手。


「授予智慧,給愚昧的你吧。吾等不是人。既不會憤怒、也沒有悲傷。神是不滅的,因此也沒有所謂的生。當然也沒有恐懼,只是作為這個世界的理而存在著」
「呼姆。神連理解我話語的智商也沒有嗎」


以傲慢的視線朝向這裡的天父神,我以命令般的語氣說道。


「我就是說不會容許那個理喔」
「秩序有什麼好恐懼的?你所說的話,就像是對點燃物品就會燃燒的道理感到憤恨,然後去威脅這道理一樣」
「正是如此。在我面前,就算是點了火也不能肆意燃燒。理也好秩序也好,將恐懼刻在心上才是我的作風」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再次發出乾澀的笑聲。


「向上天吐沫的愚者喔。承受違背秩序的懲罰吧。膽望神之姿吧」


和以往一樣,諾瓦斯加利亞所說的神之話語引發了奇蹟。
他的身體被目所能視的光輝包圍,魔力異常的膨脹著。
那傢伙所奪取的艾德梅德的魔族軀體,婉如向內側反轉一般改變了其姿態。
金黃色的頭髮,以及宛如燃燒的赤紅色魔眼。
在其身後,出現了以魔力粒子所構成的光之翼。
"咚、咣、咣、咣、咣、咣、咣、咣"的伴隨地鳴聲,德爾佐格德激烈的震動著。
無窮無盡的魔力,從諾瓦斯加利亞身上溢出。
其存在本身就使得大氣混亂,城堡搖晃著。
雖然和吉爾加的魔法體相似,但明顯擁有極大的區別。
膨大的魔力像是擁有質量一般,塑造著真神的神體。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無法掌握理滅劍。但是,刻在德爾佐格德上面的立體魔法陣的術式已經有大半被改寫。沒有破壞神的力量,你就無法毀滅神明」


泰然自若的站立著,諾瓦斯加利亞赤紅的魔眼朝向我。


「好好理解在秩序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便是,阿諾斯・沃爾迪戈德」
「滿口胡言」


一邊如此說道,辛走到了我面前。


「神也好秩序也好,在我等面前都不過是些無聊的遊戲規則。諾瓦斯加利亞,想挑戰我你還早得很,甚至連我右臂都不如」


辛以右手憑空描繪魔法陣。
身上邊纏繞著不詳的魔力奔流,他從中心處拔出了斬神劍。


「向寬容的我等君主,獻上深沉的感謝之情」


他緩緩的架起斬神劍,辛說道。


「感謝賜予我一個為亡妻報仇的機會」
「心無旁騖的去毀滅吧。不用在意之後的事」


辛面對著諾瓦斯加利亞,單手持著魔劍。


「遵旨」


必須做的事情,大致上有兩個
不毀滅這世間秩序的情況下,毀滅天父神諾瓦斯加利亞。
不毀滅米薩的情況下,毀滅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在後方,雷和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正在對峙著。
但是我沒有要幫忙的打算,而是用兩隻魔眼仔細的窺視諾瓦斯加利亞的深淵。
仔細探索著,想是要將潛藏在根源中的一切給揭露一般。


「對愚昧的魔王,與神殺之凶劍進行宣告」


諾瓦斯加利亞高聲叫道。


「給傲慢的汝等,賜予神的毀滅」


寄宿著奇蹟的聲音朝我們襲來。
辛以左手拔出掠奪劍,以超越音速的斬擊將神之言語斬斷。
看見辛以腳踢地的樣子後,下一個瞬間,他便出現在諾瓦斯加利亞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斬神劍貫穿了他的心臟。
但是,諾瓦斯加利亞完全不在意,從他的身體中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出。


「神的軀體是絕對的」


下個瞬間,辛的魔力化為無。


「斬神劍——秘奧其二,<死神>」


那是能弒神、破壞秩序的凶刃。
纏繞著宛如波浪般的魔力粒子,被染成赤黑色的斬神劍劍身,被壓入了諾瓦斯加利亞的胸口。


「……咕,呼……」


鮮血從他的心臟溢出,根源被<死神>挖出。


「……神殺之凶劍……愚昧的男人……悲哀的魔劍喔……」


從諾瓦斯加利亞身上流出的鮮血滴落在地上後,突然發出金黃色的光輝。
不對,是燃燒了起來。
留下的鮮血變成了金黃色的火焰,在地上以驚人的氣勢熊熊燃燒著。


「被神之炎制裁吧」


噴發出來的火焰纏繞在辛身上,燒灼著他的身體。
雖然身上纏繞著反魔法,但卻無法防禦住神之炎,漆黑的鎧甲開始融化。
辛朝諾瓦斯加利亞拔出斬神劍,斬斷在身上燃燒著的黃金之炎。
再次以神的身體為目標,如同閃光般疾走的刀刃,這次卻撲了個空。
宛如瞬間移動一般,諾瓦斯加利亞出現在遙遠的地方。


「毀滅吧」


諾瓦斯加利亞的眼睛發出赤紅色的光輝,下一個瞬間,辛的身體燃燒了。
是淡淡的白銀色火焰。他的表情稍微扭曲著。


「神之炎,能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苦痛賜予罪人。這是為了將汝的罪孽洗淨的慈愛之火。每一秒痛苦都在增加著,一分鐘後斷罪便會終結。等待著你的是根源的完全毀滅,也就是救贖」
「呼姆。原來如此,是詛咒之類的呢。只要進入那個魔眼的視野中,就會持續被神的火焰給燃燒嗎。到詛咒結束前要花一分鐘的時間進行斷罪,這還真是想了個不錯的藉口呢」


白銀色的火焰在身上燃燒的同時,辛一瞬間逼進了諾瓦斯加利亞,辛以掠奪劍朝那傢伙的魔眼一閃而過。掠奪劍如果斬到眼睛便能奪去視力。
但是,熊熊燃燒的金黃色火焰,像是盾牌一樣阻擋著那把劍。
宛如計算出所有結果一般,辛更加向前踏出一步,以右肘勾住了諾瓦斯加利亞的背部。藉此阻擋火焰的同時,辛也跳進了那傢伙的死角處。
但是,辛身上的白銀色火焰沒有消失。


「神的魔眼沒有死角。這個斷罪是絕對的」


金黃色的火焰聚集在諾瓦斯加利亞的手上,接著燒灼辛的身體。
火焰保持著燃燒,就那樣開始形成劍的形象。


「接著,神劍"洛德尤利耶"就會下達審判。神殺之凶劍,魔族最強的劍腕,在神之劍的面前也同於兒戲」


火焰,變化成了神劍洛德尤利耶。
神劍輕易的將漆黑的鎧甲破壞,在即將接觸到身體前辛拉開了身子,躲開了刀刃。
伴隨著維維飄散的鮮血,一張紙從被破壞的裝備上掉落。
那是兩千年前,蕾諾交給他的愛之妖精芙蘭的書頁。
辛立刻捨去斬神劍,朝它伸出手。
神劍"咚"的一聲從上方掉落,將辛的手給穿刺在了地上。


「……咕……」


從辛的手臂上滲出了血。


「哈哈」


視線落在地板的頁面,諾瓦斯加利亞發出乾澀的笑聲。


「多麼愚昧的凶劍阿。你就那麼想要愛嗎。悲哀的是,你的愛是神給予的奇蹟。在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出生的時間點,你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諾瓦斯加利亞一邊以赤紅的魔眼凝視著辛的身體,一邊說道。


「不久後斷罪結束的時刻就要來臨。懺悔著死去足矣,神殺之凶劍。你的罪過,就是沒有感謝神賜予的愛」


還剩下數秒。
白銀色的火焰將辛的根源燃燒殆盡——
就在那一刻前,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雖然被神劍貫穿在地上,但辛還是輕易的就從那逃脫了。


「——才不愚昧喔」


聲音,響起。
諾瓦斯加利亞緩緩的看向那,在王座之間的入口處,站著一個戴著帽子的少女。
在她的身邊,有著辛的身影。
他呆然的望著那個少女的身姿。


「這才不是奇蹟喔。我終於理解了」


在風帽的之中,看見了琥珀色的瞳孔。
那是曾在哪見過的,古老的大精靈的光輝。


「我的丈夫是魔王的右臂。這把劍,一次也沒有因為你的話語而折損過。你的話語從來沒有傳到辛耳邊過。神的言語什麼的,一次也沒有聽過!」


被翠綠色的光輝所環繞,那件風帽,忽然被風給捲走了。
散落而出的頭髮宛如清澈的湖水般美麗,其身後有著六枚羽翼。
身穿著毫無任何汙穢的翠綠色禮服的少女,是至今人被世人所傳頌著的,大精靈之母——
雷諾,人就在此處。


「辛的愛,一直以來都在他的心中。我所教的、我們一起孕育的愛,才不會被神的奇蹟給玷污。搞錯的人是你。這才不是什麼奇蹟!」


諾瓦斯加利亞的視線朝向蕾諾。
那傢伙自稱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的瞳孔,此刻看起來好像散發著黑暗的光輝。
為了從那個魔眼的視線中守護她,辛站在面前。


「……蕾諾……」


對於稍微看向身後的辛,蕾諾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我是來兌現約定的喔,辛。對不起喔,讓你等待了兩千年……」


悄悄的搖頭,辛架起掠奪劍。


「去挽回一切吧。米薩才不是神的孩子」


辛笑了,接著說道。


「是我們的孩子」


蕾諾點完頭後,辛便踢向地面。
她將雙手放在眼前,描繪魔法陣。
經過了兩千年的時光,大精靈為了傳達愛而復甦。
身旁伴隨著伴侶,精靈們的王。
兩人毫無恐懼、毫無迷惑的挑戰阻擋在眼前的,造成一切悲劇的元凶。
為了將曾一度被神所奪走的愛子,再次擁入懷中——


【 4-70 斬裂的話語 】


辛高速移動著。


「大精靈之母,借助愛之妖精的身體獲得了暫時的生命。雖然記憶和型態恢復了,但矮小的妖精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魔力」


諾瓦斯加利亞高聲呼喊著。宛如要將事實攤在眼前一般
因為如果發覺自己已死,而是借助愛之妖精芙蘭的身體的話,雷諾就會消失。
但是,蕾諾毫無膽怯。
她早就領悟到這點了吧。她的消失只是時間的問題。


「無論挑戰多少次,都是徒勞之舉。神的魔眼沒有死角。我不會再看丟那副身姿了」


天父神以魔眼凝視著辛,同時也是神之奇蹟發動的瞬間。
和先前同樣,辛的身姿忽然消失了。
宛如被神隱了一般。


「神之魔眼就算沒有死角,那也只限於目能所視之物,這個世界上可是有不存在之物的!」


蕾諾說道。
那是隱狼朱奴爾的力量——
若是用眼睛去看,連存在本身都會消失的不可思議的精靈之力,現在正寄宿於辛的身上。


「哈哈」


發出乾澀的笑聲,諾瓦斯加利亞閉上魔眼。
那個瞬間,辛現出身姿,拾起地上的斬神劍。


「神的力量是絕對的。就算封印了一兩個權能,你們的命運也不會改變」


在諾瓦斯加利亞說話的間隙,辛抓住了他的空隙。
揮落下來的斬神劍,諾瓦斯加利亞以神劍進行迎擊。
兩者間的技巧差距相當大,辛輕易的就將神之劍彈飛了。
不去理會在空中"咕嚕咕嚕"飛舞的神劍,辛手中的魔劍被染成赤黑色。
斬神劍秘奧之二<死神>,為了砍下諾瓦斯加利亞的腦袋而化為閃光。


「神的劍術是自如的」


本應該在空中飛舞的神劍,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將辛的斬神劍給彈開。


「畏懼吧、尊敬吧,這正是所謂的神劍。不用勞煩雙手,吾等的神劍也能斬殺違背神的敵人。不得不依靠手臂的魔族之劍,是無法敵過這個奇蹟的」


神劍在天空中飛舞著。
雖然辛不斷以光速進行突刺,但神劍還是靠著先天的優勢靈活迴避,並往下砍向他。
辛看穿了那個而退後了一步,但對神劍來說並沒有所謂的空隙。
離開諾瓦斯加利亞的手上,神劍不斷以光速進行著突刺。
那是幾乎無法目視的神速。
不被身體所拘束的好處,就是這個變化自如的攻擊。
能以兩把魔劍對付那個神速之刃,應該說真不愧是辛嗎。
但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糟糕了。


「……拜託了,大家……。請借我力量……。將大家的魔力、大家的力量,給予我和辛——」


蕾諾以雙手描繪的魔法陣中,注入了滿滿的思念。
愛之妖精芙蘭的身體,即使要描繪魔法陣魔力也不夠。
但是,魔力的粒子開始聚集在那,她從全身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輝。


「蒂蒂」


蕾諾呼喚著精靈的名子。
在和神劍交手的辛身旁,長著翅膀的小妖精出現了。


「來玩吧」
「來玩吧,劍大叔」
「跟來了唷」
「大家一起玩吧」


諾瓦斯加利亞凝視著突然出現的精靈們。


「矮小的精靈們喔,承受玷污尊敬的神的懲罰吧」


神劍斬向妖精蒂蒂。
但是,她的身體宛如霧一般分裂成兩半,變成了兩個人。


「嘎呀哈哈」
「被砍了」
「被砍了就會增加喔」
「常識常識」


無視"嘎哈嘎哈"笑著的蒂蒂,神劍朝辛逼近。
在辛要將其彈開的瞬間,金黃色的火焰從地面噴出,束縛了他的四肢。


「接受裁決吧」


伴隨著諾瓦斯加利亞的聲音,神劍將辛劈成了兩半。
但是,這次是他的身體宛如霧一般分裂,變成了兩個人。
和先前同樣,蒂蒂的能力寄宿在辛身上。


「鬼先生」
「在這邊」
「朝拍手聲這」
「過來」


蒂蒂們不斷增值,下一個瞬間,他們的身影全部變成了辛。


「鬼抓人」
「可怕的神大人,當鬼ー」
「被捉到的話」
「會死的唷ー」


超過三十人以上的辛從各處現身後消失,逼近了諾瓦斯加利亞。
即使神劍將其斬斷,這個行為也只是徒增辛的數量罷了。


「此等行為,對神無理至極。應當處以火刑」


諾瓦斯加利亞一說完,地板上便描繪出巨大的魔法陣。
那個魔法文字變化成金黃色的火焰,竄出無數的火柱。


「利尼尤恩!」


蕾諾一喊道,八首水龍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利尼尤恩的身體變成了水,迎頭突入黃金之炎中
寄宿著龍之力的水流和神之火焰衝突、纏繞著,最後互相被抵銷。


「吉加特亞斯」


小妖精的身姿出現在蕾諾的肩膀上,揮下了小槌。
接著,雷之弓與矢出現在蕾諾的雙手。
蕾諾將弓添上矢後,盡力的拉扯伸展。
將其放開後,伴隨著猛烈的雷鳴聲,諾瓦斯加利亞的身體被雷給打穿了。


「被神之炎燃燒至死吧」


不在乎雷之一擊,諾瓦斯加利亞說出奇蹟的話語。
八首水龍被增強後的金黃火焰所纏繞,單方面的被這份神之力所蒸發了。


「塞涅蒂羅」


綻放翠綠色的光輝迎面而來。
隨後,像是在治癒傷口一般,從水龍的身體中溢出了大量的水。


「愚蠢的精靈們阿。竟然忤逆神,是打算被毀滅嗎」
「精靈才不會輸給神族!辛由我來保護!絕對,會保護他的!」
「保不保護結果都一樣。這都是秩序」


諾瓦斯加利亞背後的光之翼,緩緩的擺動著。
這個場所瞬間便全部被金黃色的火焰所覆蓋。


「無法理解神的愚昧精靈們喔。好好明白何為此世之理便是」


火焰熄滅後,精靈們倒在了地上。
即使他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眼看就要崩潰了。


「……大家…………」 


—沒事的喔,蕾諾—


響起聲音。
令人懷念的聲音。
半透明的樹木出現在蕾諾的身後。
那是,兩千年前本應該崩潰的大戰之樹米格羅諾芙。


「……奶奶……為什麼……?」
「……和你一樣喔。只是借助芙蘭的身體回來了。有句話忘記對我可愛的,可愛的孫女說了……」


米格羅諾芙的樹葉隨風飄落。
葉片掉落在蕾諾的胸口後,一下子消失了。


「不用在意我們喔,蕾諾。我們愛著妳。妳所愛著的人,我們也同樣愛著他。妳所選擇的道路,也就是我們應該要前進的道路喔」


米格羅諾芙變成了光之粒子,在蕾諾的手掌上描繪出魔法陣。
宛如要授予她最後的智慧一般。


「來吧,大家一起守護吧。向兩千年間,一直守護著我們的精靈之王報恩的時刻終於來臨了喔」


點了點頭後,蕾諾發動了從米格羅諾芙那接受的魔法式。
眾多的精靈聚集在她身邊,朝那個魔法陣注入魔力。
她背後的六枚羽翼,開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精靈們的軍勢>」


精靈們纏繞著翠綠色的光輝,聚集至辛的身邊。
蒂蒂、朱奴爾、利尼尤恩、吉加特亞斯以及蕾諾,都變成散發著翠綠光輝的朦朧魔法體給予他力量。


「……蕾諾。感謝妳」


手裡拿著斬神劍與掠奪劍,辛再次突擊諾瓦斯加利亞。


「和愚昧的精靈們一同消滅吧,神殺之凶劍」


諾瓦斯加利亞拍動著光之羽翼。
雖然周圍被金黃的火焰所覆蓋,但辛以雙劍將其斬斷。
刀尖上滴落著水滴。
魔劍寄宿著八首水龍的力量而被強化了。
先前,辛能使用精靈們的能力,也是因為<精靈們的軍勢>的一部份力量吧。
在諾瓦斯加利亞瞪著辛的瞬間,他化成了霧,其身影分成了無數個。
透過喜歡惡作劇的妖精蒂蒂的能力,辛圍著諾瓦斯加利亞。
再次拍動光之羽翼,所有的辛忽然開始燃燒。
但是當金黃色的火焰消失後,他卻消失了蹤影。


「愚昧之徒,竟然多次對神使用同一招」


諾瓦斯加利亞閉起魔眼,取而代之的是神劍在天上飛舞著。
神隱的效果結束,辛的身影出現了。
他就那樣將斬神劍刺入了地面。
接著,從那之中樹木緩緩的生長而出。
在神劍突刺那樹木的瞬間,木頭就像是化成堅硬的繭一樣,在神之劍上纏繞了好幾層。
這是艾尼尤尼恩的能力。


「那們,千把如何?」


這麼說完後,諾瓦斯加利亞拍動羽翼,擊出了無數的羽毛。
那些全部變化成了神劍,千把劍向辛襲擊過去。
以劍擊落或是趁空隙避開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辛踢向地面的瞬間,他的身體如字面上的意思化成了閃電。
雷鳴聲轟隆作響,在千把神劍的空隙中穿梭而過,最終刺穿了諾瓦斯加利亞的心臟。


「……嘎……咕姆……」


發出"滋滋"的聲音,辛變回原來的姿態後回過頭。
緊接著,他以超高速突出斬神劍。
光之翼像是要保護諾瓦斯加利亞一樣閉起。
但是,稍微遲了一步。
在兩翼即將完全閉合的那瞬間,斬神劍穿過如針孔般細小的空隙,斬到了神的身體。
鮮血四濺,光之羽在天空中飛舞。
身體被貫穿的諾瓦斯加利亞卻露出了笑容。


「……毀滅吧。神殺之凶劍……」


辛不顧一切,將斬神劍更加的埋入諾瓦斯加利亞的身體之中。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發出了乾澀的笑聲。


「將神的智慧授予愚昧的你吧。神的話語是絕對的。就像你得到了愛一樣,就像你養育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一樣,一切皆逃不過我的話語。再會,神殺之凶——」


諾瓦斯加利亞的身體龜裂了。
從貫穿他身體的赤黑劍身上,兇惡的魔力粒子螺旋般的上升著。


「斬神剣秘奧之三——<無間>」


諾瓦斯加利亞的根源在剎那間變成了兩半。
辛放開了握著劍的手後,天父神踏著虛無的步伐。
但是,他馬上抬起頭來。


「……哈哈……。神的根源是不滅的……絕對——嘎噗……!!」


復活的諾瓦斯加利亞,根源被刺穿身體的斬神劍一分為二後,進而被分割成了四塊。


「……神是不——咳噗……!!」


辛以冷淡的視線,注視著發出悲鳴聲的諾瓦斯加利亞。


「<無間>,是能將根源分割的刃之地獄。那便是,斬神劍給予神的懲罰」


分成四塊的根源再次被分為八塊,然後十六、下一個瞬間又被分割成三十二。正因為神的根源絕對不會滅亡,斬神劍的秘奧才能無限的將其根源所分割。
在那傢伙的根源無法再次分裂以前,會一直像這樣承受著根源被分裂的痛苦吧。


「那個時候,我原以為我的劍刃損壞了」


辛以掠奪劍,斬裂了當場跪地的諾瓦斯加利亞的喉嚨。
並間不容髮的拔出寶石劍。


「但是,正如蕾諾所說」


五芒星的劍閃,疾走在諾瓦斯加利亞的身上。
那傢伙保持著根源被斬神劍刺穿的狀態被封印了。
諾瓦斯加利亞的身體消失,只留下封存著他的一枚紅色寶石。


「你這種程度的話語,無論聽聞多少次,都不會給我的劍刃造成任何損傷」


無論以前或是現在——
神所說出的話語,確實,都被辛給斬裂了。


【4-71 為了斬斷那份宿命】


時間稍微往前點,正好是辛與諾瓦斯加利亞對峙的時候——
在王座之間的另一側,雷與阿沃斯.迪爾海維爾對峙著。
雷露出銳利的視線,注視著偽魔王的一舉一動。
她輕輕的笑了。


「無論對手是誰都沒問題呢。但是,卡農阿,你還有和我玩耍的力量嗎?」


假魔王指著失去聖劍的雷。


「靈神人劍是受到神祝福的聖劍。經過天父神所說的話後,現在那把劍已經失去原本的力量。也就是說,那已經不是我的弱點了」


稍稍將臉朝向這邊,她說道。


「阿諾斯。你也來搭把手比較好吧?」
「我知道妳想讓我理理妳,但不巧的是我現在也很忙。沒事,不用擔心。沒有理滅劍的妳,無論如何也贏不了雷的」


一邊說道,我一邊窺視著與辛交戰中的諾瓦斯加利亞的深淵。
深深的,像是潛入地底一樣將魔眼凝視過去之後,便發現被那傢伙奪走身體的熾死王的根源就在那邊。
呼姆。和想像的一樣呢。


「阿沃斯.迪爾海維爾」


雷靜靜的說著。


「請把米薩還給我」


踢向地面的雷,身上纏繞著<聖愛域>的光輝。
加速的他朝著偽魔王直線衝了過去。


「……哈阿……!!」


雷將纏繞著<聖愛域>的靈神人劍往下揮砍。
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右手纏繞著<四界牆壁>,將其作為盾牌來防禦。
在聖劍接觸到<四界牆壁>的瞬間,刀刃宛如跳躍一般改變了軌跡。雷以宛如水流一般的動作迴轉著身體,斬向偽魔王的左半身。
不過被她左手纏繞的<四界牆壁>防下了。
但是,聖劍再次跳躍,改變了軌跡。
光速的突刺直擊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左胸。


「那把聖劍已經失去力量了,先前不才說過嗎」


雖然往靈神人劍中注入全部的力量,但是依然沒有刺穿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左胸。
身體表面纏繞著薄薄的黑色極光,<四界牆壁>阻擋了攻擊。


「你的戰鬥方式從兩千年前開始就一直沒變呢,勇者卡農」


她以染黑的兩手指尖,沿著卡農的兩胸前輕撫著。接著,他的身體被貫穿了。


「……咕……」
「這樣就兩個了。加上剛才那個的話,總共就是三個。賦予給分身的根源已經被諾瓦斯加利亞收拾掉了。你的根源只剩下一個」


<聖愛域>更加激烈的從雷的身體裡竄出,然後聚集在靈神人劍上面。
但即使如此,也沒能貫穿阿沃斯.迪爾海維爾。


「白費功夫呢。即使是勇者的奧義,這也不是會被力量衰退的聖劍所斬斷的軀體。請放棄吧」
「……因為,約好了呢……」


那句話,使假魔王的目光變的險峻。


「你在說什麼?」
「……如果,她身上背負著沉重的命運的話,那我絕對會成為她的力量。無論身在何處,即使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去救妳的……我說過了」


聽到這些後,阿沃斯.迪爾海維爾露出嗜虐的微笑。


「這麼一來,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成為我的東西的話,你一定會理解的。米薩和我,就像是混和在一起的水一樣。如果將我毀滅的話,你的誓言就永遠無法實現了喔」
「那麼,我會成為妳的東西——」


偽魔王露出笑容的瞬間,雷也笑了。


「——開玩笑的,妳以為我真的會那麼說嗎?」


她一瞬間將雙眼閉上。
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焦躁感便露骨的表現出來了。


「妳在說著謊」
「哎呀?真讓人意外。我明明如此這般的渴求你」


對那句黏膩的話語,雷像是要將其驅除似的堅決說道。


「妳只是裝作執著我在爭取時間罷了。因為如果沒有理滅劍,妳就不可能戰勝阿諾斯。就算打倒我,妳也只會被毀滅而已呢」


對著露出冷淡目光的阿沃斯.迪爾海維爾,雷爽朗的微笑著。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嗎?瞧,你明明已經連使用<聖愛域>的魔力都沒有殘留了」


如她所說,不知何時,纏繞在雷身上的<聖愛域>光輝消失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說道。 


「不然的話,別說些廢話早早把我毀滅就好了。只持有一個根源,失去靈神人劍之力的勇者。如果對手是真正的暴虐的魔王,我大概已經被毀滅十來次了吧」


像是被雷的挑釁引上鉤一般,她的魔力劇烈的動搖著。
德爾佐格德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


「那麼,就如你所願,將那個根源,連點碎片也不留的,毀滅殆盡吧」


為了更深入雷的身體,阿沃斯.迪爾海維爾朝往<根源狙殺>的手上注入更多力量。
但是,與她所埋入的手指距離絲毫不差,雷向後退著。
說後退並不完全正確。他完全抵消了對方刺出的手指力道。
藉由她的魔力,如果<根源狙殺>的手指在前進幾毫米的話,他的根源就會被毀滅。
在相鄰死亡的情況下,雷完全看穿了偽魔王的攻擊。
先前那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並不是勇者卡農的戰鬥方式。
那是與辛交劍的過程中,所掌握到的看破的極意。


「雖然那個過去已經消失了——」


雷的魔力變成了無。
他故意讓根源被毀滅,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雷擁有七個根源,正因如此,他很難將自己的魔力化為無。
所以才故意毀滅到剩下一個。


「米薩。我覺得,這肯定是妳父親為了救妳而傳授給我的技能。即使本意不是如此,他也會從命運中拯救妳」


呼喚著。
為了讓她的心、他的意識,能更明確的從阿沃斯.迪爾海維爾裡分開。


「所以,請回來吧」


接著,雷以根源抓住靈神人劍的根源。


「靈神人劍,秘奥其一——」


魔力的轟鳴聲越演越烈。
那是靈神人劍的鼓動。隱藏在聖劍深處,擁有不可思議魔力的根源開始覺醒。
正在拒絕著,諾瓦斯加利亞的神之話語。


「……這是,神的——?」


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瞪圓了眼,想踢向地面。
但是,遲了幾秒。
純白的光芒聚集在靈神人劍身上,像是在增強劍身一般化為了光刃。
從那個刀尖發揮出耀眼的光線。


「……唔……阿……!」


<四界牆壁>的薄膜,被靈神人劍的光線給貫穿,並在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身上開了孔。


她的身姿被白光所包圍。


「——<天牙刃斷>」


彈指間,無數的光之劍閃同時斬向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身體。
即使不用揮劍,那些無數的劍擊也為了斬斷宿命而襲擊過去。
這便是,靈神人劍,秘奧其一<天牙刃斷>。
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身體被神聖的光芒所包圍。
接著,那個光輝被<天牙刃斷>給一刀兩斷了。
兩顆球狀的光,如同星星般的激烈閃爍著。


「將妳從暴虐魔王的這個悲慘宿命中解放。沒錯,靈神人劍也是這麼說的」


白色的光慢慢平息,不久後完全消失。
其中一團光裡面的是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然後另一邊的光團裡則出現了米薩的身影。
宛如融水般混和的,兩個人的根源。
為了不再讓悲劇重演,靈神人劍的秘奧將那份宿命給完全斬斷了。


「米薩……」


雷馬上伸出手。
她帶著驚訝的表情奔過去。


「……雷……!」


米薩撲到了雷身上。
雷一邊拿著靈神人劍,一邊以左手緊緊的抱住了米薩。


「我就要回來了喔,阿沃斯.迪爾海維爾。妳的根源被分成了魔族與精靈。即使米薩所持有的魔力並不是很多,只有一半的根源也是無法長久存活的」


阿沃斯.迪爾海維爾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儘管她還留有足夠的魔力,但存在卻無法維持,正在漸漸變的稀薄。
這是與精靈病相似的現象。


「正如傳說流傳的那樣,勇者卡農手持靈神人劍將妳毀滅。妳輸了,阿沃斯.迪爾海維爾」


一隻手抱著米薩,雷將刀刃直直的朝向虛假的魔王。


【4-72 真偽魔王】


「真是做了件愚蠢的事呢,勇者卡農」


儘管身體每分每秒都在逐漸淡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還是優雅的微笑著。


「你能將那把聖劍貫穿我胸口嗎?你能默默看著我消失嗎?」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緩緩指向米薩。


「藉由靈神人劍斬斷宿命後,即使我變成精靈、她變成了魔族,根源也不會增加。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一個根源如果分成了兩個,也就無法活得太久。這點米薩也是一樣呢」


和莎夏與米夏那時一樣。
失去半身的兩個人,註定會消失。


「卡農。為了拯救世界,不斷犧牲自己的可憐勇者喔。你這次為了世界,連所愛的人也要犧牲掉嗎?」


雷沒有回應那句話,只是盯著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看。


「米薩。回來吧。妳知道的吧?我就是妳,妳就是我。再這樣下去妳就要和我一起毀滅了」


米薩對假魔王投向強烈的視線,斷然說道。


「為什麼我要回去」


或許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吧,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表情變的險峻。
米薩繼續對她說道。


「妳也知道理由吧。我希望皇族和混血能夠好好聯手,抱持著魔族總有一天會統一的夢想活至今天。所以對於妳,我絕對無法原諒」


米薩強烈的譴責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那種東西,不過是妳暫時的人生產物罷了。妳作為精靈,為了遵從暴虐魔王的傳說與傳承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與培養了兩千年的思念相比,妳那份信念不過是短短十五年左右的程度。實在是過於脆弱了」
「才不是什麼暫時的產物。而且一點也不脆弱」


包含著強烈的信念,米薩回答。


「對我來說,有著志同道合,為了理想發誓的統一派夥伴們。而且,還有決不會屈服任何不講理之物的真正魔王在。除此之外,肯定——」


稍稍移開視線,米薩看到正在遠方展開死鬥的辛的背影。


「父親,肯定一直在等待著與我相會的那天」


「而且」,她繼續說道。


「還有了最喜歡的人」
「請好好想想,小笨蛋。愛妳的人,真的忍心毀滅妳嗎?那怕只有一點,真的會去選擇將妳毀滅的選項嗎?」


為了引起米薩的動搖,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如此問道。


「不,如果愛的話肯定是做不到的吧。卡農是兩千年前的勇者,只是在想著拯救世界而已。如同不愛我一樣,他也肯定沒有愛著妳吧」


但是,米薩完全不為所動,回道。


「妳所說的那些不過是種渺小的愛罷了」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露出焦躁的樣子盯著米薩。


「只要我能得救就好了之類的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所謂的活著,就是指我活的像我自己就足夠了喔」


緊緊抱著雷,米薩向自己的半身訴說。


「所以雷才會想要幫助我。那怕只有一點,他也不想看到我虐待混血的大家的樣子。不想傷害任何人的他,正是為了我才會傷害我阿」


像是在拒絕她似的,米薩大聲的說道。


「連雷如此單純、如此簡單的想法也無法理解的妳,和我根本連點邊也沾不上!」


雷與米薩互相示意,同時踢向地面。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平舉起手,將<獄炎殲滅砲>對準雷,但是下一個瞬間,她的視線變得險峻。
像是要成為雷的盾一般,米薩黨在了她前面。她的魔力很弱。如果放出的魔法能給予雷造成傷害,那麼對她來說就跟死沒兩樣。
米薩被毀滅的話,她也會毀滅。
沒有放過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猶豫的一瞬間,雷接近了假魔王。
鮮血噴濺至劍上。
靈神人劍刺入了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體內。


「……阿…………」


伴隨著鮮紅色的血液,微弱的聲音從她口中露出。
靈神人劍所放出的光輝將假魔王的身體給包覆住。
接著——完全被消滅了。


「雷……!?」


發出悲鳴,米薩呼喊著他的名子。
漆黑的太陽逼近雷的身後。


「……呼……!」


以靈神人間將<獄炎殲滅砲>一刀兩段的同時,雷將視線投向遠方。


「你以為根源被毀滅,我就會滅亡嗎?」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就在那裡。
她的傳說中曾被靈神人劍給打倒過一次,所以藉著<根源再生>復活了吧。


「我也覺得會是這樣呢。所以才把妳的根源切半了喔」
「哎呀?那麼,還真是遺憾呢」


她微笑著。
下一個瞬間,周圍牆壁上所浮現的魔法文字一下子暴增了數量。


「終於掌握了」


室內充滿著漂浮的黑色光粒。


「歡迎,維努斯多諾亞」


響應那個號召,充斥室內的無數漆黑粒子,全部集中在她的腳下。
然後顯現的是,持有劍形的的暗影。
沒有投影的本體,單純只有影子的存在。
那把影之劍,朝著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手上緩緩飄起。
她手握起劍柄。
途中,影子宛如反轉一般,暗色的長劍出現在假魔王手上。


「所有在我眼前的理都會被破壞。你以為只有半個根源,此身就會因此消滅嗎?」
「嘛,誰知道呢。至少,只有理滅劍在手上的時候,妳才能獲得暫時的生命不是嗎?」


手架著靈神人劍,雷和米薩手牽著手。
兩人全身滿溢出愛的光芒。
<聖愛域>。
愛被昇華至極限,那個光將雷的能力調高至極限。


「一切都是徒勞無用的」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緩緩的踏出步伐。
一歩、二歩—
完全看穿她第三步是向前大幅跳躍的雷,一瞬間從假魔王的視野中消失了。
下一個瞬間,出現在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身後的雷,毫不間斷的以靈神人劍貫穿了她的心臟。


「靈神人劍,密奧其一 ——」


純白的劍閃,將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斬裂。


「——<天牙刃斷>!!」


緩慢回過頭的她,將理滅劍一閃而過。
朝後面施放的刀刃,彷彿逆轉了因果一般將<天牙刃斷>斬裂了。
同時,雷的胸口忽然被劈開,大量的鮮血向外溢出。
一瞬間屈膝的他,好不容易透過靈神人劍支撐住了身體。


「你以為先攻擊的那方就會比較快嗎?」


在極近的距離俯視著雷,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露出施虐性的微笑。
她就那樣丟下雷,緩慢的朝米薩的方向走去。


「你就在那好好看著吧。摯愛的戀人,這次一定消失」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緩慢的走著。
米薩向後退了一步,擺好架式。
她的表情中已經做好赴死的覺悟。


「再見了。臨時的我」


她手上畫著一門魔法陣,從裡面出現了漆黑的太陽。
以理滅劍將其推出後,<獄炎殲滅砲>便以目不忍睹的氣勢朝米薩飛出。
伴隨著災禍般的噪音,漆黑的火焰熊熊燃燒著。
被那個直擊的話,肯定會被燒到連骨頭渣都不剩半點吧。米薩一瞬間便會灰飛煙滅,其根源接著被吸收——
不過那是被直擊之後的事了。


「呼姆。終於認真了嗎,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黑色的火焰被彈飛。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視線,捕捉到站在米薩前面的我的身影。


「但是有些遲了呢,那邊已經解決了」


對於我的話,假魔王只是稍微撇開了視線。
地面上有著被寶石劍所封印的,諾瓦斯加利亞的寶石。
"呼呼"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發出笑聲。


「呼呼,阿哈哈,阿哈哈哈哈哈哈。解決?遲了?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呢?你以為天父神被封印,一切就結束了嗎?」


她把維努斯多諾亞指著我說道。


「很遺憾,我才是魔王。阿諾斯.沃爾迪戈德。要喊"將軍",現在是不是還太早了呢?」
「我說過了吧。不巧的是我並不清楚西洋棋的規則」
「哎呀,是那樣嗎」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緩緩的朝我走來。


「能將一切之理允以毀滅的,理滅劍"維諾斯多諾亞"。讓你成為暴虐魔王的,最強大的魔劍如今就在我的手上」


她浮現出嗜虐性的微笑說道。


「一開始就說過了吧。我會將你的一切全部奪走。名子、部下、城堡,現在甚至連你的力量象徵也被奪走了」


停下腳步,她將理滅劍架置下段。


「區區的阿諾斯.沃爾迪戈德,以為能勝過暴虐魔王的我嗎?」
「不過是手上多了根棒子的程度,還真是添了不少自信呢,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從容的以笑容回應。


「哎呀?你才是,如果有自信的話別只光顧著動嘴,展現一些力量如何」


她以魔眼銳利的瞪著我。


「一瞬間就結束了喔」


我緩緩向前踏著腳步,輕鬆的說道。


「試試看阿」


互相以<破滅之魔眼>相對,視線與視線間交錯著。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視線中火花四濺。
魔力攀升至極限,漏出的餘波"嘎噠嘎噠"的震撼著德爾佐格德。
不過是互相凝視,王座之間的柱子便被吹飛,天花板崩落著。
牆壁被開了個洞,從天花板上崩落的巨型碎塊,朝著我倆之間落下。
視線被阻塞。
那個瞬間,魔王與假魔王同時邁出了一步。
那傢伙放出<獄炎殲滅砲>,我同樣以<獄炎殲滅砲>迎擊。
和天花板上的巨大瓦礫一同,兩個漆黑的太陽互相被抵銷
對著襲來的<魔黒雷帝>以<四界牆壁>反彈。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以<破滅之魔眼>消滅朝自己襲來的漆黑閃電,那傢伙仍在前進著。
周圍漂浮出魔法陣,出現的<獄炎鎖縛魔法陣>想要束縛我的四肢,我以<森羅萬掌>將其捏碎。
我和那傢伙緩慢的走著,來到了彼此能以手搆到的距離。
互相將手染得漆黑,朝對方刺出<根源狙殺>。
在我抓住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手指時,她揮舞了理滅劍。
以魔眼朝向劍刃,使力抓住輝落的刀刃。
像是確信自己勝利一樣,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微笑著。


「你以為用<破滅之魔眼>就能防住嗎?」


魔力聚集在理滅劍上,那刀刃可以毀滅一切之理。
<破滅之魔眼>也好,<四界牆壁>也好,在維努斯多諾亞面前都形同薄紙。
只有毀滅。
這才是以魔法刻在那把魔劍上的,唯一且絕對的理。


「……嘎……哈……阿……」


露出苦悶聲。
被漆黑所侵染的這支手,<根源狙殺>的指尖貫穿了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根源。


「……………………………………為、為何………………」


那傢伙痛苦的露出聲音。


「……為什麼……會這樣……?」


一邊吐著鮮血,一邊露出了疑問。


「這支手,確實掌握……維努斯、多諾亞——」
「你以為掌握理滅劍,就能敵的過我嗎」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凝視著被染成滅紫色的我的魔眼。
朝著深淵之底,深深的、深深的——


「……為什麼……什麼都看不到……。你的底……。我明明是,暴虐的魔王……」
「這就是答案。不過只是個傳說與傳承罷了」


已染得漆黑的右手,捏碎了那傢伙的根源。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力量消失了。


「妳只是個偽物阿,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4-73 不適任者】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根源崩潰四散。
但是,下一個瞬間她的體內描繪出<根源再生>的魔法陣,根源被再生了。
她手柔弱的捉住我的手腕。


「……還沒,有結束阿……」
「妳應該不會不清楚自己沒有勝利的可能吧」


她的雙眼閃耀著災禍的光輝,接著笑了出聲。


「我是大精靈的親生子,是暴虐的魔王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而且——」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鬆開握拳的手。
在那裡的是,一顆赤紅色的寶石。
那是封印了諾瓦斯加利亞的寶石。


「——還是毀滅你的,神之子」


魔法陣覆蓋住赤紅色的寶石,發動了魔法<封咒縛解復>。
隨後,那顆寶石漂浮在了空中。


「向愚昧的魔王,授予神之智慧。神的計畫是絕對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將吾之言語賜予妳,遵從既定的命運在此覺醒,成為神之子吧」


從寶石中,傳來諾瓦斯加利亞的聲音。
聲音應該被掠奪劍奪走了才是,那個理被理滅劍毀滅了嗎。


「神之子,會按照神所預定的計劃行事,然後,將理滅劍——將過去,曾墜入這片土地上的毀滅的秩序,破壞神"阿貝爾妮優"收入囊中」


紅寶石慢慢龜裂,不一會就發出聲音破碎了
纏繞著淡淡的光芒,在那顯現出姿態的人是,諾瓦斯加利亞。
但沒一下子就無法維持住神體,回到了艾德梅德的魔族身體。
但是,那張臉卻顯得一副"一切如我所想"的傲慢表情。


「現在正是,覺醒的時候」


諾瓦斯加利亞舉起雙手。
同時刻,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低語。


「阿沃斯・沃爾迪戈德」


她拿著理滅劍的右手稍微動了一下。


「……我至今,仍然掌握著一切……」


在說話的同時,她將劍刺入自己的胸口,刺穿了根源。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將魔力,輸送給理滅劍。
"吭、吭吭吭吭吭吭吭"的,德爾佐格德開始震動著。


「過去,作為暴虐魔王世界的破壞的秩序,破壞神墜入了這片大地。破壞神"阿貝爾妮優"被覆寫上了魔王城"德爾佐格德"的名子,然後,其神的權能,濃縮了破壞秩序的奇蹟,則是化為理滅劍"維努斯多諾亞"」


莊嚴的,諾瓦斯加利歌頌般的說道。


「為何,作為萬物之死與破壞元凶的破壞神,沒有被追求和平的魔王給毀滅呢。答案十分明顯。作為破壞秩序化身的"阿貝爾妮優",即使是暴虐的魔王也無法將她毀滅」


理滅劍變得比先前更黑、更加不詳,閃爍著深邃的光輝。


「暴虐的魔王透過苦肉計限定住破壞神的力量,將其變為不同的形態,從這個世界上奪走了破壞的秩序。就這樣,毀滅一切秩序、一切之理,名為理滅劍的奇蹟誕生了」


諾瓦斯加利亞慢慢的握起舉起的雙手。


「但是,那是非常愚昧的選擇。神的秩序,是不可能永遠改變型態的。秩序不久後,就會取回原來的理。那個時候,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呢?」


諾瓦斯加利亞自問自答。


「一直壓抑的破壞反動會湧出。就像是被堵住的河水即將決堤一般。將破壞神的力量奪走,你自以為拯救了世界,但其實只是把問題延後罷了」


像是要顯擺出事實一般,諾瓦斯加利亞高聲呼道。


「否,秩序經過長年累月的壓抑,力量反而異常的膨脹著」


諾瓦斯加利亞的魔眼微微閃爍赤紅的光輝,視線緊盯著我。


「擁有暴虐魔王傳承的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並不是為了打倒你,而是要以那龐大的魔力,讓破壞神覺醒」


大概是用完全部的魔力了吧,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喀噠"一聲,仰面倒下了。
刺穿她的理滅劍自行拔出,接著緩緩浮在空中
暗色的劍的輪廓扭曲著,伴隨著災禍的魔力奔流形成了球狀。


「來吧,仰望天際吧,愚昧的人喔。在神話時代,帶來一切之死與破壞的破壞神奇蹟,<破滅的太陽>,即將在此刻甦醒!」


無法忍受激烈的魔力餘波,德爾佐格德的天花板被吹飛了。
抬頭一看,月亮浮現在夜空中。
在其對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在萬里無雲,星光閃爍的地方,出現了太陽之影。
黑色的粒子開始聚集在那個的周圍。
月光若隱若現的消失了,宛如日夜顛倒一般,天空變得明亮。
太陽之影變得更加濃重,天空染滿災禍的色彩。


「展現秩序吧,消滅暴虐魔王的神之子,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喔。遵從那個理,將兩個暴虐魔王一同毀滅便是。連帶其他的性命一起!」


天空中的巨大影子反轉著,暗色的日輪之姿出現在那。
黑色的毀滅之光伴隨著寒冷的死亡氣息,<破滅的太陽>降臨在德爾佐格德上。


「超出兩千年的時間,你持續扭曲著破壞的秩序,掩蓋<破滅的太陽>的光輝,償還這份大罪吧,暴虐的魔王」


王座之間一帶,被毀滅之光所包圍。
全部都消失,全部都被毀滅,宛如被<破滅的太陽>吞噬一般。


「不遵守秩序之人、擾亂秩序之者,會給世界帶來毀滅。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如果你不愚蠢至違背神意的話,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就不會誕生。神殺之凶劍也好,大精靈之母也是,都會過著平穩的生活吧。你藐視著神,而神即為秩序。沒有意志也沒有心」


世界被暗色的光所填滿,只有諾瓦斯加利亞的聲音在回響。


「就好比落物會墜落、根源會輪迴,神只是遵從於秩序。因此,使這一切顛倒的元兇就是你,阿沃斯.沃爾迪戈德。神什麼也沒有做。一直以來,引發悲劇的往往都是愚昧之人的行為阿」


光的寂靜吞沒了周圍,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
<破滅的太陽>光輝逐漸削弱,王座之間慢慢取回了顏色。


「最後授予終結之語,來落下這長長的布幕吧。所謂的毀滅,即是神的救贖。應該毀滅的東西沒有毀滅的話,後面的東西就不會誕生。因為自己的私慾而扭曲了這個才是根本上的錯誤。可謂因果報應」
「嚄」


諾瓦斯加利亞傲慢的表情轉為險峻。


「認為與自己無關而裝做旁觀者,從安全的地方嘲笑、虐待那些拼命生活的人們。不只如此,還將這兩千年間發生的悲劇責任都歸咎於其他人」


這聲音,使諾瓦斯加利亞無語了。
他浮現出驚愕的表情,視線游移著。


「如果是這種神,這個世界不需要」


暗色的光漸漸散開,現場的光景逐漸顯現。


「…………什…………………………」


看見我的臉,諾瓦斯加利亞僵住了。
不只是我。辛、雷、米薩、蕾諾,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因為<破滅的太陽>而受傷。
除此之外,米特赫伊斯上的所有人都安然無事。
被<破滅的太陽>毀滅的,只有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一人而已。

「…………不可能…………」
「你以為靠破壞神,就能毀滅我了嗎」
「……神的秩序是絕對的。司掌破壞的神,怎麼可能連一屆魔族都毀滅不了……這種事、不可能……不可能發生……」


像是壞掉的收音機一樣,諾瓦斯加利亞不斷重複"不可能"。


「你們這些神,遵從著秩序。而破壞神可以毀滅萬物。這確實,是你們神所制定的秩序。但是,我不會服從這種東西」


投去<破滅之魔眼>,為了讓那傢伙好好明白現實。


「換句話說,你們這些神的計畫一開始就出現破綻了。神根本不是秩序。你們這些傢伙只是把世界的管理者,當成了秩序罷了。如果,神真的就是秩序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存活」
「…………不可能不毀滅……」
「承認吧。這就是現實」
「……不管你是怎麼逃脫的,也不可能去守護住其他的魔族。毀滅的秩序是絕對的……」


我邁出一步。
諾瓦斯加利亞沒有移動,只是兩隻眼睛對著我看。


「……神……破壞神,站在你那邊了嗎?還是說,即使不是被封在理滅劍的狀態,你也完全支配了破壞神的秩序呢……?」
「誰知道呢,說不定單純的,只是我太強了而已」


我又刻下了一步。
諾瓦斯加利亞嚇了一跳,身體在顫抖著。


「秩序,在怕我嗎」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發出乾澀的笑聲。


「神是不會恐懼的。沒有心也沒有意志,此身只是一個秩序」
「那麼,乾淨俐落的退下便是。你還要擬定新的計畫吧」
「正是這麼想的喔」


兩隻魔眼朝向諾瓦斯加利亞,我直直走去。
但是,那傢伙並沒有從那裡移動。


「…………怎、怎了…………?」


天父神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可能……你做了什麼……?動不了……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沒有回答,而那傢伙只是重複說道。


「你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暴虐的魔王!?」
「無法明白嗎,諾瓦斯加利亞


又一步,踏出腳步。
那傢伙的身體宛如扎根在地上一般,動也不動。


「這就是恐怖」


屏息、瞪圓雙目,諾瓦斯加利亞盯著我。
那視線透露出恐懼,雙足完全蜷縮在一起。


「……神是……不會恐懼的……神是不滅的……因此、心也……」


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天父神瑟瑟發著抖。
我輕鬆的走到他面前,將手指貼在他的胸口。


「……你不能毀滅我……我是誕生秩序的秩序。天父神毀滅的話,世界就會面臨崩潰……」
「呼姆。確實呢」
「……哈哈」


諾瓦斯加利亞宛如安心般的漏出聲。
像是在嘲笑他一樣,我說道。


「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途中突然露出絕望的表情,諾瓦斯加利亞無語了。
那雙眼睛彷彿掉落奈洛深淵。


「怎麼啦,諾瓦斯加利亞?如果沒有心的話,就不會害怕被毀滅。還是說,身為秩序的你想說自己想活下去呢?」


如果毀滅天父神,世界就會面臨崩潰。
但是,那種秩序在我面前也毫無意義。
就在剛才,連破壞神的秩序都被我毀滅了。


「笑吧」
「……什、麼……?」
「這種狀況也笑得出來的話,你這傢伙才算是秩序。沒惡意。只是作為相對的處理,我就不毀滅你了。但是,如果你恐懼我,笑不出來的話,就只能捨去你了呢」


諾瓦斯加利亞以失去色彩的眼睛看向我。


「我數三秒。在這期間展現秩序便是。三」


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諾瓦斯加利亞緊咬著牙。




「二」


露出險峻視線,他低著頭。


「一」


他忽然吐了一口氣後,硬是擠出聲音。


「……哈、哈哈……」


確實,看見諾瓦斯加利亞笑了。


「是嗎。笑了呢,諾瓦斯加利亞」


我說道。


「也就是說你想要活下去嗎。你好像漂亮的證明了自己根本不是秩序呢」


一瞬間無言後,諾瓦斯加利亞舉起手臂。
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的表情。


「……該死,的阿阿阿…………!!!」


輕鬆躲開他的手刀,刺穿他的腹部


「……嘎……阿……」


我一把抓住神的根源,說道。


「這是契約、熾死王。如果你不違抗我的話,我就會給予你所期望的東西」


將<思念通信>與<契約>丟進根源深處,接著得到了艾德梅德的回覆。


『就是在等你這麼說,魔王阿諾斯』


在諾瓦斯加利亞的根源上面,描繪魔法陣。


「……你、你打算……幹什麼、暴虐的魔王……?」


那傢伙瞳孔飽含恐懼的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天父神的秩序毀滅的話,世界就會崩壞。那可就麻煩了呢。只能把你這傢伙全部的神力,引渡給熾死王了」
「……神之力是絕對的……把這個秩序,移給弱小的魔族什麼的……」
「呼姆。你沒注意到嗎?這兩千年間,艾德梅德一直在自己的根源內磨練篡奪神力的魔法術式。雖然還不是完全的狀態,但已經打好基底了」


在辛戰鬥的時候,窺視了諾瓦斯加利亞的根源深處,解析艾德梅德正在開發的魔法術式。


「剩下的就只是讓他完成而已」
「……愚昧……愚昧至極的男人……。竟然想篡奪神之力……!!你們會受到制裁的……秩序的制裁……」
「你這傢伙就變成蟲子吧。未來永恆,無論轉生多少次」
「……什…………」
「很開心吧,這樣就有心了呢。比起秩序這種枯燥乏味的東西,還是變成蟲子的蟲生更加刺激阿。當然,多少也會有些辛苦就是」


朝構築在體內的魔法陣送去魔力,篡奪諾瓦斯加利亞的神之秩序,轉移給了艾德梅德。


「……秩序……混亂了……愚昧的……該、死阿……」


宛如打從心底湧出的強烈憤怒。
很難被認為只是秩序的情感,從諾瓦斯加利亞的言語中表現出來了。


「該死的……該死的阿阿阿……該死的阿阿阿阿阿阿阿!!」


他絕叫著。


「……該死的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從世界之理……秩序中,脫離的……該死的不適任者……!!」
「呼姆。這蟲叫聲學的不是挺好的嗎」


不理會那傢伙的話,繼續使用奪走神之力的魔法。


「……後悔吧。給我後悔就好了,阿諾斯・沃爾迪戈德!理已經被你打亂了。不是神擁有心。而是你在給神灌輸感情,擾亂秩序而已!你不久後就會毀滅世界,引導至破滅。神的預言,是絕對——!!」


諾瓦斯加利亞的身體被光包圍著。
下一個瞬間,那個像是膨脹一般的裂開,根源分成了兩個。
聽到了"喀喀喀"的高笑聲。
熾死王出現在眼前。


「真不愧是你阿,魔王阿諾斯!<秩序簒奪>的魔法術式,連神的力量都能如此輕易的篡奪,這才是,敝人熾死王所承認的絕對王者!」


熾死王高興的說著話,同時抬起腳,將想要從地上逃掉的一隻臭蟲給踩扁了。


【4-74 傳說與傳承】


「好像沒事……的樣子呢……」


保持架著靈神人劍姿勢的雷如此說道。


「……是的……」


在他身旁,有著手持斬神劍的辛。
他拿著的斬神劍依然朝向天空架著。
蕾諾趴伏在兩人的背後。
在她的胸前有著米薩的身影。為了庇護,蕾諾將她推在地上後抱著她。
那個瞬間,當<破滅的太陽>高掛於空中閃耀時,三人同時移動著。
接著所有人都成為了米薩的盾。


「……沒事嗎?」


蕾諾以溫柔的聲音,對著懷裡的親女兒說道。
米薩呆然的盯著她的臉看,微微的點了點頭。


「……長大了呢……」


蕾諾輕輕的碰觸了米薩的臉頰,眼淚濕潤了她的指尖。


「……是……媽媽嗎……?」


對著目瞪口呆的米薩,蕾諾露出充滿慈愛的笑容。


「……嗯,終於能夠擁抱妳了……」


這麼說著,蕾諾緊緊的抱住了米薩。
她的身體被光所包覆著,開始變得透明。
能借用芙蘭身體的時間,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了。


「對不起喔。總是在和妳擦肩而過……」


蕾諾的眼眶中充滿淚水。


「對不起喔。總是,不能和妳在一起……」


米薩立刻說道。


「……等下……。還、還沒」


淚水不停的從她眼中滑落。


「……還沒,不要阿…………」


語尾變得含糊不清,眼淚讓話被吞了回去。


「……不要離開阿,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蕾諾表情悲傷的左右搖著腦袋。
她的身影進一步變得淡薄。


「因為,才……才……剛見面而……已……我阿,一直……」
「我愛妳喔,米薩。對不起喔……」


蕾諾不停落下的淚水打溼了米薩的臉頰。
但是,現在那已經不會變成淚花了。
作為精靈之母的力量,早就已經失去了。


「……雖然我已經毀滅了,但是妳還活在這裡。阿諾斯,肯定會幫助妳的。連同……可憐的,妳的半身一起呢……」


忍住淚水,蕾諾接著露出笑容。
溫柔的、非常溫柔的,媽媽的面容。


「……能生下妳真的太好了……」


光之粒子忽然飄起,接著從米薩的身邊離開了。
辛抬頭向上看去,一瞬間,光之粒顯現出大精靈之母的身姿。


「辛,謝謝你。永別了。還有阿——」


蕾諾向他伸出手。
辛輕輕抓住後,她微笑著。


「我很幸福喔」
「蕾諾」


一行眼淚滑落下來,辛訴說著。


「我愛妳」


溫暖的風吹拂著,像是在運送光芒一般,蕾諾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殘留在辛手上的是,大精靈之母的眼淚……是他所供在墓碑上的,那一抹雪白色的淚花。


「……媽媽……」


眼淚不斷從米薩眼中流出。
"啪嗒啪嗒"的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地板上。


「……拜託……了阿……芙蘭……」


米薩一邊啜泣,一邊發出聲音。


「……請讓我,再一次見到媽媽吧。可以的吧?因為,不是都成功過一次了嗎,那麼再一下下就好了,不是也可以嗎……」


米薩撐起身子,向在某處的愛之妖精懇求著。
像是個孩子一樣,只是不停在哭泣著。
那是不可能的,她應該不會不曉得。
即使如此,她還是陷入深深的悲傷之中。


「……再一下子……不是也可以嗎……」


但是,愛之妖精並沒有出現。
芙蘭只能借出身體一次。
在傳達愛,意識到自己的瞬間存在就會崩潰。


「別說些不可能的話了,米薩。芙蘭並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能做到的,最多也就只有走向悲劇的結局吧」


米薩的緊緊看著緩緩走來的我。


「……阿諾斯大人……」


像是擠出來的聲音,米薩說道。


「……是我,的錯……」


一邊不停流著淚,米薩悲傷的吐露著。


「……如果我沒有出生的話,媽媽……就不會毀滅了……」
「那倒不是」
「有什麼不是的呢……?因為生下了我,違背了傳說與傳承後,媽媽才會死的……」


因為覺醒阿維斯·迪爾希維爾,所以米薩也取回兩千年前的記憶了吧。


「要是,沒有我的話……」
「米薩,我曾說過安慰人的話嗎」
「…………欸?」


一邊掉落大顆大顆的淚珠,米薩瞪圓著眼。


「蕾諾之所以會毀滅,妳的確是原因這到沒有錯。所以不管對妳說什麼安慰的話,也無法治癒妳的悲傷」


米薩呆然的看著我。


「我所謂的"不是",指的是毀滅這件事」
「……真的嗎!?」


米薩高喊的同時,辛從一旁投來強烈的視線。


「是阿,所以在救她之前」


話才說到一半,米薩的身體開始露出淡淡的光輝。
如果對她投去魔眼,就能明白她的根源正在崩潰。
從阿維斯·迪爾希維爾分離出來,只有一半的根源是無法繼續生存的。


「必須先救妳才行呢」


我對站在一旁的勇者說道。


「雷」


他走出來。


「如傳說的那樣,用靈神人劍毀滅米薩便行」


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愕,米薩無語著。


「雖然想說明,但也沒這個時間了。妳的根源現在也正在崩潰、毀滅吧。做好覺悟了嗎?」


同時問向兩人。
雷和米薩互相看了看後,點了點頭。


「……我相信您……」


雷將靈神人劍的刀尖朝向米薩的胸口。
向她放出神聖的光輝後,根源像是被淨化一樣消失了。
我指尖朝向她,同時對她的根源描繪魔法陣。
米薩的身體宛如光彈一般瞬間發出了巨大的光輝,但下個瞬間,米薩的身影伴隨著光輝消失的無影無蹤。


「根據暴虐魔王的傳說而誕生的大精靈,阿維斯·迪爾希維爾,這就是米薩的其中一半根源」


雷回頭看向這邊。
身後的辛,認真的傾聽著我的話。


「阿維斯·迪爾希維爾毀滅的話,米薩也無法生存。無論怎麼掙扎,那兩個已經是密不可分的關係」


雷用靈神人劍將她們分成兩個部分,但那並不能長久的維持下去。即使變成兩人,米薩也依然是阿維斯·迪爾希維爾,阿維斯·迪爾希維爾也依然是米薩。


「那麼,如果將阿維斯·迪爾希維爾變成名子相同的不同精靈的話,米薩就能和寄宿在自己身上的精靈之心共存了吧。改變了傳說與傳承的話,精靈也會相應的改變。
但是,在這裡出現的問題便是,精靈會受到誕生時,最一開始的傳說與傳承的影響最大」


這是回到兩千年時,從蕾諾那得到的說明。
例如在遙遠的未來,大精靈之母不再是精靈之母,傳承了這種傳說的話。這也就相當於她本身的毀滅。
與作為精靈基幹的傳說互相矛盾的傳承,只會使精靈的壽命大幅縮短。


「精靈與魔族和人類不同,無法轉生。也就是說,沒有轉世為別人的這種概念。正因如此,那種會讓精靈陷入矛盾的傳說只不過是危害罷了」


高舉著皇族至上主義的鏢旗,憎恨著人類誕生的暴虐的魔王,阿維斯·迪爾希維爾,只能以邪惡的存在生存下去。


「就算能想辦法解決這個,要將一直流傳至現在的傳說更改為其他不同的,現在的份量也是遠遠不夠的」


即使讓伊格雷斯散佈阿維斯·迪爾希維爾是個心地善良的精靈的傳言,和原本的傳言數量相比也是遠遠不夠的吧。
乍看之下好像被逼得走投無路,但還是有能拯救米薩的方法。


「那麼,怎麼辦呢?」


稍微想想的話,答案其實非常簡單。


「繼續暴虐的魔王的傳說就好了。甦醒的暴虐的魔王,再一次被靈神人劍所消滅。然後,阿維斯·迪爾希維爾轉生了。接受聖劍的祝福,不再是半靈半魔,而是做為精靈米薩,取回了原本的姿態,這樣」


暴虐的魔王的傳說,雖然講述著過去的事情,但是並沒有決定未來的終末。
精靈是無法轉生的生物,但是暴虐的魔王是根據"轉生至兩千年後"的傳說誕生的。所以說,這才是人們最廣為熟知的傳承的基幹。
那麼如此一來,即使暴虐的魔王轉生了,也與傳說傳承沒有任何矛盾。
最後的轉生會是什麼情況,因為那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所以誰有沒有說過。這就有了添加傳說的空隙。所以我才會交代伊格雷斯散佈這個傳說。
"完成使命了",他曾這麼說過。
人類越是感受到對於暴虐的魔王的恐懼,靈神人劍就會越強烈的去支持阿維斯·迪爾希維爾轉生成善良精靈的傳說,並將其長久的保留下去
接著,在雷透過靈神人劍的祝福奪走米薩生命的時候,我對他使用了魔法<轉生>。


「但是,原本就沒有轉生概念的精靈,即使根據傳說轉生,也不曉得能不能獲得性命。所謂的轉生也就不再是阿維斯·迪爾希維爾,這就和誕生新的精靈是一樣的事」


我朝辛的方向伸出手。
發去魔力後,他手中的白色淚花從空中飛到我身旁。


「淚花能誕生精靈。這朵花是在大精靈雷諾,辛、以及米薩祈望幸福的願望中誕生的」


輸送魔力以後,淚花變成了光之粒子。


「在此甦醒吧,毀滅的大精靈喔。經過兩千年,將悲傷化作喜悅的時刻來到了」


悲傷的時候不能哭,蕾諾是這麼說的。
即使如此,那時不由自主留下的淚水,使這朵花盛開了
光緩緩的變成了人的身姿。
那身影看起來像是擁抱在一起的母子。
其中一人的身姿清楚的實體化。
她的背後有著六枚羽翼。頭髮如清澈的湖水般蒼藍,瞳孔如琥珀般閃爍光輝。


「……蕾諾…………」


辛嘟噥著。


「大精靈之母,因為生下魔族使得自身與傳說矛盾而毀滅。但是,大精靈阿維斯·迪爾希維爾現在遵照傳說與傳承,恢復成原本的精靈之姿」


阿維斯·迪爾希維爾不再是半魔半靈。
變成,原本一名叫做米薩的精靈。


「如此一來,就沒有理由讓大精靈之母消失了」


蕾諾違背傳說的事實已經消失。
只要傳說沒有毀滅,精靈無論被毀滅多少次都能復活。


「……媽……媽……?」


蕾諾抱著的光輝,其身姿清楚的實體化了。
有著齊肩的栗色頭髮,圓溜溜大眼睛的少女——米薩,就在此處。


「米薩……」


蕾諾溫柔的撫摸著緊緊抱住的米薩的腦袋。
米薩高興的流下眼淚。


「…….媽媽……媽媽阿阿阿……」
「……不要哭阿……沒事的。媽媽在這裡喔,米薩。經後一直……都會在妳身邊的……」



一邊這麼說著,蕾諾也流下眼淚。
隨著悲傷的淚水而綻放的淚花。
而現在確實,已經變成喜悅的花朵。


「呼姆。這樣就劇終了吧」


我回過身,對一副若無其事看著這邊的艾德梅德說道。


「我之後再處理你。老實點」


艾德梅德面帶微笑,恭敬的鞠著躬。
因為有<契約>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但依然是個麻煩的男人。
有必要放在看的到的地方吧。
我就那樣靜靜的離開了那裡。
雖然多少有些傷心事,但還是挽回了全部。
如果打從心底懇願,那一定就會有所回應。
即使世界變得多麼荒蕪,爭鬥延續到何種地步。
她所創造的這個世界依然是溫暖、充滿著愛與希望。
無論多少次,我都會證明這點。
她一定,在哪看著這裡吧。
對吧,米莉蒂雅——


【4-75 魔王再臨的典禮】


數日後—
在德爾佐格德的一個房間內,放置著巨大的<遠隔透視>水晶。
從那之中映照出梅爾赫斯等人,七魔皇老的身姿。
他們所在的場所是正門。登上樓梯後的場所被裝飾得十分豪華,變成了謁見的會場。
七魔皇老們的視線投向另一側,在那裡有著足以形容"人山人海"的人群。不管走到何處隊伍都不會中斷,魔族排成列隊,視線皆投向謁見台。
魔王再臨的典禮。
從兩千年前轉生的暴虐魔王,即將在這裡現身,梅爾赫斯誇張的向大眾說明。
儀式原本預定要在一個月後舉行,但因為米特赫伊斯被阿沃斯.迪爾海維亞佔領,眾多魔族被支配才因此決定緊急舉行。
<闇域>的魔法被解除後,迪爾海德的人民陷入了混亂之中。作為依靠的暴虐的魔王消失之後,皇族派與統一派關係變得更加險惡。
皇族派雖然也有自覺自己不正常,但既然不知道情況,也就無法多做辯解。
在雙方的對立浮出檯面,即將發展成糾紛之前,為了平息事態的手段就是這個儀式。
梅爾赫斯沒有隱瞞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事情,對民眾說道
她是這兩千年間,以錯誤的方式在米特赫伊斯上流傳,因暴虐魔王的傳說傳承而誕生的大精靈。
如此一來,很多人都理解到阿沃斯.迪爾海維亞是存在的。
實際目睹那個身姿的她們,沒有懷疑假魔王是否存在的餘地吧。
因為皇族派也以"自己當時不清醒"的理由做推託,所以也無法否定。
是要承認自己的罪呢,還是承認假魔王的存在呢。在祭典前,與皇族派幹部交涉的結果,他們選擇了後者。
阿沃斯.迪爾海維亞轉生為精靈米薩。經過詳細的說明後,這個傳說被傳承了下去。這樣就不用擔心米薩會崩潰。
總有一天,會被記載於迪爾海德的歷史書上,做為物語之一流傳於後世吧。
另外,梅爾赫斯向德爾海德的民眾傳達了至今為止,這兩千年間發生的各式各樣的事情。
我的視線循環於室內。
米薩獨自一人,表情緊張的低著頭。


「辛」


我對在一旁等候著的他說道。


「我聽蕾諾說,你還沒好好和米薩說過話喔」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因為此身為劍……」
「別說些喪氣話。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是要怎樣?」


辛沉默了。


「她看起來很不安呢。去和她搭話」
「……遵命」


辛露出徬徨的視線,踏出腳步。
來到她附近後,米薩緩緩抬起頭。


「……爸爸…………」
「…………是…………」


呼姆。辛那傢伙很緊張呢。


「……阿,那個…………」
「…………是…………」


米薩也在緊張著。
兩人間瀰漫著尷尬的氣氛。


「……阿哈哈,對不起……因為我有點緊張……很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好……」


米薩無力的笑著。
她今後將以阿沃斯.迪爾海維亞的身分出現在民眾前。
為了糾正因錯誤的傳承而誕生的皇族派的思考,作為虛假的魔王,發誓對暴虐的魔王忠誠。
但是,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對混血做了殘酷的事情這點是事實。
雖然那之中沒有米薩的意志,但在轉生已經實現的情況下,即使如此主張也不會輕易被人所接受吧。
另外,對皇族派來說,作為被剝奪特權與階級的契機,也可能反過來被當成怨恨的對象


「……就、就算現在在這裡感到恐懼……也是無可奈何的呢……和父親們所戰鬥的時代相比起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辛無言的聽著她的話。


「……阿、阿哈哈……」


曖昧的笑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米薩低著頭。


「沒、沒事的……我、我會做好的—」


這次是精神抖擻的樣子,米薩緊握著拳。
辛看著她的模樣思考著,接著說道。


「雖然是殘酷的考驗,但是米薩,妳不是會因為這種程度的事情就感到恐懼的孩子」
「……欸…………?」
「……一直在看著……雖然沒讓妳看到我的身影,但我一直都在注視妳。你為了見我而加入統一派。在那裡結交了朋友後,立下了更大的決意」


露出溫柔的目光,辛說道。


「對於眼前發生的悲劇,願意不顧安危向人伸出援手,妳成長成一個溫柔、堅強的孩子了呢」


米薩的眼中滲出了淚水。


「這十五年不能來迎接妳,真的很抱歉」
「……父親……唔嗯……」


米薩撲進了辛的懷中,緊抱著他。


「……因為父親送了我魔劍……一看見那個,我才能一直努力著。一直、一直,總有一天……父親會來迎接我……一直,這麼想著……」


辛戰戰競競的將手伸向米薩的身後。


「……雖然沒能陪在妳身旁,但心一直是與米薩妳同在。只有看著妳健康成長的姿態,才是我的生存意義」


在辛的胸前,米薩哭了起來。
與那淚水一同,十五年間的橫溝似乎被填滿了。
接著,過了一會後,她擦乾眼淚,一如既往的笑著。


「已經,不要緊了。沒有必要緊張對吧。因為,這樣一來,迪爾海德終於能回到混血與皇族聯手的正確姿態了。如果是為了這個,那就沒有必要害怕」


像是接收到她的心情,辛點點頭。


「走吧」


把手放在她肩上,辛護送她到門前。


「呼姆。差不多了吧」


投去視線後,雷與辛、蕾諾等人點了點頭。
辛和雷將手貼在門上。
這對面,連接著<遠隔透視>所映照的謁見台。
我緩慢踏出腳步,朝著打開的門對面走去。
映入眼簾的是,在謁見台下面,以端正的姿勢迎接我的七魔皇老。在那之後的是德爾海德的民眾。
在謁見台的左右方設置了貴賓席,在那邊有著以艾利歐為首的,迪爾海德各地的魔皇與親戚,父親與母親也在之中。
他們先前都坐在席位上,看我從正門出來後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同時,七魔皇老們當場下跪行禮。
接著是魔皇們,那之後,聚集在這裡的迪爾海德全員,都像是在向我宣示忠誠般的跪下。
梅爾赫斯說道。


「兩千年間,我們一直在等待您的回歸。暴虐的魔王,阿諾斯・沃爾迪戈德大人」


寂靜之中,只有梅爾赫斯的聲音回響在米特赫伊斯中。


「抬起頭,魔族的後裔們」


我說道。


「讓我好好看看你們的臉」


魔族們靜靜的抬起頭,注視著我。


「二千年前,我們魔族與人類和精靈在不停爭鬥著」


我緩緩邁出腳步,向在場的德爾海德人民、阿瑟席翁的人民、以及全世界發出訊息。


「許多人喪失了性命。殺與被殺,毀滅與被毀滅,仇恨的戰火接二連三的燒毀國家,我們依然持續著爭鬥」


對於我的話,全員不發一語,只是傾聽著。


「為了什麼?」


這個疑問,一直環繞於心中。


「為了朋友、為了孩子、為了父母、為了部下,也為了君主。唯一能確定的是,大家都是為了保護些什麼而拾起劍」


有很多人都是如此。
這應該就是,那場悲傷戰爭的開始。


「但是,那把劍每次斬向敵人後都會染上鮮血。為了守護而埋葬了好幾人性命的魔劍,曾幾何時,染上連自己重要的人都會一同傷害的詛咒。
如果用那把刀討伐敵人,之後勢必會遭到報應。在不知不覺間,魔族也好人類也罷,互相持著詛咒的魔劍,將一切吞噬於戰火,將一切斬於劍下」


戰火日益擴大。
只要持續殺戮,終有一天也會被殺。
但是,就算不去殺戮,也還是會被殺。


「能為手持詛咒的魔劍,互相爭鬥的人畫上休止符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鼓起勇氣,互相相信、一同捨去劍器。但是,互相憎恨,疑神疑鬼的雙方要做到這件事十分不容易」


吸了口氣後,我說道。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回應了我」


像是在迎接英雄一般,我緩緩的伸出右手,手掌平舉向天空。
踏出一步的是,身穿兩千年前勇者正裝的雷。
他腰上提著靈神人劍。
抱持著覺悟,他露出真面目。


「兩千年前,和我無數次交鋒,作為魔族與人類一決雌雄的男人。直到最後的最後,一直在守護著人類的阿瑟席翁的英雄,勇者卡農」


雷拔出靈神人劍,彰顯出的祝福之光展示著自己身為卡農的證明。
我朝另一人伸出左手。
從門的對面緩緩走來的是,蕾諾。


「作為所有精靈的母親,統治大精靈之森的女王。兩千年前,慈愛的守護、孕育精靈們的大精靈蕾諾」


接著我又伸出右手示意。
辛走了過來,並排在蕾諾身旁。


「作為我的右臂,守護了蕾諾不在時的大精靈之森的魔族最強劍士。作為魔族與精靈友好的證明,迎娶大精靈蕾諾後,成為了精靈王」


最後我向另一個人伸出手。
面朝前方,穿著阿沃斯.迪爾海維亞外套與假面的米薩走了過來。
在她腳下描繪魔法陣後,假面與外套消失了。
那下面,披著一件藍黑色的禮服。


「作為暴虐魔王的傳說與傳承的大精靈,神之子,阿沃斯.迪爾海維亞。透過勇者卡農的聖劍轉生後她收起兵刃,聚集在這。現在的名子為,米薩」


雷讓靈神人劍發出光輝,突刺在謁見台的中心。接著是辛、蕾諾,最後是米薩拔出了劍,互相重疊著插在地板上。
我繼續說道。


「那之後過了兩千年。世界和平,戰爭結束了。但是,不能忘卻。為了迎接這一天,所付出的巨大的勇氣。如果我們每個人不能將其銘記於心中,總有一天,巨大的戰火會再次燒遍這個國家吧」


說話的同時,我拔出劍,刺向他們重疊劍的同個地方。


「也經不再需要憎恨之刃。這隻手,是為了和鄰人攜手共進」


我一伸出手後,其他人的手便重疊上來。
人族與魔族和精靈,現在確實攜手供進。
跨越兩千年的時光。
現在終於,實現了願望。
德爾海德的民眾,像是在對我的話表示同意似的,在場深深低下了頭。


「命令。在這個迪爾海德上生活的人們,無論魔族、精靈、人類,所有人都是平等且公平的」


七魔皇老齊聲。


「「「遵旨」」」
「向吾之民眾起誓。允許謁見。如果有拚上榮耀、拚上一切仍無法顛覆的悲劇發生的話,來找我便是。一人一個,我會實現所有願望」


這麼說完後,現場稍微有些吵雜。


「……恕、恕我不敬、魔王大人……!」


一位男子提高了音調。


「抬起頭,自報門號便是」


靜靜站起身的男人臉上長滿鬍子,看起來有些憔悴。
但是,那雙瞳孔中透露出一絲希望。


「我是雷昂・格雷爾。我以做好被懲罰的覺悟,希望能獲得發言許可……」
「行。說吧」


雷昂鄭重地低下頭說道。


「今年,我十歲的女兒得了心臟病……無論什麼魔法都治不好……恐怕,堅持不到明年了……」
「帶來我面前就行」


說話的同時,淚水從雷昂的眼睛流下。


「絕對會救她」
「……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雷昂低下頭後馬上離開了那裡。
大概是去女兒那了吧。


「吾之子民喔。我不適合參予政治。但是,值得驕傲的是這個國家有好幾個魔皇。正因為他們日以繼夜的奮鬥著,才能使許多個街道保持和平。事到如今,一度遲到的魔王已經沒有說三道四的必要了」


這麼說完後我投向魔眼,將迪爾海德人民的面容一一刻在眼中。


「但是,只有這幾點要記住」


我豎起食指。


「其一,這個國家不允許不自由」


接著,豎起中指。


「其一,這個國家不允許惡意」


最後,我豎起無名指。


「其一,這個國家不允許悲劇」


緩緩張開雙手,溫柔的捉住這個國家。


「當這些被侵犯時,不論對手為何,暴虐的魔王都會賭上性命去戰鬥,然後將其毀滅」


這是,曾經無法兌現的諾言——
作為統帥人民的王,決不會走上錯誤的道路,已經約定好了。



插曲~魔王的記憶~


「放輕鬆點吧。想站著的人就站著,想坐下的人就坐吧」


我舉起一隻手後,不曉得從何處傳來了音樂的曲調。
弦樂器、管樂器、打擊樂器所共同奏出的和諧又華麗的聲音。


「在這兩千年後的世界中,我發現一件很棒的事物。那是與這個和平的典禮相符合,美妙、以及宛如清風般能將無聊的憂愁一掃而光的歌聲」


張開雙手,在謁見台兩側畫上魔法陣,八位少女與溢出的光輝一同出現。
是粉絲小夥伴的少女們。
全員都在魔王學院的衣服上面,披上儀式用的黑色長袍。


「給各位介紹。她們是為我獻上歌聲,魔王聖歌隊的少女們」


她們緩緩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那些陣容龐大的魔族們。
無數的視線刺向少女們,但她們依然保持柔和的笑容。
少女們靜靜的發出聲音。
透過傳聲魔法,那個聲音被傳至任何一個角落。


「在不久前,我們和阿諾斯大人的母親交談過了」
「聽聞很多的事情」
「阿諾斯大人剛轉生不久後的事」
「阿諾斯大人最喜歡的食物的事」
「阿諾斯大人所珍視之物的事」
「在這個和平的魔法時代,阿諾斯大人以什麼目光來看待的呢。我們覺得自己已經很好的理解了」
「我們將被稱呼為暴虐的魔王大人的真實姿態,融入這首歌曲」
「請各位聆聽。魔王讚美歌第五曲『和平』」


原本是阿諾斯大人應援合唱曲,但是這樣叫感覺不怎麼有形,所以在正式場合便改為魔王讚美歌的樣子。
但是,本質並不會因此改變。
城內的管弦樂隊所鳴奏出的音調,透過魔法回響在米特赫伊斯之中。
溫柔的、愉快的、令人雀躍的前奏結束後,聖歌隊的少女們吸了口氣。
歌曲,開始了——


「——這隻右手,不需要劍刃——」


沉靜,溫和又溫柔的曲調。


「——這隻左手,不需要盾牌——」


歌曲很快就進入聽眾的內心。


「——來吧,脫去膽小的鎧甲,即使不能用魔法,或是此名被俘虜。吾只是——」


繚繞於內心的曲調


「作為吾,將愛藏於心中——」


俘虜在場所有人的心靈,接著——


「沒事一這身體阿♪不需—多加修飾,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果・體・的—、去—見你唷—♪」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突然間轉曲調。
宛如合唱團般的進入不停"撒—啦撒啦撒啦"的迷之音循環之中。
那個在古代魔法語中有著『心靈相和,融為一體』這種象徵和平的意義。


「就算,此身沒有了劍刃♪」
「維持—原樣就非常好了♪」
「將愛・拔・出・化為、斬擊・臣服吧—。即使沒有劍——♪」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魔王!!!!的魔劍~~~っっっ♪♪♪」


衝擊席捲於德爾海德內。
雖然她們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擺出與嚴肅的儀式相符的奇妙神情。 
但是,就在那,以那首歌的形式毫不留情的摧毀了。


「貫徹始終的—是愛—♪臣服於吾的—是你—♪手—與、手牽—在~阿嗯阿一起,如果將吾與你—相相相~連的話阿—♪」
「就變成兩份愛啦♪」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愛在無限增加—喔吼吼吼♪」


有的人困惑,有人以嚴厲的目光注視著,有人則是狠狠掐著自己的膝蓋,也有人目瞪口呆著。
雖然反應各自不同,但都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所有人,都被擊沉了。
"咕哈哈"的,不由自主露出了笑聲。
還是一如既往會吞噬人們的悠閒之歌啊。
果然和平就該是如此呢。
不過,看來大家還是很緊張的樣子。
那麼這裡,必須由身為魔王的我來身先士卒了。
我舉起雙手,像是要教給大家欣賞這首歌的方法一般,配合著歌曲的間奏,泰然自若的開口。


「撒—啦撒啦撒啦♪」


聽眾們張著大嘴,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一般瞪著大眼。
我繼續出聲。
腹部比剛才更加用力、


「撒—啦撒啦撒啦♪」


緊接著的是魔王的右臂,像是在發揮忠誠心一般,辛的視線銳利的盯著台下,說道。


「撒—啦撒啦撒啦♪」


接著是雷和蕾諾,還有米薩也跟著唱了。
看到謁見台樣子的梅爾赫斯,與艾維斯等七魔皇老開始了行動。
比起突襲阿瑟席翁那時,大家的表情更顯得緊張。
大概是因為,從今以後要面對的就是和平了吧。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然後,這次是貴賓席上的魔皇們開始跟著「撒—啦撒啦♪」。
不久後一人、兩人,聽眾們紛紛開始重複那句話。
最後—


「——如果你,不願放下劍——♪」


第二部開始了。


「——如果你,依然持著盾牌——♪」


和剛才不同的意義上,想要敞開聽眾的心扉。


「——那就由吾,來奪去那些,像是脫去膽小的鎧甲一般。將悲傷的之名抹消於過去。吾只是——」


徒勞於心中迴盪著的曲調、


「做為吾,將愛藏於心中——♪」


將在場所有人的心暴虐的奪走,接著——


「沒事一這身體阿♪不需—多加修飾,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果・體・的—、去—見你唷—♪」


下一瞬間,聲音使整個米特赫伊斯搖晃著。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那是聚集在這裡的人的大合唱。
數目輕易超過萬人的民眾陷入熱情的高喊中,為了不輸給他們,魔王聖歌隊拼命的喊著。


「貫徹始終的—是愛—♪臣服於吾的—是你—♪手—與、手牽—在~阿嗯阿一起,如果將吾與你—相相相~連的話阿—♪」
「就變成兩份愛啦♪」
「「「維持原樣就行♪」」
「「「維持原樣就行♪」」」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和體了喔吼吼吼♪」


迪爾海德的統一才正要開始。
有思想不同。也有理想不同。也會有無論如何也無法相容的事發生吧。
但是,即使如此,首先還是希望能從大家一起享受開始。
唱著這首和平之歌。
做為引導民眾的魔王,我像是要接受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張開兩臂。


「撒—啦撒啦撒啦♪」


我一說完後


「「撒—啦撒啦♪」」


間不容髮的,迪爾海德的居民絕叫著。


「撒—啦撒啦♪」


像是叫喊著,讓魔王繼續一般。


「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心連心,合而為一吧。
這句話使魔族團結一致。
這就是開始一切的曲調。
沒有皇族與混血之分,也不須劍與盾。
捨去膽小的鎧甲,維持原樣即是。
隨著聲音的重疊,我們像是在擁抱曾經拋棄的隔閡一般。
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魔族正在正確的,合而為一。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
撒—啦撒啦撒啦,撒—啦撒啦,的。
讓這個和平的曲調,永遠迴盪在德爾海德吧。


儀式告一段落後,我又回到德爾佐格德。
我來到王座之間,坐在王座上。
一邊傾聽來自遠方回響著的魔王聖歌隊與民眾的歌聲,一邊將手放在前面。
描繪魔法陣,將魔力傳送至那裡。


「辛苦了」


從王座後面,莎夏突然露出臉來。
米夏也在她身邊。


「沒想到,那首歌出乎預料的受歡迎呢,嚇到了……」


莎夏露出打從心底感到疑惑的表情。


「呼姆。這就代表人們,沒有那麼期待爭鬥吧」
「我不否定這點就是,但是大家,絕對,被什麼給附身了吧」


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然後呢,躲在那裡做什麼?」
「等你」


米夏說道。


「我?」


她點點頭。


「在和阿沃斯.德爾海維亞戰鬥的時候,冒出了個疑問想問你呢。看,現在正好,你是打算用魔法想辦法處理那個對吧?」
「<破滅的太陽>」


一旦朝天花板出送魔力,牆壁便逐漸變透明,得以看見天空。
在那裡有著影子化的<破滅之太陽>。
要使用理滅劍還需要一些時間,所以還是讓它保持在那。
話雖如此,這倒也快解決了。


「<破滅之太陽>閃耀時,我們正好在外面」


米夏說道。


「為什麼,沒事?」
「那個時候阿諾斯在王座之間,應該沒有時間來保護我們所有人吧?而且,如果是規模那麼大的魔法,米特赫伊斯裡面的魔族全都被幹掉也不奇怪」


黑暗壟罩在魔法陣中。
天空漂浮著的<破滅的太陽>,影子部分缺了一塊,相反的,在魔法陣中心出現一部份的影子。
漸漸的消失著,<破滅的太陽>不久後便完全失去了蹤影。
在我眼前,出現了一把影之劍。


「很簡單的事。<破滅的太陽>沒有把妳們看成敵人。應該毀滅的,只有阿沃斯.迪爾海維亞」
「……唔—嗯,這我雖然知道。但是為什麼阿?破壞神是阿諾斯的敵人對吧」
「要說敵人,也的確是敵人。如果不讓破壞神墮落,所有的性命都無法拯救。可是——」


雖然想透過言語表達,但我還是閉上了口。
將意識投向記憶深處。


「……為何,會變成那樣……呢」
「怎麼了?」


米夏擔心的看向我的臉。


「呼姆。有點—,出乎意料呢」


我站起身,手伸向理滅劍。
如果握起劍柄,理滅劍的姿態就會現行。


「米夏。你還記得回到兩千年時,救助伊格雷斯,有著理滅劍那座塔嗎?」


她點點頭。


「能操縱理滅劍的人不多。雖然我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何人,但答案,也許出乎意料的簡單」


米夏"眨巴眨巴"的眨著眼。


「換句話說,也許是我自己考慮到之後會用<時間遡航>回到兩千年,便在轉生前預先將理滅劍安置在那也不一定」
「也就是說,是兩千年前的阿諾斯發動理滅劍的嗎?但是你不知情吧?」
「搞不好只是想不起來而已」
「……欸?」
「實際上,我現在好像沒有正確的,記住破壞神的事情」


在理滅劍上描繪魔法陣,然後將其收納至德爾佐格德。


「這是我第一次轉生。雖然我一直認為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不可能去注意到,自己其實已經失去記憶的事情吧」


在被莎夏問到,然後實際上回答她以前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確實讓破壞神墜落於地,變成德爾佐格德。
因為破壞神的秩序,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者來說,都是一大威脅的緣故。
但是,戰鬥的理由應該不只這些。
那個時候<破滅的太陽>在空中閃耀時,我確信我和我的同伴,以及德爾海德的魔族絕對不會受到傷害。
以魔眼凝視<破滅的太陽>的深淵後,像是在驗證我的想法,那個的目標只鎖定虛假的魔王
但是,為何?
這個理由,我實在想不起來。


「然後呢……?」
「沒,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只是,儘管這是我自己第一次嘗試,我也不認為自己的魔法失敗了。
另一方面,記憶欠缺一部份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那麼究竟,為什麼轉生並不完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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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 子爵
天父神的自私,自负都像一个没有掌握万物的凡人,没有格局。阿诺斯却充满了神性,同时兼具人性。强大而不蛮横,智慧而不傲慢,自信而不自负,温柔而不软弱。缔造和平,回应期待,救赎世人,堪与觉者相比。
我个人觉得阿诺斯应该是轻小说里描写的最好的神性角色了。

2 年前 1 回復

Acekiller 王爵
聖愛什麼的,是LOVE LOVE FINGER之類的玩意嗎...這作重點不是戰鬥呢,故事劇情比較好看

3 年前 0 回復

逐末君的酱油醋 侯爵
莉娜,莉娜没了!

3 年前 0 回復

Xiaerex 子爵
感谢大佬的翻译,感觉失忆会引出来更大的事情,不会是破坏神喜欢魔王吧😂

3 年前 0 回復

  • 银河Sa 騎士 : 好像是主角忘了妹妹

    3 年前 回復

Estcho 平民
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Days365 子爵
聖愛剣什麼,聽起來怪怪的。

4 年前 0 回復

Creans026 騎士
解決了天父神的陰謀和假魔王問題,最後卻留下了記憶的問題,成為了下一個故事的伏筆。
二千年前的故事很感人,同時亦看到二千年前主角轉生時,原來不知道有不少問題未解決。

4 年前 0 回復

白鹰桑 騎士
感谢大佬翻译。感觉作者对于每一个伏笔的处理的特别好爱了爱了

4 年前 0 回復

sdxcfv119 皇帝
感谢大佬。

4 年前 0 回復

Masuzu 平民
感謝翻譯

4 年前 0 回復

愛して 侯爵
实在是太温柔了通宵看完!

4 年前 0 回復

flere369 騎士
谢谢

4 年前 0 回復

grass0743 勳爵
第4章翻完真的不容易,感謝翻譯無私地分享

4 年前 1 回復

大怪兽 騎士
感谢大佬

4 年前 0 回復

snjk945. 子爵
感谢分享

4 年前 0 回復

yuyu0625 勳爵
感谢分享

4 年前 0 回復

栖夏 平民
这里是已经翻译完了吗

4 年前 0 回復

batman05 勳爵
这书表面上是龙傲天类,其实是悬疑的本质,越看越入迷

4 年前 0 回復

  • mlny 伯爵 回復 @烁宇天翔 : 勇者打不过魔王但是魔王也消灭不了勇者

    4 年前 回復

  • 烁宇天翔 侯爵 : 这类的龙傲天我很欢迎哦,不是打压别人,而是用压倒性的力量毁灭不合理。就是有点bug,卡农完全打不过魔王才对吧,按现在看

    4 年前 回復

被鱼吃的猫 平民
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lawliet2007 公爵
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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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i猫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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