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简体][MF文库J][赤松中学]绯弹的亚莉亚34 清晨的向导舰

绯弹的亚莉亚XXXIV 清晨的向导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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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松中学
插画:小舞一
译者:代以蓝
图源:代以蓝
录入:代以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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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弹 玲二号作战
第二弹 誓言与抗争
第三弹 改变世界(can't check)
第四弹 第七的亢奋模式
Go Gor The NEXT!!!





第一弹 玲二号作战

与雪花、卡羯、伊碧丽塔一起返回的上野站,由于亚太经合会议(APEC)的召开成为了警戒的最中心。

那三个穿着军装的女人,乌鸦暂且不说,就连黑豹都跟在身边,可以说是相当危险……而我则是由于目光凶恶常被当成嫌犯,但有着“避开警察所在之处鬼鬼祟祟行动”的能力所以能够平安无事。而且目前是晚高峰,所以混在人群中也不容易被认出来。

我们在那个雪山与蕾芬洁大佐的战斗打了个势均力敌。

伊碧丽塔等人暗杀大佐失败,对方亦未达成将雪花拉为同伴的目标,就此撤退了。

我们这边则是以获取了蕾芬洁的外貌、性格以及武装这样的重要情报,卡羯的脚踝剥脱性骨折而导致战力损耗作结。

然后那个卡羯一到巢鸭的远山家,就

“牛逼!你家就和电影里的武士的家里一样啊!”

这么说着眼里闪闪发光开始闹腾起来。明明拄着拐杖,却这么有精神啊。

“只是比较老旧而已。由于木质房屋比较脆弱,所以别粗暴地破坏哟。”

这么说着,伊碧丽塔也一起进了远山家。

卡羯一见到客厅里的榻榻米,就喊道:“是用草编的垫子!这个不会腐烂吗?”。然后用茶壶给她泡茶的时候,又大叫:“这个水壶超可爱啊啊啊!”就这样带着缠着绷带的脚到处瞎跑发表感慨。我也不咋评价他人,但她还真是个顽强的女人呐。

伊碧丽塔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隔扇,“这种纸做的门没有钥匙呢,这是只有在道德高尚的国家才有的信任他人的文化的表现呢。”发表着像游客一样的悠闲的评论。

说起来,德国人好像没有坐在地板上的习惯啊……

“那么……”

“接下来做什么呢?”

把客厅角落的叠被错当成椅子,两个人并列着坐了下去。

“看啊,那里是放花瓶和挂字画的地方啊!”

由于榻榻米和地板间几乎没有高度差,余光几乎要瞟到卡羯和伊碧丽塔的迷你紧身裙的深处了……我赶紧牵起两人的手,朝着茶几的方向拖去。

由于目前正和蕾芬洁处于敌对状态,迫不得已只能和这群家伙一起行动……“接下来做什么”什么的,我也想知道啊,真的是一群没有计划的伙伴啊。

“今后的计划的话,我想先暂时小憩一会儿,之后再做讨论。可能在不习惯的环境下会有些不自在,但还请连队的两位好好休息。”

雪花一边脱着军帽和白手套一边说着,实际上她在回来的新干线中就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即便我是比较不怕累的类型,但亢奋模式结束后也会有想要睡觉的情况。不过从雪花说话时的状态来看,她似乎不是加奈那种需要长时间睡眠的体质。

那样的雪花,表现得像是在雪山那个时候与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变得喜欢你小子了。”——

被这样的美人姐姐告白后哥们我当场就石化了,但自那时起雪花的态度也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现在看来可能也许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雪花走出了客厅,朝着以前是我房间的三坪间走去。然后打算回房间休息的我也跟在后面,

“我来帮你铺被子吧。不过我用过的被褥你大概会嫌弃。”

我担心着那样劳累的雪花,于是伸手去打开放着被褥的壁橱的门。

然后正好,雪花似乎也想要打开壁橱的门,我们的手就此相触了。而且还是我的手包着雪花柔软的小手,将其压在门上的状态。

“……呃……”

“……”

然后雪花就“哔”的一下,好像触电了一样,一瞬间凝固了。

接着她把自己的手放回胸前,不知为何两膝合并变成了X腿。然后又用穿着军服的身体将我挡开,

“别,别管我。这里是70年前我的房间。总之我有优先入住的权利,你小子给我出去!”

这么说着,她从壁橱里把我的枕头和被褥拿了出来。因为不想让我看到她羞红的面颊,将脸扭到了一边。

这这这……果然,能让人意识到吧?

大概她现在的反应,就是俗话说的“喜欢但故意不在乎”吧。因为对某人的未知的强烈心意而不知所措从而宁可逃避这样的,天邪鬼的反应啊。(注:天邪鬼,日本传说中的恶神,常形容故意爱和人唱反调,性格别扭的人)

在这个时间点,接下来该做啥啊……



哥们我不论在外还是在内都面对着各种问题啊。这样想着的我到厨房去喝太田胃散时,听到玄关的滑门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奶奶有说过爷爷似乎是去了场外马券卖场,如果说是他回家的话,也不会敲自己家的门。这么看来,应该是亚莉亚吧。

会这么想是因为就在刚才我坐新干线的时候,亚莉亚打电话过来问了我“你现在在哪”。从岛根的超能力者特区·神澱一直到东京,她似乎今早就回来了。我在那通电话中报告蕾芬洁的事的时候,她听到英国的宿敌纳粹还残存时呼吸急促起来,气势汹汹地说过“我这就赶往巢鸭,来助你一臂之力”。

打开玄关的滑门后,穿着胭脂色水手服的亚莉亚行起了礼,

“小女神崎亚莉亚,夜间冒昧来访……啊呀,这不是金次嘛。还以为是你家人所以好好地打了招呼,这波血亏。”

“亏尼玛啊。你啊,到我家的时候马上也会变得礼仪端正啊。”

从退学的时候起就把防弹制服当私服穿的我,在此刻达成了与同样穿着武侦高校服的同学再会的成就。

接着,从那比肩小学生的娇小身体后面又有声音传来,

“兄长大人,晚上好。”

嗯?更加娇小的,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孩子的身影显现出来。

这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学生,远山奏——哥们我的妹妹嘛。

亚莉亚和奏一起,真是奇妙的组合啊。

“……为啥你俩会在一起啊?”

姑且先让两人进了家门,我随即问道。

“被你打倒的龙之魔女·拉斯普齐娜留下来的纯金粉,针对那个在神澱进行调查时,超超能力者的建议是必要的,所以也从奏那也获得了评价。因为那种金属有着穿越时空法术的痕迹,所以有可能成为N引发的第三次交汇(Third Engage)的关键。”

大概已经从白雪等人那获取了诸多情报,亚莉亚那样说道。

“我又从九九藻那听闻,在奏所在的高尾的驻日美军基地里,有着被某人夺了舍,使用着类似九九藻的先祖使用的语汇说话的人存在。那是在过去的交汇中来到这个世界的兽人的故乡,也就是由N打开大门的世界中所通行的语言。这个孩子在与N的作战中,有着成为关键人物的可能性。”

轻敲着奏的背述说着自己推论的亚莉亚的语调中,有着凭借曾祖父夏洛克遗传的直觉能力获得的一定程度的确信,还有别的情感什么的,作为搭档的我都能感受到。从奏那并没有获得亚莉亚想要知道所有的情报,她变得有些焦躁了。亚莉亚想着或许在我面前,奏能够推心置腹地交谈,所以刚才才给我打了电话吧。

“关于蕾芬洁大佐的事情,超能力者的建言也是必要的,所以就让奏过来了。白雪他们则是继续在神澱进行着调查。”

暂且不说奏是否向亚莉亚隐瞒了什么,我心想着原来如此点了点头。

“那个,兄长大人。我从亚莉亚小姐那听说了。雪花小姐她,现在也在这里的家里吗?”

我对着经由亚莉亚知道远山家又添新丁后满脸期待的奏,点了点头。

“在是在啦,已经睡了就是了。实际上在这之前我让你来这里时,她就在巢鸭了。不过与那个时候的雪花会面会比较危险。抱歉呐,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这么道着歉,我带着亚莉亚和奏前往客厅。

在那里坐着身穿党卫军黑色制服,伸着脚的卡羯,以及以不习惯的正座姿势坐在茶几前伊碧丽塔。她们正拿着奶奶给的煎饼大快朵颐。

“……啧。这不是亚莉亚嘛。”

“……哎呀,晚上好。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亚莉亚女士吧。”

卡羯和伊碧丽塔转过头来,鲍勃头上的黑发和又长又直的金发随之摇曳,茫然地仰视着挺着对A像仁王一样站着的亚莉亚。

“我早从金次那知道你们也在了。为了和纳粹(Nazi)战斗,却要和纳粹(Nazi)合作,真是讽刺啊。我会帮助你们,还请感恩戴德吧,泡菜女们(注:英国佬喜欢叫德国佬Kraut,讽刺很多德国人喜欢吃泡菜,而英国佬不吃这种食物。与某东北亚国家无关)。”

“不是纳粹(Nazi)是纳粹党(Nazis)哟。猴子岛(注:德语为Insel Affen,因为德国佬认为英国佬是日耳曼国家的孤儿,是一群盎撒蛮夷)的猴子小姐。”

“无论是亚莉亚还是伊碧丽塔,别刚见面就互报蔑称啊!我们现在是战略的互惠关系,历史问题先抛一边吧。你们的话,有那个啥,英格利史·替、咖啡·托林肯(注:原文为イングリッシュ・ティー、カフェ・トリンケン,即English Tea, Coffee Trinken,最后一个单词为德语,对应英语中的drink)什么的吧?不管哪个国家,都有喝个茶吃个点心,开个联欢会这样的传统吧?就这样想想啊!”

远山家也没有什么结界之类的,如果亚莉亚和卡羯她们打起来的话一定会扰乱巢鸭的和平。所以我从上面按住亚莉亚的双肩,把她推到茶几前让她坐了下去,然后握着她的两手让她拿起了煎饼。

奏也端出了粗茶给亚莉亚沏好,好不容易才让亚莉亚开始啖饼啜茶,以做好和魔女连队的两人并肩作战的心理准备。

接着传来了“Zu——Zu——”的震动声。那声音是从亚莉亚的手机传来的收信提示,听起来是Skype的提示音。亚莉亚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iPhone,

“是梅娅。”

这么说着开始了视频。

“Buongiorno(注:意大利语,早上好),亚莉亚小姐。”

这边已经是晚上了,意大利那边还是白天呢。背对着教会明亮的彩色玻璃,梅娅的影像显现出来。

梅娅是罗马武侦高的老师兼梵蒂冈的修女,在与N的作战中也一直给我们提供帮助。她有着天使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又相当温柔,和其她与我有染的女人(那群会做出离谱事情的娘们)比,是个基本上没有问题的人。

让亚莉亚把iPhone放在茶几上以后,大家都把头凑了过去,奏呀伊碧丽塔呀都出现在了镜头里。

“我先来做个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奏。然后伊碧丽塔的事的话,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就在我做介绍的时候,梅娅那群青色的双瞳也巡视了在座的各位,

“初次见面,奏小姐。我叫梅娅·罗马诺。那边的两只德国害虫也挺令人在意呢。嗯嗯。我跟伊碧丽塔女士有见过面。在极东战役时给我戴上手铐还把我扒得只剩内衣然后用水鸟的羽毛挠我脚底和腋下以此进行两个小时的拷问时我还清楚记得那个贱婢边贱笑边羞辱我这个圣女我就发誓下次见面时我要代替神明进行神罚用圣火将她烧成焦炭然后把焦尸大卸八块然后分别投入八条河让其随波逐流以此表达我诚挚的感谢呢。”

一开始还是挺柔和的声音,到了后面梅娅就好像是在说着地狱魔音了……在荷兰被魔女连队抓到的时候,遭到了那样的对待吗……话说伊碧丽塔连续两小时都在给梅娅挠痒啊,还真是不理解这种抖S的做法。

听到针对上司的死亡威胁的卡羯则是,“嗯?只有奶子的乳牛女就不要狗叫了啊!”对着iPhone发起了飙。莫非欧洲人的关系很差吗?

日意混血的梅娅一只手托着那确实伟岸的胸部,一只手对卡羯做出意大利式的鄙视手势,说道:

“话说回来,有紧急报告!”

“我们在圣骑士团治疗院照顾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卿,已经苏醒了。”

听到这句话,亚莉亚因喜悦而睁圆了她那赤紫色的瞳孔。

我们在罗马围绕贝雷塔·贝雷塔与N对决时,夏洛克在广场酒店前被尼莫打倒,当场就奄奄一息。从那时起就一直躺在梵蒂冈,陷入了昏睡状态中。

“太好了!现在他看起来怎么样?”

然而,当亚莉亚那么问起时……

梅娅的目光转向了一边,“嗯……”笨拙地挠起了头。

然后她苦笑起来,什么啊那个反应。

“还,还挺有精神的吧?醒来以后就马上开始行动了,也能自己换衣服。但是啊,该说是太有精神了吗……”

“太有精神了?”

我发出了追问。

“那个啊,他趁我们不注意,马上就从梵蒂冈提桶跑路了……”

梅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什么嘛!”

亚莉亚的双马尾因愤怒而直立起来……

在那粉色马尾的下面我和卡羯则是以手扶额,说着“啊真是的”做出了放弃的表情。

“……是啊,因为曾祖父年轻时是个家里蹲多少有点反动,所以不会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呢。不过,他到底去哪了呢。”

虽然对复活后失踪的夏洛克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但亚莉亚仍显得忐忑不安。

“还是别想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那个和莫里亚蒂教授一起落下瀑布100年后又从世间消失的夏洛克啊。想去找的话也找不到。朝相反的角度想想,他可能也会突然出现,完全意想不到。而且他还有着潜艇伊幽呐。”

我用难得的语气安慰了亚莉亚。

“说的也是啊。谢谢你,金次。”

面对着我,亚莉亚的笑靥宛若鲜花绽放,坦率地流露着欣喜。

(……呃……)

美少女偏差值超过70的亚莉亚的笑颜使她更添美丽。“咚咚——”,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好可爱。还是没变啊,尤其是她的笑容。

我从刚见面时就在想了,这家伙只论长相的话,绝对是世界第一吧。

不对,亚莉亚还有别的值得夸耀的世界第一的地方。比如说,向我射出的子弹数目。

不提那个的话,果然这家伙就是很可爱啊。

不要用那种笑脸面对我啊,多么的……啊啊受不了了。我很困扰啊,神崎·H·亚莉亚小姐。

“一开始是我要打电话……呃……该说是Skype给亚莉亚小姐来着吧,现在目标已经完成了。我还要把夏洛克卿的事再告诉其他广场会谈的当事人,贝雷塔呀蕾姬呀她们。现在远山先生和卡羯也已经传达完毕。那么,于此为你们献上神的加护。”

只对卡羯直呼姓名,梅娅在胸前划出了十字,终止了通话。

话说回来,对我们这边来说,夏洛克的复活无疑是好消息,毕竟他是拥有着顶尖的知识和战斗力的值得信赖的男人啊。

不过那也仅在他站在我们这一边时成立就是了。

既然上世纪的宿敌莫里亚蒂教授是N的领导者之一,应该能让夏洛克与我们一起对抗N吧。而且在和N的战斗中,夏洛克又多了一个宿敌,那就是让他几近暴毙的尼莫。



华生的祖先约翰·H·华生也曾有留下传记,里面说夏洛克是那种比较记仇的性格。下次在某处和他再会的时候,得劝他不要找尼莫报仇啊。唉,又多了一件麻烦事啊,真是的。

差不多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梦呓着起床的雪花,以及卡羯、伊碧丽塔和亚莉亚等人,都开始大吃特吃起来。我说啊,雪花暂且不提,你们这群人是在别人家啊,难道就不会拘谨些吗?大概是因为奶奶下厨做的饭,所以奏似乎特别高兴,破天荒地吃起东西来。

在这么多人海吃的情况下,煮菜马上就没了。然后专为晚饭准备的海鲜也是,瞬间就被清空了。电饭煲里的12合米饭,也被彻彻底底地消灭干净(注:合,日本体积单位,为1升的十分之一)。啊这,我家竟是女子橄榄球部食堂。

吃完晚饭后,我们再度围在客厅的茶几前,一同商讨针对蕾芬洁大佐的反击计划。

首先是共享自己所知的敌方情报,雪花就蕾芬洁的动向展开了描述。

“当时,我和大佐分别到达了玲的南部和北部。我从总部收到的命令是‘谨慎与德方接触,尽可能获取有用的情报’,于是我主要是在远处调查大佐的动向。因此,接下来说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些传闻,关于这点还请大家谅解。”

在列库忒亚发现的能运用战争的东西究竟是何物,那德意志的机密是——

那时的日本军的想法,我还是能理解的。日本和德国虽然是同盟国,但也不可能无条件地共享情报和技术。二战时,日军采用了遣德潜水艇作战(注:通过潜水艇进行日德物资输送、技术分享以及人才交流),向德国提供了酸素鱼雷以及水上飞机的技术,德军则是以雷达、喷气式引擎等技术作为回礼,至于情报则需要等价交换。为了在情报交换中攫取更多利益,军方才会那样命令雪花吧。

“在玲北部的山岳地带,大佐与某个女神缔结了盟约。那个身份不详的女神,似乎把玲本地的花草的生态之类的知识告诉了大佐。在越后汤泽袭击金次你的修摩亚,换个名字说就是食人草,就是其中之一。”

在雪山追击履带摩托“冰铃”(Ice Bell)时,从蕾芬洁的头发里钻出来咬我的像巨型捕蝇草的那玩意儿啊。

“蕾芬洁现在仍然坚信着希特勒那句‘战争能够使人类进化’的鬼话,因此想在这边的世界召唤出女神,以引发玲——列库忒亚与这个世界的战争。并放话说要把日本作为女神的领土的桥头堡。顺带一提,那个女神似乎无法由战车、战斗机以及核弹打倒。”

亚莉亚等人了解了当前的状况,雪花的话也对我在燕峰阁时听到的信息作了补充。尽管雪花讲述着这样离奇的事情,在场的各位却都笑不出来。

“用核武器也没法打倒吗……?这是什么离谱的存在啊!”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类似于灵体的女神吧。”

这么说着的我和亚莉亚,根本无法想象出和蕾芬洁联手的女神的正体,恐怕雪花、卡羯她们以及奏也是一样吧。然后……

“那个,关于桥头堡的事的话……”

伊碧丽塔将话题引到了那之上。

“蕾芬洁大佐通过作为代理人的仙杜丽昂和我们说过‘要在这里建立新的国家。’这是将这个桥头堡作为根据地,然后逐步将领土扩大至国家等级的计划。”

“到了那个时候,国名就叫德意志第四帝国,然后自封为元首。说过这样扯淡的话呢。”

伊碧丽塔的额头上暴起了卐形的血管,卡羯也怒气冲冲的。毕竟在魔女连队中,自称为元首可是极其傲慢,不可原谅的行为。

“蕾芬洁还想招募雪花让她担任战争中的军官,然而遭到了雪花的拒绝。之后那家伙就坚定了意志,只和自己的手下,甚至是独身一人采取行动。感觉她想先占领日本某处的一点,然后以点到面扩张领土。”

“知道那个‘点’的话,我们就能采取相应举错迎击了呢。她有说过相关的地点什么的吗?”

面对如此询问的亚莉亚,

“好像是没有说过什么……但蕾芬洁异常地怕热呢。如果说列库忒亚产的花是在那家伙的头发里生长的话,那东西似乎在温暖之地没有生气啊,毕竟那是和她结盟的女神所在的土地——北国的植物吧。所以她一定会把寒冷的地方当作目标。”

我想着可能会用到,所以就把包含日本全图的地图册带在了身上,然后翻了起来,毕竟卡羯她们并不了解日本地理呢。

“在日本的北部,有着被称作北海道的大型岛屿……”

我以老师的语气给德国的两位介绍日本的寒冷地域时,不知为何卡羯一脸得意,

“嗯嗯,和姐的感觉相同呢。蕾芬洁大佐就在这片海域吧。”

她指着地图上北海道的北部的鄂霍茨克海说道。

大家疑惑地望向卡羯,卡羯则是挺着那比亚莉亚还悲凉的胸部说道:

“会谈决裂的时候,大佐的义女仙杜丽昂扔了个烟雾弹对吧?那个时候我把口中含着的水铁炮换成了雾之标印发射了出去,那玩意是感知半径放大了一百倍的改良版。因为突然改变了口中的发射物,所以把我自己给呛着了。”

……雾之标印……!

那个是卡羯在罗马的广场会谈时使用过的魔术吧。

那是个从口中向对方喷出水蒸气的有点儿恶心的技能,在那个蒸气里面附加了类似发信器一样的魔术,从而可以追击被喷的对象。

由于吐出来的东西是可见的,所以想躲的话还是能够躲掉。因此卡羯选择在仙杜丽昂扔烟雾弹的时候,吐出水蒸气使其与烟混合在一起,以此成功达成了将蕾芬洁笼罩在蒸气里的目标。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厄水的魔女啊,干得漂亮!

“厉害啊卡羯,有这种情报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啊?”

“如果早说的话,雪花马上就会大吼‘突击——!’然后展开胡来的追击战吧。所以我才想着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说的。”

从卡羯说话的语气,以及好像已经知道的伊碧丽塔的样子的来看,大概是伊碧丽塔指使的吧。而且从雪花撇起嘴来看,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

“在那座雪山上,大佐乘坐着Focke-Achgelis(注:二战期间德国直升机制造公司)产的直升机突然北上,就是往这片海域去了。接着她现在又掉头南下,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大概是换成坐船了吧,毕竟船的速度慢得多。感觉她的路线弯弯曲曲的啊……我想她大概不是去北海道,而是去这个岛吧,还有几天就能登陆了。”

这么说着,我看向卡羯指向的岛屿……然后我就垮起了批脸。

(……北方领土……)

择捉岛啊(注:北方四岛之一,日俄争议领土,目前由俄罗斯实际控制)。

由于我和亚莉亚将绯绯色金还给了其在宇宙中的祖钢,所以日本目前已经没有色金粒子了,而这样的日本就会逐渐成为魔女的乐园。所以我也理解蕾芬洁为什么要把日本当成目标,但偏偏选在那啊,毕竟那破地方算是没有色金粒子的土地中最为寒冷的地方。

蕾芬洁曾对雪花说过,作为桥头堡的地方是“你作为帝国军人不得不帮我的地方”。如果目标是择捉岛的话,那样的发言也合乎情理。

(——那家伙想在北方领土登陆,然后发动以全世界为敌的战争吗?)

这样假定的话,稍作思考就能感到那种话有多不靠谱。

首先从择捉岛的西岸开始,先占领一部分土地吗?

虽然不知道蕾芬洁阵营的魔女连队成员都有什么人,但那群家伙本来就是规模不大的恐怖分子集团。如果要建立桥头堡的话,我很清楚她们并没有能够建筑军事设施的工兵以及驻守的兵力。在择捉岛和国后岛可是有总计一个师的俄军驻守,而且还配备了大量坦克、装甲车和火炮。

如果说有列库忒亚的女神的帮助的话倒是有可能,但蕾芬洁说过要在建立完桥头堡以后再召唤女神,是这样顺序才对。

(……她究竟,要怎么做呢?不,在这之前……)

北方领土的近海,是俄罗斯国境警备局警戒最为严密的海域之一。在那片海域作业的日本渔船被俄军捕获的事情也时常发生,甚至有船员受到枪击而死亡的案例在。

“喂卡羯,你说大佐乘着船前往择捉岛了……那样的话会跨越俄罗斯主张的领海线而遭到国境警备局的猛烈攻击吧。虽说是在世界各地干着各种蠢事的你们魔女连队的一员,那女人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她真的是坐船过去的吗?”

我振振有词地质疑卡羯的观点。

“从你这个蠢货嘴里说出来的才不是蠢货。因为大佐完全笼罩在了雾之标印中,所以不止经纬度,就连高度都能清楚感受到。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船的,但我能感受到大佐位于和海面差不多的高度。那不是船还能是啥!”

卡羯捏着我的耳朵,对着我的耳洞大声反驳。于是我也认真起来,

“不不不,你们的不是有飞艇和潜水艇嘛。坐着那个在海面上缓缓飞行或者航行不就可以吗!”

这么说着,我也想试试揪着卡羯小巧的耳朵对其大声怒吼啊。

“飞艇Zeppelin NT和潜艇Klasse XXIII都处在我们魔女连队本部的管理之下,大佐是无法使用的。”

憋着笑的伊碧丽塔长官迅速否定了我。

然后奏举起了她那小小的手,似乎是为了支持她的兄长大人……

“那莫非是水上飞机吗?就是类似于飞机能在地面上滑行,能够在海面上滑行的那种飞机。”

现场好像变成了猜谜大会,大家针对那一点纷纷发表了议论。

“不可能有那样的事!即便是Fa269改也没有那样的能力!船就是船!”

卡羯气呼呼地把脸撇向一边。

“先不管笨蛋金次的话,我也有同样的疑问。蕾芬洁打算怎么登陆择捉岛呢?俄罗斯的巡逻船可是用雷达全程监视着那附近的领海、接续水域以及排他经济水域。所以靠船的话是无法接近岛的。”

亚莉亚抱着胳膊用动画声优一样的声音说道,

“换句话说,奏的说法应该更加现实。既然从海上无法入侵,空中自然也不行。毕竟空中也由国后岛的地面固定站监视着,那里配备着能够监视高空轰炸机和战斗机的雷达系统。但是从原理上来说却难以发现贴着水平线低空飞行的飞机。”

“说起来,那种事我也曾听说过。北朝鲜的双翼机能够在海上雷达和空中雷达的监视间隙间,在韩国领海上旁若无人地侦查。”

双翼机的飞行速度出其地慢——时速只有50km以致会被卡羯误判为船。经过亚莉亚和我的补充,差不多得到了一个说得通的结论。

“嗯……速度会被卡羯认为是船的东西嘛……我想如果是小型飞机的话并不能运输建立桥头堡的物资和材料。”

伊碧丽塔长官说得也有道理,果然双翼机也不太可能啊。

结果我们连蕾芬洁打算怎么建构阵地之前的乘坐何物移动的问题都没解决。除了位置和移动路线,任何敌情都未取得。

于是乎,

“刚才为什么要说俄罗斯呢?择捉岛那边是日本的领海吧。这不就是利用舰船,开过去遇敌,然后击破就完事了吗?”

好像并没有跟上我们的话题,雪花这样说道。

“不,那边的岛屿在战争结束时的混乱状态中,被苏联军队占领了。而且也不能无视日苏中立条约。现在被俄罗斯实际控制着。”

我做着说明的时候,雪花睁开了她那细长的双眼。

“苏维埃吗?但是那边在日本地图上确实标着是日本领土啊。”

“日本和俄罗斯双方都主张那是本国的领土啊。日本政府试图使用政治手段收回它们,但相当艰难。总之那边也是日本数一数二的近海,是非常麻烦的海域问题。如果我们坐船过去的话,或许会被搭载着舰炮和鱼类的完全武装的俄军巡逻船击沉。毕竟那群毛子连渔船都打。”

“咕努努……苏联军还是一样地嗜血啊。不过蕾芬洁大佐是大胆且精明的军人。瞒过苏联——俄罗斯登陆,然后准备构筑召唤玲的女神的阵地的手段想必已经想好了。总之我们就是要前往那片海域,那个方法我已经想好了。行进过程中见到敌人的话,就将之击溃!”

性急且攻击性强的雪花有些上头,拍着茶几说道。过去的日军也是这样的感觉,对敌人的情报知之甚少也要发动突击呢。

和雪花攻击性差不多的亚莉亚也说道:

“我也考虑过哦,前往择捉岛海域的方法。”

——总之就是进击派吧。唔,事到如今不去不行了吧,北方领土。

“在海上很容易就看到大型的鲸鱼,但小型的金鱼却无法被发现。就用Orcus潜水艇吧。”

金鱼是淡水鱼啦。Orcus——听到那个的我抬起头。

那是通过使用高速鱼雷投放炸药,人类能够乘坐的超小型潜水艇。

之前我和白雪一起坐过的Orcus,就是仍在伊幽时的贞德乘着前往武侦高的潜水艇,在与安贝利尔号接舷的时候被抛弃了。

在我的记忆中,还有一艘……

“在香港时,我在希玛·哈利号里放了一艘。被你们打中螺旋桨坏掉了,之后我就不得不蹭了佩特拉的船,还被要了船费。”

卡羯向亚莉亚抱怨起来。

“不只是螺旋桨,为了从油轮上拾起你们放置的炸药桶,金次乘的那玩意沉入了原油中,所以全是故障。我让机娘珂珂帮我修好了,现在那个是我的私人物品。因为那东西非常得小,所以能够秘密地潜入任意国家。”

原来如此,那就是原伊幽为了非法侵入他国而使用的东西。实际上贞德也使用它侵入了日本,而佩特拉和卡羯则是用它侵入了中国。

这样一来基本路线就确定了,亚莉亚摆弄着她那双马尾的发梢说道:

“但是还有三个问题。第一,虽然那玩意已经修好了,但还是破破烂烂的。速度也差强人意,续航距离只有600km。如果从东京湾出发的话是回不到日本的,所以需要母舰将其运输到近海。第二,潜水艇仅限载两人。”

上次四英战蕾芬洁依旧没将其打倒,只靠两人的话……颇为费力啊。

“第三是啥啊?”

我发出了追问。

“那东西只能当做单纯的载具,并不能追踪敌人。虽然搭载了潜望镜,即使在天气和海况良好的条件下也仅能观察周围2km的距离。声呐也只能用于靠岸时的近距离勘探。如果使用雷达的话,电磁波也会被俄罗斯的巡逻船探测到。”

……行不通啊……

“运送两名士兵的话能够接受。那个瞭望半径的话,即使大佐坐的是普通的油轮也难以找到她。因为海洋就是那样广阔无垠的东西啊。还需要和Orcus一同行动的小队来搜索大佐,并共享详细的位置。”

“刚才远山和亚莉亚有说过用小型螺旋桨飞机在俄军雷达间隙间飞行的想法,那种方案就由我们这边执行吧。大概多少的高度才能不被发现呢?”

“据说是50m以上,90m以下。离雷达站较远的地方或许能飞得更高。”

伊碧丽塔和卡羯说得对,从空中搜索也是必要的。

根据Orcus那只有2km的瞭望半径,然后结合亚莉亚所说的90m的高度上限,使用为了应付考试而学习的三角函数的话……计算得到的瞭望半径是36km。即使那样想要找到一艘海上航船也是相当艰难,但好歹也提高了发现对方的可能性。

但是——

“契合这次作战的飞机也难搞到手啊。不知道对方乘坐的是什么载具的情况下,使用水上飞机或者直升机需要战斗时,如果蕾芬洁坐的是有防空能力的船的话就会被击落吧。必须是兼具高机动性和战斗力的机体才能胜任。你们不是有Focke-Wulf造的飞机吗?我的话比起Fw190,更喜欢Ta152。”

想着反正总要坐一架飞机,我交叉双臂询问伊碧丽塔她们。

于是那两人就说道:

“Me262——Messerschmitt产的飞机的话在德国也有保管。”

“既然是小型螺旋桨飞机的话,就不需要大量排热,也就不会被发现了。那种喷气式飞机的话多半会被俄罗斯的警戒直升机搭载的红外线雷达探测到。可恶啊可恶啊,当初我大纳粹党的科学力可是世界第一啊!”

可真是无能狂怒啊。

“还要特地从德国运过来啊,日本不是有什么Zero·Fighter吗?”

“零式战斗机吗?那玩意儿啊,这边的话……”

回答亚莉亚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把雪花带回这里的远山家的那天晚上,曾经为战时的海军整备军——现在是诸星汽车的会长的诸星氏,当时持有着22mm的南部弹。

他之所以能够搞到那种子弹,是因为他有着一所战史博物馆。

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我用手机搜索起来……马上找到了诸星会长的战史博物馆的网站,在上面的是——

“Zero·Fighter耶!这不是有吗!”

“不对,那是天山。”

同样也看到了我手机上的画面,雪花纠正了亚莉亚。没错,那是旧日本海军的舰载机·天山的照片。

天山是太平洋战争时期投入实战1200架以上的攻击机。在拉包尔、马里亚纳、莱特、硫磺岛以及冲绳战场,这是不仅限于空战和轰炸,亦能熟练完成索敌、反潜巡逻以及向导等多样任务的实用战斗机。战争结束时有相当多的数量遗留下来,其中之一就保存在诸星氏的战史馆。作为动态保存的飞机,其也在红牛飞行特技大赛上有过飞行展出,也有关于它的雅虎新闻链接。

不了解日本军机的亚莉亚会看错,也是因为天山与零战有着多处相同点——仔细看的话,就很容易看出它是完全不同的机体。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同就是驾驶席上方的座舱罩的长度。相较于单人驾驶的零式舰载机小巧的座舱罩,天山由于是3人机所以座舱罩会更长一些。

“把这个借过来的话,就能攻击蕾芬洁了吧。用天山找到蕾芬洁,然后用Orcus夹击。”

亚莉亚用手做着夹击动作的同时,卡羯却眉头紧皱,

“天山要怎么和Orcus汇合呢?使用无线电波的话,就会被俄军监测到吧。”

还差一步就成立的攻击计划,遇上了难题。

通过天山发现蕾芬洁以后,不把那个位置共享给Orcus的话两方也难以合作。如果独自展开攻击的话,就会遭到反击而导致机体损伤,甚至是被击坠,在没有救生艇的情况下就是九死一生。

大家开始思考起相应的解决方法。

“那个”

奏拘谨地举起了手,

“我有着能够感受到血亲位置的超能力。所以即使是在远处,我也能探测到兄长大人的位置。啊,也不会有电波发出来。”

这么说来……和奏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通过超能力找到了我家。能做到那样的话,就能实现天山·Orcus的紧密联系了。

“我从亚莉亚小姐那也得知了雪花小姐也是超能力者,大部分超能力者体内似乎有着屏蔽外部超能力感知的机制。刚才我试着感知了下,果然不能感受到雪花小姐的位置。所以——还请让我和兄长大人分别乘坐Orcus和天山。”

奏以自身也一同前往为前提,说出了那样的话。

对我而言,是不希望奏卷入这场战斗的,这就好像是战争年代里把学生拉出来打仗一样。说是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其他帮手——在场的6人中,奏、亚莉亚、卡羯……我退学了所以除外,有一半人是学生。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奏,谢谢你助我们一臂之力。但是你最好不要加入战斗。如果遇到了蕾芬洁大佐,就马上用超能力保护自己。约好了哟。”

我这么说着,和奏拉勾起誓。

“天山的话,我想看在雪花的人情上,诸星会长应该会借给我们的。就拜托你了。”

好事不宜迟,我向雪花拜托道。

“那个就交给我吧。但是天山也有和Orcus潜水艇同样的最后的难题。”

雪花那用纸带扎好的秀发飘动,她摇了摇头。

“难题?”

“天山有十一型和十二型。我看出照片中的飞机应该是前期的十一型。它的续航距离一般是790海里。如果从帝都出发,以择捉岛为目的地的话,只能飞到路程的一半。以前十一型的发动机故障频繁,所以其才因此停产。而且它已经有70年机龄了。即使增加储油罐也难以进行长距离巡航。如刚才神崎中尉所说的潜水艇一样,母舰是必要的。”

“……”

由于不清楚天山的续航和引擎的局限,听到那个难题时哑口无言。Orcus的话可以用起重机吊到海面上然后下潜出发,但天山这样的飞机则需要带跑道的母舰——总而言之,

“需要航空母舰啊……”

在现代的日本,并没有航空母舰,虽说有着国际上被视为轻型航空母舰的直升机搭载型护卫舰日向号和伊势号,但那个大概也借不到吧。

拥有着坦克和潜艇的伊碧丽塔和卡羯也没有那样的航空母舰,表情也非常苦涩。

“呐亚莉亚,咱能跟当时把装着绯绯色金的UFO送回宇宙去时一样,托老爷子的关系问英国海军借到航母Ark Royal吗……?”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亚莉亚。

“那个因为到处老化所以现在在修理中啦。已经准备明年退役了。Illustrious也正在改造成直升机航母,而皇家海军的航母也就那两艘。”

那也不行吗。嗯……

于是我掏出手机搜索“想坐航母”,康康能不能找到什么网站。

目前也许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不过那种办法大概雪花怎么也想不到吧。

“……已经谈了很久了,航母的事再另想办法吧,暂且散会吧。雪花,这是诸星会长的名片。拜托打个电话联系一下,请求他把天山借给我们吧。”

“唔姆”

“已经很晚了。奏差不多也该回台场了吧。”

我如此吩咐雪花打电话后,然而把坦率地说着“好的”站起来的奏送向玄关,就这样一起出了客厅。

然后两个人在廊下行走的途中,我拉着那小巧的手——把奏牵进了无人的三坪间(注:原文动词为連れ込む,有把情妇带进旅馆的一层意思在)。

“? ? ?”

在微暗的房间里,奏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起来,诧异地仰望着我。

然后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

“兄,兄长大人,难道……”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因为作为通讯官的雪花有着堪称地狱耳的听力,所以我几乎不出声地对奏耳语。呜哇,奏的耳朵也好小巧啊。那扎着高双马尾的发隙间传来了女孩子特有的奶香味,给我带来了安心感。奏还真是治愈系的女孩子啊。

“……唔……”

奏因为耳边传来的我的气息而感到发痒,微微缩起了头……

啊咧?那宛若年糕一样柔软的脸颊,为啥会变得这么红啊?即使在这么昏暗的房间里也能感受到,通红通红的。

奏的两手捏着连衣裙的裙角,目光向上胆怯地望着我,

“需,需要拜托我的事是那个……兄长大人的薄漫画书上的,那,那种事情吗……?”

这么说着耳语,这车超速了啊!

话说,我家的圣少女奏酱,难道看了那些会教坏小孩子的漫画了吗?那玩意未满18岁可不能看啊!

“因为那个漫画里的女孩子应该跟我一样大,所以我想我大概也是能做那种事的。但是因为大家都在隔壁的房间里,我有点儿紧张,腿……腿都开始发抖了。”

“不不不,那种书的事赶快忘了啊!才不是那种事啊,我要说的是这个啊。”

看到奏紧张的反应我自己的脸也红了,我掏出手机登入了Marine Traffic——基于自动船舶识别装置情报的表示世界各国船舶位置的网站。然后放大了某艘船的情报……

“让我直接拜托那家伙太麻烦了,想让你帮我传个话。”

把这样的目的告诉了奏。



之后我托亚莉亚把奏送回了台场……与她们正好错开时间回来的爷爷非常高兴地说着“哦哦金次,回家了啊。客人也在啊,热热闹闹的挺好啊”,一副酒鬼的样子。醉成这样子,到底喝了多少啊,在廊下走路的时候也东倒西歪的。

爷爷说的热闹的声音,是从浴室那边传过来的。卡羯和伊碧丽塔啊,是打算赖在我家吗?明明在池袋找个旅馆就行了。虽然我知道你们中意我家这种纯和风的风格,但你们还真是厚脸皮的伙伴啊。目前还是暂且先与浴室保持距离吧。

我扛着烂醉如泥的爷爷回到客厅,雪花还留在那儿打着电话。

“——无需那样恭敬,诸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半夜打给你真是抱歉。”

她正好结束了与诸星会长的通话,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了?”

“天山的话,马上就能借给我们。不过航母该怎么办呢?”

“啊……我该做什么呢?那个暂且不谈,天山的驾驶员也是必要的啊,雪花你会操作飞机吗?”

作为海军的话可能会吧,我那样问道。

“那个我做不到。”

啊,那可怎么办啊。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雪花则是用铁拳教训了喊着“姐——姐!我今天在富士Stakes(注:日本中央竞马会在东京竞马场举办的中央竞马重赏竞走)赚大发了!仅靠2万马券就赢了20万。Danon Yoyo(注:ダノンヨーヨー,马的名字)凭借四连胜达成了重赏竞走的初制霸!呜嘿嘿嘿!”处在半醉倒状态的爷爷。

“竞马会?这是战时停办的东西吧,你小子好像那时候就开始出入违法竞马场了吧。”

啊咧?看来还是下手轻了。

“不过赢马也算是个好兆头。表示这次的战斗也会胜利哟。你小子当初驾驶的飞机是天山十一型吧,你有开着它从航母出发过吗?”

“Tian shan……?嗝。哦,训练的时候,我有坐着它从瑞鹤起飞过。降落时我还搞断过制动索(注:航空母舰上用于制动降落飞机的绳索)。因为座椅比起九七舰攻(注:九七式舰上攻击机)更宽,所以开起来感觉也不错。远山铁,挺起胸膛,击灭强敌!呜嘿嘿……咕……嗝……”

爷爷那样回答着穿着白色军服的雪花,哒哒哒哒地敬起了海军式军礼。然后他的身体从我肩上滑落,坐到地上睡着了。

没办法啊,现在活着的驾驶过日本海军的攻击机起落航母的人都是老头子了吧。真想让70年前的爷爷帮我们开飞机啊。



我把完全看不出曾经驾驶过海军飞机,开始打呼噜的爷爷拖回了房间。由于还有话要和雪花说,我又回到了客厅。期间我从廊下的角落偷偷确认了一下浴室的情况,看来卡羯她们已经洗完澡了。





因为亢奋模式的缘故,我在家中也搞得像合金装备(注:小岛秀夫主导开发的动作类潜行游戏)里的固蛇一样,确认廊下没有只裹着浴巾的德国美女和美少女之后,就打开了雪花所在客厅的隔扇。

然后发现雪花已经不在客厅了——

“咔……远山氏,相,相当嚣张呢……”

“呜,呜哦。专门盯准这个时候来的吗,这个色批!”

——诶——!

伊碧丽塔·伊丝黛儿长官大人和卡羯·古拉谢连队长阁下正在……换衣服啊!

榻榻米上放着两块浴巾,我想着她们不会是全裸吧我要心肺停止了啊,结果两人不知怎的竟只穿着武侦高的裙子。总之如果是半裸的话那我就只有右心房停止了,不要停下来啊左心房!

身为纯粹白人的伊碧丽塔,因为在其职位上多为内务处理,所以她的皮肤洁白无瑕,就像珍珠一样。沐浴后的湿润肌肤让人感觉如果相触的话,身体就会粘附在上面。如此美丽的金发和青色的眼瞳相得益彰,不可不谓是魔鬼般的身材。

这样完美的德国美女现如今却穿着宛如cos的武侦高百褶裙,再加上不相称的和室背景,就好像游戏里的一帧非现实画面。那种游戏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这里干什么离谱事儿都OK,毕竟是非现实嘛”这样的开放世界感——亢奋!又有件事增添了非现实的感觉,因为看到美女导致我亢奋程度更高了。根据我以往珍贵的经验,现在亢奋程度已经到了安全线以上。

“等,等一下,现在穿的这个是奶奶大人借给我的……”


窸窸窣窣穿着加奈存放在这里的札幌武侦高的红色水手服衬衫的伊碧丽塔的胸部戴着的,是雪花在涉谷的东急百货里买的白白薄薄细细的西式内衣。如果她穿着的是topless(注:一种很黄很暴力的内衣)的话估计我的左心房也要歇菜了。拜此所赐,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那bra是袒露出上乳的大胆设计,上面的鲜花刺绣也更添女性魅力,导致其加速了我的亢奋血流。但现在因为右心房已经暴毙了所以心脏的血压只有之前的一半,所以我还是能忍耐的!

“你,为,会,那,更,啊”

因为我的心脏目前是半停止状态所以我也只能说出一半的话,原本想说的“你们为啥会在那里更衣啊”变得支离破碎。然而这句话却奇迹般地被她们听懂了。

“因为奶奶她帮我们把衣服洗了,所以才把这些衣服交给我们的,之前那些衣服由于穿了整整两天有些发臭了。因为明天要穿这些衣服,所以才会试一下合不合身。”

卡羯借的似乎是要存放在这里水手服,边用衬衫遮住她那未发育的宛如苹果般的胸部边说道。

那与平贺同学、梅露爱特、塞拉·福德、贝雷塔·贝雷塔同规模的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大概是因为内衣被拿去洗了,所以现在才没有穿内衣吧?如果借雪花的内衣的话估计穿上也马上会从身上滑落,这家伙危险度MAX啊!刚才我脑内之所以会列举目测A-cup的女孩子们(亚莉亚那个是假胸所以除外),是因为我在侦探科接受过记忆人物身体特征的训练,绝对不是因为我是lsp所以平时偷偷观察过!

啊,啊啊,因为心脏只有一半在工作所以我的血液也开始不通畅了,两腿已经开始发麻了。但是绝对不能倒下啊,坚持住啊金次。如果就这样倒下的话,就会变成从下面仰视卡羯那赤色裙子的状态——那样的话,亢奋化的我说不定会做出必要以上的加固日德同盟的举动。唔,腿部的力量正在消失……!不妙……!

“话说回来远山,你过来干嘛啊?想看的话直接说呗。毕竟蹭了你家的饭又在你家借宿,稍、稍微给你看一下也无妨哟。”

因为眼带也被拿去洗了所以戴上了备用的十字标眼罩的卡羯丝毫不羞耻地说出那样的话——啥叫给我看也无妨啊!?这样吐槽着的我终于因为血气上涌而使双腿失去了知觉。“咚”的一声,我当场屁股着地倒下了。

“远、远山氏,你怎么了?”

“心,只,一,在,作”

我本来想说“心脏只有一半在工作了”,说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句话她们好像并没有听懂,使得穿着水手服的伊碧丽塔徒增了多余的担心。而现在坐着的我的视线与卡羯的百褶短裙平齐,看到了露在外面四分之三的那不似成人般丰满亦非青少年般细小,程度刚刚好的大腿。

出生于德国南部的卡羯的肌肤比起伊碧丽塔,看上去稍微更像日本人,有着健康的颜色及香气。她的腿比起伊碧丽塔那种非现实的铅笔腿,更加地有现实感。啊呀怎么我脑内尽是在记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嗯哦,哆,哆”

左脚缠着绷带的卡羯为了穿上衬衫单腿跳着,用那裸露的脊背朝着我。做这样的动作的话裙子就飘荡起来了啊。那魅惑的空间不在特定的角度或是时机还是难以窥见,果然我掌握了了一些奇怪的知识啊!

我死撑着不让我的上半身也倒下,然而背部的血液也在流失,结果我就这么倒下了。但我仍控制着尚且还能动的脑袋仰面朝向卡羯所在之处后方的走廊,真是漂亮的头部运动!

“不知道是不是要挂了,他好像说他的心脏只有一半在工作。”

似乎是听懂了。

“喂,没事吧?你现在怎么一副要猝死的样子啊?”

你不要过来啊!卡羯!

“——欧拉!”

只能活动上肢的我,“咚咚咚咚”地敲着胸部以给心脏起搏,终于成功让右心房再次跳动。在傻眼地望着我宛如大猩猩一样敲打胸部的伊碧丽塔和卡羯面前——就好像将之前的动作倒放一样,我又再次站了起来。

“被褥你们自己铺。因为没床了所以就铺矮桌上吧!”

和德国美女和美少女组合如此说完,我飞快地冲回了走廊。

雪花说过“逃跑是卑劣者的行为”,然而我却觉得逃跑是明智的生存策略。自身在遭遇危险时,无论是敌袭,亦或是来自警察、官员、学校、公司以及糟糕的异性的危险,能够不顾颜面逃跑的人,可谓是真正的强者。所以我打开隔扇后,直接捶着胸逃跑就完事了。至于为什么捶胸,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从亚莉亚开始直到恩蒂米拉,洗澡这种最易引发亢奋模式的事件每次都弄得我要死要活的。本以为我已经能熟练回避这种事件了,然而却踩中了名为客厅穿衣事件的地雷。只要有女人,这世上就没有安全地带啊。嘎啦、咔、捶胸、冲(注:前两个拟声词分别表示开门声和惊吓声)。我默默记下了这样的流程,今后还是得努力保护重要的心脏啊。

伊碧丽塔那给雪白腹部增色的美丽肚脐……卡羯膝盖内侧的鲜艳肤色……我一边消除脑内萦绕着的新鲜女体的创伤记忆,一边在家中寻找着雪花。

可我在哪个房间都没发现她,想着她如果是从后厦出去的话——应该是在房顶上。毕竟之前雪花也曾到过房顶上,那儿似乎是她比较中意的地方。

我从雨水槽那爬了上去,望见了伫立在屋顶之上的雪花。身着雪白的军装,正朝着正南——多半是九段(注:靖国神社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九段北)的方向——双手合十静静祈祷。她那美丽的身姿与池袋的夜景交相辉映,如绢青丝在夜风中缓缓摇曳。不久她就发现了我……

“有什么事吗,金次?”

“……我想和你谈下谁会去参加战斗。”

面向结束祈祷的雪花,我用有些严肃的语气说道。

“卡羯的脚骨折了,伊碧丽塔则是办公人员所以没有战斗力,那两人留着待命。我、奏和爷爷都是远山家的,所以有理由支援你。除了上面说的三个,剩下的就只有亚莉亚和你了。”

“Orcus潜艇里派2个人,天山派3个人,一共需要5个人。目前人数不是够了吗?莫非你考虑将某人排除在外吗?是谁?”

“就是雪花你啊。”

听到我的话雪花大概会生气吧,但她的表情并没有变。

“在雪山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的亢奋模式——返对,现在用不了吧。就那样和蕾芬洁战斗的话,太危险了。”

聆听着我的话语,雪花遥望着东京的夜景——

“决不能让大佐破坏这以所有军人的血肉筑成的现代的和平。我麾下的士兵,大部分也都是不愿战争的国民,但他们依然踏上了战场。与他们一样,我也要出征。”

完全不提及亢奋模式,她发出如此仅含决心的言语。

她没有提到那个,果然还是意识到了自己无法使出全力的风险。

——雪花的亢奋模式,仅在坚信自己是男性时才能发动。

而如今雪花的性别认知,正从男性转向女性。

我知晓那个原因。那都是把雪花当作女性对待,在这个小镇以及在那座雪山作为男人多次对雪花起了反应的——我的缘故。

所以即使雪花没有表示一点不安,我也不会让她出击,我本就打算连雪花的份也一起奋斗。作为男人,我有着让雪花变回女性的责任。

然而雪花却说着

“无论如何,军令是绝对的。”

事到如今还如此顽固。
“‘将玲方面相关的证据尽数消灭’……玲一号作战的那项命令吗?硬要解释的话里面没说要把德方掌握的列库忒亚的情报也消灭吧?照常理想想的话,你没有那样的责任吧?”

“不,在燕峰阁时我没有说出口,实际上玲号作战仍有后续,即玲二号作战。”

“……玲二号作战……?”

“面对同盟国的工作可是机密中的机密,就告诉你吧。‘根据大东亚战争的趋势,如若德军越轨,须将德方掌握的玲方面相关的证据尽数消灭’。我也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金次啊。”

日军……亦同样顾虑着掌握列库忒亚情报的纳粹德军的危险性啊。

由于技术的局限,两方同时前往了方向相反的列库忒亚的某处。在不知道纳粹带回了什么的情况下,“越轨”——如果德军有着与同盟国战争以外的恐怖的目的的话,必须避免其酿成恶果。

所谓的玲二号作战,就是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发生的保险。

听说即使是战后,仍有人继续执行着那样的命令。由于玲作战相关人员有限,所以不会造成什么事故。或许那是为了在德国引发问题时,能使日本免受国际追责的附加的纸面作战命令……如今,正是纳粹残党即将做出越轨之事的时刻。

即使跨越了70年,雪花和日本军仍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因此,大佐与我的对决乃是宿命。”

“宿命?”

“你还记得之前我在这儿发烧了吧。我刚到达玲时,也发烧了。那个时候,玲的魔女们告诉我——‘世界厌恶他乡来客’。世界会使用宿命的力量来抹消扭曲世界之理的存在。那种命运的力量强大而狡猾。这次我与蕾芬洁在这个世界的战斗,不过是想让我们同时湮灭,以为这条宿命之路奠基吧。”

刚回到这里时,雪花遭遇了好几次交通事故,发烧的时候也接近濒死。据白雪和玉藻所说,那是存在劣化综合征,即现在雪花所说的,将本不该存在的人类消灭的契合世界之理的自然现象。

是啊。

“雪花……倘若那条路继续延伸,你和蕾芬洁的战斗就会变成必然吧。从世界之理的角度来思考的话,那样世界就能取得完美的平衡。”

正因为领悟到那一点,现在雪花……

才会向那个方向双手合十吗?

很快,自己就会前往那里了啊。

面向意识到那一点我,雪花那美丽的脸庞变得更加柔和。

那副表情,是为了让我安心啊。

那个时代奔赴战争而长眠于雪花祈祷方向之处的士兵的家人和朋友们,一定也曾同样祈祷过吧。

“我是一名军人。所谓军人,是守护人民之人,其敌人为危害人民者。以上就是军人被征召入伍赶赴敌营时所思所想的全部。”

——命运之力,将会把雪花和蕾芬洁同时消灭。

雪花已知晓那一点,从而想要利用命运之力,打倒蕾芬洁。所以即使失去了亢奋模式,她也要求加入战斗。

“金次。汝只需将我送达蕾芬洁所在之处,让我们一对一对决。之后,自然之力便会处理一切。”

“雪花……!”

“不要做出那样的表情。总而言之,在这次事件中,自然之力才是常理。我生活于这一时代,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我想要追随自然,赴往诸战友所眠之处。军人理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因事故或疾病所致的死亡毫无意义,军人因恪尽军务而得一隅安息之所,乃是至善,至乐。”

“……”

“我愿化为如樱花之木一般纯洁,死亦护国之鬼——我刚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在远山景元的墓所醒悟到……此身除了玲号作战,别无他物。属于我的时代已然终结,因此身之逝而悲恸的知己也已不存。即使铁也是,行将就木了啊。哈哈哈……”

望着悲凉地笑着的雪花,我……哑口无言。

不要啊,那种事情。

你要战斗的话,就去战斗吧。

要完成过去的任务,玲二号作战的话就去吧。

但是,但是啊,雪花——那样想是不行的啊。

“——不要想着赴死啊!”

我知道,生活于21世纪的我的价值观,与20世纪的雪花是不同的。

但是,即使是不同。不,正因为不同,才必须传达给她。

作为21世纪的人,作为我——将我之所想传达给她!

“虽然只是几天,但你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既然生存于这个时代,就要承担起新的责任吧。不是对过去的国民,而是对现在的我们。”

“……你们……?”

“没错。为你的死亡悲伤的人,现在也有啊,而且很多。比如爷爷和奶奶,比如诸星会长——比如亚莉亚和理子,比如奏。而且因为你不了解网络所以不知道,还有那因你的视频而关注你的无数的粉丝们。在竹下街因与你见面而欣喜的女高中生想必也是。那也不过是一部分,喜欢你的人在日本有成千上万吧。所以啊,大家会真的感到悲伤啊,为那种事情——”

我对着雪花倾吐道。当对方愣在原地时,我深吸一口气。然后,

“——雪花死掉的话,我也会伤心啊……!”

把我心底的话语,传达给她。

于是……雪花……

……啾……

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做出了女孩子特有的表情。

“你、你你小子,不会是谁死了都会伤心的性格吧……”

她双颊泛红地回应道。不知为何慌乱起来。

直视着雪花的双目,我怀着直率的感情,将我想说的传达给了她。

雪花可是我的亲人啊,亲人死了的话谁都会伤心啊。而且,不止如此,我不知何时就把雪花视作亲戚关系以上的人了。而是把她视作女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我感觉她就是那种无法被替代的存在。这种感觉,是我不曾在其她女性身上感受到的。

“死而化为护国之鬼”——雪花的那种想法,就由我来否定吧。

“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打倒敌人——这不就是神风敢死队吗。我们将永远不会让那种悲剧再度发生。这是我从你们那学到的,重要的事情。如果那种悲剧重演的话,你和你的战友们的牺牲,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握紧雪花的两手,我继续说道。

“现在我知晓了下达给你的命令,也知道你怀抱着那样的决心,所以我不会再说不让你去那种话了。但是……无论是Orcus还是天山,我都要和你同乘。对手是蕾芬洁什么的,宿命之力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守护你。”

听到了我的宣言雪花则是,

“……唔……”

突然变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

“……”

“……”

近距离望着脸红的女性,我也不由得害羞起来。

总之我先把雪花的手放了下来,

“那、那个……是指法律层面的守护啦。蕾芬洁大佐在日本犯下了杀人未遂的罪行,首先逮捕罪犯是武侦的工作,其次如果放过重大的犯罪行为的话就无法续签武侦许可了。”

为了掩饰难为情,我做出了补充。

然后雪花终于能说出话了。

“行……行吧。我就和你同乘吧。但是金次,作为条件,你禁止做一件事。”

“什么事啊?”

“禁止你战死。生存于这个时代的人的命运,不会因为我与蕾芬洁而发生重大的改变。类似于我们这种存在如若和他人产生关联,也不会颠覆其人生的走向——因为世界会以当事者难以察觉的方式,对其做出修正来取得均衡。就好比稍稍弯曲树枝,不会使树本身受到影响一样。但如果弄断了树干,使得一棵树就此消失,那么树林就因此改变了。从而森林也可能发生重大的改变,这样的事情也可能发生。和我有深刻关联的你如果在这场战斗中死亡,也不知道世界会采取什么样的平衡措施。”

……虽说雪花所说的条件对我来说也比较困难,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死。”

我仅仅简单地回了这一句话。

“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要做好那种觉悟哦。举个例子,如果大佐穷追不舍的话——你就抛下我独自逃生,那种觉悟有吗?”

绝境之中抛弃同伴逃跑,在战争中也存在着真实的案例吧。

雪花以严肃地神情那样说道,而我的回答也已明确。

“我有着与之相反的觉悟。我绝不会抛下你,也绝不会让你死。这就是我的觉悟。”

听到那样的回答,雪花……

刚恢复正常的脸,又马上红得像太阳一样。

她的嘴哆哆嗦嗦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从刚才开始,雪花就一直因我的发言而慌慌张张的。

明明我是在说心里话,她这样我很困扰啊。

“这、这样的话……那个,就随便你吧。”

终于挤出一句话的雪花,把脸撇向了一边。那侧脸……看上去相当高兴啊。

真是搞不清楚雪花的情感变化,总之——

最终决定了我和雪花共同行动。

这样一来,蕾芬洁自不用说,就连那宿命之力我也要反抗,以尽到守护雪花的责任。

反抗宿命之力这件事,在雪花因高烧倒下之时,玉藻帮助了她,而如今我也能够成为她的助力。

(但是……)

……仍残留着不安。

那就是作为当事人的雪花,仍怀抱着必死的觉悟。

事实上,人一旦舍身战斗的话,就会变得勇猛。所谓必死的觉悟,就是为了战胜比自己更强者所采取的最后的手段。即使我劝雪花不要赴死,但雪花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与那个蕾芬洁大佐再会之前,我一定要做些什么让她回心转意。

这么想着——

——哔——!

那犹如号泣一般的电动车的声音,从巢鸭町的远方传来。

接着,叽——远山家门前传来了吵闹的制动声。

“雪花炭啊啊啊!我从亚莉亚那听说了啊啊啊啊!”

我家门前的路上响起了理子的哭声。

这骚动都把睡在庭院里的黑豹布罗肯和乌鸦埃德加都吵醒了啦。

理子穿着轻飘飘的制服爬上了远山家的围墙,侵入了庭院——然后发现了屋顶上的雪花。

“雪花炭!生日视频里要做什么啊!我已经发布预告了哟!?”

理子在GIII种的番茄田那儿蹦蹦跳跳地向雪花喊道。

那臭娘们,果然还是要压榨雪花的劳动力来使用油管赚钱吗?

如果不是因为屋顶上没有,我真想用瓦片给她来一发啊……

雪花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说那个,我还有一场战斗呢,如果能回来的话就拍视频吧。”

用有些虚无的,却又温柔的声音回应了理子。


第二弹 誓言与抗争

因为叽叽喳喳吵着的理子太烦了,我就给了她一笔雪花的生诞祭(就是庆祝偶像和youtuber生日的活动)的发视频用的经费让她安静了下来。毕竟我们武侦这一行的王道就是,视情况以枪或者钱解决问题。

雪花户籍上的生日——10月30日,正好是对蕾芬洁大佐作战行动开始的时间。还答应在那天要给理子发送雪花的视频,真是麻烦啊。

以相当缓慢的速度,蕾芬洁大佐正逐渐接近择捉岛……时间来到10月30日,我、雪花、爷爷、亚莉亚和奏到达了神奈川县的横须贺。

横须贺港为商业和工业大港,亦作为军港而闻名。在横须贺坐落着明治时期建立的大日本帝国海军的横须贺镇守府,如今的海上自卫队的自卫舰队司令部亦在此处。

“这里就是现在的横须贺吗。哦哦,马路变得相当宽敞了啊。”

约在70年前,从设立在此处的玲方面特别根据地队本部因玲一号作战而消失的雪花——怀念地眺望着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此地的午后风景。

雪花将再次,从这里出发。往昔她是独自一人,而如今则是有5个人。

卡羯为了增加雾之标印的精度,和伊碧丽塔一起去了北海道的知床国立公园。之后她们将作为本次作战的情报班而提供协助。

——作战的计划如下。

·谨慎且秘密地移动到择捉岛的近海。
·卡羯持续监视蕾芬洁大佐的位置,我·雪花·爷爷获得情报后乘坐天山前往择捉岛海域上空索敌。
·发现大佐的船舶后,我和雪花进行登船作战。
·由于天山引擎老旧而难以长距离飞行,所以其立刻飞回北海道。
·亚莉亚和奏乘坐Orcus,奏通过超能力探知到我们的所在地(也即蕾芬洁的所在地)后与我们汇合,汇合后亚莉亚参战。
·战斗后,各人员及被逮捕的敌人通过Orcus多次往返运送到北海道。

……因为不知道大佐的载具是不是船,所以并不能保证作战能按计划进行。总之这就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这个作战——在我看来,可以说就是将我们这些挂B(注:原文片假名チートユニット,即Cheat Unit,指亚莉亚、金次加雪花)尽快送到敌人面前。

卡羯和伊碧丽塔已在知床岬灯塔附近的森林扎营,根据她们的情报,大佐将在两天后的早晨到达择捉岛。我们在择捉岛海域上最接近的时候,就是在那不久之前的深夜。当然,机会只有一次。

“中佐大人,少佐大人!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我倍感光荣!”

在作为碰头地点的横须贺站前,颤颤巍巍地等待着我们的诸星会长,一见到我们——立即抬头挺胸,做出了海军式敬礼,所随的数名社员也敬起了礼。

“噢哦。真是抱歉啊,诸星。姐姐刚回来时,我就想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啊。”

发着牢骚的爷爷穿着骆驼牌皮夹克,说他英姿飒爽吧……今天早上却又做出把喜欢的H书装入手提包这种猥琐的事。说起来,爷爷也会使用返对,也就是亢奋模式化的春水车呢。

我们全员集合后,进入了能近距离望见停靠在港口的海上自卫队的神盾舰和柴油潜艇的维尼公园。

接着,在那儿——

“这就是……!这就是现在的航母吗!加贺、赤城、不对……第110号舰·信浓……比起大和型,更加地巨大……!?”

在左舷侧望见巨大航母威容的身着白色军服雪花,震惊得直不起腰来。

“那玩意的排水量是战舰大和的1.5倍,有10万吨。”

“十、十万吨……!?唔,那个航母,没有烟囱啊。我记得赤城的右舷侧有吧?还是说自身没有动力,有专门牵引它的舰船吗?”

“不,它有着无限的动力,毕竟有着两台原子炉啊。”

我把这艘航母的信息告诉雪花时,雪花则是“???”,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然后——她望见了甲板上飘扬的旗帜,愣住了。

在那儿飘扬着的,是星条旗,也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

“美……美国的航母,在日本停靠的话也就是说……”

“我们签订了日美安保条约啊,美国的核动力航母会时常停靠在日本的港口。这艘船的名字,叫做Carl Vinson,爱称则是星之舰。这次它要前往阿留申方向,所以顺便载一下我们。”

在涉谷的时候,雪花一见到美国人就打。如果事前跟她说要借助美国人的力量,我想她一定会严词拒绝吧。但如果出发当天突然见到真实的核动力航母,体会到它的可靠性,雪花也会考虑赞成这样的决策吧……

如今看来,这么做确实奏效。雪花已经呆若木鸡,我们姑且算是成功了。她因这远远超出超弩级战舰规模的超巨大航母的压迫力而瞠目结舌,看上去仍在整理脑内的思路。

带着镇静不下来的雪花,我们到达了长门——美国海军横须贺基地的入口之一。

围墙内布满了严密的铁丝网,通过PC审核过来客预约表的门卫将我们视作宾客予以放行。因为横须贺基地也时常开展友谊日这样的活动而对普通市民开放,所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部队外人员的出入。我们跳过了物品检查和金属探测门检查,前往其宽广的腹地……

——这里,已经是一派美国小镇一样的氛围了。

马路以“King Street”、“Howard Street”这样的英文名命名,指示牌上也只有“OFFICERS’ CLUB”、“POST OFFICE”、“HOSPITAL”这样的英文。居住在这里的美军们光顾的麦当劳也是,菜单看板上的价格都用美元表示。

在绿化充分的基地内行走时,我通过SMS发送消息“目前位于长门一带”时,

“哟老哥。还是一副颓丧样啊~”

穿着花哨的私服,啃着番茄的GIII和要,还有见惯此地美式风景的阿特拉斯和柯林斯,以及从那次我们从渥太华返回日本时就一直缠着GIII,吵闹着的小多伦乔和朵洛希·所罗门。

混合着白人和黑人,给人强烈美国感的伙伴们正逐渐走近……明明去过异世界但似乎没去过美国的雪花,表情变得有点儿僵硬。

“多亏了你们呐,GIII。帮助我们与美军交涉,谢谢啦。”



“别客气。在内华达的51区对付马修时遇到的空军准将布隆森,就是Carl Vinson号舰长的老哥。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面对伸出右手做出扳手腕姿势的GIII,我以同样的动作握住了他的手。

“……他是何人?看着像是盟友,那个……”

从相貌就能看出是亲戚了吧,雪花惊讶地询问着GIII的事。

于是我于此做出了详细的介绍。

“他是GIII。这位是要。他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实际上奏也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都是美国籍。”

“怎,怎么会……!”

知道两个世代后远山家出了美国人后,雪花顿时失语。

连番茄的根蒂也啃完的GIII,从随从安加斯那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你就是雪花吗?奏也说过了,看起来和老哥还真像呐。初次见面啊。这次回来的话就在巢鸭开个趴吧。”

这么说着。伸出了右手……回应着“啊,啊啊”的雪花也以微微颤抖的手回握。

“欧尼酱,在基地没有美元的话会比较困难哦。话说回来,雪花小姐真的和欧尼酱好像啊!下次我们一起玩欧尼酱过过吧。”

要给了我一些美钞,对着雪花眨眼道。想着欧尼酱过过是我们之间流行的奇怪的过家家什么的雪花一脸不解地回着“嗯,嗯?唔”对着要点了点头。

“抱歉呐我们因为政治的理由不能搭乘Carl Vinson号。因为布洛森舰长是共和党员,而现在美国是在民主党政权下。在接近中期选举的这个时期,如果我搭乘的话,或许有‘共和党通过让英雄上航母来进行宣传’这样的声音出现。啊,好不容易有这么有趣的游戏啊~”

“别闹别扭了GIII。我以日本人的立场跟你说,这是类似于应对侵犯北方领土——日本领土的警备行动。所以日本人是这次事件的中心。话说回来,我也想让你充当第二道防线。因为蕾芬洁大佐打算扩张领土,如果我们没有守住择捉岛的话,你就要阻止那家伙从北海道东边登陆啊。”

我这么说着,GIII沉默了一会,

“不要总是让我做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啊。怎么杀都不会死的老哥输掉什么的,不可能啊。”

如此回应着,用目光表示了“明白了”。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轻拍GIII着的肩膀……

“——GIII先生。大伙似乎都到了呐。”

跟随在身着数码迷彩的士兵背后,一名身着深绀色军服的巨汉说道。

帽檐上有着金柏叶,肩章和袖线是四行星,判断其为航母的舰长,军衔为大佐。在他制服的右胸上,有着意味着舰艇指挥官的徽章。看来这人就是航母卡尔文森号的布洛森舰长。

“哟,舰长。说了点不讲理的话抱歉呐。我老哥就拜托你了。”

“如果这样就能为英雄贡献我的力量的话,那真是太便宜我了。此外,能够与远山铁先生——这样的活着的传说人物会面,我打从心底感到光荣。我是沃尔特·布洛森,代表卡尔文森号欢迎各位。”

说着,舰长向爷爷敬了礼。随从士兵也一同,以十分恭敬的态度敬了礼。

“……他说与远山大人会面非常光荣,并欢迎我们。”

我把舰长的话翻译给爷爷,爷爷则是,

“折煞我了,不必如此恭谨。”

苦笑着,似乎并不介意这些礼节。

以前GIII曾经说过,别看爷爷现在这样,在战争时期,由于他仅一人靠奇计就阻挡了三百美军士兵——所以被美军认定为“杀不死的士兵(Die Hard)”,亦受封了类似暗之国民荣誉赏这种东西的奖赏。因此美国决定对爷爷采取终生的“特殊的对待”,所以舰长才会亲自迎接我们。让我们搭乘航母这种没道理的请求之所以能被同意,除了GIII名声在外,亦多亏了爷爷的存在。

“我们搭乘卡尔文森号前往择捉岛近海,然后坐着天山从航母出发。因为不能说蕾芬洁的事情,所以就说这是‘用于网络视频的记录摄影’,二战时的飞行员驾驶着当时的军用机从美军航母起飞——就是这样的内容。你也要装成出演者的样子,亚莉亚她们则是装成海上摄影班的样子。”

我用日语对表情仍然僵硬的雪花耳语道。

接着一名士兵说道:

“各位,请上船吧。在此之前,还请各位能够和我们一起拍张纪念照,以作为舰长私人的纪念。”

他身为共和党员,却见到了GIII;身为美国军人,却见到了爷爷,想必也很自豪吧。于是他掏出相机准备照相,布洛森舰长则是满脸欣喜地正了正腰带和帽子。

GIII他们、爷爷、诸星会社众人答应了舰长的摄影请求,并排站在舰长的左右,我和奏则是一起站在了末端。武侦不能随意和人照相,但为了尽可能回报舰长的恩情,这不足挂虑。

然而……雪花却皱起了眉,

“我拒绝。我自己就算了。”

并没有加入队列。

不愿与美国仇敌拍摄友好照片——摆出了这样的态度。

感到困扰的我,总之先以“她是演员,签订了未经事务所许可禁止照相的合同”这样的理由向舰长做出了解释。舰长并没有把雪花当作合影目标,所以也不在意。“噢噢,那还真是抱歉呐。”如此说着同意了。

之后……舰长则是和GIII一起,

“中期选举啊,奥巴马政权也不容易啊。”、

“下一位总统大概会来自共和党呐。应该是唐纳德·特朗普吧。”

“哇哈哈哈!那人的话不太可能吧。”

两人一起谈论着政治,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走开了。

作为通信军官,雪花似乎也能够理解英语,就这样目送了两人的背影。

那就像是战争时期的军官,为了不漏听敌国海军将领透露的情报而流露出的目光。



诸星会长负责指挥和整备,通过诸星汽车将拆解后的天山运抵此处,再使用甲板起重机将其送往卡尔文森号的飞机用电梯。在电梯的舱口,能够望见先我们进入舰内的爷爷和诸星员工将飞机搬入舰内机库的身影。

被亚莉亚送到武藤刚气、贵希兄妹那,直到出港日早晨还在修补的Orcus潜水艇,由车辆科的鹿曲一美驾驶电线杆搬运车运抵。

望见从鹿取的拖车上下来的亚莉亚后,我、雪花和奏前往迎接。

“亚莉亚, Orcus的状态怎么样?”

“因为没有正规的部件,所以就只是随便修了下。通过让武藤兄妹发邮件指示,我还要在卡尔文森号内继续对其进行整修,也打算借助一下机库里的维修兵的力量。美军似乎对Orcus也比较感兴趣,作为交易就让他们研究研究吧。”

尽管Orcus的状况不算太好,但也是这次作战中要用到的宝贵的载具。

因此,还得麻烦他们小心地使用起重机将包着防水布的那玩意送往舰内……

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登上航母卡尔文森号了。

时常乘坐英国航母的亚莉亚,为了抓紧时间对Orcus进行追加维修——拉着奏的手,迅速地通过高大的舷梯上船了。

接着我也来到舷梯下端,

“走吧,雪花。”

我向在舷梯前踌躇的雪花招了招手。然而雪花却——“我不想坐。”

微微颤抖着说道,摇了摇戴着白色军帽的脑袋。

果然……还是会抗拒乘坐美军的舰艇啊。

“一直沉默也不好啊,如你所见,现在木已成舟无法回头了。勿失气力,打起精神上船吧、”

我这么说道,雪花仍然逡巡不决……

然后闭上眼,再次摇头。

“……不行啊。不管怎么说——都不想借助美军的力量啊……!”

到了这步田地,还这么说……大概是一种过敏反应吧。

如今我们和美国是同盟国,尽管大脑认为这次作战必须得借助他们的力量,但仍无法抹去心中的厌恶感。毕竟她是在战争时接受了美军都是鬼子这样的洗脑教育,实际上也确实和其战斗过的人。那场战争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将近70年前的事了,对雪花来说还只是1年前的事啊。

“……”

抬头仰视着航母的雪花的眼中,有着对美国的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和恐惧感。

虽说这样强迫雪花上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有那么做了。

我从舷梯逼近雪花,

“这里不是说那种话的地方吧,因为已经没有别的符合条件的航母了。”

“但,但是”

雪花像娇弱的女孩一样低下头,目光向上仰视着我……

“上船吧。昨日的敌人可是今日的朋友啊。”

我握住雪花那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将她强行拉到了我胸前,然后强行把她带上了舷梯。

“呜哇——”

被我握住手,想着逃不掉了的雪花——突然满脸通红,好像气力尽矢般靠了过来,似乎是暂时忘记了对于美军的恐惧。红着脸望着握住自己手的我的手。

接着,

(……啊咧……?)

我还以为要花一番工夫呢,结果她就这样被我牵着手,直接走上了舷梯。不过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要上鬼船一样。这可不像你啊,雪花。我的话,别说鬼船了,连鬼之国都去过哟?

——由于美军航母有着巨大的飞行甲板,所以舷梯有20米。走过舷梯,就是卡尔文森号的中心。在这里完全不会感觉到摇晃,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在舰船上,更像是进入了巨大的活动场馆。

对我来说,这是自从乘坐英国海军航母Ark Royal来运送绯绯色金UFO以来,第二次搭乘航母。那时候因为和绯绯神战斗后的后遗症而不省人事了,所以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在卡尔文森号上,除了甲板上的建筑以外,算上作为顶层的飞行甲板,共有8层。最下层包含原子炉的机械室。自底向上的第2、3、4层,为机库——主甲板。在这之上为以逆升降顺序编号的01、02、03层甲板,最上面的03号甲板即为广大的居住区。

舰内布满了水管和电缆,让人晕头转向。我根据事先获得的地图的pdf文件,在其中行进。在此期间,路过的士兵和航空人员完全没有对我感到怀疑。这艘卡尔文森号汇聚了人种、年龄、性别等各式各样的5600人——差不多与台场的人口相同。同乘的还有许多挂着名牌的Lockheed Martin、生产空调和电梯的United Technologies和生产电子仪器的Honeywell International这类民间企业的职员。

在乘着人用电梯前往03层甲板的时候,我偷偷地看向雪花……

她的军帽下渗出了汗水,大概是因为乘上了敌舰而感到十分紧张。

而她的手则是试图取下腰间的14式手枪的保险装置——

“喂雪花,差不多得了。这可是在友方的船上。别去碰那种会引起骚动,给人家造成麻烦的东西啊。”

被我训斥以后,她立即将手抽离了手枪。在巨大的卡尔文森号中,她的态度变得相当的软弱。

“下次再让我看到的话,你的枪就给我保管吧。”

“……唔,唔唔,我知道了。”

乘着电梯到达03号甲板后,门一开雪花就躲到了我背后。

果然……很害怕啊。毕竟现在就在先前无法战胜的对手的地盘上啊。

之后雪花话也说不连牵,怀着警戒心和敌对意识绷紧了神经。

没事儿吧?到择捉岛海域还要两天的时间,保持着这样的紧张状态的话,战斗前会提不起精神吧。得赶紧做点什么让她冷静下来啊。



核动力航母有着彻底毁灭一个城市的破坏力,航行到哪个国家,就相当于扼住了哪个国家咽喉。总而言之,它就是一座会动的航空基地。

飞行甲板下的03号甲板十分巨大,那广度几乎能与羽田机场和成田机场相提并论,亦或类似于新宿和涉谷的地下街。在那儿不仅有数千人居住的类似于旅馆一样的居住区,还有包括手术室和牙医诊室的医院区、类似于警察署的警备队控室、能望见海洋的健身房、有着专业理发师的理发店、邮局、以及作战时大概禁止使用的咖啡网吧,就连教会也坐落其中。

不间断供应自助餐的大型食堂,有着不止一家,此外,有着更多菜式的宛若饭店的军官食堂也比比皆是。SHIPS Store——零售店也星罗棋布。在03甲板的中央,舰首、舰尾有着3家贩卖零食、果汁、日用杂货的便利店。离之不远,有着贩卖衬衣和制服的衣服店,以及陈列着杂志的书店、PC配件店,亦有着贩卖徽章帽和钥匙圈的土产店。

“……这样的玩意儿,就像是在海上移动的街道啊。”

“唔,唔姆。和帝国海军的航空母舰完全不一样……”

在土产店苦笑着的我身旁,雪花见到03甲板的样子后瞠目结舌。

为了舒缓雪花的紧张感,我想着带她在这充满日常感的地方逛一逛或许有用……结果反而是让她觉得美国的国力深不见底,陷入了无意义的战栗中。完全没效果啊。

我抱起胳膊,接起了亚莉亚打来的电话——呜哇,都变国际电话了。卡尔文森号内似乎也有手机信号基站啊。

“你现在在哪?”

“在03甲板的土产店。哦哦,卡尔文森号的模型都有卖啊,就买一个吧。”

“别看土产了,赶紧来帮忙啊!诸星小队已经组装好天山了吗!?现在马上来主甲板的机库湾!”

……亚莉亚发起怒来,让我帮忙什么的,我可不会摆弄机械啊,我去的话只会碍手碍脚吧……不去的话她可能会更生气,现在是不去不行了。

卡尔文森号的主甲板为除去天花板的01、02号甲板的巨大的机库,在那里不仅有着飞机的牵引车,还有发电车、消防车和吊车交相通行,以及为了移动士兵而使用的车辆亦在其列。由于空间极其宽广,因此不使用车辆的话就会十分耗时。

实际上,这里是比之前理子一直拍照的Comiket会场——东京国际展示馆的大厅巨大得多的空间。然而算上那个维修场——机库湾的话,就不像是前面说的象征着和平的卖漫画和cosplay的地方了……

“厉、厉害啊……”

“……唔……”

令我和雪花哑口无言的,是那并排着的战斗机F/A-18E,电子战机EA-18G、搭载着圆盘形天线罩的早期警戒机E-2C,巡逻直升机SH-60B等。在那灰色的机体之间,中央维修部门的机械师和军工企业的技术人员忙碌着。

尽量不给他们造成麻烦,我和雪花朝着充满机油和橡胶味的机库湾的深处前进——

“哼哼,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呢。真不像是金次的妹妹。”

听见了间接贬低我而夸奖奏的亚莉亚的可爱的声音。看样子是要用那架主翼折叠的运输机C-2来搭载Orcus,亚莉亚和奏则是站在其之前。因为亚莉亚是同盟国英国的贵族,所以似乎有美国女军官帮助维修。亦受到了提供桃馒头和乌龙茶这样的特别待遇。

这次我则是躲到了雪花的背后从亚莉亚旁边路过,朝着爷爷和诸星小队所在的维修场更深处走去。在那儿不仅聚集着卡尔文森号的乘客和维修员,还有着航空人员和军官。

“呜哇,难道爷爷犯了什么事吗……?”

他看上去战战兢兢的,而那被士兵们包围的东西则是——

——天山

于卡尔文森号的机库中重现英姿,大日本帝国海军的舰上攻击机。

为了搬运而拆解的各部件目前虽然仍在组装中,但已经复现出了天山昔日那威严的雄姿。我虽是初次见到实机,却也从其剪影感受到现代军用机没有的往日的荣光。

沐浴在美国士兵的注目下,组装天山的诸星小队显得有些羞涩。在略微翘起,微微看到灰色底面的主翼旁边,

“天山是九七式舰攻的后继机。其马力是九七式舰攻的2倍,时速也达到了100km。”

像是军迷的白人维修兵兴奋地讲述着相关知识,其余美军士兵则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身着日本海军军装的雪花胆怯地望着他们时——一名戴着耳罩的黑人女性士兵注意到她后,欣喜地发出了“哦!”的一声。

然后她友好地推着雪花的背,微笑着把她带到天山前。想着敌视美军的雪花会不会因慌乱和她动手,有那么一瞬间我相当紧张……

“嘿,你——真的只是个演员吗?”

“我听说你好像是通过日军的冷冻设施进行人工冬眠的真正的日本军人?”

“那身军服是真的吗?见过天山的实战飞行吗?”

“啊哈,那种事谁知道呢。他们只是设定成那样来摄影的剧组吧。”

听到了经过我→奏→GIII→布洛森舰长→自己这样的顺序再添油加醋的传言,大兵们眼里闪闪发光把雪花围了起来。

“……不是,我是、那个……”

被由白人、黑人、拉美人、亚洲人组成的大兵们追着问问题的雪花,仓皇地操着英语含糊其辞。根据比日本更为严格的美国雇佣机会均等法,维修兵及航空人员有着一定比例的女性,对此雪花似乎也感到十分吃惊。

另一方面,习惯与不同人种一起工作的美国人则是对雪花完全没有隔阂,表现得十分友好。我亦从同样身为军人及军人家属的他们那感受到了对日本军机及日本军人的尊敬。

也正因他们的热情,雪花现在还没静下来吃东西——

“由于机库不得不换气,所以供暖效果并不好。来点儿咖啡吧。”

一位机械师将电热水壶中的水注入塑料杯,将温热的饮料递给雪花。雪花则是带着呆滞的微笑张望着周围的人。

虽说在接受到的教育中,美国人都是魔鬼和畜生,但从她的脸色看,也由衷地感觉到他们是开朗而且亲切的普通人吧。

然后雪花坐上了他们准备的折叠椅……

“真心感谢你们。我虽然没有见过天山的实战,但是有在中岛飞机的宇都宫飞行场参观过的它的试飞。”

如此说着流畅的英语,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个时候天山被叫做一四式舰攻,且满足了速度快、防弹强、改装容易等帝国海军的严格要求。然而,在那次试飞中发现了巨大的问题。由于引擎过于强力,起飞时会往跑道左边偏。这个问题也让当时的海军中将山本五十六阁下不由得苦笑。后来这个问题通过变更设计而得到了解决——”

从夹杂着些许幽默的语调,适当回答着乘客们关于天山问题的雪花的态度来看……现在她的恐惧感以及敌对感已经渐渐薄弱了。

——人啊——

动不动就会根据国家和国境线来判断何人是坏人,何人是好人,但对于已经周游各国的我来说,那种思考方式无疑是错误的。

为何会产生那些误会呢?理由很简单。因为和真正的外国人接触的经验和机会比较少啊。对于一生中基本不会有一次出国机会的雪花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就会很容易产生那样的误解吧。

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在日本也同样如此。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个国家的人都是坏人”,这才是导致战争的危险的误会吧。这正是我从那个时代的日本学到的,另一件重要的事。

雪花虽然落后了70年,但现在也从这个机库里学到了吧。就像在竹下街学到的一样,现在的日本人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独有的幸福和笑颜。



巨舰卡尔文森由横须贺出港,自相模湾朝着太平洋进发。飞行甲板宛若走猫步般摇摆着行进,却完全感觉不到摇晃感。站在撤去服役时的礼炮而成为观景台的平台上——视界所及之处,尽是一望无垠的绀碧之海。

在那之下为网格状的铁板,航母航行时扬起的飞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处距海面大概有40米高,放眼望去,阳光如在海面飞驰一般。

感受着海风的轻拂,我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在我身旁眺望着海洋的雪花,沉浸在了思虑中。接着似乎为了表达敬意,脱下了军帽。

“怎么了?”

我询问道,雪花那黑色长发随海风摇曳……

“美国的军人们直爽率真,是不错的伙伴啊。”

这么说着的雪花,已经回到了往日的神情。

“说起了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第一次和美国人说话。小时候学校里都说美国鬼子都是野兽,我对之也深信不疑……现在我明白了,那些全都是谎言啊”

“同盟国也是,通过宣传日本人和德国人都是魔鬼来欺骗国民。一旦发生战争,不论哪个国家都会对国民进行洗脑以使他们加入战争。然而事实上,如果了解战争中的敌方——某某国家的某某人的话,就会觉得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啊。我们与他们,能够正常地交流,能够互帮互助,能够一起欢笑。列库忒亚人,一定也是这样吧。”

“……是啊。”

雪花颔首表示认同,再次将目光转向大海。那是紧紧联系着诸多国家的,广阔的大海。

“虽然他们的祖辈可能杀过日本军人,但我在军中也可能是令他们的祖辈葬身大海的帮手。但是,正因如此……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比过去要更好。没有与他们相互攻伐,真的,真的是一件好事。”


“……”

“今天。我认识到了和平的重要性。我们不会发起第二场战争,也不会让其发生——让蕾芬洁得逞。”

雪花似乎是重新坚定了信念,戴上了白色的日本海军军帽。

随后她以凛然的、庄严的姿态,望向了蕾芬洁大佐所在的北方。

除了弹药库这类限制区域以外,我们基本上能够在卡尔文森号内随意通行。恢复精神的雪花则开始在舰内参观起来,不断问着“那是什么”“这是什么”。我以有限的知识向她说明了对空导弹,机关炮以及卫星天线。在武侦高学到的知识能够在这里派上用场,还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听了我的说明后,雪花则是“嗯嗯”“是那样啊”“真厉害呐”表现出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样子,心情非常不错。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那心情被清洁人员带来的讯息一扫而空。

我和雪花为进攻的强袭组,爷爷和诸星小队为天山组,亚莉亚和奏为Orcus组,我们按照分组进行行动,此外也把摄影组的名册交给了卡尔文森号方的人员……“清洁已经完成了,请进入房间吧”,收到了这样的讯息的我和雪花确认了目的地点,然而却发现只分配给了我们一间房间。因为姓相同所以被当做了亲属——实际上那个啊——我们是男人和女人啊,卡尔文森号的事务员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给我们分到了一起。

和这么美丽的亲戚姐姐,在一个屋檐下……严格来说是同一飞行甲板下,睡在同一间房间里,想想就知道我会伴随着亢奋模式芜湖起飞吧。

总之我们作为客人,分配到的房间也是将校等级使用的。既如此,或许是那种比较宽敞的有隔断的房间吧。怀抱着这么一丝希望,我大踏步地行走在描绘着飞行队标志的03甲板舰内道路的地板上。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紧急事态,雪花仍然心如止水地跟在我身后。

“……”

战战兢兢地打开商务旅馆一样的门,我得以窥见了那将校用的二人间……面积适宜,这正是商务旅馆的二人间该有的空间。也罢,我也不指望能给我们分配两间类似这样的房间了。

苦恼于征兵难的美国海军,对舰艇内的居住环境相当关心,灰色的地毯十分干净,荧光灯也很明亮,虽位于战斗舰的防御面却也有着窗户。这里有着卫星电视、放着罐装可乐的冰箱、小型书桌,以及……由帘子隔成两部分的双人床——

——这个!这可不行啊。万一拉开了那帘子,变成两人一起的事态的话,我进入亢奋模式也只是时间问题。虽说日本海军擅长夜战,但在晚上我连和女性擦肩而过都会感到害怕。转换战略!

“啊——,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和你分到不同的房间,得和卡尔文森相关人员交涉一下呢。”

由于感到害羞所以我话不多说,转过身准备出门时——

戴着白手套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这次是斧正你小子生活态度的好机会。”

把我拉到房间当中的雪花,不知为何……似乎很高兴?为啥?虽然加深了对美国人的理解,但果然还是跟身为日本人的我在一个房间更为安心啊。

但我不要啊。和这样身材爆炸的姐姐在密室内待一晚上的话,完全不知道亢奋化的我会干出什么事。

“即便是巨大的航空母舰,其容积也是有限的。平常每个人要尽量占有最小的空间,这也是种海军精神。反过来说,如果存在空房间的话,就造成了浪费。”

“我可不是海军军人啊……”

话说回来,在航母里被追的话也无路可逃。如果躲在哪儿的话,想要对我进行生活指导的雪花也一定会找到我,而且还是手里拿着枪的那种。航母的墙壁和天花板大部分都由钢铁制成,所以非常容易变成跳弹。为了回报卡尔文森号的各位的恩情……得全力以赴啊,看来不得不在这度过了……

于是闹别扭的我脱下夹克,将其扔到了床上。

“做好内务整理!”

雪花立刻就发怒了。或许雪花内心也不想和我一间房,将双手交叉在了那雄伟的双峰前。

“分明有衣橱,衣服应该放进那里。散漫至极!”

“好好好”

回应着直接的指示,我将夹克挂在了衣橱里的衣架上……zuzu——……门铃响了起来。有人来了。

“Hello?”

于是我打开了门——

“货物送达了。”

年轻的士兵将平板车上载着的各种各样的货物交给了我们。由于要在海上航行两天,所以我和雪花把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都整理好送到了横须贺基地。

“还有一件,是寄给金次·远山先生的。”

“嗯?我应该只送过来一袋啊……”

我检查了配送员递过来的另一个谜之小包裹,上边确实写着我的地址。

摸起来软软的,似乎是布制的某种东西。

想着可能是亚莉亚寄来的,我给她打了电话,

“——那个小包裹是我放在Orcus里的。今天早上理子把它给了我,让我交给你。她说那个是用你的钱买的用在雪花生日视频里的小道具。说起来,那是今天吧?如果没给理子发视频的话,她会很唠叨吧。我这边还在维修Orcus,摄影就由你来干吧。”

话说,我还约定过给理子发送视频啊,完全忘掉了。

……不知道她买了什么,不过也算是雪中送炭了。用这玩意儿,或许可以讨好雪花。

“喂雪花”

“何事”

“今天是你生日吧。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该算是几岁,但以生活时间来看的话是20岁吧。我这儿给你准备了礼物哟。”

“——!?”

听到有礼物的雪花的反应……噢,不错嘛。

她一刹那表现出了震惊,但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迄今为止——给亚莉亚送了戒指,给白雪送了花束,给理子送了图章,每次我在女孩子的生日给她们送礼物的时候,她们都表现出一副仿佛突然落水一样的失神样子啊。但那反应只是因为我买的礼物根本不适合她们,我内心坚信着这样的解释。而且这次的礼物并非是我选的,
而是理子选的。所以雪花一定不会出现奇怪的反应,心情也会恢复正常吧。

“你、你小子送的,吗?”

“为什么突然就口吃了啊。这是我和理子联名送的。摄影时也会用到。”

“哦、哦哦……就让我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如此说着,雪花收下我手中的包裹,将它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拆开。

“这是……!”

雪花瞪大双眼,而我则是苦笑起来。这种东西,果然还是理子最擅长啊。

这里面的东西,是雪花在原宿的Silky Angelic前憧憬地望着的,但却因为太过害羞所以没有试穿的,一套女仆装。

如今的女仆服也有各种样式,而这一件是以水手服衣襟和超短裙为特征的现代样式。由深谙萌文化的日本设计师亲手设计,那只有在美少女动画和美少女游戏里才会出现的造型与现实完全不搭调。

与丽莎的女仆服有些相似,但这一件的水手服衣襟比之更为显眼。整体设计显亮白色,在胸前装饰了一个大红缎带。这就是雪花在竹下街驻目的那一件吧。水手服的衣襟,本身就是由水师的军服演变而来的嘛。

它的袖子类似于水手服,整体为黑底白襟的连衣裙。其有着紧身衣一样的收束效果,布料是延展性很好的那种质地。上半身部分和裙子部分的缝合处较低,呈现出凸显胸部的V字形。身体两侧也有编织线。虽然有着轻飘飘的白色围裙,却也能展现出身体的美丽线条。作为附属品的裙撑则是穿在里面,就像偶像们的衣服一样,可以把裙子撑开。

在中央的围裙之上最为显眼的是,由肩部延展到裙肚的完全忽视实用性的优美的褶边。其与比一般女仆服更大的水手襟相辅相成,看起来毫无违和感。(注:好家伙不愧是水手服兼女仆服控的赤松,翻译时我直接痛苦面具)

以上不过是侦探科出身的我对女仆服的分析,但以远山金次个人来说的印象的话,

(仔细观察的话,这东西,不就是又纯又欲嘛……!)

以上就是我全部的感想。

这种展现出身体曲线的裙子,本来就是讨好男性的设计。然而却也收到了类似“好可爱”这样的来自女性的好感。总而言之,这种又纯又欲的服装,是除了远山金次以外的全人类都喜闻乐见的女仆服。

(很、很困扰啊,如果她穿上这种衣服的话……)

话说回来,人们在送东西的时候都会想“这玩意太H了不能送”吧。

这样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说到底她就是我亢奋的罪魁祸首。就这样转换思路——把这件女仆服送给雪花就当是卖她一个人情,或许能达到让同居生活中她欧拉我的次数减少的效果。就这么办。

如此打定主意的我,转过头……偷偷地观察雪花的样子。

雪花一展开Silky Angelic的女仆服——

马上就满脸绯红愣住了。就像一尊蜡烛人一样,纹丝不动。

(……出、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我明明遵从了贞德老师曾说过的“女性会因收到衣服而感到高兴。这是世界的法则”,为啥会变这样啊。话说之前我按照贞德说过的另一个法则送花束给了白雪,第二天早晨白雪就把机关枪架到了我的房间里。法则,扭曲了吧。该背锅的究竟是我,还是贞德,还是这个世界呢?

“啊……不中意吗?”

不知道雪花在想什么,我紧张地询问道。不知为何,我也感受到了雪花那传来的紧张感。现在这个女仆服开箱现场,可谓是太平洋上局势最为紧张之处。

“……”

“对雪花来说……呃,我觉得挺合、合适的,大概。要不要穿穿看?”

企图用礼物讨好性急的中佐大人的我,正劝诱其收下礼物——

“不、不不不需要!那个,我不会穿的。你想让我穿这种露出大腿,像咖啡店的女侍一样的服装吗!”

雪花红着脸,把女仆服又放回了桌上。但是她却并没有放下握着布料的手,处在了要与不要的薛定谔状态。

算了……既然说不要的话,那就是不要吧。

唉,通过赠送生日礼物的驯化计划失败。这样的话,这件可爱的女仆服又该怎么处理呢?这东西和粗制劣造的中国产女仆服不一样,是从设计到检验全都是由日本人亲自进行的良品,价格也相当可观。(注:随手黑一黑就是这么简单)

有点儿对不起满心期待着视频的理子啊。

“那就丢雅虎拍卖上去吧。”

我化身那种贼眉鼠眼的通过贩卖小道具盈利的小贩,将手伸向了那昂贵的女仆服。武侦业界可没有遵纪守法这一说呢。

然而雪花却撇起了嘴,一语不发地把女仆服抱到胸前。

“……怎么了嘛。你不是不要吗?”

“不要,就是,不要。”

“那为什么不还给我啊?”

“虽然给我多少我都不要,那个,呃,这终归是峰少尉和你的一番好意。不收的话就是不近人情,有悖至诚了,这是违反海军精神的行为。而且我是骄傲的帝国军人,要以身作则——”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给我。”

这么说着的雪花再次举起女仆服,遮住了自己的脸……露出了散漫的笑容了哟,我都从窗口的反光里看到了。

……什么嘛……就和当初穿水手服一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天生性急的军人小姐,还真是善变呢。

从感到满满幸福的雪花的笑容中,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亚莉亚在UFO Catcher上看到狮子玩偶时的表情。比男性更加勇武的女性,在看到可爱的事物的时候,也会陷入一种思考停止状态,做出女孩子特有的反应呢。贞德的话都不靠谱,这才是真正的法则啊。

总之,现在的雪花……

也有了收到可爱物品而感到喜悦的经验,离她原来的性别——女性,更近了一步。

这也意味着雪花会失去男性亢奋模式的力量。

会变得……不利啊,对我们来说。以打倒蕾芬洁大佐为目的的话。

(——但是)

这样就可以了。

我不愿阻止雪花变为真正的女性,也不会阻止。

雪花会认为自己是男性,都是因为战争而被强行洗脑。那是完全错误的。

所以如果雪花能够自然地以女性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是再好不过的事。先不管我的麻烦能不能解决,我衷心地觉得那是件好事。

蕾芬洁,很强。那是我、雪花与卡羯联手都无法打败的对手。如果雪花因失去亢奋模式无法使出全力的话,就会变成我与蕾芬洁单挑的情况。取得胜利极其困难,不,就是完全不可能吧。

但是,没关系。

如果没有反省那场战争而做出改变,就又开始战斗,那和蕾芬洁又有什么两样。作为现代的日本人,我辈义不容辞。

我可是——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远山金次啊。

之后,雪花以检查女仆服为由,到处打量着衣服,

“……唔,围裙通过背后的缎带系了起来。这个发箍上面的像帆立一样的布的材质和围裙的一样,都是精华啊。但是,为什么裙子会这么短……真是在意呢,看上去真是不检点……嗯?等等,在里面穿上这个裙撑的话,就能防止那个了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衣服附带的说明书。随着对它渐渐了解,变得更加喜欢了。虽然故作掩饰但其本心都已经流露出来了,有时我也和她一样呢。

然后雪花不停地瞟我,好像是要我暂时出去一下。

“啊……我去食堂喝杯咖啡吧。毕竟没有好好体验过坐航母的感觉,真想好好品味一下。”

我一边说着粗糙的借口,一边走出了房间。之前让我不要出来,现在又让我出来。在军舰当中,下级士官果然不允许有自由意志啊。

顺便说一下,我为了能在航母中学习,也把松丘馆的茶常老师寄过来的打印件通过刚才的快递送到航母里了。通过高认的追试后,就是东大的入学考试了啊。

我能从以前的行尸走肉的状态,蜕变成现在的有志青年,都是拜望月萌大神的“干劲学”所赐啊。

如果不是有着让父亲回到日本,克服对卒,获得学历等等动机的话,学习对我来说还真是麻烦啊。就像成年人为了生存要工作,为了健康要运动,还要被婚姻束缚。

这些事情真是麻烦啊,完全提不起干劲。那么要怎样去看待这一堆麻烦事儿呢?萌老师通过邮件,把这些道理教给了我。

——人类本来,就是动物。作为动物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存。所以人类活动的目的,就是生存下去。负责人类的思想的是大脑,而大脑又是人体的一部分,所以为了生存,也会使人提起干劲。

因此,大脑才会关心与生存休戚相关的饮食、睡眠和安全,在吃和睡时大脑会让人感到快乐。由于学习这件事与生存并不直接相关,所以并不能让人快乐起来,也就提不起干劲了。做不快乐的事就会产生压力,而压力又对健康不利,总之就是大脑会避免去做这种减寿的事。人会觉得学习麻烦,这都是大脑的自然的反应。

但是人类与得过且过的动物又不同,人类有着漫长的人生和严苛的社会环境。如果只是为了逃避学习和工作的压力而摸鱼度日,那么之后就会面临更大的压力。就像我一样,成为退学和破产的鼠人。为了不变成那样,也为了提升生活品质,就需要坦然面对当前的小压力,坚持度日。能做到这点的才是真正的人,做不到的话与动物又有何区别。

——我要,成为人类!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面对每天的学习压力呢?要怎样提起那种干劲呢?关于这一点,萌老师也教了我。

首先就是前些日子说的,一开始先完成一些简单的事情,之后再渐渐加大难度,就这样一点一点完成任务,将积存的压力慢慢释放掉。

人的前脑有这么两个伏隔核(注:也被称为依伏神经核,是一组波纹体中的神经元。在大脑的奖赏、快乐、笑、成瘾、侵犯、恐惧及安慰剂效果等活动中起重要作用)——是通过人类早期远行,以及采摘果实的行动中逐渐进化而来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能让人类一旦开始做某件事,就能够埋头持续进行直至事情完成。所以我今天的课题,就是“记住三个古文单句”。只要开始学习,就能依靠伏隔核将其持续进行下去。

还有一点,可以有助于学习,那就是routine,也就是习惯的力量。大脑有着将某事作为习惯的性质,利用这个性质的话,就能够着手麻烦的事,来减少压力。具体来说,就是自己制定“一……就……”的习惯。比如比尔盖茨就有“一起床就运动”的习惯。对我而言,就是制定“一喝咖啡就学习”这样的习惯。

如此想着,我打算从第二军官食堂的自动贩卖机那拿点免费的咖啡……之后回到房间,学习古文吧。哎呀,我还真是勤勉啊。我不由得自夸起来,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勤勉的人哪会遭受留级+退学二连击啊、还是停止这种自卖自夸的行为吧。

手里拿着装着咖啡的纸杯,我沿着舰内道路往回走。当我“咔嚓”一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时——

“……!”

“——嘎……!”

中、中、中佐大人……把军帽和军刀放到了床上,正站在地板上穿着女仆服!

之所以要把我赶出房间,原来是为了换衣服吗。但是之后大概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穿,就变成了现在被我看到的背上拉链还没拉的半裸的样子。

由于还没有穿裙撑,所以那超短裙在硕大臀部的支撑下高高隆起,也因此能够清晰望见那紧致的腰和丰腴的大腿。

与有洁癖的雪花相配的内衣,脱离了军服的束缚获得了解放,那美丽的腿部曲线也清晰可见。由于还没有穿围裙,上半身那有弹性的光滑的衬衣将雪花那具有女性美的身体曲线完美呈现。

这种罕见的身姿。与平常干练的雪花大相径庭。我恐怕要陷入当时撞见卡羯和伊碧丽塔时的心脏半停止状态了……!

虽然各种配件都还没穿……但喀秋莎却已经戴起来了。对雪花来说,那似乎是她最先注意到的东西。雪花称它的边缘的布像帆立一样,可能对于海军这种船上的生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扬帆吧。

多亏了那奇妙的有趣的比喻,使我的心脏稍微缓了缓。Safe。还好纸杯里的咖啡也没有洒。

“……”

“……”

把头撇向一边的雪花,现在相当害羞。

她双颊通红,面部略微颤抖,为了不让我看到内衣的系带而将身体转向了别侧。刚刚我开门时听到的短促的悲鸣,就是女性的声音。之前我与她在巢鸭的老家曾有过不幸的照面,明明那时候她只穿内衣却也完全不感到羞耻的。

“果然,雪花正在转变为女性啊——”

总之刚才脑内的想法,必须赶紧抹消。曾经亚莉亚寄住在我所在的男子宿舍时,也有着类似的在浴室前的脱衣房发生的不幸事件。那个时候全裸的亚莉亚一记飞膝直接把我的脸打到内凹10cm。

“对、对不起,那个,我,现在,就出去……!”

从那个脸部陷没的惨剧中反应过来的我,语无伦次地正要走出房间。

然而雪花却示意让我关门,说道:

“不、不用出去也可以。帮我穿下衣服。”

诶、诶诶诶……?我明明想出去啊……

既然中佐已经说了不能出去,作为准士官的我就不能违抗命令。回来的话,就意味着我不能继续继“咔嚓”、“嘎”之后的危机应对操作了,这对心脏相当不好啊,而且卡尔文森的小店大概也不卖救心药。基于以上的理由,我进入房间已成为既成事实。

(亚莉亚如果出现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因为误会,这次把我后脑勺打到内凹10cm啊……?)

因为危机意识,我的脑内警报已经哔哔作响了,总之我先用左手关上了门,那一声“咔嚓”的关门声格外响亮。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因换衣而无法自由活动身体的雪花关在了密室里。啊啊啊,在我这也能望见雪花那通红的脸。

“……帮、帮忙什么的,要做什么啊……?”

“拿着背上的这个开闭工具,让这些齿合上。”

雪花转了一圈,把刚刚想要遮住的,滋润光滑的背对向了我。

总之就是要把背上的拉链拉上,我颤颤巍巍地走近雪花……先把咖啡放在桌子的一角,然后将手伸向了那全开的拉链。

为了让我更加方便,雪花将手探到背后,把长长的后发搂到了胸前。伴随着那个动作,传来了秀发的桃子味芳香,背上除了bra扣以外已经是全露出的状态。我的心脏又紧绷起来了啊。

为了不触碰那炫目的背上的肌肤,我小心地捏住拉链。

“……毕、毕竟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想试试合不合身。就只是,想试试合不合身。不要误会哦。”

嘴硬地解释着的雪花,以背朝向我的状态——将装饰着豪华纯白褶边的围裙也递给了我。收到了“系上”命令的我则帮她系起了蝴蝶结。唔唔,这套女仆服的围裙……应该是用和衬衣还有裙子相同的材料制成的,仅仅触碰就感觉非常光滑,指尖也能感受到舒适感。万一发生碰到雪花身体的事件的话,亢奋模式无疑会发动吧。这种材料能够更添女体的柔软,摸到的感觉光想一想就相当刺激。

“这绝对,不是我自己感到高兴鼓起勇气才穿的。嗯……嗯……”

给自己穿女仆服絮絮叨叨地找着借口,作为军人实在是没出息的雪花——哼哼着调整黑色紧身连衣裙包裹着的胸部的位置。开封时我就看出来了,这种围裙是胸部没有布料遮挡的款式。那是为了让女性的胸部从那儿凸显出来,十分糟糕的构造。不需要正面直视雪花那晃动的巨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万幸中的不幸却是那景象倒映在了窗户上。由于我的个子比雪花要高些,所以能越过喀秋莎看到窗户啊。

我为了不看到倒映出雪花正面的窗户,后退了两步。采取微微弯腰的姿势将视线降低,把雪花的背当做遮蔽物。不愧是我,真是漂亮的应变!

“接着把这个穿到裙子里面……”

看着说明书的雪花从桌上拿起轻飘飘的裙撑,开始穿了起来。就像穿裤子一样,变成了身体完全前倾的姿势。

(……呃……! ……呃……!)

应变,适得其反啊!

我想象不到生来就认为自己是男性的雪花,穿超短裙这样的魔具时前倾身体会对位于她背后的我造成何等恶劣的视觉影响。

我绝对不是因为期待这种展开才采取弯腰的姿势——映照在我下降的目光中的,是在犹如鲜花绽放般展开来的裙子里,伸出来的炫目的美腿和给人巨大压迫力的安产型臀部。刚才的胸前的景象还只是经过窗口反射才能看到,这次则是一发直球。

我现在就要像在秋叶原站目击枪击事件的安达米泽丽一样,瘫坐在地了……还没完,我将力量注入腰大肌、腰小肌、胯肌中,坚持着不摔倒,然后再这样将视线下移!不然就要看到雪花的裙内了——!

感觉就好像做了100次深蹲一样累得不行,我总算是从初生小鹿那种双膝颤抖的状态回到了直立姿势。朝着这样的我,

“穿、穿好了吧。怎么样?”

将女仆服的各配件都穿好的雪花转过头来,露出半分羞赧半分喜不自禁的表情。

(……好、好可爱……)

女仆服,是究极可爱的服装之一。像理子或者亚莉亚这种小孩穿的话,就好像人偶一样招人喜爱。而由雪花这样的体形修长体态匀称的女性穿的话,则更添破坏力。丽莎、亚莉亚老家的双子女仆——莎夏和恩德菈就在此列,而雪花可谓是加入其中的最新锐女仆,虽说根据年龄的话她是最老的那个。

由于人种的原因,雪花的女仆服比丽莎、莎夏和恩德菈的更具cosplay感。这套专为cosplay设计的Silky Angelic的服装穿在雪花身上非常合身,就像是为雪花量身定制的一样。

见我哑口无言,雪花以两手叉着腰的仁王立姿势再次询问道:

“怎么样?”

虽然站立方式还是像男的一样,但那呼之欲出的胸部却因此有着绝妙的立体感,挑逗着我的双眼。实际上——她的胸部也仅由黑色化纤的衬衣包裹,而从围裙的上方的空档中凸显出来。仔细看的话,衬衣的那个部分是为了契合胸部,特意缝制成了袋状。根据理子的教的豆知识,这个是叫做“乳袋”的专门用于cosplay的设计。如今实物就在眼前,我算是知道这是多么恶质的袋了。这玩意儿竟能在C圈畅通无阻吗?那是痴女的世界吗?

“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在听啊。”

只看到了乳袋的我则是,

“乳、乳袋……啊,那个,和同开珎(注:日本早期的方孔铜钱,类似于开元通宝)是用秩父黒谷(注:秩父黒三字连起来的发音和乳袋相同,秩父为琦玉县西部的市)出产的自然铜铸造的。”

“为什么突然又说起秩父来了啊?”

不小心将看到的东西脱口而出了,还好我利用了学到的知识得以蒙混过关。但雪花已经皱起了眉头,看上去是要斥责我了。于是我绞尽脑汁想着评价的词,评价的词,评价的词啊,


“啊,呀,很可爱哦,很合身。”

以我贫瘠的词汇量,就只能说出可爱和合身了。

说起来,这词语和当初在无人岛被尼莫要求夸她时的一样啊。唉,从那时到现在,夸奖女性的词汇量一点儿也没进步啊,我。

“……”

听见那个的雪花,仍保持着凛然的表情。

糟糕了,果然我的评论过于单薄了吗——?我正这么想着,

“好,好啊”

雪花这么说着……牵动着脸部的肌肉,似乎在忍着不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大概是忍不住了,忽然绽开了笑颜——但她好像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犹如海军训练一样,利落地完成了向后转的动作。

而由于转身的强大的离心力——那短到可以说是下流的,被裙撑撑起来的黑色女仆短裙就,啊哇哇哇……!

(……看到了……!)

虽说对于有着病(亢奋模式)的我来说,那种寻常的事情是难以接受的,但是像裙子这种布料的摆动,对我而言就是有着奇怪的魔力。不知为何,我的亢奋性会伴随着见到若隐若现的类似于女性内衣这种危险物质而激增。那种破坏力根据目击的时机或角度最高能放大10倍。目前那已经达到8倍了。这样看来短裙真的是一种违反道德的衣物,好想向国会提交短裙禁止法并能让它尽快通过啊。

雪花并不知道她的神情已经被窗户玻璃映照出来而被我全部窥见了,她用双手捧着通红的脸打算使其冷却下来——然而却仍然高兴地傻笑着。

“可爱吗?”

“我刚刚说过了吧。”

“再说一遍。”

“啊,好好好。很可爱哦。”

“ωωωω♡!”

这是啥对话啊。

“金次,x、xi……xie……”

“?”

“xi……想想也是!我可是航行七大洋的帝国海军军人,当然穿什么文化的装束都合身啦。哈哈哈!”

雪花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利落地转过身来。预判到他的动作的我,则是紧闭双眼以防范那恶辣魔布(短裙)。

“……”

“……♡”

然后,雪花美眉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空气中弥漫着想被再次夸奖的气息。

不愿被女性怀抱好感的我,赞美女性外貌的词汇除了那俩也想不出别的了……于是我又一次,

“啊……很合身哦。很可爱。”

我露出了恶心做作的笑容,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但是雪花居然能为那种话而感到高兴,眼里仿佛只有我们俩,欣喜地不断来回望着自己和我。

——逐渐取回女性之心的雪花,一定……

以被当作视为女性对待,而感到高兴吧。被我,被一个男人。

但是,还需要要做更多……将雪花彻底视为女性对待,并让她感到幸福,光靠我是不行的。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害怕自己的病发作而避开女性生活,没有与女性相关的知识储备啊。

难得雪花的心里已经在准备着接受自己身为女性的事实了。

……而我则是一直深陷于对自己的厌恶中,选择了逃避……

“啊……我想我差不多该学习了……”

我拿过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靠近了桌子。

享受着蓬松的裙撑对大腿的轻抚的雪花则是——

“做学问吗?唔,说起来你打算考大学呐。好好努力吧。”

对我说起了温柔的话。

……那时,我忽然想到。

如果在心理上成长为女性,就意味着战力会变弱——为了提高那样的雪花的生还率,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那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距离战斗开始,只剩一天半的时间了。

而且那是改变雪花的最后的机会。

“你在战斗结束后,想要做什么呢?”

“结束后……吗?”

“成功生还后想做什么呢?武侦在进行严酷的战斗前,都习惯说这样的话。因为能够活下来,有着想做的事的话,能陷于死地而后生啊。对我来说,就是入学的考试。”

我以严肃的语气,一边拿出古文的材料一边说道。

“为什么要问我那种事?”

收起刚才明艳的神情,雪花询问道。她语气坚决,已然变回了20世纪的武士——日本史上最冷漠最嗜杀的旧日本军人。

看到雪花那锋芒毕露的样子,我立即知道了,我还有一件想做的事。于是我打算采取威慑性的态度,来说出那些话。

我不能畏惧,我想让雪花享受21世纪啊。这些话或许不会起作用,但那绝对,是不得不说的话。

她现在不就像21世纪的女孩一样,沉浸于cosplay的喜悦中吗……但她仍摇摆不定,在现代,与过去的夹缝中。

雪花曾在远山家的屋顶上宣言“死而化为护国之鬼”。她打算独自承担世界之理安排的她与蕾芬洁相杀的宿命,已经做出了那样的觉悟了啊。那个时候,我无法改变雪花的想法。

——死的觉悟——

战争中的日本给雪花打上的楔子,必须被拔除。

由我,现在,在这里。

“我学过历史,所以知晓旧日本军对事物的思考方式。血战到底——那种特攻精神,给我舍弃掉吧,在这次战斗前。”

我直面雪花,说出了我心中的话语。雪花则是以温柔的微笑回应,

“十死零生不是原来的海军的思考方式哟,金次。那可是有悖兵理的。”

使用女性特有的柔和声调,好像是在原谅我的误解——

——此为谎言。

作为她的家人,我心知肚明。

果然,雪花现在,仍然打算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杀死蕾芬洁。

“雪花,别对我说谎了。”

“我没有说谎,我会活下来的。”

雪花的脸上浮起虚假的微笑,那是和那天在屋顶上所见到的相同的——为了使赴死军人的家人安心的,温柔的表情。

是这样吗。

在如此令人安心的话语之外,是雪花赴死的决心吗。

但是啊,没有谁、没有一个人,应该死在那一场战争中。

“那么,直视我的双眼,发誓你要生还。然后,说出你生还后想要做的事。”

“……”

在我的目光直视下——

——雪花苦笑着,移开了视线,想要蒙混过关。

“说啊,你说啊雪花。活下来的话,想要做什么?梦与希望,可是活下去的重要动力啊。那就是现代的,我们的思考方式。而现在,你就活在现代。帝国海军效仿了其接触过的外国文化吧。而我说的可不是外国的思考方式,而是日本的。你效仿一下啊。”

“活下来的话,要做什么吗……?”

“是啊。你想要做什么呢?”

“那种事情,等活下来再考虑吧。”

“没有想做的事吗?”

“……”

面对我的追问,雪花……泄气地低下了头。

雪花是——旧日本军的军人。

那个时候,日本为了战争赌上了一切。在集体主义之中,单一个体没有梦与希望,也不允许有梦与希望。

从雪花现在的反应可以清楚地看出,她仍然还是那个时代的人。

雪花,眼里只有战争。

其余之事,皆为虚无。

但是,那样是不行的。那样的话,不就和蕾芬洁没什么两样了吗?

“那么,现在就想。见证了这个时代,就没有想做的事吗?”

“现、现在吗?”

“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困难。比起做好死的觉悟,怀揣生的希望大概更难吧——就是违背世界的条理,让你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吧。但是,战后的人们在没有希望的被焚毁殆尽的残垣之上,寻找到了希望,并实现了日本的复兴。我们继承了他们的遗志,在没有希望的严苛社会之中,无论如何都要怀揣希望生存下去。你见到的池袋和涉谷街上的灯光,就是那个的证明。”

“……”

“雪花,不要逃避啊。逃跑是卑劣者的行为吧。”

我将雪花曾经说过的台词,复述了一遍——

雪花则是一脸认输的样子,苦笑着说道:

“——你,还真是严厉啊。或许比海军的长官还严厉吧。”

她将视线再次移向我,再次说道:

“有啊。被你这么问的话,我想了想或许还是有的啊。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虽然这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知道,这是——真话。

雪花在这个21世纪,找到了想做的事。

“你想要做什么呢?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听到了我的话语,侧对着我的雪花握住了围裙。

“……wu……”

她不知为何支支吾吾起来。

“啥啊?”

“……w、舞……”

“干脆点儿啊,你是军人吧。”

“——是舞踊!”

雪花一被催促,就马上变回了平常那种急性子的口气,将话说明白了。

听到满脸通红的雪花说出的梦想,我稍微有点震惊。

“舞踊……?”

“对、对谁也没有说过哦。我怀揣着那样的,软弱的梦想……我只对你说哦。好笑吧?想笑就笑吧。”

“笑个头啊。你原来喜欢体操啊。你说的舞踊,是日本舞踊吗?”

“不是。是那个……电视和油管上的……叫做偶像的女团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舞踊。动画里也有画那个。见到那个的时候,我就认为那正是饱含了明朗、健康、自由阔达等这个时代的美好精神的事物。还有就是我在竹下街见到的服装——那种女孩们聚在一起,穿着的像是法兰西人的洋装,那种衣服我也想要。”

不知道现代的词汇的雪花,卖力地描述着。舞踊——大概就是被叫做偶像舞的东西吧。那是类似街舞的舞台舞,具有边唱边跳、动作随歌词而变、手指表现较其它舞蹈更多的特征。由于是追求可爱的舞蹈风格,所以不论男女都会着迷于那种舞蹈。而雪花有着男女两方的心性,所以那种令人着迷的威力扩大到了两倍。

那不是很好嘛。作为女孩子的梦想的话。不过也有像有马鸠雄(注:我都忘了还有这号人了,这人就是女子学院的那个伪娘乙叶玛莉亚)那种跳这种舞的男性,所以有这种梦想的人也不仅限于女性啊。

“那种风格的舞蹈理子相当擅长,回去后让她教你就好了。而且你正好还是up主,也需要流量吧?发布‘想要跳舞’这样的视频的话,订阅频道的人会更多吧。这可是户籍年龄88岁,空前绝后的史上最高龄的偶像啊。互联网的世界非常宽容,从那种军国广播突然转变风格,大伙也一定能接受吧。”

“说、说的也是啊。好,那么回来的话就再和峰少尉一起进行油管的活动吧。”

“约好了哟。”

“嗯嗯,约好了。”

雪花简单地和我作了约定之后——

我再次回到了桌子前。虽然雪花生还还不是定数,但我至少和她做出了不要死战到底的约定。

之后,我只要为了守护雪花而战斗就行了。

“……那样想以后,我好像体会到了新的感情……谢谢你,金次。”

嘟哝着的雪花,为了看到坐着的我的脸而把身子探了过来——

(……)

然后,伴随着那个动作,我、我的肩上,乳、乳乳袋啊。

碰、碰到、碰到了啊——那玩意儿的下部分碰到我的左肩了啊。不知道雪花本人有没有注意到啊。呜哇呜哇,明明只感觉到了一点,但那还真是梦幻般的柔软,梦幻般的温暖。接着头与头也靠得很近,雪花那散发着雌性气息的桃子味发香渗入我的鼻孔,满溢至肺腔。而且这味道有一种未知的怀念感,一下子就让我感觉到雪花和我的肉体的相性100%契合,那是一种让人神游物外,如梦似幻的好闻的气味。

雪花说完真心话以后,危机意识变得更加淡薄了。现在这里,可是密室啊。这儿就只有我和穿着究极可爱服装的究极美女姐姐。不好,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我可应付不了年长的女性啊,血流已经骚动起来了……!

得赶紧想办法脱离这种状况,由于肩膀被乳袋压住了所以得让身体动起来。如果站起来的话,就会变成我的肩膀把雪花的胸部顶起来的情况。

(被将军了吗……要来了吗……!?)

眼看我就要陷入穷途末路的境况了,

“那、那个啊,金次。在你开始复习入学考试前,能先看看我吗?实际上,我自学了一点儿舞踊,就只有那么一点儿。”

不会被将了!因为雪花伸直了背,所以我得以从那柔软触感+迷人体味的双重夹击危机下逃出生天。没有早早投降真是太好了。

“真是行动迅速啊。”

我假装平静,转动椅子朝向了雪花——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和我一样脱离了困境,取出了手机,用雪白的手指划动起来。

“这种无线电话还真是方便。这个、在这里……”

雪花好不容易在iTunes上买下了偶像歌曲,开始播放起来。我不太了解那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那是哪个团体的曲子——

雪花则开始放声歌唱,并随之起舞。由于军官房间比较狭小,所以她也控制着动作幅度。

“——转世的Romance——率真而活——”

这舞蹈——

“……噢噢,这不是挺好嘛。”

相当好。想要跳出这种舞得靠感觉,我还有点担心。但由于理子的影响,所以雪花能够很快适应并跳得很好。毕竟她本来就是运动神经发达的人呐。

“——寻寻觅觅的未来——只是一缕微光——”

被我夸奖以后,雪花的表情和动作更加精神起来……她早已有真正的偶像的感觉了。

她时而轻移莲步,时而腾挪起跃,时而步履轻抬。腰姿袅娜,踏步生花。兼之皓腕空旋,纤指交错。而后自拥娇躯,拂之抚之。俄而两手触于胸前,比作心形。星眼炯炯,顾盼生姿。

(厉、厉害啊……)

这种程度的话,绝对不是只学了一点儿吧,需要相当多的练习啊,大概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练习的吧。雪花从来到这个舞蹈存在的时代开始,仅靠自学就能跳到这种程度,只能说她有着过人的才能。雪花如果成为舞蹈区的up主的话(注:原文舞蹈系的youtuber),还能获得更多的人气吧?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我所要前往的Stage——”

只是……

女仆服的超短裙实在是太短太迷你了,跳舞的时候都能看到那薄薄的白色蕾丝魔布了。我看到的只是裙撑的一部分,我如此自我解释着,那种魔布不管怎么看应该看不到吧。

为了不让别人偷拍到那种珍贵的照片,偶像们在裙下一般穿着遮住底裤的裤状裙撑。但雪花的裙撑是裙中裙,只是为了让外面的裙子撑得更开而设计的,反而更方便狙击手。虽然还要再花一笔钱,但回家的时候还是再给她买件安全的裙撑吧,之后大概会一贫如洗吧。

我如此想着,雪花的舞蹈也跳到了最后阶段。

“——于此万物皆始——呜……?!”

雪花像之前的我一样,自己的右脚绊到了自己的左脚。

接着她身体前倾,单脚跳着,跳着,跳着——要往我这边倒过来了。我马上伸出双手去扶住那具身体。

“啊……!”

雪花为了避免两人撞到一起,用手撑住坐在椅子上的我的肩膀,像跳山羊一样打算跳起来……然后跳到一半就坐了下来、了下来、下来。就在爷的大腿上啊,那紧绷的双腿和硕大的臀部……!

如果让她成功跳过去的话,我就会看到那糟糕的光景,变成这状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想着雪花怎么会停下那种大跳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伸出的双手按住了什么东西。那个,是绑着超大缎带的水手服衣襟下的,乳袋啊。透过那膨出的柔软的黑色薄衬衣,我的十根手指深深陷入……

全新衣服的光滑触感,以及从围裙胸部空档中突出的丰满触感,从我的手指流入了大脑。刚才看上去像黑色宝玉的东西,触感与所见的感觉并不相同。无法处理的情报疯狂涌入,就要支配我的大脑了。雪花她,果然是,女、女、女、女——

“……”

雪花……什么动作都没做。如果她对我进行铁拳教育的话,也许两人就能马上分开了。明明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却只有脸变红了……意外地也没有因为我手的动作而感到讨厌,宁愿就这样压在我身上。

总是冒着火睥睨着周围的双眼,现在则是湿润迷离地半睁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恍若梦幻。

我、现在的我,想将雪花——

紧紧抱住,并尽力揉捏,将她推倒。难以置信,她现在的样子,比我过去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色气。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这种情况我曾遇见过。要(注:远山要)——

——这就是,女性的亢奋模式。那种目光……!

“……金次……还记得雪山那时候的事吗?”

雪花的上半身靠在了我身上,注意到雪花的亢奋模式的我的两手仍然被埋在那胸部的温柔乡中,难以脱出。

“如果是你的话……使用我也没关系……如果我们要从蕾芬洁手上拯救了这个和平的世界的话——不,和那个可能也没关系……”

“使、使用……?”

我因雪花的奇怪台词而皱眉时……——扣、扣,咔嚓……

(……!)

这间军官房间的门被敲响,而后被打开了。

“兄长大人,打扰了。”

“金次你在吗?Orcus的维修还需要帮手——”

奏酱和亚莉亚大人……

就这样进来了!这个房间!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来啊!

“啊呀呀呀呀呀!”

“——金次次次!你这!”

“不是的亚莉亚,听我解释!”

“……”

奏、亚莉亚、我和雪花的反应各不相同。目前的状况就是,我坐在椅子上,而雪花则是穿着大胆的女仆服跨坐在我身上,两个人的身体紧密接触着。

即便我飞速转动着那比普通情况发达28倍的亢奋模式大脑,也知道这画面根本没法找借口——双剑双枪要来了啊!双剑双枪要来了啊!双剑双枪要来了啊!

“——哈!”

我通过半樱花调动膝盖和足尖的关节,让我和雪花坐着的椅子跳起并转向。

越过雪花的肩,我将脸朝向了亚莉亚的方向、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就试试编个理由吧。

“亚莉亚,眼见不一定为实。比方说魔术表演就是。常常怀疑眼中所见是否真实,才是真正的理性的态度,以此才能发现真相。武侦宪章第3条,变得更强,但要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行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了!

面对着从雪花肩上的褶边探出头来,两手陷在乳袋里述说理性态度的我——奏和亚莉亚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兄长大人,雪花小姐,在你们忙、忙碌的时候打扰真是对不起!我们应该在九、九十分钟以后再来的!”

“你这个男人……连亲戚姐姐都不放过吗!还做了!那样的事!”

她们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奏转身跑向了走廊,而亚莉亚则跑了过来。接着,嚓嚓!她抽出了家传的宝刀和黑白双枪!雪花则是一脸“她着魔了?”的疑惑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被害者。实际上,她的目标只有我啦。

“枪!军舰中不能开枪啊亚莉亚!有跳弹——”

我从下方抬起雪花的翘臀,伴随着雪花“啊嗯,啊呜”的叫声,将她的身体左右摇晃,作为盾牌来挡住亚莉亚的左枪和右枪。

然而亚莉亚的双手则像钳子一样,举着M1911从两端袭来。这招通称钳击,一般都是在近距离时对准我的腹部和肩部施放。这次怒上心头的亚莉亚大人则是直接瞄准我的太阳穴攻过来了!要死了要死了!

然而亢奋化93%的我就在当场——双指空手接白刃!通过使用剪刀手,我用右手接住了白银M1911,左手接住了漆黑M1911,然后一下子从亚莉亚的手中夺了过来。爷处理得相当漂亮啊。

“呜啊啊啊啊风穴啊啊啊!”

亚莉亚从我应对钳击的动作中,看出了我超人般的反应力。于是以可爱的声音大叫到,沙沙!伴随着银铃般的拔刀声,从水手服背后拔出了小太刀。看来为了干掉我,她做了两手准备,怪不得我能轻松地从她那夺过手枪啊!

现在的双刀直接对准着我的脑门劈了过来,而我的双手则因夹着手枪而无法自由活动。怎么办,怎么办啊金次。之后亚莉亚就要使出风穴了。

“——哈!”

看招!虽然食指和中指夹着手枪,但我的无名指和小指还可以用。于是!继手枪之后,我对刀也使出了双指空手接白刃。怎么样啊亚莉亚。这就是我的实力哟。

我刚这么想着的时候,亚莉亚则是使出了制裁我的第三手准备。放弃小太刀的亚莉亚紧握双拳,朝我的头使出了钳击!



卡尔文森沿着相同的经度,在太平洋上向北航行。舰内的时区并未变化,所以没有调整手表时间的必要。

19点——被亚莉亚钳击后脑门有点变长的我,正在03甲板的大食堂吃晚饭。这里的桌子和墙壁都是青色的,各色人种的乘客来来往往。虽然大伙吵吵嚷嚷的,但这种类似学校食堂和公司食堂的热闹感也不错。盛在盘子里的土豆泥和淋上微酸的A1酱汁的香肠味道棒极了,三明治也相当可口。

在之前那件事之后,亚莉亚罚我在走廊里跪坐。期间换上了白色的第二种军装的雪花,在这里也相当有人气……男装丽人似乎在世界各地的女性群体中都受欢迎,雪花在女兵和女航空员的包围下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晚餐。

之后雪花回到军官房间,进入了淋浴间。我为了防止水声让我联想到裸体的雪花,将电视音量调到很大,然后集中精神复习古文。之乎者也,留删增调变(注:该处原文为古日语学习口诀,无力翻译,就用文言文的口诀代替了)。我如此嘟哝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卡羯打来的。

“喂喂。卡羯吗。何事启奏?”

“你这说话方式什么鬼啊。美国的航母怎么样,晕船了吗?”

“并没有。除非平躺在床上,不然不会感到晃动。那个,稍等一下,我现在就把我们的经纬度告诉你。舰内的电视上就有。”

“不用,我清楚得很。你和雪花身上还残留着雾之标印呢。”

“诶,那种事不要啊。难道我一辈子要被你跟踪吗?要怎么样取消啊,洗澡时用力搓澡能洗掉吗?”

“你还真是魔术小白啊。那玩意儿,俩礼拜就自动消失了,不用担心。打电话来是要报告一下,你们确实在靠近蕾芬洁。对方正低速南下择捉岛,还有37小时就要登陆了,你们赶得上吗?”

“嗯嗯,勉强赶得上。只是Orcus目前还在维修中。海水汽化装置就是修不好,这样就不能高速行驶了。”

刚才我被亚莉亚拖到走廊罚跪,“不管多好看,雪花终归是你的亲戚吧!当初要的事也是,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她以仁王立的姿势对我絮絮叨叨。只是这次时间比较短,毕竟还要马上回去维修Orcus。

“最坏的情况,就是只有天山能出战吧。既然还能航行,那么Orcus也可以用来接人吧。”

“也许只能这样了。”

结束现状报告后,我切断了与卡羯的通话……叹了口气。

由于是临时抱佛脚所以也没什么办法,能够运送到蕾芬洁那的战力——很有可能只有天山上的我和雪花。但为了保障我与雪花逮捕敌人后的运送,或是不利情况下的撤退,Orcus必不可少。

Orcus的维修我帮不上什么忙……给亚莉亚他们送点零食也好,于是我关掉电视,从椅子站了起来。

而在这个军官室的门前。站着洗完澡的雪花。

穿着衣服真是太好了,不过那衣服就是之前的女仆服。因为理解了构造,所以这次她一个人就能穿上衬衣、围裙、裙撑以及喀秋莎。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撇起了嘴。好像是不想让我出去的样子。

“怎、怎么了雪花。那么钟意那套衣服的话,照个镜子如何?”

“我确实钟意它,但现在我穿这个是为了别的。”

“为了别的……?”

说着谜语的雪花,就好像是道场里训练后辈的前辈一样。

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

“——峰少尉告诉我,这套衣服能撩动男人的心。既然我穿了女性的洋装的话,你就把我当女性对待吧。这不是我个人的委托,而是军令。”

“从你说话的语气可看不出来啊……什么峰少尉,叫理子酱不是更好吗?”

“你是白痴吗?不要让每个人都骂你一遍啊。我、我的话,会害羞的啊。”

雪花的脸染上红晕,对没有理解力的我嗔怒道。但是我啊,不知道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啊。

话说回来,不做些什么是出不去这房间了啊。

“既然你也是远山家的,所以知道吧。我,为了不让被你们那个时代称为返对的玩意发作,至今都是避开与女性相关的事物生活的。所以与女性相关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直接来说,就是连常识都不懂的程度。举例来说,我到14岁才知道口红的存在,15岁才知道女性胸部的内衣叫胸罩。”

我在这里将自身的障碍和盘托出,请求雪花的说明。

然后雪花则是面带潮红,咕努努努,一副“要让我说出那种事情吗”的发怒表情。接着做出了双拳砸下的动作说道:

“——所以说!我想说的是让你用我使用那个返对!”

要说的是这个吗……!?

所、所以,现在,要进入亢奋模式……!?用雪花……!?

“为、为、为什么啊。这里又没有敌人……!”

“远山家的男人,需要在战斗前仅靠一人就能自由地进入返对。但是就你在海底基地和雪山的表现而言,你进入返对的时间太慢了。因此,为了准备迎战蕾芬洁大佐——你需要学会回想返对,也就是‘想对’。你就用我来记住女性的肌肤感觉,之后,就可以在适当的时机进入想对。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被你使用的觉悟了。”

原来说的是这个吗……回忆亢奋模式的话,就是被我随便取名为幻梦亢奋的玩意……居然还是远山家流传下来的武技……

所以刚才亚莉亚闯入前雪花嗫嚅着的“使用我”就是这意思啊。

那就是——让我使用雪花,来使回忆亢奋中需要用到的回忆更加清晰。

所以雪花才会下达那个命令啊。

“你……在我、我进行水练的时候帮了我吧。作为报答这次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帮你练习。还好我的身体是女性的。”

雪花把手放在因衬衣和围裙的特殊构造而凸显出来的胸部上说道。练习难道老早就开始了吗,雪花现在一脸潮红耶。

“——不,那、那个,不行的。做、做不到。”

我也不服输地脸红起来,连连摇头摆手。

……这种说法……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一种战术。

目前我使用的回忆都是与女性的偶然接触,都是一些片段,车也没能飙起来(注:原文意为没有吃到核心)。因此,那种亢奋模式又迟钝又羸弱。如果以回想为目的进行故意进行接触的话,就能在脑内装填更为有效的记忆了。

——但是这种事人干不出来啊!从多种意义上来说都有违伦理吧!(注:你也知道)

被我拒绝的雪花则是好像误解了什么,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失落地低下了目光。

“……做不到……吗。是吗,是这样啊。既然不能让你返对的话说再多也没用。因为我虽身为女性,言行却是男性啊……”

雪花泪光莹莹。以非常,非常伤心的声音说道。

诶,这个……怪我咯?让雪花丢尽颜面的坏男人,竟是我自己?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我的身体还是会起反应的……刚才我这么说,只是怕控制不止自己……”

“是这样啊!”

呜哇哇哇哇美女别这样对我笑啦!

“就是那样啊!我之所以说做不到,就是为了战斗这种事使用异性什么的,有违伦理——”

“别介意。你和我都是远山家的。在双方都允许的情况下,过去也有很多用母亲、姐姐、妹妹练习返对的。”(注:卧槽)

“呜哇哇哇哇那种话我不要听啊啊啊!”

“我和你的血缘也不是很亲。之后万一铸成大错,那个啊,日本的出生率不是在年年下降嘛,不如说可喜可贺。所以——听令!上吧!”(注:卧槽x2)

好像是误解我刚才的“会起反应”的发言,雪花宛若母豹一般欺到我身前,握住了我的两腕。她以合气道的要领逼着我行动,在狭小的房间里越顶越深,越顶越深——

不要不要,不要啊!呀咩爹呀咩爹!特训可能会出现的,关系到出生率的,可喜可贺的,万一会铸成的大错什么的,偶母鸡啊,这种事情偶完全母鸡啊。好可怕好可怕!这么可怕的女仆小姐不行的呀!

“换、换个主意吧……!”

“你身为日本男儿,还没做好觉悟吗……!听令!”

我的手被雪花死死按着,平成的武侦在昭和的军人面前蔫了吧唧的。嘭的一声,我被推倒在稍微有点硬的弹簧床上。

“……!”

仰面朝上的我的肚子,被雪花从裙撑中伸出来的膝盖以浮固(注:柔道招式)摁在了床上。

“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自人类出现以来就进行的事,肯定也不需要什么教材和知识。一定是,身体靠近就能开始的……一定……嗯……唔……”

直到刚才还把我按在床上的雪花,突然失去了力气。

接着轻飘飘的裙子和围裙落到我的身上。然后姆妞……被包裹着的胸部落到了我的头和肩上——

——好热。

热过头了。

雪花她,正在发热。因为我们全身正紧密接触,所以我知道,这不是兴奋的热,这明显是疾病的,异常的高温。

“——雪花……!?”

雪花朝我身上倒了下来,在我的耳边发出“哈啊,哈啊”的吐息声,像是窒息一样十分痛苦。

“……!”

我抱住雪花让她转过身来,变成仰面朝上的姿势,伴随着那动作雪花的胸部像巨大的布丁一样晃动起来,虽然近在咫尺,但现在没空在意那个了。

“雪花,好热……!”

我将手贴上喀秋莎下面汗涔涔的额头,感觉到了有如炽焰般的高温。

40度,不对,不止。为什么突然就发热了啊。

“不用,在意。这个,只是微热而已……”

雪花硬撑道,但在那声音里却毫无气力。已经是危险的状态了啊。

“我这就给舰内医院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我急忙跑向桌子,雪花却想要阻拦我。

“……没、没关系……这种感觉……以前也有。以防万一……至少要留下子孙……”

意识朦胧的雪花嘟哝着说道。虽然不知道她后半句在说什么——但她的前半句话勾起了我的回忆。雪花因为紧急的高烧而倒下,在之前也发生过。现在雪花的症状,和当时一模一样。

“这是,玲的诅咒……前往玲,而后归来的人……难以长寿……”

“这、这什么情况啊。”

“军中已经知晓那一点了……也告诉了我。在过去的平安时代……就有前往玲的记录。那些人归来后,大都罹患了各种各样的重病。回到这个时代的晚上,我说过的‘浦岛太郎的心情’……在那个故事的结尾,亦描述了玲的诅咒……”

浦岛太郎——曾前往过龙宫城,回来时已经过了数百年,之后他就迅速老化了。虽说那个故事以及它的结尾相当无厘头,但事实的记录往往不会原样保留,而是以这种童话的形式流传下来。那又是一起,前往列库忒亚的人类的记录吗——

“一开始是回来后不久,连续遭遇巨大的不幸……即使侥幸熬过,不幸还是会看准机会降临,反正终归会死……那种可能性要远远高于常人……”

——存在劣化症候群——

我还以为玉藻她们使用刹刻后雪花就没事了,原来那只能起到一段时间的效果。就像人体感染病毒出现初期症状后,不断出现炎症一样——对于列库忒亚的回归者来说,意外之死会倏然而至。玉藻她们对于存在劣化症候群的临床知识,相较于日军来说更为古老。过去的平均寿命并没有现在这么长,所以那时或许无法将这种死亡与自然死亡区分开来。

现在雪花不仅因为女性化而战斗力下降,而且还要忍受着这种症状进行战斗……太过危险了。我只有对卒的问题,而雪花却有着生死攸关的两大问题,如同她体内的定时炸弹一样。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战斗,然后在不远的未来,迎接死亡。所以,我才会急着去进行这场宿命的战斗……”

所以——雪花才会这么着急啊。从列库忒亚回来后,一直都这样。

面对着忍受着高烧,泪光莹莹地讲述自己悲哀命运的雪花……

我将她的手握住,讲出了激励的话语。

“雪花——不幸又怎样!不幸什么的能杀死你吗?”

白雪、玉藻和伏见都不在的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有激励了。

但是,伏见曾说过,抵抗存在劣化症候群,强大的意志必不可少。

“……金次……”

“只有不幸的话人是不会死的吧。我敢自信地说,在全日本,我自己就能代表不幸。即便如此,我现在依然活着。雪花,抗争吧。反抗命运,生存下去。我会把力量借给你……!”

亢奋模式特训时的气氛现在已荡然无存,雪花的高烧不知为何,大概已经过了急性期。这次存在劣化症候群引发的高烧,大概是命运为了阻碍雪花的行动,而引起的短暂的发作。

“……谢谢你,金次啊……”

无力地说着的雪花,微笑着进入了沉眠。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激烈的高烧确实给雪花的身体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脱离急性期后,她的体温仍然有39度左右,脉搏也快得异常。还没稳定下来啊。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还是试一试布洛芬或者泰诺这类解热药吧。”

我正要离开的时候,雪花的手……紧握住了我的手,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道:

“用药……也不会、起什么、作用……比起那个、再多……陪陪我……”

被如此请求的我,则是选择留在了她身边。用我的双手包裹住她的手,让她安心下来。

执行刚才雪花下达的命令,把她当作女性对待。

第三弹 改变世界(can’t check)

航母卡尔文森按照预定越过纳沙布岬,正向东前往齿舞群岛、色丹岛、国后岛的南侧。这种好似掠夺北方领土一样的航路,对于美国海军来说似乎有着挑衅俄罗斯的意味。苏联解体以后留下了成群的国境警备艇,如今俄罗斯像是完全习惯美国的行动一样,一艘也没有派来。如果去牵制在接续水域外航行的没有实际危害的航母而后再返航的话,燃料也不够用呢。

终于,航母穿越冰海,来到了择捉岛东部的择捉海峡。

卡羯根据雾之标印推算的距离蕾芬洁的路线的最近点,就在这附近。之后我和雪花就要乘坐天山飞往蕾芬洁的船,进行登舰作战。

天山的起飞时间为凌晨四点,此次为日出之前的夜间出击。根据卡羯的计算,蕾芬洁将会在上午9点左右登陆择捉岛,我们要在那之前尽可能阻止她。

虽然到最后Orcus也没有修好,但也能以70km/h的速度潜航——其中搭乘着亚莉亚和奏。Orcus比天山出击要早3小时,已由起重机吊入海中。Orcus直接前往择捉岛海域,通过奏的超能力感知到登舰后的我后,与我们汇合。

距离天山起飞还有15分钟……穿着武侦高制服的我登上了卡尔文森号的甲板。漆黑的夜空中,雪花翩然起舞。

出于实战的原因,夜间的航母甲板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但是由于需要摄影的缘故,卡尔文森方为我们亮起了绿、红、青色的甲板标识灯,以及白色的甲板照明灯。缥缈的雪云之上挂着一轮新月,跑道的能见度也没有问题。

这里是和秩内(注:北海道北部城市)相同的高纬度地区,此时是在深夜,气温只有0度。卡尔文森恍若贯穿黑暗的飞船,冒着彻骨的雪风,驶往蕾芬洁潜藏的北方大海。海面并不是一片漆黑,在那水平线的边缘,能望见灰色的光带。月落辉光下,海面波光粼粼。

目前在视野中的择捉岛的西北部,有四分之三都被鄂霍茨克海的海水覆盖。冰冷的海流形成了直径1000km的逆时针漩涡,零下50度的西伯利亚寒风在其上方嘶吼。那仿佛是将所有人拒于其外,八寒地狱的海。

在跑道后端停着的天山结束了燃料的补给,正进行暖机发动。给人留下深刻的南洋战斗印象的天山,因为旧日本军曾计划扩大战争至全球规模,所以在冰点以下的温度亦能正常飞行。

“——身体没问题了吗,雪花?”

我向稍晚一点来到飞行甲板的雪花问道,她则是点头回应。

自那件事之后,雪花休息了一天,得以完全康复。她身上穿着的,是在东京也穿过的,武侦高的水手服。虽然上半身是长袖,但下半身却是短裙,有点儿担心会感冒啊。

配上了军帽和军刀,雪花之所以会选水手服而不是白军服……是因为刚才换衣服时本人说过,从亚莉亚那儿得知水手服是防弹服的缘故。然而就我而言,那只是雪花比以前更像女性的表现。也就是说雪花的亢奋模式弱化的可能性相当高。

但是,我……早就暗自下定决心,变成那样也没有关系。

变强当然重要。

然而同样重要的是,成为本我。

“假如感到不适的话,还请适当调整临敌手段。”

好像是对我的叮嘱感到不屑一样,雪花以仁王立姿势挺立在甲板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不关心被风掀起的裙子,健实美腿的根部都露了出来。

我们两人一起来到天山旁边,爷爷和诸星会长以及诸星汽车的众社员已经整装待发了。同时,穿着羽绒服的美国士兵也聚集过来围观。

为了假装是剧组的摄影,爷爷也穿上了日本海军的航空服。他戴着写着“乾坤一掷”的飞行帽,扎着红日头带,裹紧了用于擦拭防风罩内飞散的油污的围巾,完全就是货真价实的战时飞行员。

“少尉殿下,万事皆备。”

穿着浓绀色的海军将校外套的诸星老人,对爷爷端正敬礼道别。身着绀色军装和白色作业服的诸星小队众人,也效仿会长敬礼送别。

“即使献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姐姐和金次送到目的地。如果我没能回来,也不用为我哀悼。我不过是前往了早先牺牲的同僚所在之处罢了。”

在诸星小队架设的数码摄影机的聚焦下,雪花以凛然的姿态下令道:

“——全员——登机——!”

虽然总共才3个人,但那命令听起来就宛若在战场上一样。

雪花、爷爷和诸星会长流露出的神情,就好像回到了战争时期一样。对他们来说,这里一定就相当于大凤、瑞鹤和千岁吧。

通过美军的梯子从天山的主翼进入操纵席的爷爷,腿脚就跟普通人一样灵便。是使用了一点亢奋模式的力量吧,那力量大概来自他的那些珍藏,他的目光都有点迷离起来了。

注意到摄影的美军士兵离得远远的,接着我登上了天山后面的机枪席。为了不在梯子下面看到中佐殿下的裙底所以我才先她一步上来的,之后她坐上了中间的导航席,我才不想发现什么裙内宝藏呢。这大概就是我努力上进的体现吧。

诸星小队站在距离梯子一段距离之外,诸星会长手握古老的望远镜,似乎打算目送我们直到机影消逝于天空边际。

防风罩密封住了3人并坐的机舱,能感受到一种闭塞感。我前面就是雪花的头,那乌黑秀发传来的香味不断地诱惑着我的鼻子。

“做好觉悟了吗,姐姐?”

单脚卷着操纵杆的固定带,检查着速度计、高度计、油压计、罗盘仪、水平仪等仪表的爷爷问道。

“觉悟70年前就做好了。”

雪花透过玻璃防风罩望向外面……忽然将目光转向右侧,好像注意到了舰桥上的什么。我和爷爷也朝相同的方向望去。

(那是……)

飘着小雪的卡尔文森舰桥上,矗立着一面旗帜。

那面旗在以X分割的长方形内,从正上方开始以顺时针填充着黄、青、赤、黑四色。甲板上的诸星小队也惊诧地对其指指点点,那似乎是卡尔文森方立起来的旗帜。

“——Z信号旗吗。真是漂亮的处理啊。”

戴着护目镜的爷爷,微微笑着说道。

Z信号旗,亦即Z旗,该字母对日本海军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Z是字母表中最后的字母,表示无路可退。意味着“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层奋励努力”——这面旗帜,曾在日本海海战、珍珠港攻击、马里亚纳海战、莱特湾海战中矗立过。如今,卡尔文森方为了表达对被称为“杀不死的士兵”的爷爷的尊敬,才竖起了这面旗帜。果然是美国人啊,真是具有服务精神。

望见那幕景象的雪花,仿佛有了新的决意,收回了目光。

“不仅是日本,这一战还关系着世界的兴废。我们不能让过去的国与国互相征伐的历史于这个和平的时代重演。我们,必须胜利。金次啊,我能回去的话,就拍视频吧。让峰少尉请客,去竹下街吃可丽饼和甜甜圈吧。”

雪花露出贝齿笑着说道。而我则是笑着以“还有棉花糖啊”回应。

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

从司令部舰桥的窗口望着这里的布洛森舰长,似乎是为了向爷爷传达感谢之意,敬礼目送我们离开。

“升降舵、辅助翼、方向舵、完好!——可以起飞!”

爷爷大呼着,打开了节流阀。天山开始怠速运转,引擎轰鸣起来。

“——挥帽!”

在诸星会长的命令下,诸星小队众人挥动帽子,以激励我们。在机舱内,雪花则是挺直脊背以日本海军式敬礼回应。

叭咻咻咻咻咻——!蒸气活塞的声音响起,弹射器的发射机如同导弹一般在飞行甲板的槽沟中疾驰。由钢缆和钩锁牵引,从天山的航空鱼雷悬挂器改装而来的接合器摇曳着。我感受到了比云霄飞车更为猛烈的推背感,速度计的机械时针1秒内就从0 km/ h 指到了 100 km/h。这还只是弹射器控制室根据天山的重量调节了送往蒸汽炉的蒸气,仅发挥到了其30%功率的结果。

爷爷操纵起脚杆以抵御逆风,从轮胎传过来的震动感突然消失,机体已经完全浮起了。

接着,天山迅速飞过飞行甲板上的巨大的“70”——卡尔文森的航母番号,从没有遮拦的航母首部飞出。

在失去了航母的支撑的瞬间,天上陡然下降了数米,我们的身体都浮了起来。在下落的最后,天山突然加速——在几乎要接触海水的高度,扬起了机首。

巧妙控制着飞机高度的爷爷,完全不像是70年没开过飞机的人。这是已经超越了亢奋模式记忆也就是完全记忆的,能够根据需要自由地想起技能的技能记忆。

水平飞行着的天山持续加速,瞬间就超过了时速400km。噪音如雷鸣一般,就好像引擎在耳边轰鸣一样。振动也非常剧烈,使得牙齿打颤不止,微微发疼。爷爷和雪花安之若素,只有没坐过这种不稳定的飞机的我在角落发抖。

现在机舱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造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凭借机舱内的微弱照明,通过防风罩能够近距离望见急掠而过的雪花。在我脚下的薄薄的铝合金下,就是虚空,以及冰冷的死亡之海。天山也曾有在比这里更加北边的阿留申区域的警戒任务,当时的日本兵的勇气和魄力可丝毫没有因为这环境而有所减少。那时候的飞行员可是能只用这种简单的飞机,翱翔在几近2000米的高空呐。

因为低高度更加安全,我们如今正为了避开俄罗斯的雷达而低空飞行中。仪表显示的高度是70m。这样的话,探测船舶的低空雷达和探测现代飞机和弹道导弹的高空雷达都不能发现我们。

随着飞机北行,天气渐渐恶劣起来。在无尽虚空中飞掠的雪花,宛若覆盖视野的白色弹幕。爷爷也对应环境进行了操纵,机体被疾风吹得摇晃不止,发出了吧啦吧啦的声音。暖气没开吗,开了也就这啊,现在机舱内的体感温度完全是零度以下啊。

“11点方向有雷云!右转是不错的选择!”

“了解!缓缓转弯,注意不要留下飞机云!”

爷爷和雪花以不输引擎声的声音高喊道。

我则是因为飞雪的原因没有注意到,听到他们的呼喊后才把目光朝向座位左前方,看到了微微的黄色的光。在那之中的静电在水分子之间积蓄,雷云——即是类似于空中地雷的空间。其乘着北风正在南下,以迅疾之势接近天山。如果不是爷爷及时发现,我们就冲进去了。

如今迅猛飞行的天山,完全不像是古早的飞机。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我们得以感知那巨大的雷云。天山轻巧地擦了过去,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没有。

接着,爷爷操纵机体向左倾斜,以更大转弯曲线,继续回到前往目标海域的航线。

“怎么了,爷爷?”

“——这里有点让人在意啊。”

如同嗅到猎物气味的爷爷望向左前方,我也望了过去……在那儿不光只有一片黑暗和飞雪,即便淡青色的海面上有朦胧的雾气遮挡,也能辨识那东西。

“好大,一定是大型舰艇吧。”

“我也如此认为。根据大小就能确定,进步了啊,铁。”

一边跟爷爷说着话,雪花好像探查到了某人的存在。

——在这吗?

蕾芬洁,在这附近。

“我啥也不懂……厉害啊爷爷,你也有超能力吗?”

“这种水平,当时一起乘飞机的大伙都能做到哦。做不到的话就得面临死亡了。”

在旧日本军的战斗机里,没有雷达这种东西。虽说在太平洋战争后期也有配备,但那精度低得感人。所以不得不用肉眼来索敌啊,我如此思考着……

“帝国海军的舰攻飞行员之中,也有能凭直觉探测敌舰和敌机的人在。”

“那也是老头子我的得意之技,当时我可被叫做人类探测仪呢。现在我还真是宝刀未老呐。”

……那是类似于第六感的,能用来索敌的技能吗。旧日本军人真是超人云集啊。

是啊,在那种严酷的战争中,没有这种超能力还真活不下来啊。

在目瞪口呆的我面前,爷爷一脸得意地把头转回去时——

——嘭嘭——

伴随着钝重的噪音,天山被吹得颠簸起来。之后,就好像被捻住一样向右拐。多亏爷爷反射性地操作操纵杆才避免飞机失速,什么情况?

嘭、嘭嘭嘭,异常的噪音持续鸣响。明明没有敌机,我们却好像在被攻击着——不对,这种感觉就像是机体被巨大的脚踢着一样。

“唔……!?”

雪花的手紧紧抓住了靠背,忍受着头部与防风罩的撞击,那水手服的腋下就像在诱惑我一样。接着那具身体突然向后面,朝着我的脸滑了过来,哇,腋窝、侧乳……要晕过去了啊,这该死的女性费洛蒙的气味……!

继嘭嘭的敲击声之后,一丝更小的声音响了起来——声源在操纵席的前面,引擎——噗、噗、响起了如此无力的声音。

“哦哦……糟糕了。要停在这了。”

爷爷把脸探向前方,发着牢骚时,我看到了那边……

即便是在日本军机中也相当稀有的,天山的四翼螺旋桨……咔啦咔啦咔啦……

……哔哒……

停、停、停下来了啊……!

“熄火了呐。战争时也常常发生呢。不管怎么说这玩意也上年纪了嘛。”

“护,果然就是这样啊。也许用十二型的誉会更好啊。”(注:中岛护发动机,中岛誉发动机,都是日本中岛飞机公司研发制造的飞机发动机。)

“喂喂爷爷!这种时候该做什么啊!”

“啊——金次,擅长游泳吗?因为姐姐不会游泳,咱俩得拖着她游呐。说起来,天山是没有漂浮装置的。当时为了保存机密,就设计成了一旦落海就会沉没的结构。”

爷爷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嘴里嘟囔着“降落在哪里呢”开始望着斜下方的流冰群。

“我已经会游泳了哦,铁。能游25米了呢。”

“哦哦,姐姐也进步了啊。”

爷爷对着已经坐回原位的雪花说道。尽管他很好地操纵着天山使其滑行……但高度计的指针仍在缓缓下降。现在,只有60米了。

“爷爷,再高一点啊!好好利用上升气流啥的啊!”

“这种低气压情况下做不到啊。”

“这里已经是俄罗斯的接续水域上空了,这样的话就会被雷达探测到了——”

“这里是日本的领空和领海吧。注意你的说辞,金次。”

“啊啊雪花你真是的,现在不是纠结北方领土问题的时候啊!在这种冰冷的海里游泳的话心脏在停跳前就会被冻住了,心脏停止的话还游个锤子泳,况且我们万万不能和俄罗斯的巡洋舰打起来啊,那玩意儿不仅搭载了迫击炮还有火箭弹啊!”

在引擎声消失,仅剩下风声的机舱内,陷入恐慌的我大喊大叫。我着急地摇晃着雪花的身体,她则是以大喝回应道:

“——太狼狈了!立正!打起精神!”

接着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邦邦!就像狂暴的大猩猩一样,开始在机舱内敲打。

然后她的脚也是,“嘭嘭”地到处踢起来。

“你、你在做啥呢?”

“敲打的话就能修好了!这玩意不就是个机械嘛!”

出、出现了!雪花的机械观!这不就是当初在巢鸭家里修电视的方法嘛!

“别根据这种昭和理论修东西啊!”

当我说着和那时同样的台词责备雪花时,嘭!

伴随着雪花强力的踢打——哆噜噜噜、哆噜噜噜噜噜噜——

……骗、骗人……

经过雪花的粗暴对待,护引擎,重启了。难道就因为这是昭和时的战斗机,所以适用于昭和理论吗……?昭和人的理论,也是经过了昭和的实践的呢……

“哦,不愧是姐姐啊。当年停在横须贺的长门的涡轮机或许也能靠踢击修好啊。”

回到原来的高度以后,爷爷说起了昔日往事。我则是震惊道“诶,真可以……?”

雪花听到后微微脸红,戳了戳爷爷的背。

“白痴啊。战舰哪能像这样踢踢就能修好。要能那样的话我可就不是人类了。”

太、太好了,雪花还是人类啊。

“我只能踢好二级巡洋舰,鬼怒就是。”

果然她不是人!直接踢好军舰的涡轮机,这是什么事啊!?



天山的引擎之后就时时发出哆哆的不稳定的声音,现在速度也降到了原来的一半。不早点发现蕾芬洁的船的话,预定要回到诸星汽车的别动队待机的根室中标津机场的爷爷就危险了。(注:根室,北海道城市)

目前天山已经到达了卡羯指示的海域上空,正在往西南方向搜寻。

然而海洋广阔无垠,在这里寻找一艘船只是何等困难——我如此焦虑时,

“感觉到了,在九点钟方向。我们一定已经很接近了。”

爷爷仅靠十几分钟,就确定了敌人的所在。接着他操纵天山向左转弯,明确了线路。

我和雪花往前方俯瞰,在那距择捉岛四十公里的黑暗海域之上,只有冰冷如死寂的海水。

“——在哪啊?”

雪花挺直了背,凝神寻找,我也一同在寻找着。

然而并没有看到灯光和船影,只有随着洋流的大大小小的流冰缓缓漂动,令人毛骨悚然……

(……洋流……)

一道灵光闪过我那因为雪花的腋窝和侧乳而发达起来的大脑。

卡羯曾说过蕾芬洁的移动速度比船还慢,在不会被俄罗斯探测到的前提下,从鄂霍茨克海登上择捉岛的话,也需要运输建筑阵地用的材料。既然如此,飞艇、潜水艇以及水上艇都不行。

“——是流冰……!”

在鄂霍茨克海北岸附近生成的流冰,乘着洋流能够以时速10km接近择捉岛。那些流冰在南下的时候互相碰撞,变成了一块块更小的冰块。在这附近漂流的冰块也大都是那种样子。而在这些冰块中,也有着可以被称为冰山的巨大存在。

为了继续观察,我解开了安全带,微微站起,以尽可能获得更大的视野。

然后,利用亢奋模式的视觉——我马上就找到了特定的那一块。

距离天山大概10km,那是一块板状的平滑的,边长大约200米的正方形流冰。虽说还有与其相似的其它流冰,但唯有它是像东京巨蛋一样的特定的形状。

“快看那个正方形,那个巨大的流冰。”

我指向西北海上的漂浮物,雪花和爷爷跟着望了过去。远处雷云闪闪发光,然而那流冰反射出的光却非常违和。这显然是人为的结果,仔细看的话在那顶上还有着什么东西。

天山正转向西北方向,流动的雷云中闪电交错——瞬间,一道闪电宛若一顶巨大的荧光灯一般,照亮了广阔的海原。

“——!”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爷爷和雪花也吞了口气。

在那平整的,青白色的流冰之上——凭借亢奋模式的感觉,通过微弱的光亮差可以确认,有着巨大的纹章。

——逆钩十字。那图案以某种未知的方法被雕刻在了冰山之上。

那就是,蕾芬洁的船——!

“……冰山航母……!”

雪花以我未曾听到过的语调低声道。

“——过去,我也从参谋本部的人那儿听说过。英国有着名为‘哈巴谷’的将冰山改造成航母的计划。与帝国海军特务机关预想的船体形状不同,在那里的那个才是正体……!”

冰山航母——连日本都知道的计划,那么德军就一定会知道了。而那东西在现代,由蕾芬洁变为了现实。

虽说可以将其视为航母,但哈巴谷实际上是轻航母的大小——从实物来看,就能知道为什么当时会想出冰山航母这种离谱的东西了。首先通过切割自然界中的冰来建造的话,就不用像普通的航母一样需要大量的钢铁。其次,即便它的外侧遭受多少爆弹攻击,也能够轻易补修,毕竟只需要将海水放冷冻机里冻一冻给它补上就行了。而且还能够混在流冰群里不被发现,一旦与陆地接触,就能马上建筑阵地,成为桥头堡。

这么说来卡羯在燕峰阁给我发的邮件里也说了“大佐是自己从哈巴谷书,圣经中出来的”。那就是从蕾芬洁那透露出来的据点信息……冰山航母的情报。要想注意到这样的答案相当困难,但还好我触及了真相。(注:哈巴谷书,是圣经全书中第35本书,是先知哈巴谷所写的预言书,也是十二先知书之一。)

——哈巴谷书是旧约圣经中的一本书,其描述了民族与民族的战争,阐释了神的绝对性。那名字被以发动列库忒亚与这个世界的战争为目的,与战女神结盟的蕾芬洁所使用……真是不幸的命运啊。

纳粹航母·哈巴谷目前正单舰前往择捉岛——意图侵略日本领土。

而背靠北方领土迎击它的,则是旧日本军的海军军机·天山。

这是轴心国盟国之间的,跨越七十年的决裂。

“——进入想对!”

简短地宣言道,雪花为了进入亢奋模式而集中起了精神。果然公然地说出“进入性兴奋”还是不合适啊……如今雪花真的能够强化自己吗?我仍怀有不安。

但现在已经没有工夫感到不安了。“会比较晃哦!”爷爷喊叫着迅速降下了天山的速度。我与雪花已经做好了降落的准备,等到我们靠近哈巴谷时,就不得不出击了。

随后,咯噔一声,爷爷降低了高度。

降到了50米——在俄罗斯的监测网之上,极其极限的高度。

(唔……!?)

在摇晃的天山机舱内,解开了安全带的我倒向了前方。

然而,我的脸——

朝着前面的雪花的军帽下面的,闪耀着漆黑光泽的后发……突了进去……!

(……!)

整个世界好像咋瓦鲁多一样,具有着强如猫狗的嗅觉的我的鼻子的前端——拨开了雪花艳丽的秀发,压到了那上面。因为想对而集中精神不发一言的雪花的柔软秀发,毫不抵抗地就将我的鼻子容纳在了那之中。从鼻尖到末端,都被温柔地包裹着。(注:第一句原文为世界变得super slow,这里用咋瓦鲁多就是想皮一下)

将我的鼻子收拢进去的光滑头发,传来了洗发露的香味。我可没有鲸鱼那种封闭鼻腔的能力,所以我每呼吸一次,鼻腔内都充满了雪花的香味。

平时都被头发覆盖的头皮,是人体中皮脂腺最多的部位,能够分泌其他部位两倍的体味成分。即使是平时不大会流汗的雪花,在那儿也有着相当浓郁的味道。但那气味绝对不会让人感到不快,就好比是熟透的果实散发出的,伴有怀念的安心感的甘美味道。而且其中还有一种味道,那是能够引诱男性的类似甜牛奶的气味。根据我的推测,那大概就是雪花进入想对时,伴随血液的流动而散发出的费洛蒙的一种。

我一呼吸,雪花肌肤的味道,那种亢奋成分就溢满了我的肺腔。伴随着我的第二次、第三次的呼吸,平时雪花的凛然姿态,还有那雌性气味,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来了,血流……!

“……!”

接着我的鼻子大幅转向右边,擦过了雪花的侧头部,接着又绕到了她的后头部,然后又向左而去,凭着余势顶进了雪花的耳朵里。我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两人的意外接触而变缓,反而越来越快,反复右转、左转、上升、下降。即便如此,雪花因集中精神,也没有做出一点抵抗。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令人亢奋的动作,是因为爷爷正在极力操控着被狂风蹂躏着的天山。在享受完雪花的头发和耳朵的芳香后,我的鼻子——

——咕吓!吃了记肘击。

“刚才你小子把脸摁在我头上摩擦,想干什么呢!头发可是女人的生命,不管对谁都是。别玷污啊!”

根据她的肘击强度,可以判定雪花已经进入了亢奋模式。她抽回手调整好军帽——嘎啦一声,打开了防风罩。

我一边用手指调整着刚才被打的鼻子软骨,一边张望,冰山航母哈巴谷已经就在眼前了。虽然天山已经减速,但其与雪风的相对时速仍有150km。飞雪和烈风侵袭着机舱,雪花的水手服衣襟好像要被撕碎一样随风飘荡。

“——要降落了!”

“祝武运昌隆!”

雪花和爷爷喊叫道。通过巧妙利用天山的动翼,使机体呈仰角飞行……就好像风筝一样,慢慢地减速。令人惊奇的是,高度并没有下降。现在时速是120km——100km——接着飞机到达了哈巴谷上空。

“先用崖陆再用駉陆!”

如此叫着的雪花,飒爽地跃入虚空。

在武侦高接受过好几次跳车的训练的我也紧随其后。这次的速度远高于训练时的车速,而且还是从50米高空往下跳。

而我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同为远山家的雪花向我讲解了“崖陆”和“駉陆”。

那是我的某个祖先在战国时代发明的绝招。所谓崖陆,就是从悬崖绝壁纵身下跃;而駉陆,则是从飞驰的马上落下。凭借此技,就能以极快的速度切入敌阵。由于冰甲板上并没有敌人的气息,所以我们还需要应用上述的技能进行紧急制动。

为了避免在空中撞上雪花,我后她一秒下跃。随着我们的下落,漆黑之海上的白色哈巴谷号的甲板颜色也起了变化。雪的结晶不断冲击着我的脸和手,当时在青森的中央新干线上战斗时的风和这个比起来也只能说是微风了。

以迅猛之势下落的雪花,在落地瞬间拔出了佩刀,并以华丽之姿翻转了身体——

——咂吓吓吓吓——!两脚着地后在冰甲板上滑行起来。崖陆的目的是将下落时的力矢在体内向前方偏斜,当然这是违反物理法则的,所以实际上只是将落地时的能量发散到水平方向上。因此,雪花落地后便如踩着雪橇般在地上割开V字形的冰粒滑行。(注:赤松物理学)

雪花逐渐变成了单腿滑行,现在开始使用駉陆把向前的力矢向下方偏斜以制动。此外,她还将佩刀插在甲板上来辅助制动。宛如要把甲板上的薄灰色的逆钩十字割裂一般,和泉守兼定在冰上划出了一道笔直的伤口。(注:和泉守兼定,著名日本刀)

我紧随其后,用我所穿的钉鞋进行登舰,与雪花一样在甲板上滑行,剥离出了如宝石般闪耀的冰粒。

雪花仅用30米就完成了制动,而我用了50米——成功登上冰山航母哈巴谷号。当时还是打算用降落伞从天山上跳下的,果然这方式对身体冲击还是很大啊。

“哈、哈、哈。真是痛快。你的制动就像滑雪时一样啊。姐认可你了。”

说着向涉谷系女孩学的词汇,降落在敌阵的雪花如鱼得水。我则是以“不管崖陆还是駉陆都对膝盖不好,讨厌啊”一脸无奈地回应。

不管怎么说,我也从雪花那学到了远山家的超人技能。虽然不知道那些技能是否完全安全,但确实能够强化我的亢奋模式。关于这一点,暂且可以让人安心。

星光从雪云中透了出来,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叽叽”的流冰互相倾轧的低沉声音。毕竟是用流冰做成的,在哈巴谷上完全听不到螺旋桨的运作声音。甲板之上除了我们空无一人,由于这上面也没有炮台,所以天山能够在天空中盘旋,以机翼上的红日激励我们。

不久天山就以根室为目标飞远了,我们伫立在巨舰哈巴谷上,视野之中只有流冰和冰山。这里没有Focke-Achgelis等舰载机,也不见有升降梯。看来目前还没有被当做航母使用。

“那么就这样,控制这艘航母吧。”

“就凭两人突入航母,吗。这可不是正确的决断啊。哎,之前也有和大哥一起攻击大型潜水艇的经历——这还真是我的日常呐。”

“别发牢骚了。以少也能胜多。人数差距就用大和魂弥补吧!”

面对着挺胸豪言的雪花,我内心只吐槽着如果真能这样日本就不会战败了……多亏亢奋模式下的高情商,我没有把内心所想说出来。

在这里可以看到甲板上的巨大的纳粹党徽的一部分,原来是摆成了逆卍形的太阳能电池板。还以为哈巴谷只是原始的冰块,没想到它实际上是近未来的太阳能航母啊。

凭借能够感知到我的位置的超能力,奏和亚莉亚她们也总会找到这里的吧。

“走吧,我看到入口的斜梯了。”

在这种极寒的冰舰上可不能久待,我跟着如此说道的雪花,果然只能两个人攻入了啊。

我用亢奋模式的视觉也发现了,梯子阶梯——用海军用语说就是斜梯(ラッタル),是位于甲板上的四个口子里,通向船舱的梯子。这些口子呈正方形排布,以甲板中心为正方形中心。这排布方式也对应着哈巴谷前后对称和左右对称的结构。也就是说哪一边都不能说是舰首,这艘船只能在洋流的方向上前行。

走下被涂成与冰同色的斜梯,道路就宽阔起来。为了绝热,道路两边的墙壁和地板都以纸浆涂成了白色,天花板也只是用金属板充当,绵延至远处的LED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舰内连10度都没有,对于怕热的蕾芬洁来说这就是适宜的温度。然而奇妙的是,这个密封的船舱里却没有绝对必要的通气孔。这样迟早会缺氧的吧。

即使我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一丁点人声和物体的声音。这里静得出奇,都能听到远处天山在上空飞行的声音。

雪花将军刀夹在胁间,悄声潜行着。我也一边警戒着一边沿道路行进……这条路上什么也没有。在经过左转的直角后,依旧是一样的走廊。

在走了与刚才同样的步数后,豁然开朗。在那儿的是,后面为履带,前面为滑雪板的……

“……履带摩托·冰铃”

那是在越后汤泽的雪山上也看见过的,改装版的履带摩托。为了看看这东西有没有被用于舰内移动,我试着用手摸了摸。引擎是冷的,不像是蕾芬洁大佐觉察到敌人的到来而来迎击的。

在这广场之上还有和我们来时的道路一样的三条路,这四条路构成了十字形延伸开去。这里也是前后左右都对称的结构,这些十字走廊都会弯折一下,以呈现出和甲板上一样的逆卍形。装着LED灯的天花板上面,就是太阳能电池板。

“有向下的楼梯,下去吧。”

雪花对这瘆人的静寂毫不在意,走下了中央的螺旋阶梯。

我紧随其后,进入了哈巴谷的下层楼梯。

……那里,是与上方完全不一样的广大空间。除了寒冷和没有人影和上面一样,这里就像是西洋府邸的大厅。天花板和墙壁由防爆的混凝土筑成,其上面敷着一层酒红色的壁纸,脚下是绣着蔷薇花纹的地毯。古董木桌之上,摆放着镀金的台灯。此外,还有着能够让数人围绕的圆桌。这里就像是一个仿造的司令室,一切都整齐俨然,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格外引人注目的,是四周墙壁悬挂着的7幅油画。似乎是由一流画家主笔的,德国纳粹军官的肖像画,如照片一样栩栩如生。所有的肖像都是女性,在这之中有一位有着直长的金发,涂着鲜红的口红的威严人物。这个人马上就让我想到了伊碧丽塔。在被魔女连队当作武器库的卢森堡博物馆的地下司令室中,也有着这幅肖像——她就是伊碧丽塔的曾祖母,战岚的魔女伊尔梅里亚·伊斯特。

这七个人都是10年代中间到20年代前半出生的人物,都穿着别着骑士十字章的武装亲卫队的黑色制服。除此之外,她们没有统一之处。先不论身高体型差距巨大,发色、发型、瞳色也各种各样。有戴着上面有骷髅徽章的军帽的,也有戴着类似卡羯戴着的魔女帽的,还有不戴帽子的。此外,像黑猫、大蜥蜴、鹫这些使魔也被描绘了出来。

“——这是过去的大佐。”

雪花嘟囔着接近的肖像画里,描绘着七人中最年轻的……那是画家见了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动笔画下的美少女。在那苔藓棕色的波浪长发之上,装饰着两枚鲜红的玫瑰。画上的脸色,比起现在更为健康。没错——这就是“祖先遗产学会之花”,二战时的蕾芬洁大佐的姿态。这里的肖像画描绘了魔女连队创立之初的七个成员,只有蕾芬洁大佐生存到了最后。
(注:祖先遗产学会,德语Ahnenerbe,是纳粹德国1935年至1945年的国家智库,为党卫军的附属组织,由党卫军首领希姆莱建立。主要用于研究和宣传希特勒以及纳粹党的种族主义教条。)

被七位魔女注视着,这个空间完全让人无法冷静下来。

(……!)

凭借亢奋模式的听觉,我听到了“咔哩咔哩”的极微弱的声音。因为这声音时快时慢,所以不像是手表指针的机械音。恐怕,是某人在进行工作。

“……”

雪花望了望四周,对我做出了“有气息”的手势……然后就集中起精神,看来她也知道了声音的方向。那声音来自四周墙壁中的其中一扇门里,里面是一间个人卧室。而声音消失在了床旁边的古董衣橱中。

我手持伯莱塔渐渐接近衣橱,带着军刀的雪花也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

随着一记暗号,“叭”地一声,我拉开了把手。

“诶……!”

在挂着裙子和睡衣的衣橱中——蕾芬洁的助手,仙杜丽昂以人鱼坐的姿势藏在里面。她抬起头来望着我们,眼镜之下的青色瞳孔因胆怯而张大。似乎是觉察到了我们的侵入,所以逃进了这里面。

仙杜丽昂的两手被毛衣盖住了,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由于她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我们并没有将枪口指向她。

“藏了什么东西,让我康康。”

如果藏的东西是手榴弹的话就麻烦了,所以我向她要求道。

慢慢地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仙杜丽昂马上向我们出示了右手拿的东西。小刀——但那不是战斗用的刀具,而是多功能的瑞士军刀。展开的也不是刀刃,而是指甲锉。刚才的咔哩声,是她在锉着什么东西。


“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为何还要继续藏着?”

雪花露出军刀的刀光命令道,仙杜丽昂啜泣着从毛衣中抽出了左手,将握着的东西递给了我们……

——本以为她会这么做,结果她嗷呜一下把那东西吞了进去!

“喂……!”

既然是用指甲锉处理的东西,那大概不太可能是毒物,但如果真是的话就糟糕了。我急忙地将仙杜丽昂的头抱了过来,抓住了她的下颚。当人吞下固体时,只要抓住她的下颚,就能防止她咽下去——雪花也用双手夹住仙杜丽昂的脸,强行让她张开嘴巴。

我把手指插入了摇着头蹬着腿挣扎的仙杜丽昂嘴中,将那玩意取了出来……痛痛痛,被咬了啊。

“拿到了吗。金次?”

“啊啊,真是不容易。”

我用袖子擦掉了上面的口水,看清楚了那个小玩意……

……是戒指。

从重量来判断,其材质为铁质。内侧有多道被金属划出细微伤口。再根据在地上挣扎的仙杜丽昂衣襟里飞出去的链子判断,这就是普通的戒指项链。

从这个像是校戒的形状来看——
(注:校戒, 英语school ring,戒指上一般有一个小圆盘,上面刻着校徽。)

(……“N”……!)

那是和我在东京湾从茉斩那夺过来的银戒指一样的东西。戒指上有着像硬币一样的圆板,上面刻着的N由3枚钥匙样子的线条构成。那是与茉斩的戒指以及尼莫的帽子上的N相同设计。给蕾芬洁提供资金援助的仙杜丽昂,是N的成员……!

不过——

这个戒指也有奇妙的地方。在大大的“N”的外围的文字情况,与茉斩的完全不同。仙杜丽昂似乎想要把外圈的文字都锉掉,但并没有成功,留下了“...The 4th”和“Nav...”共9个字符。

茉斩的戒指外圈刻着的是“Nemo Nautilus”共12个字母,而仙杜丽昂戒指上留下来的9个字符的间距更小一点,根据我的推算,原本大概有24~26个字符。

“Nemo”表示尼莫的名字,“Nautilus”——即为拉丁语中鹦鹉螺的意思,那是N的组织名称。之前格兰杜卡也证实了诺提勒斯就是N的组织名,时任茱莉亚亦从CIA人员的脑中读取到过这个信息。所以N就是取了Nautilus的首字母,作为组织的黑话。

但是这个戒指剩下的“Nav”并不是指Nautilus开始的3个字母。“The 4th”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N的成员都戴着不同材质的戒指,那是类似于公司中的社员证一样的存在。既然如此,效力于同一公司的茉斩和仙杜丽昂的戒指上对于诺提勒斯的拼写却不同,还真是奇妙。

想起有个叫宝格丽的品牌,它的拼写就是“Bvlgari”,是因为古代字母表上v和u是同一个字符。所以,诺提勒斯的拼写有Nautilus和Navtilus两种……前者对于过去的组织名做了微小的变化。因此,茉斩和仙杜丽昂是不同时期加入的成员……这样的推理也有可能,但也挺勉强啊。

“仙杜丽昂,虽然你看上去像是民间人士,但既然你在敌舰上,我们就将你视作随军职员。因此我们要逮捕你——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我们没有监视俘虏的人手,所以只能就地枪毙你了。做好觉悟吧。”

结束了对满面苍白的仙杜丽昂的搜身后,雪花使用军刀威慑道。

“咦咦咦咦。Fluch Man,Fluch Frau,我打不过你们,什、什么也不会做的,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
(注:句中为德语,意为诅咒之男,诅咒之女。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赤松都要用片假名表示,真是太恶心了。)

眼镜都歪掉的仙杜丽昂,都已经开始在衣橱里乞求饶命了。不知道她从魔女连队那又听到了什么传闻,似乎是把我当作可怕的怪物了。

“雪花,作为日本人我想要对你说。这里可是择捉岛海域——日本领海内哦。所以日本的法律也适用于这里,而我必须遵守武侦法第9条。也就是说,不能杀人。所以啊仙杜丽昂,出来吧。”

我温柔地抱住仙杜丽昂的肩,将她带出衣橱……虽然想这么做,但仙杜丽昂被衣橱内的连衣裙缠住了出不来。最后还是靠雪花抓住她的衣襟,强行将她连着里面的连衣裙一起扯了出来。

一脸温柔的我和一脸严肃的雪花俯视着坐在连衣裙上的仙杜丽昂——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是从日本军那继承过来的日本警察的传统的用于获取情报的讯问方式。

“不想死的话就说。这艘舰内除了你和大佐,还有谁?”

“没、没、没有别人人人了。”

“这艘巨大的冰船只有你和蕾芬洁两人操作吗?”

“是,是的。说什么操作,实际上只是让它顺流而下。制作冰甲板的是魔女连队哥本哈根支部的人员,之后就它就以无人的状态漂流了。然后我和蕾芬洁大人乘着Focke-Achgelis从日本飞到了这里。Focke里的诸位都被蕾芬洁大人解职了,飞去了北朝鲜,所以这里只有两个人。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惧怕雪花的军刀可能会抹向自己脖子,仙杜丽昂为了保命絮絮不休,连我们没问的事都说了出来。她这样的还能拿到N最低级的铁戒指,N的人才质量下降了啊。

“为什么大佐要把别人支走?”

“我、我不知道。使用哈巴谷入侵的计划,只有蕾芬洁大人知道详情。我想她大概是不想泄露情报吧。呜呜呜”

根据雪花的洞察力和我的观察力的双重检测,仙杜丽昂说的都是实话。事实上冰山航母确实没有人的气息,就连必须注意的蕾芬洁的气息也不在这个甲板上。

所以我打算在这耽搁一会,从仙杜丽昂那问到更多的N的情报。如此想着的我,拿出戒指问道:

“仙杜丽昂你,是N的成员吧?”

仙杜丽昂则是脸色发青,闭上了眼,一脸“果然问到这个了吗”的表情,打算继续说下去。她好像放弃一般,稍微吐了口气。看来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还是必要的啊。

“——你说的N是什么?”

雪花向我询问道。

“想把列库忒亚人引导到这个世界的,不只有蕾芬洁。N作为国际性的恐怖结社,有着更大规模的计划。在你回来前回去的恩蒂米菈这样的列库忒亚人,也成为了N的助力。”

“……唔”

“N的领导者是亚莉亚的曾祖父的宿敌,莫里亚蒂。还有一位领导者,尼莫,她与我关系密切。”

我将我所知道的N的情报以及我与N的联系简略地告诉了雪花和仙杜丽昂。

“关系密切是什么样的密切啊,给我说详细点啊。难道这个尼莫她是美女吗?”

雪花撇起了嘴说道。别纠结在奇怪的地方啊。

“虽然我与她关系比较好,但还没到让她成为间谍的地步哦。美女什么的,不如说她是可爱的孩子。”

“你做了什么和她关系好起来的?”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说来可就话长了哦。”

“那就长话说来吧。”

咋回事啊……雪花怎么生气了啊。而且你不要拿军刀的尖端对着我这里啊。

“在N的成员面前可不能说啊。而且现在该说话的不是我而是仙杜丽昂吧?”

我转移了话题,雪花则是以“那么你和尼莫的事情之后再好好审问”回应,收起了锋芒。

想起来……蕾芬洁和N合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早应该注意到的。虽然两者并没有联系的迹象,但不管哪一边的目标都是打开列库忒亚的“扉”。让列库忒亚人移民到这个世界的N的——至少是尼莫派的目的,和引发列库忒亚人和这个世界的战争以使人类进化的蕾芬洁的目的,归根到底都是要打开列库忒亚的“扉”。

因此,N派遣了仙杜丽昂支援蕾芬洁。蕾芬洁的资金源也不是卡羯推测的新纳粹,而是N。

“……是的……我是N的成员。召唤蕾芬洁大人的,也是我们N。”

雪花再次将军刀指向了仙杜丽昂,为了不受到雪花的肃清,她继续说道。

“N的目标是大移民,常年将那边的各种各样的人物带到这里来,同时也将这里的人送过去。那些人有留学生、教师、大使、间谍以及双重间谍,他们的往来都在教授的领导下有组织地,阶段地进行。我对那种术式所知甚少,说是什么这里和那里往返时的质量什么的时空什么的,粒子什么的波动什么的……?需要根据这些要素取得平衡,只有教授能进行那种计算。所以,召/送唤全都是在教授的指示下进行。”

这家伙——帮大忙了。

能够从敌对组织的成员那获取到如此有益的情报,这真是难能可贵。我至今为止接触过的N的成员里,有满嘴谎言的茉斩,对组织一无所知的格兰杜卡,不会说话的梅尔基里乌斯,语言文化不通的瓦尔基莉亚——完全不能作为询问对象。只有结识尼莫算是我中了奖,但碰到这个仙杜丽昂可谓是中了大奖。充满谜团的N的内部信息,如今也渐渐明朗起来。

“蕾芬洁大人并没有加入N,因为部分目标一致,所以成为了互相帮助的契约者。她经由我获得了魔女连队的资金,用于建造这艘哈巴谷号。”

N,已经知晓了蕾芬洁在列库忒亚的事。多半是调用了在列库忒亚的手下,调查到了蕾芬洁要打开“扉”吧。N为了让“扉”开启,才将蕾芬洁送回了这个世界。

因此,负责引路的N的教授·莫里亚蒂的画像,我也能够描绘了。(注:画像,指人物的性格,行为习惯等信息。)

莫里亚蒂——是那种所有事都交给手下去办,喜欢差遣人的类型。他在到处都布满眼线,暗中插手,以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从贝瑞塔·贝瑞塔事件开始,他使用条理预知,根据蝴蝶效应就推导出了之后事物的发展。

他能够巧妙地把握人们的意愿,并利用那意愿推动自己的计划。让流浪的茉斩去战斗,让梦想生活在超能力女性被平等对待世界的尼莫为其效力,让想要打开列库忒亚的扉的蕾芬洁去打开。掌握着各事物的紧密联系,只有莫里亚蒂知晓庞大计划的内容,使其他人担当每个阶段的助动者。恐怕那是比与列库忒亚战争还危险的计划。

总而言之,莫里亚蒂,非常聪明。毕竟被尊称为教授呐。他就好像是在时空的棋盘上操纵棋子般调用人员,从高中退学的我,即使依靠亢奋模式也远远不及。

但是聪明的人的天敌,一般都是不遵循常理的人。比如打翻棋盘,要求重新来过的笨蛋;比如把倾倒的多米诺骨牌用手抵住的白痴。比如改写条理的环境,在严密的推理中发现破绽的——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

蕾芬洁企盼的“战女神的召唤”和“与列库忒亚的战争”就是两枚巨大的多米诺骨牌……直接阻止不就好了。不得不阻止啊,就凭我,和雪花。

“首先把这艘哈巴谷停下来吧。”

雪花拔出了14式手枪,将枪口抵在了仙杜丽昂的胸口命令道。

“好、好痛。我做不到,做不到啊。这艘船没有动力,只是乘着洋流,就这样漂到择捉岛了……!”

“到达以后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们要把那作为领土啊。”

“蕾、蕾芬洁大人用这艘哈巴谷号,是为了创造盟友克洛莉夏大人……女神大人所喜爱的环境,说是要改变世界。在召唤出女神前,需要扩张领土……”

与列库忒亚人汇合,然后改变世界——那也是N正在做的事。

莫里亚蒂企图将条理蝴蝶效应施加于世界各国情势,令文明倒退。从融合和全球化的时代,回到孤立主义与对立的时代。接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会轮番重演,人类的文明将会倒退到近代,甚至是中世纪。那即是列库忒亚的科学文明目前处于的阶段——阿斯鸠雷皮奥斯之所以会喜欢阿尼艾斯学院的坏境,根据我的猜想,亚莉亚想必也注意到了——正是因为那里就像奇幻游戏的世界里一样,这与列库忒亚正好契合。
(注:阿斯鸠雷皮奥斯,就是女校里的怪物,不记得当初的译名是啥了。)

同样的,蕾芬洁也想利用这艘哈巴谷号使得这个世界与列库忒亚契合,而且那也是与N一样的世界规模。

然而……

“……这艘哈巴谷的确很大,但在地球上也不过是一粒碎冰。要做成改变世界这样的大事,根本无法想象。你们究竟打算要怎么做?”

我继续向仙杜丽昂问道。

即使使用冰山登陆后建立了据点,这冰山在春天就会融化了。而且用冰山登陆的择捉岛,是政治敏感的地区。如果俄军来了的话,蕾芬洁迟早会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为了召唤列库忒亚的战女神而改变世界,想要扩张其所宣称的领土的话——哈巴谷号又过于渺小了,而且目前的人手也只有2人。想要侵略他国,根本不可能。

“怎么做啊……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是几个月控制那些岛,明年控制北海道,后年控制极东这样的顺序……”

仙杜丽昂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手段,却道出了他们的计划。

“——看来是不知道关键的地方啊。那么,我们就去问蕾芬洁大佐吧。站起来吧。”

雪花抓住仙杜丽昂的脖子,强迫她站了起来。

“我只乘过3次航母,引路就拜托你了。”

亢奋模式的我温柔地帮仙杜丽昂戴正了眼睛。



仙杜丽昂虽然很胆小,但也是看得开的类型……她答应了我的请求,开始为我们带路。

在大厅中有着铺着深红色绒毯和有着黄铜栏杆的向下阶梯。从那阶梯开始,天花板上的电灯就由如鲜花般华美的灯罩装饰。如果把甲板视作地面的话,我们已经走到了地下3层。在赤底金边,有着大马士革花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扇橡木门。

“这里就是舰长室……蕾芬洁大人的房间。”

被雪花用枪指着的仙杜丽昂一边小声说道,一边警戒地打开了门……里面没有人。在玻璃枝形吊灯的光照下,这里只有1930年代装饰风格的家具。

我稍微失礼地触碰了椅座和床,上面的温度都相同。看来在天山到来之前,蕾芬洁也不在这里。

“大佐在哪?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急躁的雪花向仙杜丽昂责问道。

“——下、下面还有甲板,可能在那儿。下面多半还有广阔的大厅。”

仙杜丽昂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多半,是怎么回事?那个大厅你也没见过吗?”

我询问道。

“我、我也没走下过这个楼梯。能活动的地方只到这一层甲板。我倒是有看过舰内图。”

仙杜丽昂已经流露出了“已经可以了吧快把我放了吧”的表情,然而雪花并不打算顺她的心意,举着手枪把她逼到墙角说道:

“快带路。别磨磨蹭蹭的。14式的扳机可是很松的。”



向下的楼梯的布置,与刚才的奢华风格又完全不同。墙壁与阶级全都是由冰块制造的。那些透明冰块毫无缝隙,利用的是类似于因纽特人的雪屋一样的,稍微融化就会使温度降低,以此反复加固的原理。

楼梯非常滑,穿着紧身短裙的仙杜丽昂几次都屁股着地摔倒,那景象真是有害身心健康。周围的温度在零度以下,我们呼出的气息都已经变成了白色。

天花板已经没有照明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的冰带来的朦胧光亮。越往下走,光线就越强,看来是楼梯下面的光透过冰折射了上来。冰楼梯就像三棱镜一样分开了光,使得周围的色彩变成了光带。赤、黄、绿、青、紫依次呈现——既美丽,又惊悚,就好像来到了异次元空间。

冰阶梯在一面墙壁前突然终止,在这墙壁之上开了一道口子,这里面就是仙杜丽昂说的大厅吧。这个口子并不是地板上的出入口,而是在半球形的大厅的天花板上打开的口子。

望见了里面的景象,确实没有来过这里的仙杜丽昂睁圆了她青色的双瞳——我们也顿时失语了。

在接续着这个阶梯出口的没有地板的空间里,青翠繁茂的枝叶延展开来。

这里就像是田地里一般,从我们所在的高度来看,这里大概就是巨大的树木的顶部吧。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就是树冠的斜上方。

从洞穴的边缘往上看,光线透过广大的冰制天花板照耀进来,如夏天的太阳一般使人目眩——那是来自于水银石英灯的有利于植物光合作用的波长为400-700nm的光吧。甲板上的太阳能电池板所产生的电力,大部分都用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回答。”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雪花与仙杜丽昂在一旁一问一答,而我则是调查起了已经侵入台阶的树枝。它的树叶是类似蕨类的二回羽状复叶。那树叶一经我的触碰,就像含羞草一样垂了下去。它似乎也有着含羞草亚科的就眠运动特性,但这种数秒内就能把树叶封闭起来的树木我还从未听说过。此外,它还有着类似在日立制作所的商业广告中非常有名的雨树的花。但它的花特别小,颜色也不是红色或粉色,而是绿色。
(注:二回羽状复叶,指总叶柄两侧有羽状分枝,分枝两侧再着生羽状复叶。就眠运动,指羽状复叶上的小叶片昼开夜合。日立制作所,日本跨国电机与电子公司。)

“……这多半,是列库忒亚的植物。乍一看很像雨树,但其细节部分却相差很多。”

我放下树叶如此说道。

指尖残留的味道,是与普通叶子一样的气味。也就是说,列库忒亚的植物也有叶绿体,能进行光合作用,将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看来是与这个世界的植物一样的构造啊。

“蕾芬洁大佐一定就在这个雨树亚种之下吧,要怎么做?”

“……先沿着树枝下去吧,大佐也是从这里那样下去的吧。”

我刚说完,一到战场上就只有“前进”和“攻击”的指示的雪花就顺着一根粗壮的树枝,飞身下跃。考虑到一下子承受3个人的重力的话,树枝可能会断,所以我和仙杜丽昂一起稍作等待。

雪花在树上忽上忽下,熟练地通过树枝进行移动。只是那动作……她为了方便在树枝间移动,有时会用脚勾住树枝,变成倒悬的样子。那样的话,裙中光景就360度无死角展现出来啦。我为了不看到那光景而将双眼闭了起来,为了健康,我必须贯彻不看秘密花园的绅士态度。

之后,

“就好像是杰克与魔豆一样呢。那我们一起下去吧,来。”
(注:杰克与魔豆,英国作家希思所著童话,主要讲述了杰克通过一头奶牛换的魔豆所种出巨大的滕蔓爬到巨人国,利用智慧从巨人国得到财富的故事。)

我正想着背仙杜丽昂下去的时候……诶,人没了。

我转过头,发现仙杜丽昂正踉跄着爬上了炫目的虹色冰阶梯,消失在了上层的甲板,只留下了一只闪闪发光的浅口皮鞋。

……完犊子啦。为了不看到雪花的裙内,闭上眼后反而让事情更糟了。

这样的话,能够吐露N的情报——而且还能作为人质要挟那个冷酷的蕾芬洁的人就这么没了。比起去追仙杜丽昂,我还是应该留在这里,防止战力分散为好。

(亢奋模式下的绅士态度,反而招致了这种事情。)

一边苦笑着,我抓着树枝开始往下。这里毕竟很冷,做点运动也是好的。

我手脚并用,在树枝与树枝之间跃下了数十厘米……目前我所在的高度往下,已经没有树枝了。果然这是和雨树一样的常青高树,没有了枝叶的遮挡,能看到下面五颜六色的多种植物……这里还真是花田与丛林混合的,异样的空间。

从我这到下面的草丛有大约7米高,从甲板到这里的垂直距离,以及从天山上看到的哈巴谷的大小,再结合冰山体积的89%在海面以下的事实,进行计算的话——这个大厅占据了冰山航母内部三分之二的空间。哈巴谷就像是厚壳鸡蛋一样的构造,中心即是这里的植物群。至今所见到的道路和大厅,说是建在壳上的附加区域也不为过。

我借助前几天修好的皮带和钢索从树枝上垂直下降,落到了花草的甲板上。

我与先下来的雪花共同巡视,这儿……不是为了园艺或农作所创造的空间。这儿挤满了杂乱的花草、灌木、爬山虎和绿树,生机勃勃却毫无秩序。

“就好像是在植物学园林的农场里一样呐。”

“这样的话真想让他们好好整理这些植物的种类,将说明写在板子上立起来啊。”

之所以会这样和雪花说,是因为——

除了刚才的大树以外,这里的植物也完全没见过。它们全部都是新的品种,虽说有着和已知的树木、草叶、花类似的存在,但其大小、形状以及色彩却各有差异。这里就像是电影《风之谷的娜乌西卡》里的腐海一样。由于这丛林寒冷至极,所以也没有昆虫的踪迹。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草木的根茎是在冰中生长的。还有绽放在冰制天花板和冰墙壁上的鲜花。除了苔藓和藻类以外,根本不存在能够在没有土壤环境的冰上生长的高等植物。这就是蕾芬洁引入的水栽培——冰栽培吗?列库忒亚来的植物,能够适应于这种环境啊。

“仙杜丽昂在哪?”

“抱歉。我稍一不注意她就跑掉了。就像辛德瑞拉一样留下了一只鞋子。”
(注:灰姑娘的英语为Cinderella,法语为Cendrillon,仙杜丽昂这个角色的名字由来就是法语的辛德瑞拉。顺带一提,蕾芬洁的英语为Rapunzel,即长发公主的名字。)

“将目光从俘虏身上移开,你还太嫩了。不过……那家伙也没法在这地方给我们带路,而且由于俄罗斯的监视,她也没法从这里逃跑。先由她去吧。说起来,仙杜丽昂和辛德瑞拉是同一个名字吧,用法语来读的话。”

“诶,是那样吗。”

先不管是不是本名,还真是有童话风格啊。虽然穿着并不一样,但她的脸型和性格还真是有点像那个童话人物啊。

“话说回来,金次。我推断这边的植物恐怕就是蕾芬洁大佐打算收集给德国纳粹的东西。比如,这个。”

如此说着,雪花把脚下的一株类似于小麦的植物拔了出来。

“这东西叫马纳莱纳,是生长在冰中的玲的谷物。虽然那边的一些种族以它为食,但这边的人类却消化不了它,因此它与杂草无异。然而它的繁殖能力非常强大,能够侵占其他禾本科植物如水稻、小麦和玉米的生长空间。大佐原来的计划,就是利用这种植物毁灭美苏的粮仓吧。也就是,植物武器。”

那番话,让我渐渐察觉到了。

蕾芬洁大佐使用这艘渺小的哈巴谷号,“改变世界”计划的真实面貌。

植物的话,只需要少量播撒,就能任意生长。实际上自大航海时代以来,仅靠人类对于植物的移动,就引发了世界各地的生态系统混乱。也就是,入侵的外来物种。

在外来物种问题中,不只有浣熊、红火蚁这样的动物和昆虫入侵,也有植物入侵。西洋蒲公英如今正在挤占日本本土蒲公英的生存空间,同时,日本的葛藤在美国本土,裙带菜在大洋洲及欧洲的海域肆意繁殖,正在取代其他花草和海藻。而且要根绝这种现象,如今已经做不到了。(注:全是片假名,要吐了。)

如果这种马纳莱纳在择捉岛扎根并生长开来的话——世界上的水田及麦田就会变成杂草遍地的野原了。那时,史上最悲惨的饥荒就会降临,各地就会发生争抢粮食的事件,文明随之显著倒退。蕾芬洁策划的大规模攻击甚至连第二次世界大战都相形见绌,然而其也不过是莫里亚蒂计划的一部分。

这里不只有马纳莱纳,还有其他数十种列库忒亚的植物。一旦让它们在这个世界安身,就会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生态系统,而且再也无法复原。

这就是,蕾芬洁的侵略。对蕾芬洁的盟友女神克洛莉夏来说,生长着这些植物的环境是必要的。所以她才要事先将这里作为领土,让这里的植物在日本繁殖开来……!

“这里的是附着于像杉树或桧树这样的树木上,使其枯萎后,自己也会萎缩,从而产生荒地的寄生植物碧米萝。这边的花,是结下果实后就会扩散有毒花粉的丽蓓农菈。目测其他的也都是些有害且生命力顽强的植物。绝对,不能让这些植物登陆!”

自军帽的锷下睥睨着花草的雪花的声音,相当有迫切感。

根据卡羯所说的时间,距离哈巴谷到达择捉岛还有不到4小时。在那时间限制前,我们必须将这里繁多的植物全部处理。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第四弹 第七的亢奋模式

必须将这里的植物尽数消灭,就好像读取了我和雪花的内心一样——

“——怎么样。很美吧。”

可爱的声音,从列库忒亚繁茂的植物中传来。

“是大佐。我们必须逮捕她。否则就算把这里的草木全部销毁,那家伙也会携带着种子和树苗逃跑然后卷土重来吧。”

雪花抽出军刀,沙沙地割断了绽放着红花的荆棘,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我手持短刀,紧随其后。这里的荆棘有很大的刺,枝叶也像金属一样坚硬,宛如铁蒺藜一样。

“玲的野蔷薇——枇菈芙的花粉有催眠效果,注意不要吸入了。”

雪花用武侦高水手服的领带捂住口鼻,而我则是从男子制服的胸袋内拿出方巾,充当口罩。这东西不止能够防尘,就连花粉大小的颗粒也能抵挡。

做好准备后,我们绕到了大树的树干后面,所到之处是——

被植物围绕的,小号的广场。

在那深处,冰的墙壁上,有着一顶黄铜宝座,穿着黑色制服的蕾芬洁就坐在其上。

被花朵装饰着的苔褐色长发落到了地上,用军帽之下凹陷的双瞳望着我们的大佐说道:

“哼哼——胜利万岁。”

她轻轻地用右手抚过悬挂在左右的逆卍旗,正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同伴了,所以她都不需要站起来。

花丛已经延展到了冰壁以及宝座两边,使得蕾芬洁的周围变得色彩斑斓,各色鲜花争奇斗艳。其中还有着含有牛奶树碱的会发光的花,它们放射出的赤、青、绿色光线混杂在一起变成了白光,更添蕾芬洁的神秘感。

这里不只有花,还有结着几颗直径50厘米的毬栗的树,它繁茂的树叶就像用圆锯锯出来的一样,而且还散发着金属光泽。当时在雪山追逐履带摩托时咬了我的食人草修摩亚也若隐若现。我可再也不会做出接近它的蠢行了。
(注:毬栗,一种外面包着绒毛的栗子。)

“——小心点。这里的植物也能在大佐的头发里生长,它们都能依照大佐的意志进行活动。”

我听着雪花的话望了过去,拖到地板上的蕾芬洁的头发与众多爬山虎和植物根茎缠结着。那个样子,就好是像连接着无数植物设备的CPU一样。

“怎么样?很美吧,我。”

蕾芬洁伸开两手,将刚才的台词加上“我”,重新说道。


正如雪花所说,包围我们的危险植物已经成为了大佐的一部分。

——蕾芬洁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柔弱瘦小的少女了。

“我不否定你很美,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美人薄命哟。”

我右手持着伯莱塔,左手拔出沙漠之鹰说道。

“科隆的花店里,可不会卖这些花哦。”

雪花左手持着14式手枪,右手用军刀指着花草说道。

“花即是我,我即是花。难道会有卖自己的人在吗?我甚至不需要动手,就能感受到风、水、大地……只要是在大自然中,我就能延伸到所有地方,肆意盛开。这样,我就能覆盖所有的大陆。”

蕾芬洁将目光投射到远方,回应我们道。

一旦蕾芬洁将植物广布开来,即使使用核武器也没法将它们消灭。因此,我们只能在这里阻止她。

“你在玲被附身了吗,蕾芬洁。”

“没有附身这种事。只是缔结了盟约罢了。在列库忒亚,我与克洛莉夏——花之战女神们缔结了盟约。”

就和战少女瓦尔基莉亚一样,花之女神克洛莉夏的这个名字,不只是个人名,而且还是种族名。也表示着列库忒亚的司掌植物的女神。

“第三次交会以后,维瑟夫、拉米艾莉亚、盖德罗尼克——列库忒亚的众多战女神们,就会开始在这个世界争夺势力范围吧。而我打算在她们之前,将克洛莉夏们的根茎埋入这片土地。克洛莉夏喜好纷争,通过操纵环境,就能推动人与人、神与人、神与神的终焉之战。这样就能导致生命永远的进化,完成元首的第24号命令。”

……使世界回到战争时代的想法,与莫里亚蒂的使文明回到过去的企图不谋而合。然而,从她如今的发言看,她亦有着部分和N不同的意向。

“蕾芬洁,我已经知道你与N合作的事实。但是,你一定是被利用了。N的提督尼莫曾说过,N的目的是令这个世界的人类与列库忒亚人共存。所以你企盼的战争,一定会被莫里亚蒂阻止。他不过是单纯地利用你,去打开列库忒亚的‘扉’罢了。”

我将从尼莫那听到的话传达给蕾芬洁,尝试让她改变想法。

然而蕾芬洁却只是还以冷笑。

“——啊啊,你还是不了解他们的真正意愿啊。”

N,还另有所求。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说吗?”

雷芬洁并不打算与我们细说,其语调饱含自信。

在那个无人岛上,尼莫所说的她的梦想——“让超能力女性们移民到这个世界,创造超能力者不会被差别对待的世界”,难道不是N的目标吗?不对,尼莫戴的可是金戒指,那是领导的象征。领导的目的与组织的目的不一致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想要继续打听的话,蕾芬洁也不会说。如若成功让她开口,在这种敌对的情况下她给出的情报的可信度几近于零。问她就是浪费时间。

蕾芬洁大概也认为和我说话是在浪费时间,将视线移向了雪花——

“大日本帝国海军中佐,远山雪花。现在我再次邀请你。和我一起,回溯那个过去的正确时代吧。这个时代已经走上歧路,你也曾向世界发表过宣言吧?现代堕落的日本和德国,已经不再是过去强大而美丽的样子。和我一起进攻日本、德国,然后全世界,成为人类进化的基石吧。”

被花簇拥着的蕾芬洁对雪花说道。

就好像是花之女神,在给选中之人降下启示。

而雪花则立即将军刀指向了蕾芬洁。

“——纳粹·德意志第三帝国军西方大管区,魔女连队所属,蕾芬洁大佐。我已知晓阁下自玲脱离的事实,依据军令,本人须肃清阁下,并且消灭这艘航母上的所有的玲的植物。此为——玲号作战最后的行动。大佐啊,做好觉悟吧。你的道路将到此为止,光荣地受死吧。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雪花向蕾芬洁发出了杀害宣告。这是何等不得了的言论啊……

“……别说出强袭科会说出的话啊,雪花。不和蕾芬洁打起来也好啊。如果能让她投降并消灭这里的植物的话,采取柔和手段逮捕也行啊。她也是有着接受审判的权利的。”

我一边做着手势,一边以温和的态度劝说道……蕾芬洁则是以蔑笑回应我和雪花。

“我对你们找到哈巴谷,并完成登舰的事予以褒奖。然而你们来到这里就是错误——真是遗憾。真是遗憾啊,雪花。我啊,并不讨厌纯粹而崇高的你。作为战友,我想与你继续那场战争啊。只是我与你持续了70年的关系,到今天也结束了。之后就随你便吧。永远的继战——这场未果的梦,就由我独自完成吧。我将尽我所能,死而后已。”

在逆钩十字章旗之间,被花装饰着的蕾芬洁说道……雪花则是将头摇向了一边。

“梦该醒了,大佐。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没有结束。战争是不会结束的,在这里的花盛开之前——”

遥远过去的轴心同袍,事到如今已必有一战。如命运般,她们的视线交会。

“——金次。事到如今,再插手已经没用了。这个魔女是纳粹的亡灵。作为过去曾帮助这个恶党的,背负罪恶的人,与她生存在同一时代的我,有责任负责善后。”

雪花作为与纳粹德国结盟的大日本帝国的残留军人,贯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态度。

这样下去,雪花与蕾芬洁的战斗,就会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战时的人类的胜负,从来都是以互相残杀而决定的。

“现在可是21世纪啊,雪花。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杀戮发生。扫了你们20世纪的人的兴还真是抱歉,但这个时代的命运,是基于这个时代的法则,由这个时代的人决定的。你们不遵从的话,就由我这个21世纪的代表,让你们遵从。”

面对逞强的亢奋模式下的我,雪花只是略表惊讶——没有要反驳我的意思。在这里分道扬镳的话就尴尬了,她最近对我还真是宽容啊。

“蕾芬洁,在日本政府的声明中,这里是日本的领海。既然你不法侵入了这里,我们并不打算放了你,并且要对你采取海上警备行动。基于武侦法第82条,武侦在海上的治安行动也是被承认的。”

我继续宣言道。坐在宝座上的蕾芬洁则是笑了起来。

看出我不只是嘴上让她投降,还有着与她战斗的意愿,她似乎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真是愚蠢啊Fluch man。Gut,首先就淘汰你吧。”
(注:Gut,德语,意为好(哟西))

在雪山时我就想了,这个蕾芬洁还真是喜欢战斗的女人啊。怪不得能和纳粹的高层气味相投啊。

这个距离的话,她可能会掏出在雪山蹂躏卡羯的冲锋枪,于是我使用伯莱塔和沙鹰摆出射子弹的架势——浮现出凶恶笑容的蕾芬洁并没有采取行动,反而是……嘎萨嘎萨嘎萨……我们周围繁茂的植物开始蠢蠢欲动。里面并没有人或者动物的气息,只是蕾芬洁操纵它们动了起来。

“……!”

然而那不过是为了吸引这边的注意。在我们疏于防范的宝座周围,冰面开始龟裂——数十根树木根茎立了起来。树根弯曲着如铁丝网一样编织起来,变成了直径5米左右的巨大的椰子壳一样的物体,成为了保护蕾芬洁的球形障壁。首先把自己的防御拉满啊。

一般来说,子弹是无法穿过树木的。但树根障壁并没有完全将蕾芬洁密封,还是存在能让子弹擦过的间隙。第一招,蕾芬洁就遁入了堡垒中,将我们晾在了外面。

“散开”

坐在宝座上的蕾芬洁低声道,我周围的丛林中——

——叭沁叭沁!传来的破裂声,以及紧随其后的飞行物割开空气的声音。

“快躲开金次!”

“——?”

雪花喊叫道,我随之以后空翻避开了那破空声。接着,嘎!嘎嘎嘎!从冰面上飞出的赤、橙、黄色的锐利之物飞速通过了刚才我的头所在的地方。那是如手掌般大小,看形状像是花瓣的物体。那是能够从深冰中突刺出来的锐利和硬度,目测它们飞行的速度都达到了200km/h。似乎是利用了类似凤仙花的果实或是蕨类的孢子囊一样的细胞壁的压力差而弹射出来的。

“那是将靠近的动物杀死,然后将它们作为肥料的花。我在列库忒亚的森林中观测时,给它取了个日本名——投剑花。它具有毒性,被花瓣擦伤的话就能染上,会使人麻痹而无法行动。”

如此说着的雪花,宛如跳绳一样躲开了低空飞行的花瓣。还有一些投剑花从地板往上射出花瓣,擦过了她轻飘飘飞舞着的裙子。看来攻击目标是由蕾芬洁指定的,这些花瓣的轨迹各种各样,要避开相当困难。

叭叽叭叽叭叽!周围的投剑花射出花瓣破空声不绝于耳。连花瓣都能弹射的话那别的东西更容易弹射,这是能灭杀动物群的花啊。如果让这样的植物扎根的话,那片土地上无辜的死者将会延绵不绝吧。

——然而,在此处应对的话并非不可能。根据其飞出时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它们的射出点,而且花瓣也有破空声。它们的颜色也比较鲜艳,所以很容易分辨。尽管同时飞来的花瓣增至10枚、20枚,亦能通过听觉和视觉知晓它们的位置和轨迹。如果以和贝茨姐妹对决时比较,这时我还只是使出了亢奋模式50%的能力。

我使用枪击将带刃的花瓣击飞,雪花见到后也边躲避边用军刀将花瓣打散。之前我还担心雪花的亢奋模式能不能战斗,现在看来是没问题了。

蕾芬洁则从安全的植物笼中眺望着我们,似乎觉得我们颇为可笑。

“哼哼哼,来吧,到我的身体里来吧。用根茎吸食这副躯体,化为草,化为花,化为种子。如此永远反复,前往绝美的轮回吧……来吧,来吧……”

她说着像是植物版吸血鬼的台词,在皱着眉头的我们面前——

咻!与之前不同声音的异物从斜上方向下飞来,砸入地板溅起一地碎冰。它的前端就像鱼叉一样,是一根像鞭子一样的藤蔓。由于我的耳朵主要关注花瓣的声音,所以我险些中招。再往前一步我的头就被贯穿了。

“——连吸血霸王树都有吗。那是将靠近者刺中拉到树干旁,用树根吸吮流出血液的杀人植物。”

“我还真是有点担心那地方啊,会让人不想去啊,列库忒亚。”

诙谐地与雪花说着的我,又勉强躲过一根飞来的藤蔓,接着又要面对袭来的投剑花花瓣。而且地板上碎冰飞舞,影响了我的视野。虽说这花与冰粒交相飞舞的景象美不胜收,但这可是在死亡的花笼之中——

不过,我看穿了一件事。

这些植物虽然可以半自动地根据我们移动时的振动进行攻击,但主要还是因为蕾芬洁指定了目标,才开始活动。

蕾芬洁,大概是想要将我们的血肉喂食这些植物……通过诱饵引诱植物,就能命令这些植物了。植物不仅能保护蕾芬洁,还能成为战力。亦或是说,其为共生关系。

在列库忒亚中,克洛莉夏——有着一群和这样危险的植物共生的魔女。蕾芬洁从她们那儿接受了那些植物,学到了驱使的方法。既然已经完成了一体化,蕾芬洁就和这里的植物一样是其他生物了,她现在就有点类似智能和战斗力互相补充的阿斯鸠雷皮奥斯和休朵拉。

也就是说只要和与阿斯鸠雷皮奥斯战斗时一样,打倒了蕾芬洁,这里的植物就不会构成威胁。所以。我们需要利用树根障壁的间隙攻击蕾芬洁,我与雪花都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站在能使花瓣和藤蔓飞入间隙的位置,来利用它们攻击敌人。

于是,我将手中持着的伯莱塔换成了马尼亚戈短刀,在预定场所的半步之前使用沙鹰开了一枪,开枪瞬间就使用短刀给飞出的子弹刻上米涅弹一样的螺纹,就形成了能够以弧线飞行的弧弹。
(注:米涅弹,由米涅发明的圆头柱壳铅弹。该弹在弹体周围刻以螺纹,以配合膛线。)

使用她没有见过的技能的话,就难以应对吧……叭!从这里发射过去的子弹在即将穿过间隙时被动起来的树根障壁挡了下来。

蕾芬洁被花簇拥着坐在宝座上,纹丝不动。

能够立即应对未知的攻击,真不愧是从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军人呐。是啊……如果无法应对未知攻击的话,也不会活到现在吧。

“Fluch man——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存在战斗吗?”

“正打算知道啊,深窗中的大小姐。现在我已毕恭毕敬地敲响了你的窗。所以啊,请将你的窗户,稍微打开点吧。不进到房间里的话,可没法好好说话哦。哪怕是子弹也好,还请你收下啊。如此的美人却只能让人窥视,多么残酷啊。”

“我的确美,但说我是人你就错了。现在的我,乃是克洛莉夏——战女神之一。我是神。你还真是愚不可及,居然对花之女神拔枪而向。嗯哼哼……”

由绚烂缤纷的鲜花簇拥着,愉悦地笑着的蕾芬洁——真的,相当美丽。

她说得对,她已经是真正的女神了。

“蕾芬洁,把自己说成神的话,一定会遭到报应哦。你已经立了输掉的flag了,我马上就会让你降格,成为被疼爱的普通女孩子。”

我稍微啰嗦了点,趁机观察……现在的蕾芬洁,心情相当不错,头发上的花也娇艳欲滴。估计蕾芬洁不仅能用她的头发对这里的植物下达指令,还能从它们那汲取养分。植物们宛若无数的电池,为蕾芬洁充着电。

反言之,如果不能保证那些植物的补给,那么她头发上的鲜花也难以长久盛开。因为现在蕾芬洁头发上的花与雪山时相比,颜色和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一旦鲜花枯萎,她就会以这里盛开的花替代吧。蕾芬洁现在之所以比过去的肖像画里要更瘦一些,大概是因为她太过依赖于植物的能量供给,而渐渐导致自己不能独立生存了。就像饮用了过量的精力剂和精神药,最后身心被腐蚀的希特勒一样。

“——金次!你竟如此没有节操,现在是和敌人调情的时候吗!”

“啊啊,知道了。”

在远山血族同僚之间,多余的话语是不需要的。雪花与我心有灵犀般,边躲避着投剑花的花瓣,边诱导着吸血霸王树的藤蔓。

我们顺利地令袭来的藤蔓互相碰撞、缠结,最终成为了一团乱麻。

如此一来,我们就在这个冰之被草原上生成了一个安全圈,并令其逐渐扩大。

“……”

望见那景象的蕾芬洁变得焦急起来,增加了飞来的花瓣和藤蔓的数量。要避免它们缠住的话不应该减少它们的数量吗,怎么采取了相反的行动啊。

虽然这么想着,我还是悄悄地扩展着安全圈——随着不断躲避藤蔓,周围不知不觉围起了由藤蔓组成的攀登架一样的形状。虽然构成了安全圈,但我们的活动空间也随之被限制了。这多半就是蕾芬洁的目的吧。

如今我所踏的,不再是冰,而是花瓣和藤蔓。藤蔓占据了我们前后左右的空间,这样就阻挡了飞来的花瓣,能攻击到我们的地方,也仅限于上方了。于是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上方时——

亢奋模式下的耳朵,捕捉到了下方的微小声音。我转而将目光移下,不知何时数根带着花像绳索一样的荆棘来到了我们的脚下蠢动着。

我后退了一步,而雪花却仍然注意着上面的藤蔓。

“——雪花,下面!”

当我喊出时,凭着直觉我注意到了。雪花虽然进入了亢奋模式——却只能发挥其一半的能力。多半是因为她的内心目前是半分男、半分女的状态。

听到我的呼喊的雪花将视线移下的一瞬间——到达脚下的荆棘立即缠上了她的右脚,绕在了防刃袜子和皮革靴上。

“——唔……!”

这些活动的荆棘具有惊人的膂力,它们将雪花颠倒着举了起来,越来越高。 接着,隐藏在藤蔓攀登架中的两根荆棘也卷上了她胸上和腰上的防弹水手服。她的两手也被新出现的荆棘缠了起来,雪花的自由已经被完全夺走了。

“雪花!”

我使用伯莱塔和沙鹰击开了一根根继续靠近雪花的荆棘。

然而为了避免击中雪花,开枪的角度就受到了限制,无法使出全力来帮助她。我必须接近她,用短刀将它们割断——

“唔……唔……”

盛开着数朵红色小花的荆棘自雪花的胸部上下挤压着,使雪花发出了呻吟声。这可是连人类都能轻易举起的荆棘,被用那种怪力捆住的话,人体迟早会被勒碎吧……!

“痛苦吧,雪花。弱者灭绝,强者生存。这是淘汰与进化的天理。那份痛苦,是你对进化做出的贡献,是天理之歌啊。哼哼哼,嗯哼哼哼……!”

从树根之笼那儿,传来了蕾芬洁嗜虐的笑声。

我将手枪收入枪套中跑动起来,挥动短刀切割从冰面上伸出的困住雪花的荆棘——同时刀刃也沾上了白色粘稠的树液。随着我切掉第二根、第三根荆棘,树液就像胶纸一样凝固在了刀刃上,使其失去了锐利。到了第四根荆棘,已经难以切断了,当我不得已再次掏出手枪时——

“不、不要浪费子弹……帮助我是没有用的……!”

从我头上传来了雪花的声音。因为被我切断了几根荆棘,她得以活动右手,使用军刀对准自己的长发末端切了下去。捆束长发的纸带被一刀割断,艳丽的黑发扩散开来的同时——

“——绯掞束——!”

雪花喊叫道——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注:此处的声音脑补火焰燃烧的声音)

在瞠目的我面前,橘色的火焰突然生成,自雪花的全身——!
(注:草,燃起来了!)

(……!)

那来自人体自燃的火焰,并没有灼烧雪花的身体和衣服,是魔术的火焰。

之前和蕾芬洁战斗时,雪花在使用星伽的术式时也曾将纸带解开过。那是和白雪的纸带一样的,封印魔力之物。

在我也能感受到的巨大热能中,身上缠着火焰的雪花烧尽了荆棘——挣脱了它们的紧缚,落到了我的斜前方。

“大佐,你最害怕的东西——是火焰吧。”

化身成火人的雪花,将燃烧的军刀指向了蕾芬洁。
(注:复 仇 焰 魂)

然而……在那声音之中,也有着逞强的语气在。从瞥了一眼包裹自身的橘色之炎的雪花的目光中,我明白了。她多半,不能按照预想控制火力,这都是因为她只有一半亢奋化。

实际上,火焰虽然能烧掉束缚雪花的荆棘,却不能将周围的植物尽数烧去。因为我们脚下的冰会化成水,扑灭那火焰。

“这里都是冰,也就是说你们被水包围着,如此小小烛光何以为惧?”

望见了雪花那样子的蕾芬洁确实表现出了对火的讨厌,却仍然颇有余裕地笑着。

“你既然是将玲的植物种在自己的躯体上带回来——”

雪花重新振作语气说道,将力量贯注到了全身。

接着她脚下的水洼开始起泡,逐渐蒸发。由于水蒸气迅速增加,雪花的火焰乘着上升气流,滚滚升起。

“我也,在这副躯体中蕴藏了秘密带了回来。为了增加日本的战巫女,将她们作为最终决战武器——就是利用这个,玲的魔术啊。金次,离远点……!”

在我离开一定距离后,咚——!空气爆发性地振动起来,周围的光亮一下子增加了。我顶着炫目的光睁开眼,雪花的火焰大幅增长,颜色也从橘色变成了黄色。

“在玲的土地上,有着名为柯尔缇·缇欧的,蕴含神通力的使人类所有能力倍增的术式。我为其取名为‘镜里’。”

所谓神通力,就是超能力的古称。所谓镜里,就是向镜子中的自己借出力量,将所有能力增强为2倍,有如开挂一般的技能。不过使用这招的雪花本来就只能使出一半的力量,所以充其量只是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蕾芬洁,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日本的土地扎根!”

雪花如花样滑冰一样屈身旋转起来,使用军刀嘎哩嘎哩嘎哩地在自己的脚下画着圆。随着她的动作,火焰渐渐在冰面上形成了涡旋,扩散开来。
(注:火 舞 旋 风)

从地面喷出火焰乃是星伽的“绯焰”,抛开这招,雪花使用的乃是远山家的“鸣涡”。使用刀或枪在脚下画圆的同时放出了秋水的冲击波,能对以自己为中心的所有地表都造成伤害。原先这招是在森林战斗时,令树木倒塌碾压敌军的技能——而如今雪花则用这招来砍伐列库忒亚的植物。

鸣涡·绯焰的冲击所到之处,植物们被劲风摇曳,草叶尽燃,灌木拔地而起,树木倾斜。还有一棵树直接倒下,地面为之颤动。跳跃躲避着炎浪的我也热了起来,之后再抱怨吧——趁现在,攻击!

我对准蕾芬洁的障壁,嘎啊啊啊啊啊啊!咚噢噢噢噢噢噢!边用八岐大蛇装弹,边展开射击。虽然用枪破坏树木比较难,但只要朝特定的部分持续射击就行了。目前,我对准的就是右下角薄弱的部分。这样迟早会破开一个口子,使其成为突破口。

“——镜里——!鸣涡·绯焰——!”

双足被融化而来的水浸润着,雪花再次叫道,同时身上缠着的火势也随之倍增。外焰的颜色已由黄色变成了炫目的白色。刚才还是0度的大厅,现在已酷热如夏。高高在上的天花板上的冰也不断融化,化成雨降了下来。

释放了两次鸣涡的雪花,每次只使出了原先一半的能力。但通过每次都加上镜里,所以目前她的威力已经高达原本的两倍。那火焰对周围的植物造成了更激烈的,范围更广的伤害。距离较近的灌木直接燃至根茎,发出浓烟,倾倒的树木也有四五棵。做得好啊,这样下去就能成功了!
(注:技能威力=0.5(鸣涡)x2(镜里)+0.5(鸣涡)x2(镜里)=2)

“……”

蕾芬洁举起手想用制服的袖子拭去因炎热而渗出的汗珠——在那深绿色的瞳孔,袖子以及我在同一直线的瞬间。

(——趁现在!)

自守护宝座的树根之笼的间隙,我成功对蕾芬洁射出了子弹。利用这一瞬间的死角,我瞄准的是她的头下方的骑士铁十字章吊坠。只需要以0.5度的浅角击中勋章,就能使她昏厥。能击中的话,就能如我所愿了……

经过战争锤炼的蕾芬洁,再一次精准察觉到了我开枪前一瞬间的杀气。立即停止了擦汗的动作,扭动身体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结果,我的9mm巴拉贝鲁姆弹擦过了蕾芬洁的上臂,撕裂了上面的逆钩十字袖章和袖子。可恶,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注:9x19mm巴拉贝鲁姆弹,英文为Parabellum,是由德国枪械及弹药设计师乔治·鲁格设计的子弹,目前为全世界最广泛被使用的手枪弹种。)

蕾芬洁按住了受伤的上臂,望着赤色的鲜血从袖中流到指尖滴落,

“……居、居然用劣等人种的子弹……将我……血……!?”

在震惊过后,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有什么可震惊的。从小孩子的打架到战场上的对射,哪有不流血的战斗。”

缠着火焰的雪花将军刀收入鞘中,提起单膝。双臂向后翼展。那个架势是——

(……秋花!)

那是曾在海萤的地下设施里对我使用过的,利用超高速跃向敌人,令其撞击墙壁砸出血花的技能……!

住手啊,雪花——那是会杀掉蕾芬洁的战技。不能用啊!

蕾芬洁则是说着“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指着裂开的袖章而非自己的伤口,宛若魔物般对我和雪花怒目而视。接着,咔嗒一声,她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这个神圣的钩十字!可是从贫困中拯救我的,为我的人生赋予使命和骄傲的,有着元首阁下荣耀的纹章!将它毁坏的你,你们,我绝对、绝对、不会饶恕!”

直到刚才还很冷静的蕾芬洁的人格,因为愤怒而扭曲了。

不只是人格,就连她那被花装饰着的头发,就像是在威吓我们一样扩散开来。

见到那景象的雪花,流露出了焦急的目光……

“如今的绯焰比平常更为炽烈。尺余之枪,不足为兵。寸余之剑,难堪大用。无寸之拳,方显吾威。绽放吧——秋花——!”

咚——!雪花借由秋草将寸劲打入双足,如火箭般弹射出去。那速度宛若炮弹,眨眼间就从静止状态升至亚音速。那势头不仅能破坏用树根做成的障壁,而且还能将里面的蕾芬洁压杀——甚至直接粉碎。由于蕾芬洁的背后是宝座以及冰墙壁,所以雪花完全能做到。

“——住手啊雪花!”

我喊叫着,有样学样地使用秋草自冰面跃出。伴随着冰与水的飞沫飘散,我急遽加速的躯体挡在了雪花飞驰的路线上。

为了避免和我的冲撞,雪花赶紧拔出军刀插入脚下,伴随着吧哩吧哩吧哩吧哩的刺耳声响,她利用刀刃紧急减速,最后终于双脚着地……

……成功,阻止了。面对着使用橘花紧急制动的我,

“为、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就要成功解决那家伙了!为了守卫我们的国家!”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也必须捍卫法律!不对,不只是法律,杀死敌人就解决问题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为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别杀人啊!”

“说得好,远山金次。鉴于你有心帮助我,所以你的等级从劣等人种,提到了猴子!”
(注:怎么感觉反而更低了)

在我与雪花的背后,蕾芬洁以14岁女孩子一样的歇斯底里的尖声说道。

我回头望向她,她的脸已变得通红。大概是理解了秋花那能让自己瞬间去世的威力,对被作为敌人的我救了这件事感到羞耻吧。

然而蕾芬洁则打算恩将仇报,伴随着吧啦吧啦的声音,新的植物已经开始接近我们,形成了杀伤圈。其中还有几颗直径50厘米,外表布满棘刺的果实落了下来。那巨大的毬栗落下时发出了咚咚的钝重声音,其中的高压气体也使它们开始碎裂,带着针刺的外壳随之飞散开来。

那外壳上的针和铁串一样,因此外壳的重心位置相当奇怪,从而使得所有的碎壳都边旋转边飞行。凭借本能一般会警戒它们的针,但以它们打中周围树木直接刮去一层皮来看——它们实际上是一群在空中飞舞的锤子。因此,我们不仅要躲避砸下的果实,还需要躲开其爆开后如霰弹一般的碎粒。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依靠亢奋模式全力闪躲了——

(……!?)

怎么回事——?咚!咚咚!手榴弹炸裂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但我逐渐无力闪躲……!

而我却不知道其中的理由,在此期间,从后面飞来的壳锤掠过了我的肩膀。我确实使出了全力,但那全力的等级正在下降。以超出常人30倍的反射神经为傲的亢奋模式,如今已经降到了25倍左右。

虽不知道状态下降的原因,但我看这些爆裂果并没有投剑花那么多,只要撑过这最后一波轰炸就行了。

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最后的破片已经飞抵我的脸——我急扭躲避,然而还是晚了一些。不知为何我开始眼花,身体的反应也迟钝起来。糟糕了,那个壳锤时速可是有500km,如果让那个砸中头部,脑袋就会像豆腐一样开花吧……!

“——!”

雪花以军刀的金属鞘为盾,从旁边飞了过来。

随着叮的一声,火花飞溅,击中刀鞘的果壳飞向下方。然而它并没有被完全弹飞,而是高速飞向了雪花的侧腹。

“——啊——!”

因为其势头被刀鞘削减了几分,所以它已不再具有将雪花的身体砸成两瓣的威力。然而雪花的口中还是迸出了鲜血,倒了下去。她身上的火焰也瞬间消失了。

“雪花!”

“……唔……唔……咳……”

通过镜里亢奋模式获得了常人60倍能力的雪花,如今能力值也已大幅减少。根据我的感觉,已经降到了常人的15倍。

不只是雪花,我的能力也渐渐下降着。目前我只能使出常人20倍的能力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

虽然不知道我自己的状况,但我察觉到了雪花弱化的原因。雪花受伤的并非是腹部——她将军帽摘下按住了侧头部,咬紧牙关,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对卒……!)

远山家遗传下来的对卒,会在亢奋模式下大脑被过度使用时发作。而且,雪花还使用了超能力,那无疑又给大脑加重了负担。所以雪花的战斗方式,会更快地引发对卒。

在这场战斗中,以及在海萤与我的战斗中,雪花之所以急于获胜,是因为……她知道她难以长时间作战……!

“……刚……刚才的秋花,是唯一的,胜机了……”

被我抱着的雪花,痛苦地呼吸着发出了悔恨之语。

不只是雪花,在帮雪花擦去嘴角的血迹后,我的呼吸也痛苦起来,眼花也更严重了。紧接而来的还有头痛,使我一度怀疑对卒发作了,但这痛感却与对卒时不同。

“比我想象的更勇猛啊,不过到此为止了——猴子也是。将钩十字章撕裂之罪就由你们的血偿还,将森林一部分烧毁之罪就由你们的肉偿还。”

我们的动作一停止,蕾芬洁就操作起燃烧着的草木的周围的植物……用披着火的巨大水芭蕉一样的叶子就这样进行着灭火工作。

“蕾芬洁……卑鄙小人……你,你用瓦斯了吧……”

雪花呼吸急促地说道。她所说的“瓦斯”,就是毒气——化学武器——

(……!)

如果蕾芬洁对其具有耐受性的话,完全有可能使用。

希特勒当年曾因为英军的毒气而失明,所以对其相当忌惮。在他得势后也因为害怕对方的报复而并未将毒气投入实战……不过这也是纳粹德国发明沙林毒气和梭曼毒气的缘由。
(注:希特勒在一战时被英军的芥子毒气毒伤眼睛,失明了数月。在二战时他不使用毒气的原因主要是毒气对双方都能造成伤害而且当时欧洲诸国(尤其是苏联)都储备有大量毒气)

“卑鄙?战争中可没有卑鄙这一说。”

吐出这句话的蕾芬洁,现在控制着乔木的枝叶沙沙作响。

通过她的控制,使冷气从天花板的装置吹了下来,令大厅内的气温急剧下降。因为雪花而漫水的地板,再次开始冻结。

“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吧。修摩亚会将你们连骨带肉食尽,血也不留一滴。”

高兴地眯起眼睛的蕾芬洁操作起树根,加固了守护自己的树笼。编织笼子的树根变得更加密集,从这里已经难以望见其中了。即便还有空隙,想要攻击她已是相当困难……已经……没有办法了。

“……哈啊,哈啊……”

我沐浴在冷风中,断断续续地发出白色的吐息。忍受着对卒的雪花,如今已经气若游丝了。蕾芬洁十有八九,使用了某种毒气。然而我并没有看见喷雾器、储气瓶以及储气罐。或许那是类似花粉的,来自植物的毒物。既然如此——

“炸……炸霸!”

我重复向上挥起双掌,迎着从天花板吹下的冷风释放了炸霸。

虽然让空气混杂起来……但似乎并没有让毒气散去,呼吸依然痛苦,而且我的手脚已经开始痉挛了。快要到极限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起来……蕾芬洁并未上去过上层的甲板,一开始就来到了最深部。由于我们不知道哈巴谷的内部构造,所以她便可以发挥地利的优势。因此,她早就在这里布下了毒气的陷阱。

可恶。在敌方阵地战斗时必须注意的事,被我忽略了……!

“嘻嘻嘻——就让我欣赏你们被生吞活剥的样子吧——!”

伴随着蕾芬洁的笑声,我们周围繁芜植物的阴影里……滋溜,滋溜……数根像尺蠖一样蠕动着的植物钻了出来。那是被蕾芬洁呼作修摩亚的,在雪山想要捕食我的,头像巨蛇一样的藤蔓植物。它的口中排布着如刀刃一般的牙齿,而且这食人植物比我当时见到的更大了。不知道是叶还是花,它那球形的头部的直径有70厘米,长长的藤蔓也有人类的腿那么粗。

距离我们还有几步距离的修摩亚……咕咕,咕咕地抬起了那犹如眼镜蛇的镰刀型脖子。从它嘴里流下的消化液落到了地上的荆棘上,发出了溶解的刺激性味道。

咚!咚咚!我用沙鹰朝修摩亚射出了子弹——伴随着哔叽,叭叽的声响,子弹被弯曲的藤蔓和球状的头部弹了开来,只造成了擦伤。修摩亚为了适应刚才的爆裂果所在的生态系统,已经完成了防弹性能的进化。

“……!”

一株又一株的修摩亚逐渐包围我们——我抱住雪花,朝右前方跑去。不行,因为有毒气的存在所以不能奔跑,只能缓缓走动。随着咚的一声,追着我们的一株修摩亚的头迅速甩下,我勉强躲了开去,那玩意一边咬着空气一边落到了地上,在冰粒四溅中,砸出了一个环形坑。这简直就是重型机器啊——!

修摩亚重新调整方向,聚拢起来追击我们。它们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我们的动作也一样迟缓。大厅虽广,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逮到。

(可恶,呼吸——)

好痛苦,好痛苦。虽然我曾在武侦高经历过应对毒气的训练,但我根本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继呼吸困难之后,我的肺也刺痛起来。

虽未完全密封,但蕾芬洁的树笼的树根比刚才更为密集,看来她对毒气并不完全耐受。如此想着,我抱着雪花往伯莱塔的弹匣中装入了炸裂弹——超小型燃料汽化爆弹,随着咚的一声,子弹射向了保护蕾芬洁的树根之笼。虽然树笼已被加固,但我刚才瞄准的是之前已经被我反复射击的右下部……然而火焰连小孔都没有灼开,只是让那地方变得焦黑一点。植物虽然难以承受大力弯折,却能够屹立在爆炸的气浪中啊。

我尽力地躲避着从左后方、右后方以及正后方追来的修摩亚,终于到达了我们最开始见到的雨树的树根。

然而出口只有在这棵树上有一个,蕾芬洁似乎预判了我们的行动,早已派遣修摩亚在这附近等候我们……!

(可恶……!就连这大厅的边缘,都在蕾芬洁的掌中吗——)

再加上追击我的修摩亚,已经从草丛探出了它们那镰刀般的脖子。除了背后的大树,我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用这副抱着雪花,中了毒气的躯体战斗的话……毫无胜算。

而在咬牙切齿的我的臂弯中,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唔……唔——镜里……!”

雪花,第三次使用了镜里。

2的三次方,是8。通常的亢奋模式是常人的30倍的话,现在的雪花的大脑就承受了240倍的负荷,而且还是在对卒发作的情况下。

“不、不行啊,雪花……!停下来!”

雪花无视我的制止,站到了冰面上。

接着从受损的刀鞘中拔出了军刀·和泉守兼定。

打算战斗啊,雪花。

无论受到多少伤,她都能继续战斗,仅凭那精神力——大和魂……!

“……”

从树笼中见到那一幕的蕾芬洁,控制着食人植物修摩亚徐徐后退,直到远远退出雪花的刀的攻击范围。

“……金次,我,命令你……登上,这棵大树……撤退……!”

于死亡之森中,如花之女神一般屹立的雪花,背对大树守护着我。

那身姿宛若于此扎根的,又一棵大树。

“……双腿,如矗立之木稳踏。双臂,如横生之木延展……”

雪花一边低语着,一边采取的架势是——远山家流传的秘奥义之一。

(……绝闩……!)

那是自己承受所有攻击,以守护背后同伴的自我牺牲技·绝闩……!

“雪花……!”

“……未来就,托付给你了。将这里所见,告知同伴,以望卷土重来……!”

雪花,明白我也已经无法取胜——

打算保护我,而葬身此地。

怎么这样啊,雪花。

我们不是在卡尔文森号上约定过吗。活下来的话,就和理子她们一起拍视频啊。去学习跳舞,成为人气up主啊。雪花……!

“——绯焰——焰绝闩——!”

不再顾及对大脑的沉重负担,雪花的身体再次喷出灼热之炎,化为了绝对之盾。

“大佐啊,军令是绝对的。我……即使玉碎,也要完成军令。当时,这是为了日本的胜利……而如今,这是为了不让战争的惨祸重演……!”

“雪花,元首命令第24号是绝对的。战争必须继续下去,进化乃是自然的天理。为了将人类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我必须发动两个世界的战争——!”

炎之花一般的雪花,和与这森林紧密相连的蕾芬洁的声音,在冰之大厅回响。

“——哈啊啊啊!”

呲着牙袭击过来的一株修摩亚的头部,被雪花那卷着火焰的军刀割落。那一刀斩首的斩击,乃是星伽候天流·斩环。

炎之环的残像在雪花的周围生成,又一株修摩亚被她斩断。接着雪花以刀挡住了修摩亚如铁球般的突击,随着她的每次斩击,都会从她脚下传来巨响。那是因为绝闩能够将所有方向的冲击都在体内拧转,通过两脚导入地下的缘故。

“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

雪花一边吼叫着,一边挥舞着必死之刃。用军刀将不断袭来的食人植物斩断,斩断,斩断。被切下的修摩亚头在树丛中嘶叫着,逐渐被雪花脚下溅起的冰片掩盖。雪花的皮革靴,也因为冰的融化而陷入了冰面中。那就是以双腿为桩,打入地面遁入往生的,绝闩的光景。

(……雪花……!)

走到背弃活下去的约定的地步,雪花所守护的——不只是我,我的存在,不过只是个象征。雪花,一定——

“……母猴子,无谓地挣扎吧!”

蕾芬洁不再操纵修摩亚进行徒然的突击……而是令3株修摩亚聚拢起来。企图令它们藤蔓相缠,变成军刀斩不断的粗细。

见到那景象的雪花,背对着我说道:

“金次……我是,在日本生死存亡之刻离开的,现在又逍遥地归来的罪人。为了赎清那份罪孽——我要守护你们的未来。然后,虽然已经迟到了许久,我终会前往英灵们所在的世界。我死了以后,也要成为这个国家,不,这个世界的盾……”

她只将半张脸转了过来,

“花的生命乃是短暂之物啊”

对我,露出了微笑。

忍受着对卒和绝闩的痛楚,温柔的,和缓的微笑。

雪花正守护着这个时代——守护着未来。就与那个时代为了日本的未来,为了下个时代,奋不顾身战斗的人们一样。就与自己无罪的孩子被B-29轰炸,那个时代的军人们一样。

——变成束状的修摩亚,张着3张大口朝雪花袭来。

雪花仅靠一次斩击,就将其切断。这次切断的不是之前那种的一根藤蔓连着的头,而是连在一起的3枚巨大的头都被靳下。如今雪花的攻击力比我预想的要强1.5倍,不,还在那之上——

“你对绝闩一知半解啊,金次。所谓绝闩,就是在生命最后,伴随着命对使用的技能。”

仿佛能读到我的震惊一样,雪花整理好呼吸说道。

(命对……濒死亢奋模式吗……!)

只有在死之深渊才能使用的濒死亢奋——我在与阎的战斗中也体验过,能将HSS的能力再提升1.25倍。通过使用镜里,雪花的亢奋模式效果已达到240倍,如今又增加到了300倍。同时也意味着,雪花大脑的负担也达到了300倍。这样下去就不只是脑溢血,大脑会直接爆开啊!

被炎之刃斩开的修摩亚的断裂面中,或许含有着油分——剧烈地燃烧着。由于火势过于剧烈,火焰已经转移到周围的灌木上,再度引起了丛林火灾。

蕾芬洁焦急地命令修摩亚不断对雪花展开攻击,雪花则是将它们全部斩断,火势也随之扩大,周围逐渐变成了山火事故现场。

炎之刃在我的眼前卷起漩涡,呈现出在死亡之渊战斗的地狱样貌。

这里,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代的战场一样。

“远山雪花——!不详之花哟,凋落吧!”

蕾芬洁喊叫着,令9株修摩亚结成一束从上方攻击过来。

“能让我凋落的话——就尽管试试吧!”

随着炮火般的巨响,雪花斩向了上方的修摩亚。她跃起时飞溅的冰与水,染上了她鲜血的赤红。就和我在尼亚加拉瀑布使用时一样,绝闩是伴随着大量出血的技能。

由于刚才使出了全力一击,雪花跪倒在了冰面上,用军刀支撑着自己。从她的裙子和衣领上,滴下了鲜血。雪花脚下的白色冰面上的血液,已经绘出了一轮红色圆日。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吗……?”

即便如此,雪花依旧挺直膝盖,直立起来。

火势现在已经扩展到了我背后的大树。雪花不断迎击,迎击,屹立不倒。见了那副景象的蕾芬洁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安与疲劳之色。就与过去因为对方使用绝闩,而陷入胶着状态的敌人的神情一样。

“……雪花,够了倒下吧,倒下就好了,倒下就结束了。只要这样,痛苦就能变为安眠了。不要再忍受痛苦了,即便你继续忍受痛苦,也无法保护这样的时代。”

被绝闩拖延着时间,认识到这场火灾可能导致无法挽救的后果的蕾芬洁,催促着雪花承认自己的败北。在她的表情中,交织着焦虑与急躁。

“是啊……从我们的时代来看,这个时代确实堕落了,人们也尽是些轻浮之徒。为了这样的世界,那个时候大家居然赌上性命去守护,真是可笑啊。”

雪花回应道,

“——然而,这不是很好吗,因为大家还能笑啊。如今的日本已经没有饥荒,也不会做出侵略他国的愚蠢之事。这个时代所呈现出来的,是纯粹的和平啊。如果我们的战争是以这样的和平作结,就是时代迈出的一步。万里长征,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而我,就要守护那一步。继我前进的……则是金次。就由你们,继续走下去。因此,现在赶紧撤退吧。永别了。”

火焰之中,雪花以被鲜血濡湿的笑颜转过头来——她的眼中饱和热泪——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恋情……但多亏了你,我才得以感受到作为女人的感情。我已经,没有留恋了。我与大佐,本就该在70年前作古。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注定会因决斗而两相俱灭。倾覆世界的力量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如此说着,她再次转过头去,举起军刀摆出架势。

宛若已经道尽今生与后事。

(雪花……!)

岂能让你得逞。

我决不会,让你说出那种临终之言。等待着雪花视频的粉丝们,也决不会原谅的吧。


刚才,说出了那个啊。在最后的最后,说出了“不可能”。

——我可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啊。

这个世界和列库忒亚所注定的宿命什么的,就由我全部推翻。

由我来抵抗,整个世界。

世界与世界,一共两个世界!

——雪花曾见到过现代人们的笑颜,于是下定了守护那些笑颜的决心。

相对的,我也见到了雪花的笑颜。看电视的时候,在路上吃可丽饼的时候,雪花都开心地笑着。和美军在一起时,也与他们一同欢笑。那份笑颜,就由我来守护……!

从雪花那,我明白了。

雪花虽然说过人们与她的时代比起来,改变了很多——但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仍是一样的。

一样欢笑,一样哭泣,一样地学习与玩耍,一样地经历成功与失败,一样地对某人怀抱恋心……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类。

所以啊雪花,即使你出生在那个时代,也不要只想着牺牲自己啊。

只有雪花幸福也好啊,雪花也活下来就好了啊。而且你还有未竟的梦想,不能就这样战死啊。再也没有,比活下来更重要的事了啊!

“——雪花,你说过撤退吧,那是命令吗?”

现在——

侵蚀我的毒气的力量,渐渐弱了下来。不只是我,雪花说话的途中气息也渐渐顺畅。

于是我明白了,这毒气的正体。

这并不是纳粹开发的毒气,也不是什么未知的气体。

那是这个世界到处都有的,常见的气体。

“没错,是命令。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快撤退。”

“我之前说过吧,我决不会弃你而去,决不会让你赴死。我就是做好了那种觉悟,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我拒绝接受命令。”

“什么……?违反命令的话就会在军法会议上——”

“受到严厉的惩罚吧。那么,你就之后再罚我吧。军人,在军务完成前不允许死亡。你在这里战死,已经不被容许了。”

面对着一边强词夺理,一边朝自己的附近——火焰燃烧的地方走来的我,雪花睁大了她那修长的双目。

接着见到我大口呼吸以后,雪花也注意到了毒气的正体。

这里飘荡的毒气——是氧气。

不过,是比通常大气环境下压强更高的氧气。

植物在光合作用时,会吸收二氧化碳,然后释放氧气。列库忒亚的植物也有相同的特性。不过那儿的植物还能和动物一样活动,因此它们的代谢比这个世界的植物更为活跃。所以这个大厅中才充满了异常多的氧气。列库忒亚的植物遇到雪花的火焰后之所以燃烧地这么剧烈,也是因为这里充满了高浓度的氧气。

吸入过量的氧气,会危害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和肺。这就是所谓的氧气中毒,多因潜水者迅速深潜后,吸入了因水压而变得高浓度的氧气而引发。我与雪花也是——由于进入了全力的亢奋模式,呼吸量大大增加,吸入了过多这里的超标氧气,陷入到氧气中毒的境地。

而那氧气,如今正被雪花300倍的亢奋模式下的绯掞束迅速消耗着。虽不知道魔术之炎的能量来源,但看来也是要消耗氧气的。多亏了雪花,我靠近后呼吸更顺畅了,就是实在太热了。

“怪不得这艘密封的哈巴谷号没有通气口,有了这里的氧气,就不会缺氧了呐。”

望着宣扬着发现了毒气正体的我,蕾芬洁咬了咬牙。

“雪花,果然,将蕾芬洁活捉的想法太过任性了啊。”

听到突然说出变节台词的我,雪花疑惑地皱起了眉。从她的表情看,我之前的劝说确实起了作用——雪花也是,想尽可能不杀死蕾芬洁啊。可以了雪花,这样就可以了。

本来就打算来这里杀死蕾芬洁的雪花,并没有责怪我的发言。只是向我投来了“你没打什么鬼主意吧”的目光。

“还能用秋花吗?”

“角度不好。”

我小声询问道,雪花则摇头回答。确实——这里是蕾芬洁的树笼的斜右前方,距离那大约20米的位置。纳粹党徽垂帘与冰墙壁形成了60度的夹角,从这里用秋花将敌人顶到墙壁上并不合适。不过雪花那“角度不好”的回答,也意味着技能本身是能够发动的。

——既然如此,就能上了。

“只需要破坏蕾芬洁的防壁的右下角那被我用枪击和炸裂弹造成损伤的部分就行了。弄出更大的空隙以后,事到如今狼狈地反悔还真是抱歉——就让我来杀了她。”

我左手拉开前伸作为瞄准器,右手立起食指和中指,手肘向后引去。

这是我之前和拉斯普齐娜战斗时掌握了诀窍的,父亲使用单手的两根手指摆出过的架势,扇贯。

“……扇贯吗。原来如此。好——”

明白了那是能放出冲击波射线将蕾芬洁杀死的技能,雪花掸去对卒的痛楚,随着一声“霸!”往身体注入了气势。

咚——————!!!

“——焰秋花——!”

摇曳着如流星般的焰尾,雪花的身子飞了出去。她将前方蕾芬洁布置的作为护盾的枝叶尽数弹飞,化作炎块的身体几乎与冰面平行。在超越人类理解的极速下——她左手中的军刀化为锋刃,承载了全身的体重——咚嘎嘎嘎嘎嘎嘎——!!!

随着雪花那承载全身体重的一击,保护蕾芬洁的密集树根之笼被焰秋花瞬间吞噬。

凭着同一血族的心灵感应,我的想法成功传达给了雪花。树根如我所愿,破裂断折后分散开来。在蕾芬洁的树笼上,形成了一个窗户大小的开口。

雪花自斜前方击中类球体的防壁以后,被弹了开来,咕噜咕噜地在冰上滚动,最终变成跪立的姿势,以军刀在蕾芬洁树笼的左前方停了下来。

由于蕾芬洁还能够躲到更深处,所以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开口并不能让我将其射杀的雪花,露出了“糟糕了”的神情……

错了。那样就足够了。足够我将她射杀。

“这招樱吹雪——”

如果雪花在雪山曾使用过的天抛·绯绯星伽神是垂直的樱吹雪的话,

“——别说你已经忘了!”

我所使用的,就是水平的樱吹雪!

从我突出的手指中,飞出了父亲曾在尼亚加拉展示过的奥义——用双指放出的扇霸、扇贯的冲击波。圆锥形水蒸气的残渣,犹如飘零之落樱一般飞舞着。

叭——————!收束成直线的冲击波涡流,通过雪花打开的洞口刺入了蕾芬洁的树笼。

“——!”

冲击如雪花所料,并不能波及到蕾芬洁的本体——只是在由密集树根组成的树笼内壁横冲直撞。在那儿响起了“嘎哩嘎哩嘎嘎嘎嘎——!”的环削之声。那冲击就如同投入圆锅中的玻璃弹珠一样,沿着内侧盘桓。

“……唔……唔唔……!?”

龙卷风在树笼之中肆虐,逃向防壁中心的蕾芬洁张望着。在她周围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以及草叶,伴随着宛若东方龙一般狂蹿的扇贯乱舞起来。现在的树笼中,就好像被晃动过的雪景玻璃球一样。

在内壁周游数圈后势头减弱的扇贯射线,最后——咂咂咂咂咂——!

在地面上周游起来,将上面的树枝树皮、草叶鲜花尽数削断。接着,冲击波在地上扩散开来——将连接蕾芬洁和植物们的长发,也通通削断。

“——!”

“……!”

逐渐明白我的目标的蕾芬洁以及雪花,都睁大了双眼。

就像之前的休朵拉和阿斯鸠雷皮奥斯一样,将这里的植物群当作自己的手足活动的——那颗大脑,就是蕾芬洁。

如今我将那作为神经的头发切断,就相当于切掉了脑袋。

之后,果然……将燃烧着的枝叶浸到冰水里灭火的植物,越过火焰想要攻击我和雪花的植物……那些嘈杂声,瞬间停止了。

有的垂下脖颈,有的像瞎了一样无视了我们,残存的修摩亚们也以各种姿势,吧嗒吧嗒地倒了下去。

“……”

张望着瘫痪的森林,雪花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以跪立的姿势大口呼吸着。

她大概已经耗尽了体力和超能力……已经变小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了。虽然对卒是安静下来也会时不时发作的东西,但如今的雪花用军刀支撑着身体,抬起脸露出了精神的表情。

“……”

燃烧的森林之中,在被破坏的树笼里茫然四顾的蕾芬洁……不发一言,向我们投来了悔恨的一瞥。她的头发已经被我切断,无法再与植物相连了。胜负,已分。

我用手挥开森林中飘荡着的火尘,走向了雪花。

雪花则是向我投来了严厉的目光。

“……你,说谎了吧?不是说要杀了大佐吗?”

蕾芬洁只是被无力化而没有被杀,雪花因为我通过演戏让她停下绝闩而生气起来。

“没有啊。她的命已经没了啊。头发不是女人的生命吗?”

不管怎样先确认雪花没事的我,开玩笑地回答道。

接着,我走向了蕾芬洁的树笼……

我走近那雪花用秋花打开的,我用扇贯扩大的洞穴。然后,扣扣地敲了起来。

“蕾芬洁大佐,由于你有违反组织犯罪处罚法的嫌疑,所以将受到逮捕。还请出来吧。”

我敲着那进去尚还嫌小的洞穴的上方,催促着投降。

蕾芬洁则是正了正被扇贯的暴风吹斜的军帽……

“……哼哼……”

将手指甲移到了嘴边,小声地笑道。有什么可笑的,人坏掉了吗。

在皱起眉头的我的视野中……哇撒……

一朵盛开的的巨大的红花拨开蕾芬洁的头发,探了出来。

伴随着“法沙法沙”的声音,她头发内侧各处的大花的绽放开来。红、白、黄、青、紫——各色鲜花盛放,漫无边际。尽管她穿着黑色的制服,但那仍然宛若华美的嫁衣一般。接着这些巨大的话像灯饰一样发起光来,使蕾芬洁更加光彩夺目。

“……”

看见这美丽与惊悚并存的景象,我霎时失语……在蕾芬洁的背后……咕,咕咕地膨胀起来,接着,叭撒的一声……!如蝴蝶之翼一般的彩色巨花绽放开来。那玩意好像一开始就藏在了蕾芬洁的制服里,从她的尾骨周围,也迅速地伸出了几根荆棘。

——望见了那一幕的我,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不只是看到了异样之景,我也感受到了从蕾芬洁那传来的压迫力……那迫力,还在逐渐变强。在此之前她的姿态,全是虚假的。她就是化身为人的魔物,如今显露出了原形。

在我的脑中,贝茨姐妹、小夜鸣、希尔达这些半人半妖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些人都是人与动物混杂的姿态,变身后力量会大大加强。

而这蕾芬洁,就是植物版的……!

“蕾芬洁,你……和克、克洛莉夏,融合了吗……!”

雪花睁大双眼呻吟道。

克洛莉夏——那是与蕾芬洁缔结盟约的,列库忒亚的女神们。

她们不只是将操纵这里植物的方法教给了蕾芬洁,还将自己的身姿与力量,植入了蕾芬洁体内。那姿态隐藏在普通的人类外壳之下,能够凭着自己的意志显现。就和半人半妖一样,能够变身……!

如今蕾芬洁的存在感——比贝茨姐妹、布拉德、希尔达还要更大。

如果说贝茨姐妹是恶魔之兵的话,蕾芬洁就是恶魔之将。

如果说布拉德和希尔达是恶魔贵族的话,蕾芬洁就是恶魔王族。

……她是……花之魔王……!

“感到光荣吧,我可没打算让你们看到我这副姿态。”

蕾芬洁的语调回到了我们在燕峰阁初会时的冷静沉着。

她径直向前,完全无视了斜前方我们的存在。

接着她的手指触上染上火焰开始冒烟的的树根之笼……随着“叭叽叭叽叭叽”的声音,那经过枪击、炸裂弹和秋花才能破开的树笼,被她像拉窗帘一样轻易地掰了开来。她细长的手臂并没有变形,却也寄宿着非人的力量。

“是啊,雪花。正如刚才那个金次所述,现在的我就是神——克洛莉夏啊。”

在濡湿的冰面上走动的蕾芬洁,最终站在了我与雪花之间。

在亢奋模式下,虽然她的脸没有朝过来,但我却能感觉到被注视着。虽然没有被她触碰,但我却能感觉到内脏被攥紧的痛楚。

我也曾被别人认为是不做人的人……但在真正不做人的人面前,我体会到自己终究还是人类。我和她,不在一个档次。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曾遇到过好几次自称是神的敌人了。只要以万全的状态迎击,或许就能掌握抵抗的关键点了、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是使尽浑身解数后了。雪花也是,只能维持单膝的姿势了。

而另一边的蕾芬洁……几乎完全没有受到伤害,现在也仅仅是从宝座向前走了几步而已。

“来吧,开战吧。”

蕾芬洁的声音异常得响亮,就如同能穿过人体的射线一样。

——叭沁!雪花的旁边响起了声音。

攻击太快了,即使是亢奋模式下的动态视力也难以跟上。我后知后觉,才发现那是捆成圆木一般的荆棘束之鞭将雪花弹飞的声音。现在的蕾芬洁似乎已经能够无线地下达指示,操纵植物了。

雪花如同被新干线撞飞一样,甚至不哼一声就飞向了燃烧着的森林。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副躯体撞上了树干。鲜血从水手服的下摆飞散开来,混入了因火灾而从天花板降下的雨中。

像被丢弃的人偶一样,倒在冰面上的雪花……凭借着远山家的顽强毅力,将手中紧握的军刀当作拐杖撑起了上半身。即使她黑发凌乱,奄奄一息——但她的战魂却并未绝灭,艰难地回到了单膝跪地的姿势。

“——!”

望着雪花的我的脚下,突然产生了如地雷炸裂一般的冲击。冰面下扩张的牛百叶形的根茎,将我瞬间弹飞。朝着蕾芬洁的方向。

以空中飞舞的我为目标,紧贴着燃烧的树的弹簧一样的植物随着“叭叽叽叽!”的声音猛地跳起来打向了我,直接加快了我在空中飞行的速度。

接着蕾芬洁背后伸出的荆棘鞭从旁边扫了过来,一下子将我的飞行速度加到了亚音速。

我的背伴随着炮弹炸响的轰鸣,直接撞上了树木,那树干被撞弯到几乎到断的程度。撞到的是背还真是谢天谢地,要是迎面撞上我就要当场去世了。

“唔……咳……!”

地上的打击,加上在空中的连击,最后是撞上树木,造成的伤害,相当……大。


姑且是忍住了呕血的冲动,但随着咳嗽,血液又涌了出来。

由于我在空中承受了来自不规则方向的数次打击,加速的同时速度矢量也发生了变化——所以没能正确地使用橘花。也就是说,我基本上吃下了所有的打击。

“……怎么了?怎么不开枪了?怎么不挥刀了?明明战争好不容易开始了。雪花,不用客气,放马过来吧。我们不是同袍吗?来啊,站起来。和我战斗吧,然后被我优美地淘汰——”

蕾芬洁说道,刚才我们的死斗宛如不存在一样。

不,对蕾芬洁来说确实。至今和我们死斗的对手,是这里的植物们。而蕾芬洁自身的战斗,现在才刚开始……!

“……”

“…………”

都被这样挑衅了,怎么说我也得站起来……燃烧着的草木蠢动着,怀着同归于尽的态势将我围了起来,只能立起单膝的雪花也同样被包围了。

与超越这魔之丛林,且超越人类的蕾芬洁对决的力量——已经,没了。我以亢奋模式的头脑得出这一结论时,蕾芬洁则是叹了口气。

“就这,和用闪电战击溃比荷卢联盟时没什么两样啊。你们既然是日本人,我还期待有着更加炽烈的抵抗呢。真是扫兴……那么首先,Fluch man(诅咒之男)·金次,就处刑将这高洁的纹章毁坏的你吧。”
(注:比荷卢联盟(ベネルクス、Benelux),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国共同建立的联合经济组织。值得一提的是,比荷卢联盟前身是三国流亡政府在1944年所建立的关税联盟,此处作者所指应该只是比荷卢三个国家,与比荷卢联盟没有关系。)

蕾芬洁指着破碎的臂章,冷冷地望着我。

——人,比神弱。显而易见。

虽然我以前确实战胜过绯绯神,但那种人战胜神的意外状况,不是能随便重现的。人与神,有着天壤之别。

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不,是必定要死了。

人的死亡,与被杀,理所当然。因为这就是蕾芬洁所进行的战争,因为这里就是战场。

从未体验过战争的我的内心,软弱之情油然而生——

——但为了能掸去那软弱,别的心情也自心底浮起。

那就是知晓战争之人的,斗志。雪花再次,举起了火焰之手。

(…………)

即便只能维持单膝跪立的姿势……雪花的存在感,却在增强。

在雪花体内,正在迅速生成某种未知的力量。

那是——

(亢奋模式……!)

但是凭我的感觉,现在雪花身上的那力量——是崭新之物。

与普通亢奋、濒死亢奋、幻梦亢奋不同,也与异性陷入危机时的狂怒亢奋、王者亢奋相异。与其有些相似的是大哥所使用过的家长亢奋,但其中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注:濒死和幻梦最近都还用过就不说了,狂怒和王者好像也就打夏洛克和GIII时出现过,一个是亚莉亚被夺走因吃醋引发的亢奋,一个是后宫们被击垮引发的亢奋。家长亢奋是金一为了守护陷入危险的佩特拉和奏所觉醒的亢奋模式。)

什么啊,那是。即使我变得敏锐的感官,也无法摸清其本质。

未知的亢奋模式——硬要说的话,就是第7的亢奋模式。

那力量,相当强。由幻梦亢奋开始,加上3重镜里,再加上由绝闩而进入的濒死亢奋,雪花的亢奋模式如今又受到了强化。而且,还是一下子数倍增长。

而且还有一点,凭直觉我能感受到,这第七种亢奋模式,与雪花的肉体性别并不矛盾。这大概,就是女性专用的亢奋模式……!

正如男性的狂怒亢奋和王者亢奋脱胎于普通亢奋一样,被认为只会让自己变弱的女性的亢奋模式,也有着强化心身的派生形。

“是,是这样啊……事到如今了啊……蕾芬洁,真是见笑了。我还能,再战斗一小会啊。”

雪花自己也发现了,自己进入了第七的亢奋模式。

“接下来,金次啊。我现在这个状态,和你大有关系。所以啊,你知道后可能会大吃一惊。”

“不用担心,雪花。我的人生已经够令人惊恐了,惊讶神经都已经麻木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吃惊的。”

面向着如此说道的我,雪花微微苦笑道:

“我现在,是你的母亲。”
(注:艹)

“…………!?”

惊恐至极。无话可说。这人在说啥啊,我妈竟在我身边。

雪花是,我的……母亲!?

“这就是母对,是母亲为了守护孩子,而发起的返对。对你来说我们就是身体年龄差不多的男女,我自己也常因此非常混乱——但不知不觉中,我内心似乎已经将你当做了我的孩子。大概就是在将你认作下个世代的近亲,一直望着你这张与我相似的脸,反复地心灵感应的过程中改变的吧。”

母对——也就是母性亢奋模式……!

我的惊讶神经确实麻木了,但听了这个,我的惊讶神经的派生形,震惊神经又觉醒了。

不过那句话,也确实符合了我的猜测。母亲的亢奋模式,自然就是女性专用的了。大哥在首都高救出奏时,觉醒了远山家的男性在孩子陷入危险时所发现的家长亢奋模式,雪花的母性亢奋模式,正好与之契合。而且那个时候,即使奏不是大哥的孩子,大哥也照样发动了家长亢奋。

亢奋模式本来就是为了留下子孙的特异体质,有着保护幼小的派生形也在意料之中。其中之一,就是这个母性亢奋模式。

之前雪花说过喜欢我,似乎那时母性就开始萌发,自然而然地就把感情表达了出来。母亲喜欢孩子,理所当然。

自那时起,雪花心里就有着“自己是男还是女”和“把金次当作男人还是儿子”两个问题,导致了她的混乱。正因如此,才导致亢奋模式长期不在状态。通过在现代生活,雪花也渐渐地认同自己女性的身份。随之而来的就是母性的萌芽,开始本能地将与自己相似的亲族的我作为儿子。换个角度来看,我也有着雪花是不可替代的女性这种感觉……也就是说,或许我已经将她当成了母亲。随着这种相互作用,雪花就觉醒了母亲的亢奋模式。

而保护孩子的母亲,很强,无一例外的强。母性亢奋的强化效果远远强于狂怒亢奋和王者亢奋,意味着母亲是守护孩子的最后栅垒。

“雪花啊,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开始几句我还挺喜欢的。你说过,能再战斗的吧。别说什么一小会了,就不能全力战斗吗?”

背后的花瓣妖艳地摇曳着,蕾芬洁不紧不慢地走向了雪花。

“不不不,就是一小会。”

另一方面的雪花,即使使用了母性亢奋的力量,也难以站起来。她的军刀插入冰面,被冰水浸湿的双足颤抖着。

……不,那是……

“只能冷得发抖的你,难不成还认为你还有那个‘一小会’吗?”

“并不是发抖,只是习惯罢了。穷人抖腿,就是不知道德语里这个怎么说。这种时候也会出现这种习惯呢。”

面向着对雪花表示不满的蕾芬洁,我代为答道。忍受着身体的痛楚,我起身走向了那燃烧的丛林。

“别用这种不好的说法啊,要叫富人抖腿。”
(注:穷人抖腿,貧乏ゆすり,一说是因为只有日本的穷人才会在冬天冷得抖腿,所以冠名贫乏。)

如此说着的雪花,仍然与我有着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语言对我们来说并不需要,我知道哦,雪花。你想要做什么,以及我该怎么做。

带着火的叶子像要将我割碎一样飞了过来,还有想要通过爆炸碎片杀死我的果实也随其而至,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竭尽这最后的力量,用手枪和钝刀还是可能躲开的。虽然多少会再受点伤,但那种事已经不重要了。还有10步,就只要走就行了。还有5步——

——我终于站到了,蕾芬洁和雪花的中间。

雪花也已做好那个觉悟,已做好那个如特攻精神一样的,决死的觉悟。

但是,我相信。雪花并不打算赴死。守护现代,也意味着要守护现代的精神。这一点,我早已十二分地传达给她了。正因此,我相信雪花会活下来。

自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哈巴谷号应该不久就要在择捉岛靠岸了。这应该就是雪花所说的“一小会”吧。

为了雪花,这么一小会时间,我必须把握住。所以啊——我要守护你,雪花。

“蕾芬洁,一晚上就能见到这个两次的,我想你还真是前无古人呢。”

全身伤痕累累的我,在这死亡之森已无法再迈出一步。

不过这已足够了,毕竟这并不是需要迈步的战技啊。

——双臂,如横生之木。双腿,如矗立之木——

只不过这次我是右脚前伸,放下了腰身。

“蕾芬洁,你已经无法触及雪花一根手指了。你最后的对手,是我。”

如此说着,我——摆出了绝闩的架势。

刚才使用绝闩保护的雪花,这次,就由我来保护。

而且我使用的,并不只是绝闩。在不被蕾芬洁察觉的情况下,我又使出了另一种奥义。

使出一个就需要极限专注力的战技,我同时使出了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我至今从未用过的大招。如今我伤痕累累,亢奋模式也有濒死亢奋的感觉了。在进入濒死之际的濒死亢奋后,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见证我的实力吧。

“为什么,要拒绝通过战争进化人类呢?你也要忤逆时代发展吗——”

还以为我与N的意图相同的蕾芬洁,释放了荆棘之鞭。

——叭——————!荆棘在鞭打我之前就达到了超音速,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我则用达到亚音速的短刀将其弹飞,到达我身上的一部分冲击被我通过绝闩传到了正下方,在脚下的冰与水中散了开去。不过,那只是我向前伸出的右脚脚下。而剩下的左脚,则继续准备迎击可能到来的攻击。

“确实——如果发起战争的话,所有国家都会为了生存下去而促使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那是客观的事实。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不行的。进化本来,就是为了变得幸福。如果为了那个就掀起会引发不幸的战争,就是本末倒置了。在保证和平的情况下,反复试错,一点一滴地进步就可以啊。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啊。”
(注:最后一句为“速く走る子は、転ぶものだよ”,意为跑得快的孩子会摔倒,个人感觉中式语境下的俗语更能契合原意。)

蕾芬洁继续远程操作着熊熊燃烧的森林中的植物,像电锯一样的叶子和像大铁球一样的果实不断向我袭来,而我则是利用绝闩将它们逐个弹开。

由于在冰水之上无法维持正常的站姿,所以我的左脚在防御的间隙中不断下降。令所有伤害通过的右脚,如今也破破烂烂了。不过此时右脚已经陷入冰面成为闩锁了,我便抽回了左脚。

“反复试错——错误的话,只有蠢人会犯吧,金次。”

“反复试错就行了。没有人不会失败。就我而言——唉,我的失败已多到数不清了。人们啊,都在重复着每走三步又会后退两步的日子。即便如此,世界也能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继续前行。蕾芬洁你不知道的战后的世界,就一直这样前行着。这就是这个,现代啊……!”

象征着现在的世界与现在的日本,我用绝闩承受着一拥而至的攻击。冲击不断地传入地下,那反作用力使得我脚下混杂着血液的冰水开始迸溅。溅起的血水与天花板降下的雨滴相触,在森林大火的红光辉映下,于空中翩翩起舞,仿佛随风而散的红樱。

““这招……樱吹雪……!””

我与雪花异口同声喊道,蕾芬洁则是疑惑四顾。

终于注意到了啊,这2级的震度。

现在,这艘冰山航母哈巴谷号正在摇晃。整艘船不断晃动,震度已经自2级上升到了3级。即便已经暴露,雪花仍然毫无顾虑地提升着震级。她不再小幅抖腿,变回了原来的动作。我与雪花使用着使用寸劲跺脚的战技“秋草”,将振动打入了正下方。然后再将反作用的振动与当前的振动再合到一起打入下方,如此往复,就像艺术体操的选手将彩带的振幅无限制地扩大一样。
(注:就像拍皮球,每次皮球弹起来的时候以同样的力度向下拍,这样皮球就会越来越快,能量越来越大。)

——陆奥——

这是在小范围内,引发剧烈地震的,远山家的奥义之一。

……zuzuzuzuzuzuzuzu……!冰山航母的震感变得更强了。现在的震级已由四级上升到了五级。森林如被强风席卷一般嘈杂,枝叶撒下的火尘在空中飞舞。

“…………!?”

终于注意到我们的攻击的蕾芬洁,瞪圆了她那凹陷的双眼。立马意识到没有对抗和防御的手段以后,她的脸色也渐渐发青。是啊,没有人能够抵御地震,即使是花之女神克洛莉夏也一样。

“别说你已经!”

雪花喊叫道,随着她单脚践踏发出的“咚——————”的巨响,哈巴谷号的地震已经达到了7级。而且还不止如此。数轮火焰喷射出来——在冰面之上描绘出了以雪花为中心的半径为最终振幅整数倍距离的同心圆。

这多重火焰圈,是由陆奥的震动引发大地摩擦,随着地震而产生的陆奥业火。雪花放出的火焰的势头,比起远山家画卷上所展现的更为强烈。因为在陆奥业火之中,雪花将绯焰和焦壁组合了起来。在这火焰的障壁与障壁之间,我喊道:

“忘了啊!”

——咚——————!我使用左脚不断地发起震动,直接释放出了陆奥。

我释放陆奥后,就与雪花的陆奥组成了远山家的两人所施放的组合技。就如同许多人一起跳长绳时会使体育馆摇动一样,脚下的震动也能互相累加。这是如果搞错时机就会使地震波的相位相逆,导致后发的陆奥将先发的陆奥抵消的存在风险的组合技——但依靠母与子的心灵感应,雪花的7级地震和我的7级地震就能完美重合。

根据气象厅设定的震级,到7级为止的地震只能说是“激震”,但我们的地震还要在那之上。

——接招吧——!7+7,这可是震级14的“超震”!!!

——GoGoGoGoGoGoGoGoGoGoGoGoUUUUU——!

仿佛世界终结般的轰鸣自我与雪花这两个震源向外爆响,树木纷纷倒塌,宝座被砸成了碎块,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又随着震动跳向空中。在多重火焰圈的推波助澜下,反复冲突,最后以毁灭作结。变成一团乱麻的不只是草木和花,地震之中,无一物能幸免。墙壁、地面、天花板,不论前后左右上下,这些冰制之物也惨遭破坏。

整个大厅宛若巨大的鸡尾酒混匀器——开始因震动而崩坏。割裂的天花板上,构成上层甲板的冰块以怒涛之势落了下来。缺失了那一份重量的哈巴谷开始倾斜,又加速了冰块的下落,如此恶性循环。咯叽……!叭叽叭叽……!宛若魔兽蠢动的声音,取代陆奥的震动声在舰内各处响了起来。由于重量的偏斜,天花板、墙壁和地面的龟裂正在渐渐扩大。

在到处都是龟裂的开口,大幅倾斜的冰面之上——

“真是侥幸,哈巴谷是这样脆弱……!”

与我一起躲避着倒下的树干和落下的冰块的雪花苦笑道,她似乎并没有料想到仅凭陆奥就能将这艘巨舰破坏到这种地步。

然而,这确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在战后发展的地热发电——高温岩体发电的过程中,需要将地下的岩石碎开并汲取热量。但人们并不是从外侧碎开岩石,而是在岩石上开孔,并将水压注入其中。岩石和冰这一类高密度的物体,如果在其中放出冲击的话就会轻易地碎裂。

大厅的冰壁上到处都出现了之字形的裂痕,所有的残骸都开始向中心聚拢。在海面之下,哈巴谷的舰体也因为海水的压力而开始崩溃。在冰面巨大的龟裂之下,是绵延至远处的黑暗,在其之中,是摇曳着的海水。

在这成为地狱绘图的大厅之中——ZuNNNNN……大地鸣响,雨树的巨大树根倒了下来。弹起的树枝卷入了陆奥业火的火焰之中,宛若燃烧着的魔王巨手。

燃烧着的树木纷纷倒下,在其之中,背上和头发上的花朵碎裂,变成M坐的蕾芬洁——

“……”

呆呆地望着这作为自己的魔宫,以及花之女神们的桥头堡的哈巴谷逐渐崩溃。冰造的舰体碎裂的声音,宛若阿鼻叫唤萦绕不去。

不久后——

蕾芬洁自倾倒的地面站起,挺直了披着黑色制服的脊背,转向了我们这边。

“虽然雪花的事我早已知晓……但实际上直到现在,我对你都还不甚了解。Fluch man·远山金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此说着的蕾芬洁,展现出了与这艘冰山航母共存亡的觉悟。

“只不过是个出身于一所偏差值巨低的野蛮学校的无业游民罢了。说起来我最近也变得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了,所以正考虑着来场探寻自己的心灵之旅呢。你不也是,从此以后也必须好好审视自己啊。所以啊——从这里出去吧,蕾芬洁。”

我走上前去,边保护着雪花,边向位于冰块与倒木之中的蕾芬洁伸出手。

但是,蕾芬洁……并没有过来。

她反身转向了那粉碎的宝座旁边的——依然悬挂着的逆钩十字旗。

正在这时……刺耳的声音响起,更多的冰块落到了蕾芬洁与我们之间。将上层甲板与这里隔开的天花板的一部分,出现了巨大的裂阙。

本已不多的照明因此消失,整个大厅笼罩在了薄暗之中,除了蕾芬洁所在的宝座的周围。

“……蕾芬洁!过来啊!”

在雪花所朝向的,蕾芬洁的周围,来自天花板的冰花纷纷降下,仿佛大粒的宝石之雨。

接着,上层甲板的古董家具、魔女连队创始成员的肖像画也接连落下。之后它们被草木和花之上的火舌席卷,熊熊燃烧——蕾芬洁所梦想的未来,与辉煌的过去,在这里一同泯灭。

见证了一切的蕾芬洁——

正对着逆钩十字旗,静静地,优雅地,将右手高高举起。

朝着自己效忠之物,直到最后也不失骄傲,不显慌乱。

“元首阁下,希姆莱阁下。我……我失败了。即便如此,我依然梦想着人类光辉的未来,以结束我这一生……”

蕾芬洁,直到最后的最后——

都没有从那个时代回来啊。

她怀抱着对进化的固执念想,却拒绝做出进步的行动……只是想要与那个时代,一同死去。直到最后,她都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蕾芬洁大佐。

“——Heil(万岁)!”

蕾芬洁两腿并紧,对着党旗进行纳粹式敬礼时——

她的身影渐渐被天花板上落下的冰块掩盖。照明已经完全消失,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仿佛宣告着漫长噩梦的彻底终结。

现在我们所仰赖的照明,不过是化为焦炭的森林上的点点残火。然而那些火星,也因为侵袭到舰体各处的海水而逐渐熄灭。再过十几秒,这艘船就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了。

虽然想要救助蕾芬洁并逮捕她——但我与雪花光是从袭来的冰与海水、树木碎片和瓦砾中脱身就已竭尽全力了。所以,

“……从冰的裂口入海吧。之后我再展开浮标,然后就听天由命了,希望能浮上海面。”

“了解。”

我与雪花前往如被割开的鸡蛋一般的哈巴谷的巨大龟裂的边缘——最后的路途变得相当陡峭,我们只能爬到终点。

从那儿往后看,距离我们20米之处就是宽阔的水面。在那之上漂浮着许多大厅上落下的冰块和被燃烧的植物的残骸。

为了不撞上他物,我用亢奋模式的视力慎重地选择着入水点……在这空间彻底变暗的前一秒,我拉着雪花的手潜入了水中。

——在那瞬间。

不死不休、如同战时军人一样的——食人植物修摩亚,一身焦黑地飞了过来,其目标为我与雪花紧紧两连的,手与手的附近。

“——!雪花!”

“……金次!”

在黑暗之中,虽然能够躲开修摩亚——但我与雪花的手必须放开。

而且我们无法终止下潜,落入到了无尽黑暗之中。我的身体好几次都撞上了锯齿状的冰壁。

(——……!)

全身落入到冰冷的海水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我的两臂在黑暗的海中不断挥舞,却触碰不到雪花。她大概是掉到别的地方了。

我一边依靠浮力上升,感受着移动方向,一边在手枪中装入空囊弹,朝着下方射击。根据平贺同学的说明书,这个子弹即使在太空中也能够展开。它内部的氮气发射器一旦被点燃,就能瞬间膨出硅脂气囊,这样就能够浮起来了。在水中紧紧抓住气囊的我——

——随着咂噗一声,浮上了黑夜中的海面。

借着星光,能够隐约地看见周围的海浪翻涌,细雪徐徐落下。

“……哈啊,哈啊……”

我大口呼吸着能将肺冻坏的空气,环顾四周。

冲刷着我的海浪有两种。一种是洋流,另一种是哈巴谷在碎裂时所产生的海浪。

我的面前是如同苍白色的高楼倒塌一样的恐怖光景,抓着气囊的我在海浪的冲刷下,正在远离那里。无数哈巴谷的碎片随着洋流四散,使得我的周围到处都是冰块。在那些冰块之下,海底的黑暗之中……化为灰烬的植物们在此永眠,魔女们的肖像、逆钩十字旗以及履带摩托冰铃这些纳粹德国的遗物也随之陪葬。

紧抓着作为浮标的气囊——我为了向雪花传达自身的位置,将照明弹射向了拂晓的天空。我借着那光亮寻找着雪花,却并没有在附近找到她。

(……雪花……!)

虽说是在黑暗之中落下的,但落下的位置不应该离很远才对。难道是撞到冰壁后失去意识了吗?难道是在海水中被冰块裹挟,处于巨大的冰块下方而无法上浮吗?雪花本来就不擅长游泳,在战斗中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她就要这样被这波涛汹涌的大海吞噬了吗?

雪花……守护了择捉岛,守护了日本,进而守护了世界,难道她就要这样战死了吗?

终究没能战胜命运之力,与蕾芬洁一起……!

“——雪花啊啊啊啊————!”

我用尽全力吼叫道,却无人应答。

只有,风与海浪的声音环绕。

我的牙齿在那声音之中咯咯作响时——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别的声音。

……叭嚓叭嚓……这样的,海水跃动的声音。这并不是自然的海浪的声音。

这是——

(蹬脚……!?)

声音是从东方传来的。我朝那儿望去,拂晓的天空已渐渐泛白,在东南的远方,水平线附近的山脊线,就是择捉岛的岛影。

以那景象为背景,在哈巴谷的碎片之中……

(——雪花……!)

是雪花!雪花在奋力地游泳。以那时速仅有1千米左右的,令人焦急的速度。但是确实,是朝着这里来的。她使用着我在燕峰阁的泳池里所教的方法,吐气后立即吸气,令身体保持着上浮。

雪花仅用右手拨着水,不好看地蹬着腿。叭嚓叭嚓地,游到了我这里。我紧紧地,握住了那右手。

我抓住雪花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了过来,让她紧紧抓住了气囊。

“哈哈哈。有备无患啊,进行过水练真是太好了。”

吐着白色的气息,雪花笑着说道。

接着,雪花“嗯……!”的一声左臂用力——从海里提出来按到浮标上的东西是……

“……!”

蔫了吧唧但还活着的——蕾芬洁。怪不得雪花游得这么慢啊。

“我去海里找蕾芬洁了,让你久等了吧?看把你怕的。”

“在大佐的头发里,有着会发光的花。在那光芒消失之前,我在海里发现了她。”

“虽说根据武侦法,我也有救助她的义务。明明是快要杀死你的人,你还能救她,雪花你还真是胡来啊。”

“你也在胡来吧。使用那种不稳定的笨拙绝闩是什么意思?而且之后的陆奥也放得早了一点。那样不熟练的话,可是很容易死掉的啊。”

雪花作为远山家的长辈毫不留情地教训起我来,真是严厉的人啊。

亢奋模式稍微冷却的我摆出一脸颓丧时——

“……不过,做得很棒啊。”

哇沙哇沙地,雪花用她那湿润的手抚摸着我的头。

就如同母亲在抚摸考试合格的儿子一样。

(……)

在那动作中,我真的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位新的母亲——感动之情油然而生。虽然身在冰海中,胸口却暖暖的,被喜悦填满了。

雪花的笑脸,有着胜过男人的威严。但那样子却十分美丽,因为在她的心中,是将我温柔裹住的母性。


既是男性,又是女性。雪花并不是100%的男性,也没有一下子变成100%的女性。但是……这样的雪花,已经足够了。她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唔唔……咳,咳……”

蕾芬洁一边咳嗽一边吐着海水,她头上的花也正在枯萎。果然那些花儿失去哈巴谷上的植物供给的养分后,就难以为继啊。如今蕾芬洁所剩下的,只有那具瘦弱的躯体了。

“这里是日本领海真是太好了,蕾芬洁。乖乖就范并接受日本的审判吧。这可是比被俄罗斯逮捕更好的结局。还想着要逃跑吗?”

我提着无害化的蕾芬洁的后颈说道。呜哇,她好轻。虽然进一步感受到了这孩子有多瘦弱,但还是不禁想问为啥女孩子都这么轻啊。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朋友了。失去了哈巴谷,也无法完成元首命令第24号了。我的人生已经失败了。哪怕让我干脆地死去,重新投胎也好……”

不知道实际年龄,但看起来就是14岁的蕾芬洁已经泪眼朦胧……她看上去越来越可爱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提着她的后颈。

然后蕾芬洁就紧贴着浮标开始捶打双拳,呜哇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救你啊,那理由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

“?”

雪花温柔地说道,蕾芬洁闻言抬起了她那耷拉的头。

“日本与德国是同盟国,现在依然如此。救助友军是理所当然的。而你就是我们的友军——也就是说,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各自已使出全力,为了完成总部和元首的指令而战斗。如今胜负已分,我们的使命也一同结束了。既然使命已经终止,从今往后就能开始崭新的人生了。就如同65年前,所有的日本人,和所有的德国人那样。”

“是啊蕾芬洁。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只想着死,这好吗?这不好。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也有人梦想着‘如果重生的话我想怎样怎样’,但人生仅有一次。只要还活着,就能保证仍处在那一次人生之中。所以活下去吧,重新开始吧。自现在,重新开始人生吧。”

听完雪花与我的话后的蕾芬洁……垂下了深绿色的双眼,面色泛红。她那样子与其说是因败北而悔恨的军人,不如说是被老师和长辈训斥后而感到羞耻的女学生。

在被朝霞染红的大海之上——

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

朝日放出了万丈光芒,照耀着渺小的我们。

“——现在是皇纪几年啊,金次?”

说着初遇时的台词,雪花对我笑道。

“皇纪2670年,但现在已经没有人用皇纪了,所以现在是西历2010年哦。”
(注:日本皇纪自神武天皇即位(公元前660年)时开始纪元。)

“好。那现在就是平成22年11月1日的黎明,已经不是我们前往玲的世界的昭和时代了,蕾芬洁。”

蕾芬洁闻言后,与雪花一同望向了东方的水平线。

东方天空中的雪已停止,唯有太阳冉冉上升。那是照耀着人类的成功与失败,并激人奋进的太阳。

“纠结于过去的人,是无法顺利走下去的,更不要说还是半个世纪以上的过去了。黑夜已经过去了,活下去吧。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远山中佐和蕾芬洁大佐了——而是2个女人,雪花,和蕾芬洁。”

面对着昂首挺胸的雪花,蕾芬洁则是……深深垂下了头,但在我这看来,她就像是在点头一样。

如今,雪花——终于说自己是女性了。或许是将雪花转变为男性的那场战争,在雪花内心之中也已宣告终结了吧。

在明亮起来的大海之上,能够看到已经化为流冰群的哈巴谷的残骸。

总是抓着浮标也不是办法,我想着或许有那种能作为救生船的流冰,于是开始左右张望起来……

在距我们50米左右的平整流冰附近,有一个黄色的物体正在上浮。如果是列库忒亚的树木的果实就糟糕了,但还好不是。能看出来那东西正呛着水做着无意义的动作,原来是穿着救生衣的仙杜丽昂。

“那女人还真是命大啊。”

“我们一直在这冰海里泡着的话会冻僵的,去那块平整的流冰上吧。然后顺便把仙杜丽昂也逮捕了。”

雪花与我蹬着腿推进着浮标,朝仙杜丽昂的方向游去。我们接近时仙杜丽昂也像狗刨一样向我们靠近,蕾芬洁也帮忙微微修正着浮标的位置……

“呜呜呜呜,好冷好冷好冷呜呜呜呜。”

仙杜丽昂紧紧抓住了我们的浮标。载着四个人的话这浮标会沉下去的啊,你用自己的救生衣不就好了嘛。

接着我们将浮标贴上我之前注意到的表面平整的流冰……一人接一人,手拉手地登上了它。一上去我就发现了,这块浮冰多半是哈巴谷号的飞行甲板的残骸。怪不得那么平整。那个大小和形状,给人的感觉就像游艇一样。

——这样就解决一桩事情了——

虽然想这么说,但还是说不出来。如果就这样顺着洋流漂流,我们四个就会漂到择捉岛了。然后就会被俄罗斯的警察逮捕,成为国际事件。杂志也无疑会刊登“美女up主过于乱来的视频拍摄!”这样的标题。那些报纸也会刊上我们的头像然后用粗黑线挡住我们的眼睛,并附上“企图登陆北方领土的嫌疑人”这样的说明。接着理子估计也会背叛我们,发表“什么时候我也想试试呢”这样的言论……

光是想象这人生终结的未来就令人脸色发青啊。

……哔咔·哔咔—,哔咔·哔咔—,哔咔·哔咔—……

南方200米左右的海面上,红色的光一闪一闪。

正以摩尔斯信号,表示着字母表中的A。

“——是亚莉亚。”

我将手抵在额头上眺望着,看到Orcus潜航艇在流冰之间浮了上来。奏从那里探出了上半身,大幅挥舞着手里的探照棒。

我与雪花也向着Orcus挥舞起手臂和帽子,仙杜丽昂也脱下救生衣一边叫着“Help!”一边挥舞着。这家伙一到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这么上心啊。

Orcus为了不碰到流冰而以之字形航行着,靠近了我们搭乘的流冰。

我擎着奏的双臂将她举到冰上后,

“我们迟到了!兄长大人,雪花小姐,受了很重的伤啊……”

奏泪眼婆娑地张望着我们……看到蕾芬洁和仙杜丽昂以后,知道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安心地吐了口气。

“我们好不容易到达了你们进入的冰山,但在找它的入口的时候,它突然就裂开了,真是吓了一跳。但一想到金次你估计打打拳就能做到,那惊吓就只有一半了呢。”

和奏一样,我将从Orcus里出来的亚莉亚擎到了流冰上。明明都没赶上最后的战斗,还这么专横,真想手一滑把她扔海里啊。

“亚莉亚你啊,对我有误解啊。我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靠打拳就弄碎那样宏伟的冰山吧。真是失礼啊。”

“开玩笑啦。那估计有100吨的冰山,靠巡航导弹也打不烂吧——”

“是用踢脚弄碎的。”

“……”

“不过不是我一个人,雪花也一起踢了。然后冰山主要是因为自身的重量才崩坏的,我和雪花只是造成了最初的裂纹……”

听完我的仔细说明后,站在冰上的亚莉亚和奏,一同脸色发青地看向了我。这两人穿的也是水手服,难道是因为太冷才发青的吗?一脸震惊地从我面前一步步后退又是什么鬼。

“……算了,在冻死前汇合真是太好了。那现在就让Orcus拉着这块冰航行吧。为了不让俄方发现,不要太快啊。这样大概只需要半天,就能到达知床半岛了——就这样。”

“这样就解决一桩事情了呐。”

在最适合说出这句远山家的决定性台词的时候,我被雪花抢了先……

此时,冉冉上升的太阳,自水平线上放出了格外美丽的光辉。

那是仿佛在祝福这崭新的一天的,盛大的,盛大的,金色的光辉。


Go For The Next!!!  清晨的向导舰

——金色的日出——

那景象,真是奇妙。

真是巨大,甚至是过于巨大了,简直不可能。

太阳能够变得那么大,天地开辟以来一定没有试炼吧。
(注:原文“太陽が大きくなるなんて、天地開闢以来あった試しがないはずだ”理解不能)

但那不可能之事如今正在发生,而且还勾起了我的回忆。在我与尼莫一同漂流到的无人岛上,最后一天的早晨所见到的太阳——那个时候的太阳也释放着异样的光辉,与现在的太阳一样巨大。

“…………”

我,以及亚莉亚凝视着东方的水平线,倒吸了口气。雪花、蕾芬洁和奏也注意到了那景象。大家都一样,因那异样的太阳而霎时失语。

在咽了口唾沫的我们的注视下,那炫目的金光开始上下分离。就好像在上升的太阳之中,还有一个太阳在下落一样,海面上的光持续闪耀着。那不只是因为阳光的反射,在海面之下,还存在着某种发光体。

从脚下的流冰到那个光源的距离,大概2公里。

那光的颜色,又勾起了我另一个回忆。在罗马斗兽场,打倒具有狮子头的银戒指·格兰杜卡后……我就因为尼莫的超能力瞬移到了海里。那个时候,我在海里看到的巨大的光的颜色,就与现在的相同。

接着那光变得更加清晰,海面……Zuzuzuzuzuuuuuu……隆了起来。宛如海里浮起了一座黄金岛屿一样。

“……!”

海面,正在上升。

那景象,我曾见到过。在超阿库拉级核动力潜艇,伊幽在太平洋上浮起时的时候。

——那是,潜水艇……!

那也是和伊幽同规模的核潜艇,只是颜色全然不同。

伊幽为通体黑色,而现在浮上来的那个则是金色的。

……哆哆哆哆哆哆哆咂咂咂咂咂咂咂——————————……!

从流线型的舰体上落下来的海水发出了瀑布一样的声音,我们这儿都能感受到空气的震动。

在极寒之海上——那东西的舰首朝向了我们这里,浮了上来。

由于阳光的反射而令人目眩,所以难以长时间观察它。但阳光与舰体的角度也在发生着变化,所以我得以知悉它的全貌。我的亢奋模式因为寒冷而弱了下来,之前的濒死亢奋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普通亢奋。我通过那份眼力分析着那东西的光辉,那种金色并非是将黄颜料涂在云母或是铝上形成的。而是使用延展的纯金,覆盖了整个舰体的表面。如此一来所使用的的黄金的总量有150吨,不,有170多吨吧。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那核潜艇的正体,我马上就知晓了。

(那是“N”——“诺提勒斯”……!)

那个组织名,立即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前往无人岛救助尼莫时,N也以同样的金光自海上现身。而N的成员出现的地点,也只有东京或是罗马这样的近海地区。阿斯鸠雷皮奥斯和休朵拉也盘踞在镰仓这种地方。茉斩前往多伦多时,也曾到过纽约。上述的,全都是港口城市。

所谓N,就是诺提勒斯——Nautilus的首字母。

那群人真正的组织名,是“诺提勒斯”。

法国和美国的数艘潜艇和核动力潜艇,也都以那个单词命名。

N和伊幽一样,是以潜在海中的核动力潜艇为根据地的组织——!

“终于找到了!那就是‘大英帝国最大的失态’……!那艘潜艇上覆盖的黄金,毫无疑问是英国被盗的黄金!”

亚莉亚满脸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正如她所说——

近年自英国消失的黄金总重量,就是172吨。这重量与我在亢奋模式下所推算出的覆盖那艘核潜艇所需要黄金重量一致。

那份重量,是超出被称为黄金之国的日本的历史上所产出的黄金总量的10%的巨大重量。能够积累到那么多黄金的,也只有英国这样的大国了。白雪曾在占卜后说过“被盗的黄金不在五大陆上”,那句话如今也被印证了。那些黄金都已覆盖到潜艇上,被带到海里去了。
(注:一种观点认为马可波罗所说的黄金之国指日本。历史上一段时期的日本确实盛产黄金。)

“虽然无法推理到黄金的隐藏之处——但经过我、梅露爱特、曾祖父对于犯人的推理,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盗取黄金的人,是N的莫里亚蒂教授!”

啊啊,是那样啊。不只是黄金,那家伙连核潜艇都搞到手了。能做到那种事的除了夏洛克,就只有与他匹敌的超智力者了。

在我的见闻之中,就只有那个人了。

——N的领导者,莫里亚蒂教授——

夏洛克终生的对手,利用条理蝴蝶效应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男人。根据历史记录,他与夏洛克曾在约100年前进行过战斗,在莱辛巴赫瀑布跌落而死——但从尼莫和茉斩受到的教唆来看,那家伙如今仍以那艘核潜艇为根据地,暗中进行着活动。

“……呜……呜呜……”

仙杜丽昂呆坐着望着黄金潜艇,发出了胆怯的声音。

“仙杜丽昂,那艘大型潜水艇是什么来头?包括舰名等详细信息,知道的话就快说!”

知道她是N的成员的雪花,如此询问道。

“……那是——‘诺亚’。”

仙杜丽昂在无法逃脱的流冰之上,一边后退一边回答。

……诺亚?

听错了吗?

不对,刚才仙杜丽昂确实说了“诺亚”。

“原本是中国的秦级导弹核潜艇……它退役除籍时,中国政府以委托解体的名义将它交给了教授。”
(注:097潜艇目前也还只有一些小道消息,至于为什么它在绯弹背景2010年就已经退役了,只能说赤松是我军内部人士了吧doge。顺带一提,秦级这个名号是西方国家取的,我们只用编号称呼。)

“——你,是N的人呢。那还请告诉我。为什么莫里亚蒂不将从英国偷来的黄金装在潜艇里,而是将它们覆盖在表面上?”

亚莉亚进行了进一步的盘问,仙杜丽昂则是回以“那、那个我不知道”。但从她的脸色看,明显是知道的。多半是被N下了封口令。

此时,仿佛不想承认那艘舰艇的存在,皱起眉头的超超能力少女奏说道:

“那恐怕,是用来穿越到别的世界的。”

听到那句话的仙杜丽昂则是一脸“她怎么知道!?我说了!?”的表情。

“这是仍处于基础研究阶段的术式,根据现代超能力学,操纵时空的超超能力必须要使用色金。但是,过去似乎也有超能力者通过使用黄金做到了。关于那个的记录非常稀少,甚至被怀疑是不存在的失落技术……”

通过奏所说的失传术式前往列库忒亚的雪花和蕾芬洁闻言后面面相觑。

在她们旁边的亚莉亚甩着粉色双马尾朝向了我这边:

“从金次打败的拉斯普齐娜留下的砂金,和金次收养的恩蒂米菈留下来的笔记来看——将纯金作为触媒穿越时空的超超能力确实存在。我与白雪以及贞德在神澱调查的,就是这个。玉藻和伏见在理论层面也知晓这个术式,并称之为‘跳金’。”

……在色金粒子之外的空白地带,我又与超能力业界的革新关联上了吗?我明明不是超能力者,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确实,在恩蒂米菈和雪花往返的魔法圈之上,有使用到金丝。

拉斯普齐娜的砂金也一样,是用于在这个世界与列库忒亚之间往返的纯金。

也就是说,那个黄金潜艇——

“——那个黄金潜艇,就是用来打开玲之国的门的东西吗?快回答,仙杜丽昂。”

被雪花质问的仙杜丽昂,在看到军刀和手枪以后颤抖着说道:

“是,是,是的。诺亚,就是能穿越到列库忒亚的海洋的舰艇……!”

最后连那种事情都招供了。

——不是吧——

那艘巨艇要是能完整地往返列库忒亚的话,一次就能送过来数百个列库忒亚人。这玩意,才是实实在在的“扉”吗?

“就好像是……往来于世界之间的航天飞机呢。”

额头上浮现出紧张的汗水,亚莉亚用赤紫色的瞳孔盯着诺亚。

如果说雪花或是蕾芬洁是将人一个一个送入太空的墨丘利计划中的宇航员的话,那诺亚就是将众多宇航员一齐运送的航天飞机……不,要说规模的话,那更像是动画和电影里的白色木马和歼星舰。
(注:墨丘利计划,美国成立宇航局后的载人航天计划。白色木马出自高达,歼星舰出自星战。)

并非诺提勒斯而是诺亚这个舰名,其由来大概是旧约圣经创世纪里的“诺亚方舟”吧。那是根据神的指令建造的,运输世界上所有物种的船。那艘核动力潜艇诺亚,也可能用于运输列库忒亚的全种族的女神以及半人半妖的女性们。为了达成激进派的“扉”·N创造新世界的目标。

与困惑的我们不同,仙杜丽昂“唏……!”地深吸了一口气,失神地凝视着诺亚的舰桥。

我依靠亢奋模式的视力看到了那黄金的舰桥——在那儿,有人影闪现。

那是位高个子,精悍的人物。但我却不能立马分辨其性别。若是男的,就有几分绰约风姿;若是女的,就有几分飒爽英姿。论强度,就类似于没有角的绯鬼,阎。那副给人身经百战感觉的硬朗的躯体,由旧式英国海军服和风衣包裹着。其脸庞有着饱经风霜的人特有的,苦行僧一般的超然物外的感觉。

只看一眼就能明白,那不是普通人。不,甚至可能不是人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那暗灰色的瞳孔中——虽然说不清楚,但我感受到了那种非人感。那双眼好像没睁开一样,在N的军帽下格外显眼。那双眼好像不视一物,又好像洞视着一切,是一双神秘而强有力的眼睛。

“教授……我,受到了这边的人的袭击,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仙杜丽昂颤抖地从胸口拿出无线通讯机,慌乱地解释着。通讯机的另一边,就是“教授”——果然……那就是,莫里亚蒂……!

说起来……

这状况,就和我当初初遇夏洛克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那一天,在从琥珀号里逃出的我们面前,伊幽和夏洛克现身了。如今,在从哈巴谷号逃出的我们面前,诺亚和莫里亚蒂现身了。两次,都是在大海正中央。 那个时候,仿佛就是导致这个时候的开端。

如此奇妙的巧合,不会是偶然吧。一定是莫里亚蒂故意弄成这样的。

但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即便是亢奋模式的头脑,也想不通这一点。

我们竖起耳朵,等待着仙杜丽昂的无线通讯机里的消息——

“和你相遇是在海上,还真是不错。”

即便有着咂咂,咂咂的杂音,也能够清楚地听见里面的话,那是清晰的Queen’s English。

这就是那家伙的声音吗?仅仅是从通讯机里听到了一句话,就感觉全身被风穿过,不可思议感油然而生。而且,仍然无法分辨那是男性的声音还是女性的声音。

刚才的台词,不像是在和仙杜丽昂对话,也不像是在和我们说话。感觉更像是在和过去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那又是在和谁说话呢?

我注视着握着黄金舰桥把手,将麦克风移到嘴边的莫里亚蒂——在我视野的一端,又产生了另一个异样的光景。

……Zuzuzuzu……Zuzuzuzuzuzu……在我们所朝向的诺亚的左边500米左右,海里有东西隆了起来。

“…………!”

我们所有人,再一次因震惊而失语。

在那边,舰桥以及舰体依次浮了上来。它的舰首朝着我们这边,海水如瀑布般从它的左右舷落了下来。那是另一艘——黑色的,巨大的潜艇。

排水基本上结束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登上了黑色的舰桥。

“别,别攻击,金次!”

那穿着19世纪法国海军服的身影,是尼莫。她的声音从仙杜丽昂的通讯机里传了出来。

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和化可能为不可能的女人,在意外的地方,再次相会了。

看到海里浮起两艘巨大潜艇以后,雪花一把抓住仙杜丽昂的前襟,质问道:“那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是‘诺提勒斯’。是印度政府提供给提督的超歼敌者(Arihant)级核潜艇·摩诃婆罗多……好,好难受……中国和印度为了赶上‘泛种(Panspermia)之门’的革命,正互相竞争着帮助N……请,请放开我……!”
(注:Panspermia,中译泛种论(或胚种论、有生源论),希腊语πανσπερμία,由παν(表示所有)和σπερμία(表示种子)组成。该假说猜想各种生命形态存在于全宇宙,并借着流星与小行星散播与繁衍。)

——我惊了。自列库忒亚前往这个世界的民族大迁移,第三交汇……日美处于将其阻止的“砦”的立场,而中印则是推动其进行的“扉”吗!
(注:我也惊了,中国永远是樱花人的假想敌是吧?)

但现在不是为此震惊的时候。

总而言之,首先必须正确把握如今的状况。

“尼莫!在那艘黄金潜艇——诺亚上的,就是教授吧!?”

我从仙杜丽昂那夺过通讯机叫道。

“是的,不要和教授打起来。我不来的话你们一定会开打的!”

尼莫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感。

从她的口吻——我感受到了她对莫里亚蒂是绝对无敌的存在的确信,以及对我的安危的担心,这两份情感。

比起莫里亚蒂,亚莉亚则是因尼莫的出现而顿感不快:

“尼莫……!因为是曾祖父的敌人,所以我让贞德和华生好好调查了她。尼莫家是搭乘潜水艇的一族。她的曾祖父是掌管私掠潜艇的天才舰长,祖父也是维希法国的潜水艇舰长。他们的潜艇,都以诺提勒斯命名。之后的一代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了里昂,但那个第四代的尼莫却又重返了先祖的老本行,乘上了又一艘诺提勒斯。而且她母亲那一方还是超超能力者的魔女家族。总之她就是个难以对付的女人!”
(注:维希法国,类似于伪满洲国,是二战时德军占领法国后的傀儡政府,因实际首都在法国南部小城维希而得名。)

亚莉亚的粉色双马尾因愤怒而倒立起来,将她知道的尼莫的情报告诉了我们。尼莫被称为提督,具有丰富的航海知识,却对海里的鱼不甚了解——原来是因为她是内陆出身的潜水艇搭乘者啊。

诺亚——Noah——由莫里亚蒂驱使,将这个世界与列库忒亚之海连接起来的黄金方舟。

诺提勒斯——Nautilus——由尼莫驱使,具有她的家族代代相传的舰名的核潜艇。

两者,首字母都为“N”。

国际恐怖组织“N”,并不是一艘潜水艇。而是由诺亚和诺提勒斯组成的,潜水舰队。

这是以持有同一个首字母“N”的两艘潜艇为据点的,两个组织。然后,它们的同盟也被命名为“N”。N内部分成了莫里亚蒂派和尼莫派,其成员也可能各自在诺亚与诺提勒斯中分开行动。

我思考到此处的亢奋模式大脑,又作出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我猜错了,但我多半没错。根据我的猜测,如今的状况,会继续恶化。

在N之中,有着固定的行动模式。

即,三位一体。N在攻击时,要由三个人布阵。在罗马时,那三人是伊欧、梅尔基里乌斯和格兰杜卡。然后第一次在东京时,是哈比、茉斩和瓦尔基莉亚。第二次在东京时,是梅尔基里乌斯、瓦尔基莉亚和尼莫。

然后是现在——莫里亚蒂、尼莫,还有一个人,一定有。

考虑如今的状况的话,应该说是还有一艘潜艇。

正如我的猜想——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在黄金的诺亚和漆黑的诺提勒斯中间,有东西浮了上来。大,真尼玛大。

不过海水并没有像前面两次一样,以曲线的轨迹落下。浮上来的舰艇上部有着众多构成装置,使其变得凹凸不平。诺亚和诺提勒斯浮起时,都是朝着我们这边并且舰体互相平行,但这一艘舰艇却并未正对我们,而是倾斜着浮了上来。从正上方往下看的话,这三艘潜艇就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N”。

“……骗……骗人的吧……!?”

对各种事物都司空见惯的我,也不得不怀疑起我的眼睛。

那艘舰艇的全长和诺亚、诺提勒斯一致,足足有200米。既然它是从海里浮上来的,那估计也是艘潜艇。然而其首先显现在海面上的,是如十字架一般的帆樯。接着,狭小的舰桥以及其两旁如犄角一样的信号桁也随着海水的落下而显现,然后不在排烟的烟囱也浮了上来。接着浮上来的是舰首和舰尾的两座巨大的舰炮炮塔。在那涂着用于欺瞒速度与舰型的忽浓忽淡的灰色迷彩的舰体右舷侧上,6架副炮突了出来。它的主炮和副炮的炮孔,全部朝着这边。在它的甲板和樯楼上,也有着许多高射炮和对空机枪。

在打开桅杆上部的防水壳后,用三把钥匙描绘着“N”的旗帜舒展开来。那艘舰艇,同时有着一战和二战两个时期的外形特点……

“……战列舰……!”

它有着与日本海军军舰相似的美丽外形,但却是我不知道的大战时期的战列舰。

“那是大英帝国海军的,伊丽莎白女王级舰艇。名字是——我也不知道。”

“——那是地中海舰队的,战列舰巴勒姆号。它应该已经被我们德意志的U型潜艇击沉了才对……”

那个时代的见证人雪花和蕾芬洁,睁大着双眼说道。

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期时,确实有建造了5艘。经过现代化的改装以后,也充分活跃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其中一艘经过了针对潜水艇的超改装,一直存活到了21世纪——

“……‘纳维加特利亚(Navigatoria)’……”

在粗暴质问来临前,仙杜丽昂说出了那个名字。

纳维加特利亚。这个词在拉丁语中,有着“导航者”的意思。它的前缀,就是仙杜丽昂戒指上Nav。Navigatoria的首字母,也是“N”。

已无需再进一步确认,那确实就是战列舰巴勒姆号转生后的海底军舰的舰名。

——诺亚、诺提勒斯、纳维加特利亚。

这次我可以确信地说,那三艘舰艇,就是“N”的正体——!

“未经允许就将HMS巴勒姆号打捞后使用,真是岂有此理……!”

咬着虎牙的亚莉亚——在看到纳维加特利亚的舰桥打开后出来的少女后,深吸了口气。然后,转向了奏的方向。

见到那个少女后,我、雪花都陷入了惊愕。不过最震惊的,应该是奏吧。

戴着和莫里亚蒂与尼莫一样的军帽,穿着比基尼泳衣,毫不顾忌周遭寒冷现身的少女……

在她的头部两侧,有着像牦牛一样的大角。她那倨傲乖张的神情,像极了戏剧和话剧里反派大小姐。

但,即使,即便如此。

真是太像了,她和——奏。

根据我亢奋模式下的视觉,那位美少女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青色的瞳孔。在青黑交织的色彩中,亦有着无限的韵味,那种色调,与奏的头发和眼瞳全部相同。就连那肌肤的颜色,也与奏极其相似,简直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露西菲莉亚,不要攻击!他们是友方!一定会,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在黑色核潜艇——诺提勒斯上呼喊的尼莫的声音,从通讯机里传了出来,那句话大概是说给那个少女听的。

被称作露西菲莉亚的少女从舰桥上探出上半身,用双筒望远镜确认着我们的情况……注意到奏以后,露出犬齿轻轻一笑。

“那是谁,为什么——”

还没等我说完,尼莫就回答道:

“现在情况紧急,我就说一下她的名字吧。她是露西菲莉亚·莫里亚蒂4世。是列库忒亚的——啊啊,好啊!好啊露西菲莉亚!”
(注:我觉得绯弹可以改名叫继承者们了)

对尼莫的制止置若罔闻,露西菲莉亚对舰桥内的某人下达了什么指示。感觉就像是任性的大小姐为了好玩而给女仆们下达困难的命令一样。

紧接着,纳维加特利亚的所有主炮和副炮的炮口上——为了防水而塞入的盖子,如相机镜头旋转一般一个接一个开了开来。不是吧……!

“…………!”

不止如此。

仿佛要给现在的非常事态,再添把火一样——

……ZuZuZuZuZuZuZuZuZuZuZuZuZu……

在我们的背后,海水第四次轰鸣起来。

转身一看,后面2千米左右的海水正在隆起。

第4艘潜艇浮了上来,劈波斩浪地朝我们驶来。

“还,还有战力吗?N的军舰,究竟有多少艘!”

在摇晃的流冰之上,雪花再次逼问起仙杜丽昂——

“已,已经没有了啊。N的军舰只有3艘。那艘舰艇,我不知道啊!”

仙杜丽昂满眼含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指着浮在海面之上的黑色舰体,雪花再次质问道。

“不,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仙杜丽昂只能重复着同样的回答。

“我知道。”

“我也是哦。”

一起转过身望见那艘核潜艇的我和亚莉亚,代替仙杜丽昂回答道。

那是,

““伊幽””

在我和亚莉亚齐声说出那个名字的同时——

舰桥一浮上海面,就有一名男子不顾湿身地走了出来。穿着一身老旧样式西装的他,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被尼莫袭击后,陷入了漫长的昏睡状态,一醒来就在梵蒂冈的治疗院人间蒸发——没过多久,他又再次登场。真是令人佩服。

那个夏洛克,现在正满脸怒色。

他可是无论什么状况都能安之若素的人,那样的表情我从未见过。亚莉亚也和我一样,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这男人……

要开始了啊。

“即使是我,也第一次碰到舰队战啊。”

“我也是啊。”

在如此糟糕的展开下,我与亚莉亚的对话也变得简短起来。

伫立在黄金潜艇之上的莫里亚蒂——笑了起来。

海底军舰纳维加特利亚上的露西菲莉亚也一同笑着。

雪花和蕾芬洁背靠着背,分别面对着N与伊幽。

“全知全能的主耶稣啊——只有我,只有我身无罪恶。哪怕只救救我也可以……!” 仙杜丽昂抱着头,像乌龟一样蜷缩起来祈祷着。

亚莉亚盯着尼莫,她的右眼正逐渐变红,变红,变红变红——开始发光,正准备着发射具有无限射程的激光。在做出战斗无法避免的判断的瞬间,亚莉亚便打算先发制人——以防尼莫使用激光狙击夏洛克。

但这里有着尼莫,与我。化可能为不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所以谁也无法预测这场战斗的结果。即使是具有条理预知能力的夏洛克和莫里亚蒂也是。

亚莉亚准备好激光以后,夏洛克对着他的麦克风喊了什么。

如今伊幽距离我们只有1公里,所以我能够对他进行读唇,他喊的是“从1到4——发射!”。估计是对伊幽内的绯鬼——壶下达的命令。

紧接着——GoGoGoGoKunn——那微震一直传到了我们所在的流冰。



这种震动,我曾在护卫舰春雾号上体验过。

夏洛克这家伙突然就用鱼雷发动了进攻!

自伊幽射出的白色雷迹,在海面之下描绘出了四条直线。根据发射时略微不同的角度,这4个鱼雷其中一个飞向了诺提勒斯,一个飞向了纳维加特利亚,两个了飞向诺亚。就在刚才,四个鱼雷就同时在我们所在的流冰的左右潜航而过。

啊啊,够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啊。

只能冲了,只能冲了吧,这次也是。

毕竟——我、亚莉亚、尼莫、夏洛克、莫里亚蒂、露西菲莉亚……

各路人才,都已齐聚于此了啊!

Go For The NEXT!!!!!!



后记

嘿铁汁们!今年也是一如往常的赤松圣诞!

我在成为作家前,曾以荷兰为据点在欧洲各地进行着商业活动。当时和我一起工作的伙伴们,来自美国、英国、意大利、埃及、荷兰、希腊、土耳其、巴西、法国、比利时、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等诸多国家!

其中和我关系特别好的,是德国的埃德加。他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和高高的个子,既遵守规约又很守时,而且还经常换新车(搞坏了你一辆车真是抱歉呐埃德加!),是个典型的德国人。此外他也颇具幽默感。

某一天,我和埃德加聊起家人的时候……

“我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当过德国国防陆军的坦克兵。”

他不是说了这样的话嘛,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于是就两眼发光地问道:“坦克!在哪乘的啊!?”

“据我父亲所说,他曾看见过祖父乘着虎式坦克前往东部战线的勇猛英姿。”

“苏德战争啊。”

“是的。祖父乘坐的虎式坦克,可是以数倍数量的T-34坦克为对手呢。”

正如埃德加所说,当时的苏联量产的坦克数量远远超过了德国。虎式坦克虽然在火力和装甲性能上相当出色,但由于坦克数量与苏联相比要少许多,经常被迫进行以寡敌众的作战。

“……活着回到德国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据父亲所说,祖父是走着回来的。”

埃德加如此回答道,也使我松了口气。不过从他的话语中,除了他的祖父生还外,我还注意到了另一层信息,不由得苦笑起来。

看见我苦笑后,埃德加也苦笑着说道:

“只不过,虎式坦克没能回来啊。”



非常感谢能读到最后,第XXXIV卷就到此为止了。

衷心希望XXXV卷出版的时候,人类已经战胜病毒。

2020年12月吉日 赤松中学


画师后记

新角色出场后怀着不安之情画了出来,如果您能中意就再好不过了。期待与您下卷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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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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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軟糖 平民
感謝神人,請問有考慮要翻譯第35卷嗎?小弟非常期待喔

3 年前 0 回復

  • 水果軟糖 平民 回復 @食生者No17 : 好喔,謝謝

    3 年前 回復

  • 食生者No17 子爵 樓主 : 35卷的话,贴吧已经有人接坑了

    3 年前 回復

tooyamaX 平民
感谢lz,lz好人

3 年前 0 回復

食生者No17 子爵 樓主
目录里面go for the next手滑了……

3 年前 0 回復

食生者No17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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