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宇佐見りん][推し、燃ゆ][我推,火然](暂译名)(04.29更新100%)



日文書名:推し、燃ゆ 中文標題(暂译):我推,火然
作者:宇佐見り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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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除灵6接近尾声,6,7之间插入一本这个作品

简介: 


2021年本屋大赏题名作品


第164回芥川赏得奖作品

 

不是逃避也不是依存,推就是我的脊梁,对偶像上野真幸的“解释”而注入心血的AKARI。某天突然,自己的推遭遇了炎上事件——。出道作《KAKA》荣获第33回三岛赏。21岁,压卷的第二作。



我推,炎上

 

我推摊上事了。好像是打了粉丝。详细的情况还不知道,但不知道也没关系,一晚上就极速炎上。就像是预感一样,我一晚上没睡好,自然的睁开眼睛,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时间的时候就看见SNS上已经炸了。睡眼惺忪的就看见【听说真幸君打了粉丝】的字眼,一下子以为还在做梦。大腿内侧汗滴淌了下来。通过网上确认了新闻之后,只能怔坐在毛毯掀起的床上惴惴不安,望着炎上的火焰一点点延烧心里只想着我推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吧?手机的消息把我设为屏保的推的眼角像罪犯一样遮了起来。是成美发来的。第二天,飞奔到电车的乘车口的成美开口第一句又问了【没事吧】。


成美不管在现实还是在网上都一样能说。看到两只大大的眼睛和八字眉演绎的注满悲哀的成美的脸庞,我一边想着一个很是相似的颜文字说道【怕是不行了】。【是吗】【是啊】成美解开白衬衫制服的两粒扣子朝旁边弯下腰,就闻到柑橘味止汗剂冰凉的味道。我朝强烈光线下已经难以看清的手机画面输入0815这一我推的生日之后,那不经意打开的SNS已经被人的口水淹没。


【是被骂的挺惨?】咻的,成美也拿出手机。黑色系的照片就像是插进透明的手机套中一样,我说【这不是拍立得吗】她【厉害吧】以就像是表情贴纸一样纯真的笑容回应。成美就如换隐形眼睛一样每每变换表情,明快的交谈。在我看来这不是装腔作势或是摆什么姿态,只不过是让自己尽可能的单纯化。【你这是拍了多少啊】【十张】【呜哇,但是一万日元】【怎么样】【便宜,便宜死了】


她正热衷的男子地下偶像团体,有着可以在演出结束后和自己推拍摄拍立得的特权。给我看的那几张拍立得上梳着整齐长发的成美要不就是被自己的推搂着,要不就是脸贴在一起。去年为止还在追电视上有名的偶像团体的成美说【不能身体接触的地上,能够身体接触的地下,你选哪个呢】。AKARI也来嘛,真的会上瘾的,你推会眼熟你啊私底下可以联络啊,说不定还会交往呢。


我倒没想过要身体接触。现场去是去过但要怎么说只是想做一个不管是有形或是无形的粉丝。化为拍手的一份子叫好的一份子,对于路人的正面评价想要说声感谢。


【拥抱的时候,还会给你掀开遮着耳朵的头发,我还以为是沾了什么东西,结果呢】


成美声音变小了。


【说我很好闻】


这太糟糕了。我还特意强调了【糟糕】的尾音。成美说着【是吧,就跟你说绝对回不去了】接着把拍立得放回原位。成美到去年为止追的偶像说是要留学就退圈了。成美愣是三天没有上学。


确实如此,我表示赞同,电线杆的影子滑过二人的颜面。成美更来劲了,伸直自己弯曲的腿,面向自己粉色的膝盖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但是AKARI也真是了不起。还能来】如此小声道。


【你刚才说能来了不起?】


【恩】


【我一瞬间听成了还活着了不起(日语相似,译者注)】


成美像是呛着一样大笑起来,说道【这也是挺了不起的】。


【毕竟推就是命】


谢谢你出生没中票要死了眼神接触就要结婚,说着如此骇人听闻话的人是多。成美和我也不是例外,只是不希望只在一切顺遂的时候说什么结婚,我写下【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一样应援你的推】。电车停下,蝉声鸣响。发了出去。顿时被旁边的人点了赞。


身上背着的包,一直保持着之前去我推的演出时的状态。学校要用的东西只有记录感想的活页本和笔而已,所以古文是和别人一起看数学是借的,也没有泳装所以就在池子边看别人上课。


进水里的话都是没怎么意识到,而现在那流在板砖上的水就有着泥泞的感觉。不是污垢也不是防晒霜,更抽象一些的,肉一样的东西正在溶入水中的样子。水打到了参观者的脚底。还有一个参观人员是邻班的人。她穿着夏季校服,上面着白色长袖连帽衫,基本走到泳池的边缘在发放浮力板。每当拨水之际一双光脚显露出鲜明的白色。


黑色一般濡湿的泳装群,看起来果然有泥泞的感觉。而即使借把手爬上鲜黄色的边缘,那也直让人想起滑动沉重身体爬上舞台的水族馆演出里的海狮,海豚还有虎鲸。从我手上拿过浮力板一边说着谢谢的女生们的脸颊和两个手臂上的滴水,在干燥而淡色系的浮力板上作出深深烙印。肉体是沉重的。拨起水花的脚,每个月都会剥落薄膜的子宫是沉重的。即使在老师中也算是特别年轻的京子酱,教导说要要一边将双手像脚一样贴紧,一边从大腿处做动作。有时虽然有只是脚趾乱扑腾的学生,但大家也都看到那只是在浪费体力而已所以大家一定要正确规范。


进行保健讲课的也是京子酱。虽然口吻平静的讲述卵子还有海绵体什么的至少让气氛没有尴尬,但先天被赋予的作为动物职能一样的东西重压过来。

就跟只要起身床单上就会有皱褶一样,只要活着也就会有皱痕而来。为了和人说话而端正表情,身上脏了就去洗澡,指甲长了就去减。为了达成最低的限度有时即使拼尽全力也力有不逮。往往,在达成最低限度之前意志和身体就已零落。


在保健室被给了让去医院看看的建议,还给了大概两个病因。岂知药一喝心里不舒服,好几次鸽了预约之后,就再也提不起劲去医院了。给肉体的沉重所赋予的名字虽然一度让我欣喜,但也感到了靠在那里,如吊死鬼一般的自己。而只有在应援我推的时候才能够从这种沉重中逃离。


人生中最初的记忆是从下往上看去绿色的身姿,十二岁的我推在那个时候扮演彼得潘。而我四岁。实可以说从被我推吊着威压飞过头上的瞬间起我的人生才开始。


但要说起来真正开始推还是那之后挺久的事情,才刚上高中的我那天没有去要在五月举办的体育节提前练习,从毛毯中裸露出手脚,糙感的疲劳附着在有段时间没剪的脚指甲上。外面扔接球的声音澄澈的传来。每当听到声音意识都往上浮1.5厘米。


本来为了提前练习两天前就洗好的体操服不见了。我就穿着白衬衫在家里乱翻到早上六点,找不到的我就如逃避一样睡着了,然而早上起来,现实还是一样。被翻得底朝天的房间简直就像打工餐厅的后厨一样乱,不知从何收拾。


往床底下摸了一阵,发现了满是灰尘的绿色DVD。是小时候看的彼得潘舞台的DVD。放进磁碟机之后,彩色的标题画面映现了出来。也许是哪里划伤了,不时有干扰线出现。


最先感到的是痛楚,扎心一般的瞬间剧痛,以及被踢飞时感受到的那种冲击式的疼痛。手扶窗棂的少年潜入屋内,穿着短靴的脚尖在房间中逡巡,他那小而尖的鞋尖插入我的心脏,肆意的扬起。我想自己是记得这个疼痛的。对于高中一年级的我来说,疼痛已经长时间与自己的肉体相亲,埋入其中,只是偶尔会想起来就像是麻痹一样的存在而已。那是如四岁时候只要甩一下就会自然流出泪水的疼痛。从一点的痛觉啪的放射出去一样肉体恢复了其感觉,粗糙的画面中光色迸发世界变得鲜明。绿色纤细的身体飘然而至女生躺着的床上,轻轻拍她的肩膀。摇晃。醒着吗,那可爱而又澄澈的声音突入你的世界,啊,是彼得潘啊。绝没有错,那天从我头上飞过的男孩子就是彼得潘。


彼得潘得意的闪耀着眼光,每每势头十足如在诉说什么一样大叫着台词。所有的台词都是一样的发音。虽然是单调而夸张的动作,但那吸气,拼命要发出声音的身姿,也让我一样吸气,再重重的吐出。我意识到正在想要和他化为一体的自己。当他四处奔走时我那运动不足的大白腿内侧就开始痉挛。看到影子粉碎而哭泣的他,就想连同那份传递过来的悲情一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重拾柔软的心脏泵出血流,翻涌,传递着热意。无法向外发散的热量继续在紧握的双手以及弯曲着的大腿上。他拼命挥舞着细剑,被追赶,每当对方的武器掠过他的腹部时我都猛然有内脏被刀刃抵着的感觉。而当他在船头将船长击落入海里抬起头的时候,那不似孩童般冷冷的视线总让我脊背上涌现一股行将上战场的强震。哇哦。我自言自语的由衷赞叹。太糟了,帅弊了。我特意在头脑中这样说着。确实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是能够切下船长的左手喂给鳄鱼吃的。太糟糕了,起鸡皮疙瘩了,我趁着家里没人直接喊了出来。更是乘兴说出了【我也想去梦幻岛啊】,喊出来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真的动心了。


彼得潘在剧中曾多次说不想成为大人。开始冒险的时候,冒险结束带着温蒂一行回来的时候都这样说了。就像我在被什么击碎的时候,在自身最深处听到的一样。以前不做多想以耳朵重现的语言罗列被赋予新的变换。不想成为大人啊。那就去梦幻岛吧。鼻尖开始发热。这好像就是为我的语言。起了共鸣的喉咙细细的呜咽,眼角也带起热意。从少年红唇中吐出的话语,似乎就要将同样的话语从我的喉咙中拖出。满溢的泪水取代了语言。就像有人重重的告诉我,你可以去认为背负重担,成为大人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抱持着同样东西的人影,借助他小小的身体伸展开来,我和他相连接,和他对面,那为数不多的人相连接。


彼得潘跳离舞台,从悬浮的双手中泄出金色粉末。四岁的我实际看过舞台后,蹬离地面飞起来的感觉回来了。祖父母家的车库一到夏天生发的大量鱼腥草那刺激鼻子的独特味道顿起。将大人在商店给我买来的【妖精之粉】撒在身上,三,四次的跳起。幼年的时候不管去哪都会穿着的底部会响的靴子,每当落地的时候空气就发出高昂的声音。从没有觉得会飞。我只是莫名在等待着声音和声音之间渐次拉长,最终什么都听不到的那个瞬间。只宿于着地为止那期间身上的轻盈,同样也宿于电视机前只穿着内衣披着白衬衫的十六岁的我身上。


上野真幸。动摇的双手拿取的DVD包装上用圆润的字体如此标注道。检索之后出现了在电视上数次看到的脸庞。原来就是这个人啊。穿过新叶的风,给我已经迟钝的体内时钟重新拧紧发条,驱动起我来,虽然没有找见体操服但强固的中芯已然贯穿身心,让我去想,总会有出路的。


上野真幸好像作为偶像团体【栩】(暂译名,取栩栩如生之意,译者注)的成员在进行活动。在现在的宣传照片上,那个十二岁的男孩已经削去脸庞,变成成熟稳重的青年。看了演出。看了电影。看了电视节目。声音和体格虽然都不一样了,但不经意间从眼球底部流露出来的睥睨的眼神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看到这样的眼神,我也就想要去睥睨什么。自己自身深处那说不清楚正负的巨大能量喷涌的感觉,我回想起【生】是怎么一回事。


中午一点采访的视频也多少反映了我推是怎样一个人。结束游泳课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的一个个学生让空气飘散氯气的味道。午休的教室里,拉扯椅子和走廊上小跑的声音异常响亮。我坐在正数第二排的位置上戴上耳机。不完全的沉默,凸显着自己内侧的绷紧感。


视频从我推从事务所出来开始。在众多闪光灯下的我推,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可以说几句吗】说着就递上麦克风。【是】【确实打了女粉丝了吗?】【是】【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那种让人难以判别出来是承认还是应付的淡淡的语调,稍显急躁出来。【这是当事人之间应该解决的事情。让各位担心和迷惑真的非常抱歉】【给对方的谢罪呢?】【正在进行】【今后的活动会怎样】【不知道。正在和事务所还有成员商量】当我推就要上车,报道员朝着他背后大声 的喊道【你有在反省吗】。转过来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是露出了强烈的感情。但马上就说了一句【是吧】。


映射出器材和人影的汽车飞驰而去。【这什么态度啊】【希望你好好反省过后再回来!真幸君我一直等着你】【自己有错还在那耍脾气】【还真是孩子气啊,明明好好说明一下就行的】【亏我还看过他好几次演唱会来的,绝对不会再去看了】【那些信奉和平不惹事的还在对受害女性抱怨的信者是都疯了吗?】大概大多是粉丝发言的评论区最上面是【觉得看起来就是家暴脸的赞我】。


看完之后又返回去看,在活页本上写起东西来。我推曾经在粉丝俱乐部的会报上说过不喜欢【是吧】【也算是】【总之就先】这样的语言,所以这个视频里的回答是故意的吧。我在收音机,电视上听取做记录的我推的发言,堆在房间里总共有超过二十册。CD,DVD还有写真集因为考虑到保存用,鉴赏用还有借出用总是备好三份。放送的节目都会录下来之后数次重复观赏。积累下来的语言和行动,全都是为了解释推这个人而存在。将解释的东西记录下来放在博客上之后,看得人增多,点赞和评论也增加,甚至还有人声称是【AKARI桑博客的粉丝】希望我快点更新。


和偶像相处的方式可谓千差万别,有人信奉自己推所有的行为,也有人批评说搞不清楚善恶就不能说是粉丝。对自己推是恋爱式的喜欢而对作品不怎么感兴趣的人,虽然没有这种感情但会给推发送回复积极的拉近关系的人,也有反过来只喜欢作品但对风闻什么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有主要以金钱来支援的人,还有喜欢粉丝之间进行交流的人。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回看博客之后,发现是去年初看了栩的演唱会大概一个月之后。


关于写广播感想的文章,其中有的是限定地方的放松,因此内容很是被有些人需要吧,在我所有的博客中有着第五名的阅览数。

 

大家好,昨天推上了电台节目。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好像限定在神奈川放送,所以为了那些没办法听到的人我会在这篇博客里记下我觉得印象很深的部分。以下,从推被问【对于娱乐圈最初的印象是?】的回答开始。红字是主持人今川桑,蓝字是推。

 

【那个,真倒不是很好的就是了】


【那我们就更感兴趣了,来说说吧】


【我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五岁生日那天突然就被妈妈告诉说从今天开始要上电视了,我被带到由蓝天和淡色的彩虹构成的布景台,但大人们跑来跑去的地方十分暗淡,漆黑的器材深处身穿千鸟花纹连衣裙的母亲,这样,手放在,胸前挥动。虽然只有五米的距离在我看来却像是告别的挥手一样几乎要哭出来,而这时身穿熊仔服的人这样,看得懂吗?】


【啊,奥特曼出场的动作。那个,因为我们是广播节目,我们就别做动作然观众困惑了吧?】


【啊,说的是(笑)。然后就一边做着这个动作,用水润而漆黑的两只眼睛低头看着我。我虽然想哭但还是笑了。熊仔服眼中映出的我的笑脸几可以说完美。自那之后熊仔每次都用同样的动作让我发笑。那个时候我就领悟了,没有任何人能明白那是强装的笑脸,我正在思考的东西,一点都不能传达出去的样子】


【五岁时候领悟的?】


【是,五岁】


【多感的五岁呐】


【不不,别的情况也有。比如说不断有给我应援的粉丝给我写什么时候喜欢我,近况报告,总之就是写一大堆关于自己事情的信。对此我很高兴,但虽然高兴,但心理上会有距离】


【那是因为粉丝也不懂啊。毕竟不是24小时都能够看到你】


【但是,即使在我旁边的人也不能明白我。不管和谁说话,都会觉得这家伙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最后还是点头来着】


【啊,难道我也是这样吗】


【不是......恩,怎么说呢,今村桑确实有不管什么就先表扬别人的倾向】


【过分啊。我可是真心的,一直都是(笑)】


【抱歉抱歉(笑)。但是真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去写歌词什么的。期望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够明白我,从中看穿什么东西。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会选择站在公众之前的舞台上的】


心中滞涩可以说就是这种感觉了吧。以前应该也在博客中写过,我最开始看到我推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所以可能对他孩童时代的话特别感兴趣。他身上有着一边吸引人,一边拒绝别人的特质。宣告【没有人理解自己】的推所感到的世界,所看到的世界,我也想看到。也许会花数年时间,也许一生都无法理解,但他的身上就有这种让人如此去遐想的力量。

 

开始应援一年有余。将迄今为止推在二十年间所产出的膨大的情报量在这短时间内尽可能收集的结果,是我几乎可以预测出粉丝见面会问答环节给出的回答。即使是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遥远的舞台,我也可以仅从登场时的气氛明白是我推。曾经同为成员的MINA姐好玩用推的账号发了几句话,我评论道【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不像是真幸君呐......】,接着MINA姐则回复道【哦,答对了。我本来是想模仿来着笑】。他们会给回应其实是蛮少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我一跃作为真幸桑的【骨灰粉】而出名大概也是以此为契机。


有时候推也会露出预想之外的表情。那么就会认为实际上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或者是有什么变化。一旦明白什么之后就会写在博客里,解释因此变得更加强固。


这次的事情却是例外。就我所知,推不是个稳固的人。他持有自己内心的圣域,一旦被人侵入就会急躁不安。但只会把涌上的感情留存于眼中,不会做出难堪的行为。不会忘记自己,也无法忘记自己。曾经公开说会和他人保持一段距离的我推,就算在被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实在难以想象做出殴打粉丝的行为。


现下还难说什么。数次去看SNS上那些粉丝大概和我想的一样。不知道是生气好,庇护好,还是望着那些任由感情倾斜的人叹息的好。只是一面不明白,却也鲜明的把握住压迫心窝的感觉。唯一决定的是还要继续对推进行应援。


被铃声摇曳的意识,这才意识到脖子之后的冷峻,认识到不知道何时流出的汗。比教室里喊热的任何一个都要在衬衫内侧驻留热意,门却在这时突然推开了。平常都是穿着淡茶色的西服配上花哨领带的名叫只野的地理老师只着白衬衫和宽松的裤子,还对此解释道【轻装上阵最重要了】一边派发讲义。坐在前面的男生在头上哗哗的摇着讲义,我拿取一份再传到后面。课一点儿都听不进去。望着只野经常在讲义上使用的手写体风格的时候,想象着这是推的文字话会怎么样。如果把进入粉丝俱乐部之后1月1日和圣诞节印刷着推写的文字卡片全部收集粘贴在一起的话那么也会作成和这个书写体字体一样的上野真幸字体。这样的话学习也会更有动力吧。我此时满脑子都是这个,想着有什么文字不足,具体要实施的话要怎么来做之类的问题。只野停下粉笔,粉笔尖粉碎白粉落在黑板上。啊,说起来今天是交报告的日子就先收一下,大家应该都带了吧这样说道。如蝉钻进耳朵一样的骚音开始。产下无数的卵,在重重的头内羽化一样开始鸣叫。头脑中我大喊着明明写在笔记上了的。但就算写了忘了看也忘记带过来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只听到说现在开始收了然后大家都站了起来我却没有站起来,前面的男生猛地站起走到只野的桌子旁边,说对不起,我忘了。周围的人笑了,我也跟着说对不起我忘了。我却没有被笑。看来要成为那种【天然呆角色】或是【老是忘作业角色】的话,我还是少了一些轻浮感。


准备回去,从课桌中抽出的是数学的教科书。顿时怔住了。确实是YUU酱说第五节课是数学,所以让我在中午的时候还过去。我跑到旁边的教室但YUU酱不在教室,赶忙发了个消息:抱歉,忘记你借我书这回事了。一边打下文字一边想着这下可没脸见别人了。转过拐角是偶然遇见的保健室的老师对我说:AKARI酱,之前说的医院诊断报告拜托交上来。对于常去保健室的人,叫的时候名字后面都会加个酱。老师卷发绑在一起,如马尾一般总是垂在白衣之后。夏天的话那耀眼的白衣几乎让人晕眩。我将活页纸四折,用笔写下【数学课本,诊断书】之后又补足写上【地理报告】。在走廊上立笔写下【成美折叠】【修学旅行费用】【手表】的时候,眼皮传来轻微的痉挛,夹在咯吱窝的书包滑落了下去。从窗户射入的阳光一下变得强烈,转变成落日。两颊传来灼烧感。


各位好久不见。那件事之后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但现在想要恢复。顺便说下这篇文章只对关注了人限定公开,所以不希望以任何其他方式进行传播。


这件事对于我们真幸的推就不用说了,对于【栩】粉丝的全员来说都应该是个很大的冲击。经历过才第一次知道,炎上这种事真的拿它没有办法。声讨来自各处,看着稍微平息一些又冒出来以前的发言和照片,由此成为新的引爆点。特别是还有和之前公开说是灵魂伴侣的明仁君的不和传言,在当地的姬路高中被欺负过。然而我推的高中是在东京还是函授制,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姬路还传出谣言还真是让我反过来有点佩服。


应该很多人知道在某个论坛上传出了【炎上垃圾】这个说法。推在以前电视上就说过,批评也是有益的所以会自己搜索自己来着。虽然一想到这种话会被推看到就无法忍受,但我能做的只有真真切切如文字所说的咬着嘴唇看着发展。


但至少在会场,我想看到推的青色应援棒被挥舞的样子。在这个时间点上也许有些困难,但在下次的人气投票中我真的不想让他失望。为真幸君做应援的大家一起加油吧。

 

 

我晕车了。额头的内侧,右眼和左眼的深处所感受到的呕吐感,就想从根处被挖出的感觉。【可以开窗吗】我问道,母亲则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我这才注意到从窗户上滴下的雨水。


【在写什么呢】


就坐在我旁边的姐姐声音疲乏的问道。


【博客】


【你的推?】


我哼了一声表示肯定。空着的胃开始收缩。


【能给我看看吗】


【是限定公开的。只能关注的人看】


【哼】


姐姐有时候会对我这种追星活动进行评判。总是不可思议的觉得为什么会喜欢的。你以前喜欢清爽的长相吗。明仁君的轮廓更深,要论唱歌的话也是SENA君更擅长啊。


蠢问题。理由什么的怎么可能有。只要喜欢其存在的话,那么长相,舞动,语调,性格,动作,关于推身上的一切都会变得喜欢起来。讨厌僧人的话连带袈裟都会憎恶,可以说正是其相反。如果喜欢这个和尚的话,那么连带他身穿袈裟的一丝一缕也会觉得可爱。就是这么回事。


【钱什么时候还我?】姐姐倒是漫不经心的说了这句话,我则是一样漫不经心的【啊,抱歉】这样回答。以前买周边的时候,就正好让在一旁的姐姐付了部分的钱。一发工资就还,马上就人气投票了之后马上就还,这句话说完之后姐姐又是【哼】的一声。


【变了多少啊,人气】


我嗯了一声。【这要看新入坑的比例吧】


【就是说有流动了?】


【事业问题之后粉丝应该是流失了不少】


凭借恋爱电影【无锈之爱】推的粉丝急速增加。虽然不是主演只是饰演女主的晚辈角色演技也不纯熟但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所以这次的报道着实带来了很大打击。


母亲突然连续重重按了方向盘中心,发出短促的鸣响。用可以压低的声音【这好危险的吧】对对面开来的车子说着听不见的抱怨。


姐姐则像是自己被说了一样噤声起来。姐姐总是在说着闲话的同时,一直观察着母亲的动向。一直都是这样子。母亲有什么烦心的时候就会沉默,而越是沉默,姐姐就越是说。


我是听说很久之前,是祖母反对一家人跟着调动的父亲前去海外的。祖母的说法是,老头子都走了,你们是准备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吗,真是不孝。由此把母亲和我们这些孙子留在了日本的样子。而母亲也因为这件事对祖母一直不满。


姐姐在医院副食店买的东西掏了一阵,啪的拧开瓶装水的盖子。喝了一口,看着配料表,又放在嘴里。放在嘴里的同时眉头扬起向我做出【要来一口?】的表示。喉咙发声之后问出声【要来一口吗?】。恩,说着我就接过来了。车子的震动中瓶嘴抵到牙齿,饮料几乎要从嘴里漏出来。像是安慰空着的胃部一样,液体流了下来。祖母接受胃痿手术已经两年了,但我听到给咽不下去食物的人胃部开个孔,直接用管子输入营养液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因为在病房里没有吃饭,中午去探望的时候错过了饭点。


晕车的状况下再看手机画面确实也挺难受的所以就戴上耳机听着专辑。炎上事件之前得到人气投票第一名的推推出的单曲【温蒂尼的心口不一】,作词也是由我推担当。开始是以吉他弹奏一段印象深刻的调子,之后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是轻快的【地平线】这段的声音。肩膀附近感受带体温升高。这和最近增加的电子音的曲子相比简单了很多,另外还有着哀愁的部分。【虎牙咬上地平线】这首歌曲公开当初,对我推抱有恋爱感情的一部分粉丝还在网上到处找有虎牙的女生。


睁开眼睛。雨水将天空和海平面的界限变得灰色迷蒙。暗云涌入临近海边所建的人家。在接触到推的世界之后所看到的也产生了变化。看着窗户上我晦暗而温暖的口中干涸的舌头我无音的哼唱着歌词。这样的话从耳中冒出的推的歌声就仿佛从我的嘴里流露出一样。我的声音和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的眼睛和推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母亲调转方向盘。被雨刮扫除的雨水沿着车窗垂落,嗒嗒,嗒嗒,伴随着规则的声音刚被擦拭的窗户又再次氤氲。街道的树木失去轮廓,只剩下过于鲜明的绿色留在眼睛里。


晕车的沉醉感,在回家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你好像有快递来哦,山下AKARI大人】姐姐说着给我递来差不多装有十张CD的包装盒,我在房间里小心的撕开包装,拿出投票券。每买2000日元的新曲CD就会附赠一张投票券,而我买了15张。由此会决定下一首歌的歌词分配以及站位,五人之中得到最多票数的人会获得较长的solo时间。每买十张就可以和喜欢的成员进行握手所以我觉得是个很令人幸福的机制。输入附在应募券上的序列号,从齐藤明仁·上野真幸·立花MIFUYU·岡野美奈·濑名徹的名字中选择蓝色的上野真幸。输入十张之后想起看看博客,阅览数比之前都要少,这才想起大概是自己设定了限定公开的关系。大多数的评论都是以【还好吗】【一直在等你】这样担心的文字开始,从炎上骚动之后我确实往SNS上投稿的频率少了很多。TAKA桑,虚无僧酱,明仁君的鸭酱(一般称鸭酱),黑喉糖桑,一一给他/她们回复,还给每次都给我最长评论的,同为真幸推的芋虫酱回信。她在不同的日子会该【肚子扁扁芋虫】【芋虫生日会】【芋虫@伤心中】等用户名,现在用的是萨摩芋和蚰蜒的颜文字。


【AKARI琳~!一直在等你呢,最近一直没有更新真的想你的不得了只好翻来覆去的看你之前的博客,你看到阅览数一直在上升你犯人就是我了,抱歉笑 你这次的博客我真的很有共鸣!一边很担心一边又不希望被一些谣言牵着鼻子走~~~,听AKARI琳这么说就放心了。ALARI的文章怎么说,成熟,给人一种温柔而贤明的大姐姐的感觉。期待你之后的文章!真幸君虽然感觉最近人气有些下滑但这正是呈现出粉丝的力量的时候,我们真的要努力了!】


【芋虫酱谢谢你~。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但我也很开心笑 不不,成熟什么的完全没有......没错,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我们一起努力吧!】


芋虫酱的文字中传来爱意和积极性。年龄,学校,还有住的地方当然都各不相同,和她还有其他粉丝我们仅仅通过都应援栩这一点相连。即使如此,早晨起来问好,周六的早晨一边说着不满去上班上学,周五组织名为【爱推会议】的集会把自己喜欢的推的照片一股脑的给出,这个也不错那个也挺好这张才糟糕,一边说着这些一起度过夜晚之时,越过画面感受到生活,就是这样成为给人亲切感的存在的一帮人。而就如我被人误认是冷静成熟的印象一样,也许真的大家真正的样子都和网上有所差别。但即使如此,半是非实在的自己所缠卷的世界也如此温柔。大家对推大声叫出爱意,并已深深植根于生活。【真不想去洗澡啊~~】【打起精神来,推可在等你呢】【你说这我可就不困了啊,这就去】【同学会的卡拉OK,我唱的时候正好是一首推的单曲】【唱的怎么样】【没唱就愣那儿了】【敬你是勇士】【别哭啊】



推不知何时会引退,毕业,或者是被抓住,突然不见。成为乐团成员后突然死亡,失踪的事情也是有的。和推的离别,就等同于和这里的粉丝的离别。因为推而聚在一起,那么推不在了也只能散开。虽然也有像成美那样转到别的方向上去的人,但我不觉得自己在现推不在的时候能转推到别人身上。未来永劫,我的推只有上野真幸。只有他能够触动我,向我呼唤,应许我。

新曲出来的时候,就会放上御宅圈称之为【祭坛】的架子上。房间里是散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的还没喝完的罐装饮料,以及朝下张开的教科书还有夹在其中的讲义,然而由于青碧色的窗帘和琉璃色的玻璃等的原因照射进来的光和风都染上了青色。偶像一般都有自己的应援色,比如在演出进行应援的时候,应援棒的颜色,还有各人的周边颜色都会使用。因为推是青色所以就彻底将自己的周围染成青色。只是浸于青色的空间就让人感到心安。

只要进入这个房间就会明白哪里是中心。比如教会的十字架,寺庙的本尊之类一样,就在架子最高的地方放着有推亲笔签名的照片,而就像从那里扩展开来一样,正青色,蓝色,水色,碧色,稍稍色调不同的相框里里的海报和照片覆盖了整个墙壁。架子上毫无缝隙按年代顺序堆积着DVD,CD以及杂志,宣传册,纵向是从古旧如地层一样重叠起来。每当新曲发表的时候,现在放在架子最上面的CD就会往下挪一格让位。

我无法轻松就和他人一样掌控生活,一直为之苦痛,但应援推这件事却是我生活的绝对中心,唯有这件事是无比明确的,中心,或者更应该说是脊梁。

通常来说,是以学习,兴趣部和打工挣得的金钱和朋友去看电影,吃饭,买衣服什么的,由此装点自己的人生,生长着自己的骨肉,让自己变得更加丰富。然而我却是反着来。像是在做什么修行一样,将自己全身心的集中在脊梁骨上。多余的东西被削除掉,变得只剩下脊梁骨。

【AKARI酱】【之前也说了麻烦把排班表填了】

是幸代桑来的邮件,我一边翻身一边打开出勤表的app。预定当然全部以推为优先,所以人气投票结果发表那天希望能够早点下班,投票后握手的那天当然要避开。握手会之后还想再沉浸一下所以空一天。但也想买CD三月还有演唱会。如果要去的哈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想要尽可能的值班。去年推上舞台结束的时候我也在想以后会不会再看不到这个角色了,然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站在了下一场的购票口。舞台的宣传册上有访谈所以是必须要买的,为了预习也买了原作(但因为想要在没有任何先入观的状态下观看会等到第一天结束后再看),但也希望它能做个有舞台总印象的书封。因为本来就已经买了很多东西,想着照片就挑自己喜欢的买好了,但看到贴在板子上的样片之后变了主意。推的学生服和浴服照各有两种,其中看了让人喷血的各一种,属于那种看了一次就不可能放下不买的那种。而即使是同样的场面,同样的构图收在DVD里,那收取一瞬间的强度如果不是照片的话就留存不下来。在这里不入手的话可能就再没机会了。当我说了这个全要之后,旁边站着的女性也说了全部都要。推在眼前跃动的状况虽然在舞台结束之后就会丧失,但推所发出的东西,呼吸,以及视线,我想将其所有都接受下来。想将那种一个人在座位上满溢心胸的感觉留下来,记住,想要买下这些作为引导物的照片和视频。访谈中说【有人批判偶像去演什么戏啊,而在实际上映的时候网上也全是这种声音】,然而我觉得能够非常清楚如何去表现自己的偶像的存在感和本职的演员之间是不差的。毕竟那种顽固而带有洁癖的生存方式反而会去逼迫自己的这种职业特性我认为和推本身是很相符的,而最后那些原本就是舞台的粉丝也逐渐给出了很高评价的样子。

要看演唱会的话钱是再怎么样也不够的,结局是每天都希望可以排班。不用上学的现在或许可以被至今都更加集中,能够全力应援推的暑假这才开始,而这些朴素的想法和生活,或许就正是我的幸福啊。

 

*

在推的声音中醒来按照固定的顺序检索着网络。打开博客就看到对过去文章的评论以及点赞的通知出现,我按着画面滑过。

 

大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呢。我的话,终于是买了那个东西。就是那个【语音❤心动闹钟】。令人有些羞耻的商品名,表盘上印着推的不自然的笑容,时针和分针前端带有的装饰这些,都让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而大家都说这还不如搞点有logo的圆珠笔和钱包什么的,土得掉渣·贵的掉渣·让人羞耻的掉渣,齐聚三大掉渣的完美周边,而一边说着这么多抱怨最终大家还是都入手了还真是好笑。一边说着抱怨又买了自觉8000日元的闹钟,真的是好骗。人傻钱多。但大家还是买了。

发售当时就评价不错,没想到真的挺好。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推会在早上在你耳边说早上好的。睁开眼睛首先听到的就是真幸君的声音。哔哔,早上好该起床喽,哔哔,早上好该起床喽。还模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从上方将水色的闹钟按下之后就听见【真了不起,今天也要加油啊】的鼓励的声音,这样的话这一天必须要努力不可了。说实话这种甜话系的台词真的抓粉丝的心,但想到那个平日不拘言笑的真幸君录这个的场面就很好笑也觉得很可爱。只是这样一桩小事那不管今天有多么冷都感觉放心了下来。身体内的倦怠感像是融化出来,身体的最深处被加热,啊啊,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能够安然渡过。生命燃烧的火种,每天早上由推分送给我。就这样一边被官方榨取一边乐在其中到了今天。

 

炎上前写的关于闹钟测评文章中那股悠闲感有如隔世,反而让我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虚无僧酱已经起床,或者说是又熬了夜,在instagram的时间线上连带【今天地球也是圆的工作还没结束我推最高】的文字和能量饮料,鱿鱼干,起司鳕鱼,以及有她推SENA君的电视画面上传上来。她的投稿一直都是这种风格,从她的自拍看去是武装到了手指甲,头发超短,全身是连疏于时尚的我也都听过的高级牌子。在官网的更新栏目上写着【继续召开BAKUON演唱会的通知】,说到了一点前几天的骚动,但又说跟之前预定的一样上野真幸会出场。SNS跟想的一样针对这个消息闹得可凶,但对我来说炎上之后首次能够跟推见面的日子没有就此终止实在是一件好事。身体一瞬间来了劲,踏着地上乱放的东西就要往洗手间走去。牛仔裤的拉链和漫画书的书封,薯片包装那尖端的部分刺在脚底的感触直爬上膝盖一带。姐姐手上涂着化妆水还是什么的东西按住脸庞,分开我去拿牙刷的手臂,说道【学校喊你了吧】。

【怎么这种事都不说一声的】

姐姐左手按住已经击打充分的脸颊表面,右手打开乳液的盖子。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牙刷伸进了嘴里。洗把脸,素颜的状态下把头发紧紧扎住眼角挑起莫名的觉得整个脸庞都变得明媚了起来。因为从衣架上强行扯下来,橘色的polo杉衣角都有些变形了,穿上之后,把水色的手帕和蓝色边缘的眼镜塞进包里,最后看了十二星座的运势。因为推是狮子座所以四位,幸运物是圆珠笔,想着把带有比笔还要重的橡胶挂坠的圆珠笔塞进包的内口袋中,不看自己的星座就出发了。对此没有兴趣。

打工所在的定食点从车站眼神的三个方向之一的道路,最狭窄的右边的道路上,对暗处的赌博店和新公寓进行修筑的男人们,满腿站着泥巴经常来这里吃午饭。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晚上又会来这里喝。虽然很多终于是眼熟了的客人,但晚上也有许多面生的人进行酒会。不断进进出出的人的面貌和步伐完全都不能一概而论。虽然写着是定食,但一直营业到晚上也有酒水贩卖也许是像居酒屋一样的地方。对看到招人告示的而来的我,幸代桑说【不怎么招高中生啊】。而比我先进来的大学四年级生KOU桑则说【之前幸代桑一直不让我辞职。AKARI酱来的可真好】说完这番话就辞职了,我这才知道人手是不够的。

开店之前将二氧化碳冲入净水补充威士忌,猪肉每天都会供应要解冻,把晚上堆起的碗筷放回去,磨刀,一天就从这些事情开始,事物繁杂,但要让身体牢牢掌握这些我不知道已经挨幸代桑多少次骂了。记得种种分歧的规则,这个时候应该这样做,这样的话就会这样,忙的时候根本就没机会看笔记,而就在这种时候出现例外的情况头脑就会完全当掉。

对面拉面店浓厚猪骨头的味道随夜风而至,我和店长说着【huan迎光临!】。店长通常都是语气柔和,但在说欢迎光临和谢谢的时候则会叫的比谁都大声。以粗壮的手指拉开店门的胜桑,知道幸代桑出去仓库了,就跟我说酒水的量要稍稍调多点。方形脸的胜桑,细嘴细眼的东桑,以及那个穿背心的谁,挺年轻一直在笑那冷漠的白眼的部分着实引人注目。我给三个熟面孔上了湿纸巾和毛豆,摆好筷子和烟灰缸,在我拿出点菜单之前,一人说要浓一点的嗨棒,我说浓一点就会贵一点,他说就给我们稍稍弄浓一点不行吗,这时候记录在我身体中的标准程序已经分割开来。【你别听他的】东桑将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来,胜桑则闭上半只眼睛【怎么就不行了吗,喂,就稍微浓一点嘛】说道后,我说请稍等,就看到旁边被带到座位的一群人中坐在过道的女性歪了一下身子,说是喝的东西撒了,所以我在点菜单的背后写下三号,说请稍等。从收银台下方拿出工作人员用价目表让胜桑确认嗨爆是400日元,特浓是520日元,大杯的话就是540日元,大杯特浓是610日元,看完的胜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这样啊,那就扎啤好了】也不问周围的人就要了三人份的啤酒。

明白吗,AKARI酱。微笑,微笑就是一切。毕竟我们是服务行业啊。沾有水雾的方形镜子中映出认真的容颜一边开口,涂满浓妆口红的幸代桑的面貌浮现在眼前,我一边想着自己真是失败回到了厨房。而最近因为生病什么有些消瘦的店长叫了【AKARI酱】,一边默默的对我笑,我这才意识到是店长从架子上给我递来了扔毛豆用的小盘子。我说了谢谢就拿了回去,东桑就眯着眼睛道【哦,AKA琳回来了】。从之前有一天我拿一大堆杯子摔倒那天之后,东桑就开始不叫我AKARI酱而是AKA琳了。每次为了忘了什么工作而返回来的时候,就会被说【AKA琳都哭了】,,我小声说着抱歉之后,四周的客人都出声有事,我这时想起【忙的话就马上叫我,这时候老犯错误可就太失礼了,冷静下来】,这就准备去叫在外仓库的幸代桑,回去的途中被刚才的那个女性用稍微漠然的声音说【那个,刚才就说了,水泼了】

【抱歉,马上就去跟您收拾】【不不,不用收拾了,就是麻烦能拿个湿巾吗】

店长说【我去干就好,AKARI酱拿扎啤过去就好了】一边把猪肉放进冷藏库。我也明白这时候店长是不太应该离开厨房的,只是焦急一股脑的涌入思考变得乳化一样浑浊。进来的时候使用敬语穿着西服的男人说了买蛋,我耳朵只记住了这个,接着三份啤酒冒泡的声音的催促下,我将酒架端了出去。

【你终于来了】胜桑撅着嘴说道,接着【要好好做事啊,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我那游离的视线,也因为这句话定了下来。【然后,要点东西了】胜桑的声音突然变得明朗起来,姜汁烧肉,鰤鱼萝卜汤,牛筋煮,还有这个,炸鸡块和乌贼,在我以略称记录的时候,给客人结完账的店长和返回来的幸代桑大声说着谢谢光顾,本来被堵塞的喉咙中如气息喷出一样,我也说着谢谢光顾。风在鸣响。关闭店门嘎啦嘎啦的声音,从轰轰作响的窗户外边传来的在讨论再去哪喝一杯的声音,幸代桑洗碗筷再堆起来的时候特有的坚固的水声,换气扇和冷藏库的声音,店长的【AKARI酱,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就没事了】的温柔的声音,我虽然不迭的说着是是,对不起但冷静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忙不迭工作的话就会犯错,想不要这样的话又刹车像是坏了一样,而自己意识大声喊叫着这会还有客人呢,堆积在身体中的这样的声音开始充满逆流。刚才大量发生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客人的抱歉的声音几乎让我窒息,我偷偷看着在泛黄的壁纸和掀开的下一段之间挂着的时钟。工作一小时可以买一张照片,两小时能买一张CD,挣一万日元的话就能买一张门票,而当这么做之后反作用的波澜也随之而来。而抹着桌子做出一副困扰笑脸的店长眼角也同时起了波澜。

 

拖着重重手机而来的酒瓶用肩膀打开里门之后,残留着太阳热意的风穿过面颊,一瞬间将从地面生起的草和附近猫尿的味道中和了。我叹口气,就要将鸣声作响的整件拖出去。喂,有人叫了我,我蹲着抬头一看,是刚刚才从店里出来的三人。那之后还点了芋头烧酒,胜桑就算在晚上看来脸还是红扑扑的样子。他们在用白笔往酒瓶上写名字的时候,幸代桑偷偷告诉我写的是【胜本】,胜本客人,7/30.

【这是放到这边吗?】

说是身体变轻其实是被人帮忙了,围裙下面穿着的T恤内侧汗液正在喷出。

【不用了,胜桑,抱歉,很危险】

【诶呀,轻得很轻得很】

声音里用力一般变得浑浊,【腰上用力的话,再怎么重也】一边这么说着脚底已经开始打滑,另外一个穿背心的人马上帮他一起搬。【让一个女孩子搬这种东西,真是太辛苦了】,说完这话我这才意识到他还醉着。大概就是那种喝了酒就像加了油一样小嘴开始抹蜜的人吧。我低头致谢,将接过来的啤酒箱放在墙边。当我准备返回去外仓库重拿啤酒箱的时候,幸代桑抱着垃圾箱来了。看起来一点都没醉额东桑问幸代桑说【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做还真是了不起,现在的孩子都花钱干什么呢】。

【好像是说在追偶像什么的,是吧】幸代桑用装有瓶子的箱子抵住里门。

【哦,偶像】身穿背心的人说道。

【果然,年轻的孩子就要那些长得好看的男人才行啊】

【年轻的话还好,但总要看现实的,不然搞得自己嫁不出去了】

听着背后幸代桑和胜桑的对话我想着必须要收拾瓶子,一点点将瓶子移动到垃圾箱里,一边按变轻的箱子一边准备关门。

【我说啊,AKA铃你太一板一眼了吧】插着胳膊看我的东桑陡然说道,就是就是,胜桑也在一旁附和。

让你稍微搞浓一点都不肯,真没之前的人有眼色。

幸代桑对胜桑,够了啊,笑着说道。


我觉得自己跟一板一眼这个词没缘分,说我懒还差不多。

回想过去,就想到了汉字的四。一二三是这样的构造,为什么四就是那样的,而且一是一划,二是二划,三是三划,为什么四就变成了五划。而五又变成了四划,就跟老师总说的你要写几次才记得啊一样,一到十为止我不管写了多少次,还做不到跟大家一样那种熟练。母亲以前经常让姐姐HIKARI和我去洗澡,然后就背九九乘法表或者记英文字母,要背出来才能出浴室。而我总是离不开浴室。我总是接不上各种文字以及姐姐所背诵的东西,每每都是母亲说已经可以了然后就要把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的我抱出浴室。而好好完成正常出来的姐姐,总是裹在有角色图案的浴巾中一边死死的盯着这边,一天说出了【不公平】这种话。

【为什么AKARI都说不出来,还可以出来的?为什么HIKARI必须说不可呢?】

倒不记得母亲说了什么。两颊通红的我也没出姐姐意气扬扬而没有碰到的浴槽的边缘,整个身体滑行在温热的水里。和浴缸活塞相连的链子擦过肚子有点痛,身体被抱起来的感觉明明这么不舒适,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说不公平。姐姐继续喊【为什么妈妈只抱AKARI】,但妈妈的手法根本不是抱人,只是把重东西拎起来的感觉。对我来说,能够先答出所有问题从浴缸出来被母亲表扬的HIKARI要让人羡慕的多。

汉字的五十问测试也是一样。在达到满分之前就一直让我们做,到最后班上只剩下流着鼻涕的孝太郎君和我。写满了汉字练习册上的田字格。因为说这样做就能够记住,最后直写到右手小指根部全部变黑。满是文字的笔记本熠熠发光,铅字的味道似乎让人沉醉,但我仍然想着必须要练完这一册写着上次写不出来的【放牧】。放牧放牧放牧。所持所持所持所持。感受感受感受感受。我觉得已经很完美了。上次写成牧放,这次也能按顺序写了。持的提手旁虽然写成了单人旁。但【所】写出来了。感受的【感】是忘记怎么写了,写成了【心受】。之前写对的字也犯了好几个错误,最后只高了一分。孝太郎都超过了我,最后到学年结束都还没合格的就只我一个人了。

母亲热心的对我们进行学习的辅导,特别是开始进行英语的教学,也不知道和父亲的海外赴任有多大直接的关系。母亲自己都不睡觉一样对我辅导到深夜,是因为我开始暗地里疏远学习。姐姐【妈妈不夸她可是不行的】站在我一边一样接着说【就让姐姐来教你吧】,姐姐教给我的东西我到今天都还记得的,只有第三人称单数后面的【S】。动词之后加上【S】的话姐姐就会夸张的表扬我,忘记的话也会不厌其烦的跟我强调,我小心翼翼的检查任何一个可能要加【S】的地方,全部都做对了。然而第二天如此欣喜的姐姐出的另外的题目,我却完全忘记了三单的事情。倒真不是故意的。她一边显现出失望一边能看出是强忍着怒气。

姐姐突然表现出愤怒,是她在准备考大学的时候,那时我隔着门听卫生间里母亲的抱怨,一边吃着晚饭的关东煮。姐姐打开教材,将装着关东煮的小碗移向桌子边。跟往常一样,母亲因为学习的事骂着我,等我【有在努力啦,人家有在努力啦】朝着卫生间大声说道后,正在学习的姐姐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说【别这样说了】。

【看到你就觉得笨了,就觉得被否定了。我可是睡觉时间也不顾在学习。妈妈也是明明说不着,还是每天早上说着头痛去上班。这跟你一直去追那个推,怎么会是一样,你怎么说是在努力】

【我们互相努力不就好了吗】

姐姐看着我将萝卜夹起吃进嘴里,说【不是这样的】就哭了起来。泪水落在笔记本上。姐姐的字很小,即使写得急也很工整能认得出来。

【根本就不用做也不用努力的事情就不要用努力来形容。不要否定别人】

啪的一声萝卜掉在了碗里,溅起汤汁。我赶忙用纸巾擦桌子。姐姐似乎对这也感到生气,说【好好擦啊】。夸张的收起笔记本。

我有在擦啊,而且根本就没有否定什么啊。我虽然想这么说来着,但姐姐不停的哭泣完全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真搞不懂了。之前站我一边的基准,现在生气的基准完全弄不清楚。姐姐完全不遵从理性一样,只是任由身体发泄,哭泣,愤怒。

母亲与其说愤怒,更像是直接下裁断,早早意识到这一点的姐姐,用尽全身的功夫去调停。

有一次,听到母亲在说关于我的事情。深夜三点的时候,突然醒来的我准备去厕所,就看到走廊上漏出客厅的灯亮。还听到了声音。是姐姐还在给母亲拔白发吧。【好疼,刚才的绝对不是白发吧】【确实是杂色的】。大概是头还有点晕,暖色的灯光让景象十足的暧昧。

不知不觉间,我朝看不见的母亲那边竖起耳朵。最后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道歉。

【对不起,AKARI的事,给你添负担了】

脚指甲又长长了。明明剃过的毛又从大拇指冒了出来,为什么不论怎么切,怎么拔都还会长出来呢。真是烦人。

【没办法啊】姐姐悄然说道。

【因为AKARI什么都不会做啊】

我什么都不管走进客厅。走廊那昏暗的光线此时如此明亮,电视机,母亲买的观赏植物,矮桌子上的杯子的罗阔一下子变得鲜明。姐姐没有抬头。母亲像是转移话题一样命令【去把要洗的衣服拿来】

我无视命令,只是一意前行,抽出一张纸巾,再从架子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指甲刀。剪指甲。脚指甲是四方形不好切,总是嵌到肉里边。母亲说了什么。用指甲刀跳出嵌进肉里的,继续剪。指甲飞的到处都是。全部剪完之后,意识到还有从指头长出的毛,但又意识到拔毛的东西这时候在被姐姐用着。

【借我一下?】我对姐姐说道。不等回应,就从想说什么的姐姐手中拿走小小的银色的拔毛器,我也不管母亲喊了一声,自顾自的把毛拔掉。又短又黑的体毛前端还沾着体液,实在让人看不过眼。为什么我必须一直要和这些再怎么拔掉也都会生长出来的东西打交道呢。一直都是这样。我的整个生活,也就大概是这个状态。

和推再次见面,也就是在不断重复这种前进三步后退两步的生活,总算是要进入高中的时候。推那时在发光。那在我看来是儿时就进入娱乐圈二十年,不断逼迫自己的人才有的光。【周围全都是大人必须要察言观色,也有一直想不开觉得自己是被拖进娱乐圈的时期,但在十八的时候吧,作为偶像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这时候就会有银色的彩带喷上来嘛,会场一片欢呼声中我的心突然变得安静,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这个舞台给那些人好看】从不知什么时候推说这话开始,我就觉得他开始真正发出自己的光了。

虽然有光辉,但也有普通人的一面。比如经常以武断的语气招来误解。一般会嘴角上扬,但真正开心的时候会在脸颊内侧憋笑一样。访谈节目会自信满满的畅谈但在综艺节目中一副怯怯眼神游离的样子。因为曾经在insta直播里不打开瓶盖就要喝水,从此人设里稍微有了【少根弦】的设定。自拍从来不会找好角度(但人长的帅了怎么拍都还好),倒是挺会给东西拍照的。推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可爱。我真到了只要是关于推的想要一切都奉献给他的地步。【想要一切都奉献给你】,简直就像偶像剧里的台词,但我只要推在那能够看到推就好了,所以胜桑和幸代桑所说的【总要看现实的】对我完全没有触动。

世界上,有着朋友恋人熟人,家族这样种种的关系性,这些一边互相作用一边缓缓变动。对于总是在追求平等相互的关系的人来说,平衡崩落的单方面关系性就是不健康的。没有个前途却继续用情就是浪费之类的,你干嘛还要管那种朋友啊之类的。我明明没有要求任何回报,却被人随意的定性为悲惨也真是让人很烦。我爱推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就克里成立,所以请不要对此说三道四。我并没有想跟推结成两情相悦的关系性。大概也不会看一眼现在的我接受现在的我吧。我不知道实际上推会不会以一种友好的眼光来看我,而就算我,似乎也不是说在推身边一直都是快乐的。当然了,握手会上数秒的语言交换足以产生情绪爆发式的效果。

手机和电视画面,或者是舞台和观众席上,有那种因为隔离所带来的温柔。没有因为和对方说话而拉近距离,也不会因为我做了什么而让这份关系得以受损,在有着一定距离的地方能够持续的感受到某个人的存在感,这的确给我带来了某种慰藉。毕竟,在应援推的时候,在把我整个人抛出去的时候,虽然是单方面的但我总感到无比的充实感。

我以橘色的圆珠笔在活页本上写下推的基本情报,用红色垫片记住。生于一九九二年八月十五日,狮子座,血型B,出生在兵库县。有个大他四岁的姐姐,长男。喜欢蓝色。出生三个月后就加入星光制作公司。几乎是中学毕业的同时母亲把姐姐带走了。工薪族的父亲已祖父母四人家族中成长。【上野真幸的博客】开设一年半之后就疏于更新,现在主要是以instagram为中心。推特上只会进行通知。十六岁的时候开设粉丝俱乐部。经过数个舞台,十八岁的时候从星光制作移籍到【梦幻引擎】,同时作为男女混合的偶像团体栩的一员开始活动。

因为对推登上舞台的时代背景做成了地图还有相关图什么的,所以变得对俄罗斯的情况非常了解,对于在此范围之内的历史测验分数也突然高起来。。而即使写博客在电脑上也会自动给你更正,没有那种学生传作文会指出你错字的尴尬。

我认真的在追推。对其进行解释写在博客上。翻看电视的录像一边做笔记,想着以前姐姐也有像这样全神贯注进行学习的瞬间。是推让我明白自己也能够全神贯注的去做一件事情。因为今天上班只到三点,所以沐浴着不似往常疲惫的清风回到了家,准备好冰水盘腿而坐,将已经乳白的按钮按入还有着污垢的遥控器之后,大概因为外面还亮着更显得难以看清的电视上出现画面。投票结果是四点才出,所以还没开始。再看看SNS,栩关联的热搜有两三个进了榜。

外面过去了收弃置品车的声音。还有小狗什么在吠叫的声音。从地板拿开大腿后,腰骨隐隐作痛,空调下冰冷的地面也比平常更加坚固的感觉。四点过,节目开始了。钥匙的声音,下班回来的母亲发出【等一下】不满的声音。

【一边开空调窗户还没关。喂,有听见我说话吗】

衣服也没换,妈妈还想早点洗。面对这些我只是啊啊的应付。一边盯着电视一边站起来,不安定摇摆的同时把工服脱下来之后,母亲又说了一句把窗帘拉上。突然,bu的一声电视关上了。我这才第一次看向母亲。侧脸上是那绑不在一起的头发。

【听我说话】

母亲拿着遥控的手往后摆去。

【唔嗯,对不起,正看到要紧的地方】

【不给你】

【为什么】

【已经够了】

说道歉我就道歉,说关窗我就关窗,说换衣服我就把打工服脱下换上家里的便衣。洗浴槽,再把早晨用微波炉加热吃过的叉烧饭的碗筷给洗了,把中午姐姐叠好的衣物拿到自己的房间,等还给我遥控的时候结果已经公布了。

看到推坐在第五名的椅子上,我立马就醒悟这是最后一名。

头脑被黑色,红色,无来由的怒意一般的颜色染起。为什么?嘴里小声的嘟囔之后,突然间其就加速,满持着热度。上次推可是坐在最中间的由柔软布料大地的豪华椅子上,面对华丽的王冠露出羞赧的笑容。这种表情实在少见,我将其设为屏保反复观看还在SNS上大赞【可爱死了,值得表扬】,而现在推坐在普通的椅子上前后晃脚,应对主持采访的表情却让我不忍卒睹。坐立难安。粉丝们,皆对自己推所做的位置进行感想评价。

【为什么?】【诶,好难过】。瞬间还在线上的人全部都给我点赞。芋虫酱给我一个哭脸的回应。

属实没有办法。我真切的感受到这件事所带来的过大影响。那件事从推的身上夺走了某件巨大的东西。大家都应该比往常加倍的买票了,但恐怕不是近视我们努力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但和第四名的MINA姐差距也只有一点不到百枚。虽然我已经用了迄今为止的几乎全部打工收入买了五十枚,但要是再咬咬牙多买几张的话。大家如果都多买几张的话,推可能也就不会从第一到第五这种断崖式下落了。推在广播上也无心说过这种制度在他看来不够良心,能够得到粉丝的投票虽然真的很感激但也希望大家不要做勉强自己的事,所以对结果应该也不太看重。但画面那端坐立不安的情绪似乎还是渗透了出来。到了最后致言的时候,推两手裹住麦克一样,【首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对于还有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七的投票,我非常感激。没有实现你们的期望,真的非常抱歉。对于没有实现我真的有悔意,但也有一种打开的心情。一票一票的重量,我都有好好承接住。谢谢你们】

虽然推总是因为发言过短被人诟病。但于我已经足够了。窗帘摇曳,电视里的推也因为炫目闭上眼睛一样。那如小狗一般闭上眼睛鼻子上爬上皱纹的动作着实可爱,我的内心里涌起强烈的自责感。

虽然有这样一句话说在引退比赛中输了夏季就结束了,但对我来说真正的夏天才就此开始。

再不能温温火火的支援了,我打定决心不再看推以外的人。看到二手贩卖的推的周边实在看不过眼尽量都买下来,从那些从冲绳和岡山发来的箱子中取出古旧的徽章和写真,小心擦拭上面的尘埃再放在架子上。除了应援不再在任何事上花钱。虽然打工还是那样不是很称心顺意。但一想到是为了推而打工心情也变得爽朗起来。八月十五日那天我在海绵蛋糕做的很好吃的那家店买了柱形蛋糕,在描绘着推卡通形象的巧克力板周围点上蜡烛,点着火,照相发推之后全部一个人吃了。吃的途中觉得好苦,又觉得现在放弃的话是对好不容易买来的推的蛋糕的不诚实,便借着草莓的水分硬把留存在喉咙里的奶油吞了进去。此时已经变小的胃部受到突如其来的蛋糕,强烈甜味的刺激下呕吐感翻涌而上。到卫生间用食指和中指刺激舌头后喉咙深处通道大开,吐泻物的气味比味道更早的顺着喉咙涌上眉间。无数气体升腾的声音之后,甜味的吐泻物就哗哗的流泻出来。落在马桶的水,弹回来数滴挂在脸上。用卫生纸擦拭两根脏了的手指,冲下水道。如此反复之间,腹中的空洞扭打发痛。一边在水流中搓着手一边看着镜子,红着眼睛的女人。漠视着这个女人的同时涮着口,吐出的水里混杂着少量的血液和胃液,气味熏人。上楼梯的脚,抓住把手的手臂,渐渐地连回去自己的房间都变得有难度起来,也许我自己在主动追求这样的艰难。

我感到自己开始专门虐待自己的身体,追求艰难起来。体力和金钱还有时间,抛弃自己所拥有的这些把什么注入进来。仿佛这种注入的东西将会净化自己一样。在和痛苦交换将某物注入的途中,在这里仿佛看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本来没有什么可写的事情还是每天都会更新博客,总体的阅览虽然增加,但对于每一个单独文章的阅览在减少。连SNS根本都不想看的我直接选择登出。阅览数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我只要好好的去应援推就好了。

 

*

 

保健室里没有时间的流逝。铃声也好,铃声骤然引起的走廊上的骚动也好,外面掠过的叶子的声音也好,当躺在洁白而冰冷的床上之时都似乎远去的感觉。我从描摹着白和灰色的细斑点纹样的天井别开视线。紧盯上锐利反射着光线的窗帘滑道,又开始放空起来。夏季之间可能因为极端变瘦的原因头脑里往往都是一片茫然,因为伴随着自身节奏打乱就进入新学期真的有点跟不上。视界的右端开始看到血液凝块一样的斑点,青春痘开始在脸上喷出。母亲说青春痘很脏。网上也有说要好好洗脸进行保湿,但我显然没有功夫干这个,只是每天洗好几次脸,然后让前面的头发长长盖住脸。就像是洗完澡之后一直有雾气的感觉,课题还没做完古典课的讲义也忘记了,因为整晚都听推的阿卡贝拉的助眠歌才能睡着的关系耳朵也挺痛的。我虽然几乎是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听课,但第四节是五人小组进行英语翻译所以不得不搬起来。雨云之中教室晦暗,大家不知怎的好像都话不多。我低着身子抬着两端,开始移动。很快就人桌合体于是身子不断做出调整,最后只有我伸着手臂抱着桌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每次想周围看的时候都觉得别人在看自己,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一下子动弹不得。时针走动的声音凝结在胸中。

身体自动重复才几个小时之前的那种感觉,我蹲了下来。就想要融入睡眠中一样,这时老师稍微拉开窗帘,说【AKARI酱来一下好吗,有岛老师说想跟你谈谈】。我支起身子。身体横摆的关系位置偏移的内脏开始不安定的摇摆。班头从那边过来了。来保健室的时候,哪个老师似乎都裹挟着一股和在教室还有办公室不一样的氛围。

【还好吗】

班头一副不知是应付还是真的关心的语气问道。他也就三十多快四十,说话的时候嘴基本上不动。教室里的声音会觉得有点小,到这来却是正好。我被带到保健室里面,为了保证学生隐私而用的个室。班头还没等坐稳就问说【最近,听好多老师说你都没有来】。

【对不起】

【是累了吗?】

【恩】

【怎么搞的】

【不知道为什么】

班头刻意的抬起眉头,做出一副不好办的表情。

【嘛。就我来说的话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这样下去的话就要留级了。我想你也知道的】

留级的话就会有退学的危险,要是退学的话怎么办呢,我和班头聊过这一通和家人也数次聊过的话题之后,班头说【学习很辛苦?】

【恩,学不来】

【为什么觉得学不来呢】

像是有人压迫着自己喉咙一样。为什么做不来,我也想问。泪水开始聚集。但在将要溢出前想到在本来就长了青春痘的脸上再哭出来肯定丑死了将将给忍住了。如果是姐姐的话这个时候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流泪,但我觉得这种示弱有些卑鄙。感觉像是输给了肉体。放松咬紧的上下牙齿。眼角撤力之后,一点点让意识撤离。风力很强。学生见面室的氧气也很稀薄,我又一种被压迫的感觉。班头也没有不论青红皂白的批评,只说【但是果然还是能够毕业比较好吧。还有一点点了在努力一下。想想今后的话也是】。我也明白老师说的在理,只是心里满是【现在太难过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辨别什么是需要听取的事情,什么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以逃避的事情了。

 

正式说起留级,是在高二的三月。我和一起面谈的母亲一起走向离学校最近的车站。之前在保健室还有早退的时候,那种时间被撕裂抛在空中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也像是传染给了母亲。虽然实际上没有哭,但两人都是一副已经哭不出来的神情走在路上。十足的异样。因为觉得留级大概也会是异样的结果,所以决定了退学。

以前去学校的时候。我都会一边听推的音乐。有时间的时候就听慢节奏的谣曲,急了就放快节奏的流行歌曲。根据曲子的速度到达车站的时间也会截然不同,步幅,还有行走的节奏都会被曲子所支配。

自己支配自己是需要气力的。所以想坐电车和电梯一样乘着歌声移动要轻松的多。午后,坐在电车席位上的人们都好像气定神闲的样子,我想大概是因为都被包裹在【正在移动之中】的安心感里吧。即使自己没有动却又在动着的安心,所以才可以心安的玩着手机,打盹。在任何一间等候大厅里也是,日光已沉冷峻的房间穿着大衣【等待着】什么的事实,仅此而已就会给人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而如果情形换到自家的沙发,换到沾染自己体温和气味的被窝之中,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小睡,不过只需要日头落下的时间黑色的焦虑就开始在心中聚集。什么都不做比做什么更辛苦的事实,我认为是有的。

在家族群里知道我退学的姐姐。回信【这样啊。辛苦了】。而在傍晚突然进来房间的姐姐,打了声招呼,【我知道你很辛苦,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有些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我蓝色的房间。母亲总是毫无顾虑的闯入我的房间,而就在旁边房间的姐姐来这上一次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唔嗯,谢谢】

而就算问【还好吗】,也不是那种正经想给你对话的暧昧的语调。我也就应和了一句。

最难以接受我退学的,就是母亲了。母亲本有着自身所描绘的理想,但现在将其卷入的环境却是一点点远离。不限于次女的退学。上了年龄的母亲身体状况正在恶化。最近换了的主治医生不是那么友好。因为直属部下怀孕的关系自己的工作量增加了。电费增加了。邻居夫妇种植的植物伸到我们家这边院子里来了。老公本来安排的暂时归国因为工作的原因延期了。才买锅子的把手就掉了,制造商的对应实在是怠慢都过了一周还没送来替代品。

一天接着一天,失眠变得越来越严重。说着白发增加了,长时间看着镜子,挑着白发。眼带也变得更大。姐姐曾经给母亲买过网上好评的遮瑕膏,也惹母亲生气了。姐姐哭了。而听到哭声的母亲愈发焦躁了。

叹息如尘埃一样将在客厅之中,啜泣渗入地板的空隙和衣橱的纹理之间。所谓的家,也许就是堆积胡乱拉扯的椅子以及门扉的声音,倾轧和抱怨声不绝于耳,尘埃遍地细菌丛生,一点点变得古旧的地方。这个大厦将倾的家也许就是在渴望着崩坏。祖母的讣报也正在这样的时候到来。

打工的地方花时间做好的烤秋刀鱼因为冷了被骂了一顿,回到家就看母亲一边整头发一边关门,说着【马上出门】

【你姥姥死了】

母亲胡乱按了好几次遥控的按键,关上电视。关上荧光灯和换气扇之后是沉默,已经眼睛通红的姐姐往饮料瓶里倒入水。

【快换衣服】

实在突然。就像在吃大袋里独立包装的巧克力一样,告诉你刚才吃的就是最后一个了一样,我就这样承受了死讯。


坐进车里,暂时谁都无言。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母亲保持着冷静一边哭泣。神情僵硬的自然垂下眼泪的感觉。说着会遮挡视线一样只是义务的拭去。上了高速之后,姐姐背对着我望着从我们身旁飞过五光十色的光线。来消息的声音,是成美的消息说晚上想给我打电话。仅从文面看去,我的脑海中就浮现整容前成美的样子。去年我退学之前停止考试之中,她进行了双眼皮手术的样子。休息完的她还是一副没有完全消肿的眼睛。其他学生都在说闲话。她那每天每天渐渐睁开变得漂亮的眼睛却完全对这个不在意。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推。我发了一个ok的表情。是有栩的成员的声音的表情,发送之后SENA君明快的ok声在手机上响起,姐姐稍稍挪动身体,随后就一直看着窗外。

在母亲陪同着从医院将祖母的遗体运出来之间,我和姐姐先去了母亲的旧家。姐姐将散落在桌子上的报纸,过了保质期的海带以及小粒的梅干馆扫到一边,再将干瘪固化的抹布打湿。将那盖着一层灰显白的桌子擦过一通之后,显现出本来的颜色。将在小众便利店买的便当,放在映现出圆形荧光灯形状的桌子上,摆上筷子。比起在自家附近便利店买的,炸物和炸鸡排看起来都大一些。听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着时钟说【吃一点也可以。】

我从房侧穿着拖鞋走了出去。有石头围墙,有将月光暧昧的映入其中的池子。给成美打了个电话只响了一声就传来【yaho~】的回应。但无论怎样听到声音我脑海中浮现的还是成美以前的样子。我问【怎么了】她回【好久没见了嘛】。【那个】【学校,好寂寞啊】【有好多好多的事】【是嘛】【是的啊】接下来就是短暂的沉默。

【成美的话,这种事也是有的吧?】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先说一句,这可真是相当冲击的消息】

本来用鞋子底部蹭池子周围石头保持平衡一边说话的我,下到了地面之上。

【诶。什么什么什么】

【我和他那个了】

诶,小飞虫跑到了我大张的嘴上,我慌忙赶走。一阵眩晕袭来,我连忙坐在池边上。

【可以啊你,挺好的】

【双眼皮整形的成果哦】

【不会吧】

【真的真的】

非常认真的声音。我眼前顿时生动的浮现起成美那认真的样子。

【那家伙还就是喜欢那种大大的平行双眼皮。我变了之后态度完全就不一样了,约会的时候他也说了就喜欢这样的】

【等等,你们在交往啊】

【也没有在交往,但感觉挺像的】

我穿着拖鞋就摔倒,伴随着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我脱口而出【不是吧,骗人吧】的惊呼。现在的我,大概才以一副表情包一样的神情,惊讶的仰天。在将单纯化的感情喷出之际,似乎也能变成了单纯的人。单纯的会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夜中海的味道在逡巡。那满是青苔的石墙对面就是大海。我想象如油水一般质感的海发出慑人的咆哮。那摇荡一样似乎不稳定的什么东西,就从意识底部袭击而来的感觉。不禁又想起之前祖父亡去的事,以及那个时候祖母的样子,又马上被吸收入深海的黑暗之中。一想到人生最后瞬间的情景,又被大海所淹没。

想要从恐惧中逃离的我,回到客厅。母亲和临时回国的父亲都到了。在葬礼结束之前,我们就会全部住在母亲的娘家里。

打开手机。不断的翻看免费公开的过去的视频,把画质设定为最高进行截屏。将粉丝俱乐部限定的花絮照片保存起来。推无论什么时候都可爱。不是让人心水的饰边,领结,粉红色什么的,也不是对于长相那种可爱。一定要说的话,是如在《七个孩子》那首歌里所唱【乌鸦为何鸣叫,是因为在山里有可爱的七个孩子】的【可爱】。想要去守护,变得凄切的【可爱】是最强的,不管这之后推做什么变得怎样也都是不会消失的吧。【没有吹风机吗?】姐姐用肩膀上褪色的毛巾擦拭头发的同时对客厅全体发问道。母亲等了一个呼吸,【应该是有的吧】一边答道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哈哈大笑。

【AKARI,你先去洗吧】父亲说道。

【爸爸呢】

【我最后就好了】

【你总是花时间最长,赶紧去洗吧】

穿过晦暗,充满尘埃味道的走廊最里边的浴室,是这个家里最让人骨寒的地方。浴槽只有普通家庭的一半程度。从那关不上的面北的窗户吹入的风极端寒冷,和热水之间的温度差却挺让人心生舒适的。我一边泡在浴缸里,一边碰触带进来的手机。我在找寻,只要不被推所包围心里就会感到不安。这几天,我甚至有感觉到着正方形的装置就是我那正方形的房间一样。

在我手机的相册里,几乎没有家族和朋友的照片。电脑和手机一样虽然都没有什么整理,但是清清楚楚的按照推的童年期,舞台期,偶像期的文件夹分得清楚,总是随时都可以按需要调取出来。最近喜欢的,是推配文【头发变得好亮】发上instagram的照片。面向镜中的自己朝向相机,摆出胜利手势的推实在是可爱。,虽然还是一副认真的面孔,但这手势可不多见,估计拍摄的时候心情不错吧。我在下面评论道【太帅了......亮色也很适合你。期待接下来的演唱会!】.【是不是有些显得绿?打光的原因吗?不管怎么样都好帅,不愧是真幸君】【那件衬衫难道是青鸟的?】【等等我也才染过头发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笑】离去年七月炎上事件已经过去一年,怀着好意的评论看着一点点增加。另外还看到了那些黑粉。有些黑粉比老粉还要长情还要关注推的动向实在是让人吃惊。很多粉丝都会因为某个契机转化为黑粉,而现在所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些人发出来的。匿名论坛上还是都被关于桃色消息所埋没。迄今为止虽然传言的是模特和播报员的绯闻,最近都开始了对那个炎上事件中被害女性的曝光。猜测是那个女性其实不是粉丝而是女朋友,只是碍于偶像的身份才不能公开。那个漩涡中的女性的Instagram被找出来之后,大家就开始对没有上传自拍的时期正是骚动发生的时候,照的马克杯好像是同款等等,进行蛛丝马迹的搜索。

坐在浴槽的边缘,把手机放在窗子附近。放在窗台的洗衣用剂的开口部分,沾着毛发和尘埃干涸在那里。窗户上是黑色的线交叉,对面可以看到围墙和花的颜色。成为名人之后,也许就注定会有这种被人肉被传谣的事情。洗完头发从浴池出来蹲下的途中,看到细长的镜子里全身异样的纤瘦,腿脚一时间仿佛没有了力气。

 

回到客厅后,不知怎么就说到找工作上来。

我按母亲说的坐在沙发上,而父亲就在眼前。母亲则在旁边收拾桌子。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刻意营造出一种沉重的氛围。我整个人都有点僵住的感觉。

一个人侧坐的姐姐,一边拿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看电视。大概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耳朵红红的。虽然看着别处,但好像也是在紧张的样子。电视上,照例出现耳朵不好的祖母用的字幕。

【最近怎么样。找工作,有在进行吗?】

父亲问的貌似漫不经心。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两手交叉。干什么之前先摆出一副架势实际上我是有些反感的。

【根本没有的。我都已经说她好几次了。每次她就“有在进行,有在进行”这样应付我。我逼问之下也不过给两个公司打了电话,仅此而已。完全一副没有干劲的样子】

母亲睁大眼睛回答道。慢慢的就变得情绪上头起来。是父亲此时的存在壮了胆,又或是祖母已经不在的这个关头促使她这样的不得而知。父亲也不接母亲的话茬,就问我是这样吗。

【我有在找了】

【简历发送过去了吗】

【没有,打电话了】

【看,这下子没完没了了】母亲又说道。【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觉得蒙混过去就没事了】

【已经有半年以上了吧。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因为做不到】我回答,母亲马上说道【骗人】。

【你还明明有时间去看演唱会】

黄色的海绵,从覆盖沙发的黑色皮革中裸露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一直养你】

我用手指扣着海绵劣化的部分,说着今后的事情,在我说着一些反抗和破罐子破摔的话之后,突然父亲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我一阵生气,而还没等脸上表现出这股感情就又变得想笑出来。因为之前看到的父亲的推特突然浮现在脑海。父亲说起来发文的时候就是那种猥琐大叔的写法。之前在跟正当红的女声优回复的评论中看到了有点熟悉的绿色沙发照片,本来觉得是巧合吧打开一看肯定那就是父亲单身赴任的房间。

【和KAMI桑买了一样的沙发(^__^)加班&一个人晚酌(;^__^A)明天也要加油!】

以红色的感叹号作结,还有几个投稿中也使用了相似的颜文字。因为单身赴任不在日本的父亲,总是穿着华丽颜色的西服,有时回来也总是说些大义凛然的话。偷看就挺让人看不下去的我也没多看了。虽然已经不知道是那个账号了,但想到他那么认真的给女声优一一回信就觉得有些滑稽。

【笑什么笑这么严肃的事情,好好听着】

母亲对我大声喊道,站起来,用力的扯着我的胳膊。姐姐的肩膀抖动起来。已经被挠乱的海绵噗噗的零落而下。

【别说了,别说了】父亲讲和,母亲住了嘴。转而以听不到说什么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一边走上了台阶。姐姐单手拿起母亲落下的手机追了上去。

有什么跟之前都不一样。唯有父亲,有一种独有的悠然感。

【不继续上学也不找工作的话那就拿不出钱了。快决定一个期限吧】

父亲有逻辑的,循着出口说道。脸上浮现出那种不费劲就可以完成种种事情的明快而冷静的笑容,父亲和其他的大人所说的话,所有一切我早已明了,所以我也早已对自己问了无数次。

【不工作的人就活不下去。和野生动物一样,得不到饵料就会死去】

【那就死好了】

【不不,现在不是说的这个】

一边缓和一边遮掩真的让人心烦。什么都不知道。推现在所经历的也许就是这种苦痛。不被任何人所理解。

【那是什么】我已经成了哭腔。

【一直让我工作,工作,但我就是做不到啊。医院不是都说了,我不是普通的孩子啊】

【又把原因归到这上面】

【不是归到这上面,没有归到什么的,就是这样啊】我一口气喘不上来,喉咙中发出爆破的声音。姐姐沉默的下楼梯而来,就站在视界的边缘。姐姐所穿T恤的绿色晕染,我忍住的眼泪终于迸发出来。哭着的自己真是让人感到不甘。任肉体摆弄,被肉体弄得哭出来真是让人不甘。

自己啜泣的声音,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可以了,够了】

刚才为止都在沉默的姐姐,突然这么说道。看向外面。父亲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住了口。

【干嘛要这么说。已经够了吧。就让她先一个人生活呗。不然她这样自己也觉得难受】

雨滴的声音,啪啪啪啪,就像温柔的掴掌声一样,落在三人所在的空间。秋日的雨水苍白冷寂,一点点摧毁我这空空如也的家。

最后,就搬到了祖母曾经住的这个家。暂且给我生活费,打工就不做了。虽然对家里人说是为了找工作。但其实这几天没去打工的联络完全忘掉了,直到幸代桑给我打来电话。

【我也知道你有在很努力了,但是啊,我们毕竟也是做生意的】幸代桑说道。

所以抱歉了,AKARI酱。

*

 

几天之前在车站旁的店里站着读完了标题为【栩·上野真幸 和20岁迷之少女同居?粉丝流失加速】的文章。但推的团体也没有禁止谈恋爱,访谈的时候腿也明说了【慢慢的想要结婚】。虽然被说了很多诸如【偶像失格的烙印,粉丝激怒】等等,我却没感到有什么生气。戴着大墨镜的推提着超市的塑料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远处似乎有孩子们在骚动的声音。耳朵伸出沸腾起来的样子。每当傍晚时分环境音就格外的聒噪起来。这已经差不多到了推说要insta直播的时候了。

将买来的大分量的鸡肉拉面放入打碎机,被打碎的面碎发出干燥的声音散落各处。推一般在直播的时候都会吃饭,而因为和推一起吃的话食欲也会多少好一点,所以一直有做准备。我会把推推荐的电影借来看,在youtube上看推说的有意思的艺人的视频。而在深夜的直播时说了晚安,我也就乖乖会去睡觉。

突然意识到还必须要先去烧水。给水壶点火后,我将脚伸进有着古旧气味的暖炉里,手机中直播已经开始了。

首先推的脸在画面里一点点扩大,问道【看得见吗】。稍稍退后看到穿着毛衣,一副有些害羞的样子摸着自己的短发,下面的评论马上【看得见~】【很清楚】【可爱的很】【看得见!】

【连接很顺畅!】唰唰唰的流动起来。推这时走动了起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我也发评论问【剪头发了?】。来了一个【今天是我生日】的评论,满眼看不过来的推在稍稍延迟之后打下【祝你生日快乐】的回复。马上就出现【正在准备考证~】【真幸君我找到工作了】【请叫我YUKA】大量的评论,而推鼻子一带就聚集皱纹做了个苦涩的表情。而这在不清晰的画面中也是一瞬间就消失了,推马上指着面前的罐装可乐举了起来。

【还点了外卖。寿司,沙拉还有煎饺】

【那要长胖的吧笑】【点外卖挺贵的吧?】【但挺方便,最近我也有在用】

推拄着脸颊看向这边.。摇晃不定的眼睛大概是在考虑要看哪个评论,那种慌乱感实在是可爱我赶忙又截屏了、因为截得都是闭眼所以看准时机又拍了好几张。后面的沙发上是垫子和熊玩偶。我诶了一声。因为记起推小时候上教育节目的时候曾经说自己对熊玩偶那种东西有阴影。

【确实可能因为是这个的影响,现在对于那种穿在身上的玩偶都还不太行,对一般性的玩偶大概也不太行】

在我从抽屉中拿出的活页纸的【不擅长】的项目上,确实如上这样写道。pingpong的门铃后

,推说【东西到了,你们稍等一下】然后就要站起身,但一瞬间整个视界翻了个个。大概是将立起直播的手机撞到了,画面中出现墙壁和窗户,但只是【哦】的一声之后马上就被摆回了原位。【抱歉】推像是突然被谁叫了一样,显出稍稍的羞涩。画面那边变得沉默之后,耳机外传来了声音。我拿掉耳机,刺耳的烧水声越来越大,去厨房一看水都溢出来了,我关掉火单手倒水,而这时右手拿着的手机差点我就要摔了。回来的推少见的笑出了声,我心里想的是,这下糟了。没看见为什么会笑。虽然想倒回去看但又想看直播,看来只好之后仔细的看了。虽然严密来说可能有延迟,但和那些编辑过的DVD还有CD等不一样,即使只是几秒钟的视频画面于我看来似乎也残存着推的体温。因为打开空调而关上的窗户外面,石墙从上方开始变黑。是傍晚的骤雨。

推回来给我们展示的盒子里全都是烤三文鱼,底下的评论全都在吐槽。推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的东西一次就会吃很多。对于【都不会厌倦的吗】的评论,推认真的说【我想让胃里全部充满喜欢的东西】。【烤三文鱼,真好吃】推忍住脸上灿烂的表情又大快朵颐起来。连米粒都不放过途中又有几次变得沉默。我在阴暗的客厅使劲扯根本就没泡开的面的时候,就有评论说【卖不动票就开始媚粉了吧】。同样的账号还说【燃尽的垃圾就乖乖的进垃圾桶里】【会去这种人演唱会的家伙也都是那些无脑信者了~】恐怕他再怎么样也看到了这些评论吧。而平常大多对这种评论都会无视的推,用比在电视还有广播上更加生气的声音说道【不想来的人别来就好了,不要给别的客人造成困扰】。推放下筷子。评论栏慢了下来。

推就好像把后面沙发上放的垫子当做自己心之所在一样,数次摆放位置,待冷静下来后,吐出一口气说【但是啊】

【反正下次也是最后了】

语言像从推胸中挤出一样。所有人都困惑了。不知何意的粉丝在评论区打出问号。也许是延迟的关系。还有人在对黑子回应。

【虽然这个场合说不太好,但马上也要在官网上发表了。如果只能这样的话我希望能从自己嘴中宣布】

推拧开可乐的拉手,稍微倾斜之后,喝到了就在标签下面一点。

【退团?不,不只是我。是解散】

【诶】【???】【等等等等】【恩】【骗人】

混乱至极的评论瞬间激增,其中还混杂着【真不愧是自私自利的真幸大人呐】这样的讽刺。【虽然我推真幸君但这是不是也太自私了?其他的成员也太可怜了吧】【至少也应该等到官方说吧......】【干脆就不要婆婆妈妈的说这么多直接解散算了】

推看看时间,说【更多的只能等发布会上说了】.稍稍沉默之后,眼看向评论栏中飞速流过的评论,小声说道,是这样没错啊。大概不是对某个特定的评论说的。【那个实在抱歉,但我真的想对来这里的人先说出来。发布会上的话,总感觉没有那种对话的氛围。大家应该都不喜欢那种单方面宣布的吧】

【你这才算是单方面的吧】【真是不想相信】【这什么抛下众人一骑绝尘的感觉啊(笑)】【总之是明天要开发布会是吧?】【我哭了】【这太突然了,愁死人了】

【抱歉,是我说了这么任性的事情】

推苦笑。又说,【早就知道会这样】

【谢谢你们,一直到现在,一直陪着这样的我到现在】

大量评论瞬时涌入,我却注意到推第一次用了【这样的我】这样的表达。

即使说了byebye之后,推还暂时没有关掉直播,注视着评论栏。推在等着什么。我虽然也想传达些什么,但没有想到合适的语言。推在这个时候像是做出什么决断一样深吸一口气,关上直播。

结束之后,我才意识到雨消停了。鸟儿穿过傍晚的天空,径直的飞过。望着其消失在石墙对面,感觉身体好像暂停了机能。

荧光灯打在散发着法式清汤味道浓汁漂浮的油珠上。没有颜色的面头粘付在器皿的边缘。这放三天就会和汤汁一样粘稠,放一个星期就会发出恶臭,和景色混杂在一起也只需要一个月。有时母亲会过来,把客厅和厨房收拾一番但马上又会弄脏。杂物堆积,光脚走着就会被不知放了多久的,沾染菠萝汁液的塑料袋给绊住。背部有点发痒就想去洗个澡,就去院子里想拿内衣和睡衣的时候意识到了。

骤雨和洗的衣服明明我都可以一一认识,然而却无法在意义和后果上联结在一起。这样的事到这个家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弯曲的晾衣杆上已经打湿颜色变深的衣服混做一团,我在想是不是要重洗同时拧着毛巾,啪啪落下的水声就在我身体中的空洞引起回响。落在草上的水的重量也在我眼中变得麻烦,于是就全部用手拧干放在哪儿了。大概自己就会干的。

重量没有离我而去。搬到祖母的家已经过了四个月。说是找工作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而随便在网上找的附近的公司的面试是那个当问到我高中退学的理由的时候,我不知说什么被落选了。也接受了兼职的面试。但被问了差不多的问题也落选了,之后就暂时没管这件事了。

我将手机和钱包塞进兜里,穿上不厚的羽绒服走出玄关,想要买瓶可乐,再像推一样一口喝到标签下面。路上有人。孩子在被路上的婴儿车越过的同时,将包在手套里的什么东西撒在地上,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就像不想让那重量倾泻出来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前行。下坡之后,正好右手边咖啡馆亮起了灯。昏暗开始募集成形。

而钱包里都没有买可乐的零钱。沿着国道的便利店的停车场上,可以依稀听见猫咪的叫声。本来想取3000日元的,但好像打错了密码,机器传来晴重新操作的声音,我便认真而慎重的打下推出生的那年。在我所用的银行卡上,打过三次钱,忍不住的母亲说,再不给你打钱了,你自己养活自己。【什么时候去上班】【没法一直养着你】【下次我们就不在了】

这个月,金额变少了。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在便利店买了可乐,冷的肩膀打颤在个抽烟大叔的旁边一口气喝下。溶解在液体中碳酸沿着本应已经通过的喉咙回窜了上来。胸中似有无数气泡涌起,这时候觉得冰冷的碳酸饮料真不是这个季节应该喝的。烟草的气味染上眼角的粘膜,我嘴唇离开容器。只见只不过喝到了离标签下届还差一点的地方。

偶像变成人。要是推的话,大概会说即使在路上看到他,也不要来打招呼,因为已经不是偶像了吧。在第二天午间的新闻上,我听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

记者发布会就跟谢罪大会一样。成员全部都穿着西服,只有各自穿着的白衬衫上淡淡的成员色,昭示着这不是个谢罪大会。每当闪光灯过后,推的虹膜就变得薄茶色。眼角边出现眼袋。全员虽然都弯下腰但各自的角度不同,鞠躬最深的是明仁君,浅的是推,除了他还有已经面色通红的MIFUYU酱其他两个人都是一副超级勉强的微笑。

明仁君手里拿着麦克说【感谢各位今天的到来】。接下来问答环节开始。打开笔记本,一条条写下重点。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各自有各自向前的决断。这是全部成员商议的结果。而不管怎么记录都不见终点。被长长白色的桌子隔开的五人依次演讲。这就到了推。......我,上野真幸也因此解散的机会退出娱乐圈。这之后如果有在哪里看到我,希望大家不把我当成一个偶像或者明星,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看待。......

说的话跟预想基本一样虽然有些违和感,但最让我动摇的,是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的戒指。从把左手大大方方放在上面来看,说是根本没有隐藏,或者说也许是个无言的报告。就在推的第一人称的【我】让我耳朵感到违和感的同时,会见终结了。


关于解散,关于最后的演唱会,关于对推结婚的猜测,可以说讨论的比之前炎上的时候还要热烈,【推的结婚】一时间都上了热搜。【等等等等等等跟不上你们节奏】【MIFUYU酱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 太可怜了】【诶,那个戒指不只是装饰吧】【真想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参加推的婚礼献上祝金钱百万日元然后再飒爽离去】【突然解散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原因?】【解散挺好的】【这太无视粉丝了吧??????知不知道粉丝为你花了多少钱??????哈??????至少遮掩一下不行吗??????】【某燃尽垃圾的种种恶行->【殴打粉丝炎上】【突然引退发表】【解散发表会上散步结婚疑云】【据说就是打的那个粉丝】粉丝真是辛苦】【吃不下饭画面一直打转拜托不要把明仁君也卷入其中也不要任性的结婚了】【诶,一般来说,这算是一件好事啊】【以前的宅友跟我说即使解散了SENA君还能留在娱乐圈挺好的~你这搞得因为你推的原因搞得我也看不到我推了还真行~】【诸位宅宅,现在死的话会不会转世成真幸君的孩子 我们来世再见了】【你交往的那个女的,真的是之前打的那个人?】从持续摆弄的大拇指处整个身体似乎被吸入进手机,就要溺于声波之中一样。我不由的想起放学路上准备去看推出演的电影试映会而迷路,在涉谷迷离的事。球鞋,皮鞋,高跟鞋,无数形状的鞋子在绵延图样的地砖上不绝的踏响声音。人们的汗液和垢物擦过挺立在建筑物里的柱子还有阶梯上。人们的呼吸,充斥在以同样直方体相连接的车厢内。人们如同被粘贴复制一样拥挤,吸附到往数重大楼的扶梯。机械的重复之中人们子动弹。所有的投稿都是正方形的边缘,圆形之中头像被剥离,用几乎一样的字体,或祝福,或愤怒。不论是我的投稿还是我自身,都是这其中一部分。

就像本来茫然站立,但突然被人拍了肩膀一样我注意到了那则投稿。就如相撞而来的人的背影突然醒目一样,【呜哇,住的地方找出来了】。我被吸引一般打开了论坛上的链接。

发端,是个一般人的故事,说是去送外卖的时候碰到了上野真幸。虽然马上被删除但不断有人贴出截图,而从外卖员其他的投稿中,足以确定那个人所住的大致区域。而从推昨天的insta直播中一瞬间露出的景色,说是基本确定了推住的地方。这才刚说希望把他当成一般人就被找出住的地方也真是不走运。之后一定会有些疯狂的粉丝过去的吧。而如果要结婚的人也在的话,那个人说不定也会受到伤害。

从昨晚到今天接受到的情报,没有给我一点实感。现在也还止于自己的外侧。我没有办法接受推不在了的冲击。

总之我只能全身心的注入。去应援是我生命的手段。业障。我要在最后的演唱会上注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

 

风在狂飙突进。从早上开始就极速恶化的天气,将满是水泥墙壁大厅的内部弄得更加湿暗。闪电崩穿一般发出声音,墙壁上游走的裂痕,曝晒出水泥气泡的痕迹。沿着长蛇一般的行列进入厕所。进入后布满镜子的房屋中色彩斑斓。绿色的领结,黄色的连衣裙,红色的迷你裙,和在往哭红双眼的粉底上猛拍上青色眼影的女性在镜子中似乎对上了眼,伴随着视线,就在引导员的声音下进入了单间。散落在肩上的毛发还残留着兴奋。兴奋沿着脑后沙沙而温暖的急速流过,让心脏奔腾不停。

第一部分开始在听到推呼号的瞬间,我只是大声的呼喊推的名字,变成只为应援的存在。在和推一样挥拳大喊着口号跳动之后,推那呓语般的吐息声似在我喉咙中产生共鸣。只要看到大屏幕上推挥汗的样子汗液就从腹部喷出,将推纳入就是将自己唤醒的过程。放弃的那些,平常为了生活而苟且的什么,那已然被压垮的什么,一一被推召引出来。正因为如此,对推进行解释让我逐渐感到自身的存在。推灵魂的跃动那般可爱。我拼命追逐,舞蹈,而我这样的灵魂也因此变得可爱。呼号,呼号,推全身心的呐喊。我跟着呼叫。就如让本来被涡卷在一起的东西突然解放开来将周围一切全部推倒一样,将我自身苦厄的生命之重全数推倒一般,呐喊。

第一部分最后是推的单曲。推从泛着青色的海底之中登场,左手手指的腹部按压住吉他琴弦之后,戒指的音色,如神圣的东西般放光。到现在还坚持戴上不褪下也正如推的风格。推入诉说一般歌唱起来的时候,那个从前的男生,好像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大人。虽然从岁数上来说很久以前就是个大人了但我现在才终于打心底的理解。那个曾经大喊着不愿成为大人的他,驱使温柔的手指,似在爱抚的摸着什么,渐次变得激烈。周围被垫高的架子鼓和贝斯也全数融入推放声唱出。那是和总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的CD音源完全不一样的歌唱方式。这是,将这个会场的热意,波浪一般青色的光芒以及我们的呼吸全部吸入的推在这个瞬间,新创造出来的,由染红的赤唇奏鸣的歌曲。我就如第一次听到这首歌。青色的荧光棒海洋,容纳数千人的场馆在此感到逼仄。推,用温暖的光芒将我们包裹其中。

我坐在马桶上。寒意顺着背脊骨爬上。就跟汗越流越多,抑或跟越在浴缸里泡的时间越多身体会急速的冷却一样,高扬之后伴随着是比之前强度更大的寒意。每当在狭窄的独间厕所中想起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那迄今为止从未感到过的黝黑的寒意就从身体内侧遍响全身。

我想,是已经结束了。明明是如此的可爱,绝伦,惹人怜惜,已经终结了。围堵四方的厕所的墙壁,将喧嚣的外部世界跟我切分开来。刚才的兴奋下痉挛蠢动的内脏一一冷却下来,甚至浸透到脊梁骨,我心里想着不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却不知是对什么而呐喊。停下来,不要将我的脊梁骨,一并夺去。推不再了的话,我真的没办法活下去。我再不能将自己认同为自己。眼泪如冷汗一样流淌。同时不成器的声音下尿液漏出。寂寞。难以忍受的寂寞中膝盖震颤。

刚才穿着青色T恤的女性,就在厕所出口之前。正在摆弄手机。一边注意着她滑过手机画面,我一边胳膊揣着包离开了现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包最里面是还充着电的手机,我打开了录音的app。我一刻也不想等就回到那个充满热意的会场。想要让推的歌声永远在我心中回响。目睹最后的瞬间最后手边什么都不剩的话,我不知道接下去要如何去存活。不去推推的我也不再是我。没有推的人生即是余生。

 

*

如大家所知道的,从前日的东京告别公演之后,我的推·上野真幸君就正式告别娱乐圈了。我知道发表有些突然说实话于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但对于到现在一直写博客的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重要的是想在推的印象还在脑中的时候记录下来。

那天我穿上最喜欢的青色图样的连衣裙还有青色的领结,以真幸君粉丝的标准装束参战。因为还很冷穿上大青的羽绒服,但因为青色的关系看上去就给人很冷的感觉。接下来是在阿宅现场经常发生的事情,去会场的电车里也碰到了穿着颜色丰富衣着一看就是同好的女生。虽然做的是首发车,但过去的时候买周边的队列已经排起来了,限定的荧光棒和毛巾,还有大阪公演时的照片我买了全套,另外还买了之前没有买过的卫衣和T血,青色手环还有帽子。解散时候发行的精选专辑虽然已经买过了,但听到说这个会场的还有特典就毫不犹豫也买下了。然后在数小时之后进入会场。数次去上厕所,不是因为要给谁看但还是整理化妆。明仁君的赤色,真幸君的青色,MIFUYU酱的黄色,SENA君的绿色,MINA姐的紫色,这合起五色的幕布垂下,因为这次是可以摄影的我放上来了,下面是有他们签名的样子,大家能看出来吗。

而最最重要的推,不用多说,简直太棒了。从左数第二个降下来的推身着闪亮的青色鳞片一样的东西,在舞台上喘息着。简直就像天女一样,拿着望远镜开始追踪的我,视界的全部只看到推一个人了。汗液濡湿的脸颊摆作僵硬,那锐利的目光睥睨向前,发丝摇曳依稀可见额头,给人十足的生机感。推是如此的生动。无论那可能是因为嘴角上扬而刻意露出的坏笑,还是那一上舞台就变得极端沉默的眨眼,抑或是那无视重力轻盈的脚步,追逐这所有一切之间,骨髓深处都开始跟着热络起来。我切实的感到这是最后的最后了。


凌晨3点17分。注满海水的洞窟中发出bong的声响一样的诡异的声音在我体内漂浮,就像是强行空腹之后的呕吐感一样的疼痛裹挟着胃部。脑海中浮现起搬到这里时推的照片的样子一如煞白,不可思议的那轮廓一时间变得不再熟悉。第一次感觉那里没有现在的推,所有的照片,在某种意义上都变成了遗照一样的东西。以前,去见九州的亲戚的时候,曾经因为吃佛坛上供奉的蜜柑而闹坏了肚子。在才更换的还带有清嫩气息的榻榻米上,我咬上亲戚的婆婆剥好的蜜柑,一口吃不下的柑橘汁水落入喉咙中的感触不算好。大概是因为一直供奉在佛坛上的原因酸味都没有了,全都是甜味软趴趴的,我觉得要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用拿来供奉直接拿来吃就好了。并且脱口而出【供奉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嘛】。不记得当时婆婆是怎么回答我的,但我对此终于理解是在推的生日给他买了蛋糕之后。就跟吃供奉在佛堂上的东西一样,我咀嚼着处于生奶油正中,描绘着推卡通像的巧克力板。供奉和买东西其中都有意义,吃的时候就好像已经是一种赠物合一的感觉。

私自录下的,结果全都是欢呼的声音。混乱的脚步声和啜泣的声音覆盖住了一切,破碎的歌声和音乐只能隐约听到的程度。甚至觉得这时候光明正大的录也没有关系。没能打下休止符。那个时候以来,就一直像个幽灵一样漂浮不定。

阴暗发出温暖而腐烂的气味。我站起来去喝水。冰箱那让人耳鸣一样的金属音此刻似乎增幅无数倍,而反过来又将现在的静寂更加浓密的凸显出来。打开手机。从下边打来的画面白色的光线虽然强烈,但侵食庭院和走廊的夜晚明显更胜一筹。为了将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尽可能推向外边我打开了电视。启动了根本就没关门的DVD。跳到有推单曲的五十二分十七秒,停在推将没拿麦克的手展开,低头的画面。那穿过白雾踏上舞台的脚上的肌肉,向着推的中心而去绷紧。绝没有在萎缩,我为了以后写博客记下这点。一边流动,一边绷紧。汗液的原因,装饰在颈部的青色的羽毛在扇动,从边缘银粉的分反射可以知道胸部在抖动。为了达到真正的静止,有必要不断让呼吸和紧张流向中心。

看完后已经到了早上。清晨并不是通过光纤来认识,而是本已经浸入暗夜的身体蓦然有种奇妙的漂浮感来认知到。本来已经沉下水中的人,在死之后却会自然的漂浮起来是为什么呢。我打开没关的电脑删除了【我切实的感到这是最后的最后了】这句话。打下【我不相信这是最后】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想不起来些什么的时候就会去散步。只拿上一个小包出外面对碧空的青色眼皮的内侧在闪烁。在跟往常一样用耳机听着推的谣曲之间,就到了车站。感觉就这样的话哪儿都可以到达。擦身而过额电车以压倒性的音量盖过一切,青色的运动鞋间撞上盲道差点要摔倒。在几乎无人的电车中摇晃的同时,看着推的照片,听着歌曲,看着网络访谈。全都是过去的推。

数次换车之后,到了那个站。上了巴士。不知是开的太猛,还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才会这么感觉,巴士的震动下胃部跟着一起摇动,只是看着那青色的座位都觉得一阵不适,将身体靠在窗边。穿过商店街,驶过商业酒店之间。窗外的红色邮筒,数十辆像是笼络在一起的轿车,日头灼烧之下似乎疲倦一般浓绿的街边树木一一闪过眼前。感到眼球不断的转动随即闭上眼睛。脸颊似乎不断被震动的窗户击打一样的感觉,而在这之间睁开的眼睛视界里飞入未见鲜艳的青空。似乎将青色捕捉到了眼球底部的感觉。

各位乘客,已到终点,请下车,司机的棒读声响起,在兜里开始找公交卡。要打开钱包的时候,手背裹到了已经有些坏掉的图章的别针。司机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全体巴士发出通知一样,请快下车。我被从车中赶出,狠狠的跺了一下已经颤抖的双脚。脑中蓦然想起盂兰节的时候支撑起茄子还有黄瓜的牙签来。

巴士离去后我像是突然被抛弃在住宅街一样。坐在本来应该是青色但现在已经褪色的长椅上。用左手遮住阳光打开地图app,确认位置,站起身。走进井盖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再走一段又是井盖,又是水流的声音。水在街道下方流动。雨窗打开时沙沙的声音,那户家的窗边可以看到已经枯萎了的观赏植物。猫在白车之下看着这边。走了一会儿道路变窄,出现了没在导航上的道路。还有死路。想着即使没在导航上只要从这穿过去的话大概也可以到达,数次迷惘的同时穿过从车库开出的轿车旁边,踏上空地的草坪,通过公寓下方的停车场之后视线突然变得开阔。

有河水在流动。沿着河川,生锈的栏杆一直延伸到远处。走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是到了目的地了。栏杆此时也到了尽头,对岸有大房子。

房子倒是相当普通。虽然没法确认名字,但大概就是跟网上写的一样的建筑。并没有想来这里做什么的我,只是一直站在那,望着。也没有想要见面。

突然,右上房间的窗帘被拉开,发出gyugyu的声音。短发的女人,抱着洗的衣服踉跄的走了出来,将衣物抵在栏杆上之后,叹了口气。

眼神就要交汇的瞬间,我又转开了。装作偶然路过的人,脚步逐渐变快,最后跑了起来。既不知道是那个房间,那个女人是谁也无所谓了。即使推不住在那栋房子里也没有关系了。

对我明确造成伤害的,是刚才她手里抱着的衣物。比起我房间里大量的文件,拼命搜集来的照片,CD,只是一件T恤,一双袜子就更能显示一个人的现实感。那是还有人在近旁照看引退后的推的现实。

已经追不了了。已经无法再继续一直看着已经不是偶像的他,对他进行解释了。推已经变成了人。

对于为什么推会打人这个问题,我一直在回避。一边回避,但又对这件事非常在意。但即便如此,大概也不能从那栋房子外面看出个究竟。没有办法进行解释。那个时候睥睨一样的眼神,不是面向报道员,而是朝向他和他之外所有的人。

奔跑,奔跑,眼前就出现了墓地。阳光下,墓碑稳稳的矗立。途中所见的小屋水道一侧,并排着扫把,水桶和锡杖。被切断根茎的佛花散落。花朵发出新鲜的断枝后的气味。和曾经在祖母病房前闻到的褥疮的气味类似。突然,就想起祖母被火葬时候的情形。人在燃烧。肉在燃烧,变成骨头。祖母将母亲留在日本的时候,母亲曾经无数次对祖母说【都是你自作自受。母亲也从小到大被祖母说了无数次【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同时哭诉【现在还想把自己的女儿绑在身边】。自作自受。自己的行为报应在自己身上。削肉成骨,对推进行应援应该就是我的业障。想要花一生去推。即使是这样的我,即使是死后的我,也无法捡拾起自身的碎骨。

大迷路的我做错了车,还差点把公交卡弄丢了。回到离家最近的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回到家。而即使回到家,现实仍只是散乱的衣服,发胶,充电器,塑料袋,空纸巾盒以及已经倒个儿的包包。为什么我没法正常的生活呢。没办法做到为人的最低限度的生活呢。没有最开始就想一下子弄乱的打算。是在逐渐活着之中,如代谢物一样堆积。生之时,我的家一边毁坏。

为什么推会打别人,为什么我想用自己的手去毁坏这贵重的一切,真相无人知晓。未来永劫,无法得知。但感觉在更加深刻的地方,这些事情与我所相联系。他在眼中喷射出制止的力量,忘记表舞台而第一次想要破坏什么的瞬间,飞跃过一年半的时间在我的身体中涌动。我无论在何时都和推的影子相重合,感到两人份的体温,呼吸以及冲动。那个影子被狗狗咬而哭泣的十二岁的少年浮现出来。一直一直,从出生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肉体沉重而碍事。而现在,随着肉体的颤栗,我想要毁坏自身。如果不想承认已经变得七零八落,那就由自己来弄得七零八落。我看向了桌子,接着停在了棉棒的盒子。猛地抓住,挥起。腹中聚集的力量沿着脊梁向上,我深吸一口气。视界猛地展开被单一的肉色所渲染。挥下,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迄今为止以来的怒意,悲意全部叩击一般挥下。

随着塑料盒子发出声音落在地上,棉棒也散落一地。

 

乌鸦在鸣叫。我暂时凝望着整个屋子。从阳台和窗户射入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我所生活至今的结果似乎并非是中心而是全体。不论是骨头还是肉,所有一切都是我。我回想就在将这个扔过来之前的事情。没有收起来的杯子,还留有汤汁的盖饭,遥控器。视线在任意动弹之后,最后选择了事后容易处理的,棉棒的盒子。笑声如气泡一样升腾而起,蓦然消失。

我捡起棉棒。跪在地上,垂着头,就好像在捡拾骨头一般精心的,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棉棒。捡完棉棒之后又觉得还有必要捡起已经长出白色真菌的丸子,还有必要捡起空可乐的罐子,但我已然看到之后长长的道路。

一边趴在地上,我想到这就是我生存的姿态。

既然不适合两足不行的样子,那就以此来生存下去吧。身体很重。我捡起棉棒。

全文完

标题浅谈:原文中的燃ゆ因为是古语为了对应选择了汉语【火然泉达】的【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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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花 騎士
感谢翻译

2 年前 0 回復

少吃点盐 平民
感谢翻译!辛苦了!

2 年前 0 回復

扣_ 平民
感谢翻译!!(*^ー^)

2 年前 0 回復

莓星矿泉水 平民
感谢翻译!

2 年前 0 回復

tomato17 平民
刷到书评说有翻译了 赶紧冲了过来
感谢翻译大大!

3 年前 0 回復

娜塔莉娅 騎士
感谢翻译!看完除了震撼没有别的感想…

3 年前 0 回復

m255342436 騎士
看了两个多小时看完了,算是自小学老师要求读文学作品后第一次看文学作品了。这本书讲了什么我能看懂,但表达了什么说实话我没理解。这是在讽刺一位无法生活自理但还是拼尽自己的一切去推的人吗?还是向不理解那些粉丝的人表现推在粉丝心中的地位,甚至可能是支撑粉丝生活的源头?

3 年前 0 回復

  •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 私以为作者更多只是单纯展示出那种日本人都喜欢的瞬间爆发的绚烂感吧

    3 年前 回復

阳炎Daze目隐 公爵
感谢翻译!很好!

3 年前 0 回復

luzick 子爵
谢谢楼主!

3 年前 1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4.29更新100%

3 年前 1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4.21更新90%

3 年前 0 回復

simonx27 伯爵
tql 翻译质量高 更的又快

3 年前 0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4.14更新80%

3 年前 0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4.08更新70%

3 年前 0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4.02更新60%

3 年前 0 回復

霜月赛高 侯爵
lz太强了,才买了书准备啃

3 年前 0 回復

simonx27 伯爵
轻小说终于攻占芥川奖了吗(雾)

3 年前 0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樓主
03.25更新50%

3 年前 0 回復

天知道啊 子爵
二次元味儿

3 年前 0 回復

AIdd01-Co300 騎士
捉虫
“……,但想到那个平日不拘言笑的真幸君……”
此处应为“不苟言笑”

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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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830700061 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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