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自翻][5/15 完]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5-15 19: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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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田中 ~年齢イコール彼女ない歴の魔法使い~ 5
作者:ぶんころり (金髪ロリ文庫)
插畫:MだSたろう
圖源:Rhex's Translations (外國網站)
翻譯:市杵乙姬
校對:市杵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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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在即,日更或許有點困難,不過我會盡力的。
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4/14 礙於現實方面因素,更新頻率會下降不少。另外,本人最多只會翻完這一卷。後續部分歡迎各位大佬開帖。
5/15 翻譯完成。謝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回覆。關於後面的幾卷,至少目前我沒辦法挪出心力翻,只能期待有其他大佬願意接坑。總之,到時候再說吧。那就這樣,我們後會有期~。
啊,對了,因為這部有個角色我蠻喜歡的,所以後記那樓有放一點點她的劇情。各位可以去看看。

暗黑大陸(三)隱藏的插圖可以到圖源網站看。



內容簡介
「蘿莉控───加油!加油!加油!」
偶然發現傳送裝置的田中被傳送至暗黑大陸。
無奈尋不得返家的方法。
既然都來了也別無他法,
反正本來就有計畫要來,
為了採集回春秘藥素材──綠風精的翅膀。
然而,該處是全世界最為險惡的魔物棲息地。
縱使是田中也無法輕易──
火球果然是最強的......。
隨著褐色冷酷蘿莉登場,
田中的那裡頓時燃起熊熊鬥志!

作者簡介
ぶんころり
本作首屈一指的問題兒童,褐色少女從本卷颯爽登場。
MだSたろう老師的Unlimited Brown Works終於來臨,
欣賞到愛哭鬼也為之勃起的眾多絕美插畫,我和兒子都心滿意足。
非常感謝您平日以來的照顧。

畫師簡介
MだSたろう
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
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
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
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
可可蘿可可蘿可可蘿可──





CONTENTS
暗黑大陸(一)Dark Continent(1st)
暗黑大陸(二)Dark Continent(2nd)
暗黑大陸(三)Dark Continent(3rd)
回春秘藥 Secret Medicine of Rejuvenation
宿醉 Hangover
後記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5-13 13:06 编辑

暗黑大陸(一)Dark Continent(1st)

自首都卡利斯返回田中男爵領後,數日過去了。
這段期間,費茲克勞倫斯家毫無明顯動靜。杳無音信。別說派出快馬送來使者,連一封信的蹤影都沒見到。僅是平平淡淡地度日。
假設自己出逃的當下,對方便有動作的話,照理來說已經觸及這座城鎮了。理查先生是個當機立斷的人。儘管如此卻不見一絲反應,這就證明離別之際的威脅發揮了效用吧。
縱使是艾絲特,估計這次也逃不出爸爸的掌控。她沒追來正是不爭的鐵證。況且柔菲也在首都,照這情形來看,亞倫大概也平安無事。受傑出女性愛戴的男人往往都能長命百歲。
既然如此,就把一切煩惱拋諸腦後,歇息片刻吧。
奴隸姊妹一事了結的隔天,醜男在蘿莉龍家的辦公室瀏覽文件,享用女僕泡的茶。順帶一提,那名女僕正面對書桌振筆疾書。
「嗯?這是換了茶葉嗎?蘇菲亞小姐。」
現泡的茶。
啜飲幾口冒著裊裊蒸氣的茶之後,我忽然察覺到味道的不同。
「!?」
聽見我不經意的詢問,正對書桌的蘇菲亞誇張地顫了下雙肩。握筆忙於書寫的手腕倏然停止。或許是膝蓋撞到書桌抽屜,響起喀嗒的一道聲響。
「怎麼了嗎?」
「沒、沒事!沒換!完全沒變!」
「這樣啊。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誤會了。」
「沒沒沒、沒這回事!」
女僕看起來莫名焦躁。
不過,她在顫抖也是常態了。
沒必要太在意。
風和日麗的午後時光,我坐在沙發上眺望窗外街景,細細品味好茶。芳醇香氣自鼻腔流入口中的感覺令人欲罷不能。
身旁有女僕在工作。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往那邊後,便能窺見她的雙峰隨著動作晃動的模樣。只要屈身趴伏於桌上,峽谷便更添幾分深邃,彷彿要將處男的意識吸入一般。
「…………」
這是段多麼美妙的時間。
想永遠停留在此刻的欲求流竄全身。
夢寐以求的山巒風景。
「……真讓人安心啊。」
「咦?有、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問題。我只是在自言自語。」
「好、好的。」
欣賞蘇菲亞的工作胸部時品嘗的茶格外美味。希望這等時光能永遠持續下去。或許和費茲克勞倫斯家失和是正確的選擇。拜拜,理查先生。拜拜,艾絲特。
現在感受到的暢快感強烈得令我不禁產生如此想法。
老實說,手邊積了各式各樣的工作,不過再悠哉個兩、三天或許也無妨。畢竟最近這陣子不斷往返各處,沒有一刻是清閒的。
「…………」
「…………」
辦公室內只有蘇菲亞動筆的細微聲響。
非常平穩的時光。
交錯的話語少之又少,我將心思暫時放在茶上。
咕嚕,咕嚕。沙沙,沙沙。
咕嚕,咕嚕。沙沙,沙沙。
不久,茶杯見底的時候。
房門被猛然打開。
「有了、我有了!」
砰的一聲,發出巨響後,艾迪塔老師登場。
有了什麼?如果是她和醜男的孩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遺憾的是兒子目前仍是未開封新品。一次就好,真想用自己的種子構築某人的幸福。
「艾迪塔小姐,好久沒在房間外見面了。你有了什麼?」
「有書了!我、我寫完書了!」
「原來如此,真是可喜可賀。」
因工作告一段落而興奮不已的艾迪塔老師好可愛。
她用雙手遞來一疊紙。有種授予畢業證書給學生的感覺。這恐怕就是原稿吧。看起來張數相當了得。畢竟即使是不足輕重的實驗步驟,老師也會投入一定篇幅做淺顯易懂的說明。
拜此所賜,她筆下的作品本本都是名著。



「我覺得第一位讀者還是非你莫屬,所以就拿過來了!」
「這樣好嗎?」
「當然!所以,拿、拿去,你快看。」
收下的紙張中,第一張記載著標題。
標題名《我與共同研究》。
和魔力藥水毫無關係的命名非常有艾迪塔老師的風格,Good。反倒給人一種因共同研究而迸發喜悅的觀感。關鍵的研究成果彷彿成了附贈品。
「標、標題還只是暫定……」
既然如此,殺青前不寫應該也行。想必是受到熬夜的亢奮所驅使,她才會不由自主下了標題吧。平時總是沉著冷靜,卻會在奇怪的地方自爆這點相當惹人憐愛。
「就用這個標題不是也挺好的嗎?」
「咦?……可以嗎?」
「很有艾迪塔小姐的風格,我覺得不錯。」
「可是,那樣不就會變成我一個人的著作嗎?」
「實際執筆的就是艾迪塔小姐吧。」
「不,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難得老師將自己的著作定為《我與某某》系列,她如果能將這項原則堅持到底,我作為老師的書迷也與有榮焉。總有一天真想讓她寫寫看,《我與無套中出亂交》。
總而言之,就讓我心懷感激地拜讀收下的原稿吧。
「今晚我會仔細看過的。」
「嗯、嗯,就這麼辦。如果能給點批評,我會很開心的。」
「好。」
雖然我是覺得老師的著作無從挑剔。
身為一名志於煉金術師的讀者,我就好好享受吧。
「對了,艾迪塔小姐。我想順便請教你一件事。」
「什麼事?」
「之前說的綠風精主要分布在暗黑大陸的哪個區域?方便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實際位置。」
她曾提過製作回春秘藥的必要材料,其中一項就是綠風精的翅膀。既然貴族、領地開墾和費茲克勞倫斯家這些麻煩事都告一段落,我想也差不多該認真著手返老還童了。
「嗚!該、該不會你打算去吧!?」
「因為不知道哪天會有機會,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詳情。」
「…………」
我提的應該不是什麼艱澀的問題才對。事實上,這件事就是我先前從她口中問到的。不過對她而言,現在似乎情況有異,表現出的反應十分誇張。
看得出她正在猶豫不決。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
「如果不便說明的話,我不勉強。」
「綠風精有在暗黑大陸外圍地帶建立聚落的傾向。作為暗黑大陸的生物,她們具備相當的力量,不過她們的性格較溫厚且具有智慧。基本上與一般風精相同,並不是那麼危險的生物。」
「原來如此。」
那個綠風精有智慧啊。
有交涉餘地這點實在值得慶幸。
「我確認到蹤跡的地點是在暗黑大陸的南部,離沿岸地區相當近的一座森林。在沿岸扎根的冒險者們把那裡稱作舒因森林。由於規模相當,除了綠風精以外也有其他許多生物在那群居。」
「舒因森林是吧。謝謝你的說明。」
得到了關鍵字。
「不過,雖說是外圍,那裡依舊是暗黑大陸……」
艾迪塔老師面帶難色,提心吊膽地繼續說道。
她是在擔心我嗎?
若是真的,這可真叫人開心。
然而,彷彿要蓋住她的話語一般,有人敲了辦公室的門。叩叩叩,響起了敲木門的清脆聲。與此同時,從走廊一側傳入的是曾在某處聽過的男性嗓音。
「不好意思,聽說田中男爵在這間房間。」
「是,我在……」
「能否打擾您片刻呢?」
「請進。」
真是彬彬有禮的問候。不僅自己,艾迪塔老師和蘇菲亞也舉目注視的房門被打開來,隨後現身的是,啊啊,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對這聲音有印象。對方是諾伊曼氏。
「諾伊曼先生,好久不見。」
「是的,許久不見,田中男爵。」
被這個人用敬語問候,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社畜的心靜不下來。心情上極其不安。
「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本人在謁見廳和男爵會面完後,便立刻從首都出發了。」
「原來如此。」
「看樣子我總是與男爵擦肩而過呢。儘管已經提早回鎮,但是時至今日才有機會與您見上一面。這麼晚才連絡您,實在是非常抱歉。」
「是這樣啊。」
正如諾伊曼氏所說明的,和風臉為了成就自身肩負的高貴使命,連日都在多利庫里斯一帶飛來飛去。期間還與人組隊攻略地下城,打倒頭目,盡情享受了一番解任務的滋味。
「話說回來,諾伊曼先生,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是,您請吩咐。」
「雖然艾絲特那樣大張旗鼓,但我不想被人叫做男爵。被諾伊曼先生那麼稱呼,我會有種要被送上前線,坐立難安的感覺。」
「絕無此事。小的豈能對貴族無禮……」
「事到如今,沒必要這麼拘謹。我想你在宮中也曾耳聞過,我的地位非常不安定。沒人知道費茲克勞倫斯子爵何時會改變心意。明年說不定我又會當回平民,回歸冒險者身分,在諾伊曼先生手下工作。」
「…………」
「因此,我希望能與你維持和之前相同的關係。」
這就猶如從母公司派遣而來的後輩升遷到總公司,數年後以上司的身份再次派遣過來的感覺,雖說現在自己站的是上司的位置。原來如此,這的確很難辦。
諾伊曼先生還是傲慢一點正好。
「……唉,既然當事人覺得可以,我倒無所謂。」
「那就麻煩你了。」
「知道了。」
他立刻就換回原本的態度和語氣。
「所以我該幹嘛好?首都的工作姑且告一段落。陛下也特地傳令要我協助田中。至少我是打算按照上次的約定,在這裡工作到既定期限。」
「既然如此,能請你和我一同經營這座城鎮嗎?我想曾是中央官員的諾伊曼先生應該很擅長這類工作。如果能嚴加指點,那是再好不過。」
「確實我做過不少瑣碎雜務,不過判斷大局可是貴族的工作喔?最近的貴族都不管是不是雜事,全部丟給官員處理,然後還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宛如自己有在工作似的。」
啊啊,即使在這個世界,管理階層也是那副模樣啊。
就是那種用會議跟商談把行程塞滿的人。
「我會確實負起責任的。關於這點,歡迎你隨時告訴我。」
「那就好……」
或許是受到國王刁難的緣故,諾伊曼氏變得疑神疑鬼。感覺就像被黑心客戶要求常駐前線的軍人回歸一般。同期回了老家。前輩先走一步。後輩躺在醫院床上。只有我歸還。依替唑崙好吃。類似這種感覺。(譯注:依替唑崙為醫藥用品,常用於治療精神病、抑制焦慮……等心理治療上。)
由於太過可憐,今後就盡量在合理範圍內派給他工作吧。
其實我原本想拜託他調查一下宰相在多利庫里斯的神祕計畫,不過照他這副模樣,感覺有點困難。目前就請他從事平穩的城鎮營運工作,調查的部分自己處理吧。
「你就暫時先放個假,好好休養身心吧。」
「!……不,我、我可以工作喔?我並不是討厭工作的意思……」
「不過你看起來似乎很疲憊。在首都也相當勉強的樣子。」
連那個用人粗魯的國王都特地吩咐我,這件事準沒錯。
不過,諾伊曼先生應答時卻莫名地拼命。
「雖然我現在很疲憊沒錯,但我還是有氣力工作的,可以工作啊!?」
「是這樣嗎?可是……」
「工作方面確實有過許多無理要求,只是我還有家要養……」
啊,我的話似乎讓他會錯意了。
做了件對不起他的事。
「抱歉,我並沒有要拿諾伊曼先生動刀的意思。只是看你真的很累,才想請你放鬆休息十天左右。正好這裡也有溫泉能泡。」
「……真的嗎?」
「嗯,千真萬確。」
「…………」
見我一臉認真地點頭允諾,諾伊曼先生頓時沉默不語。這只是醜男的推測,他或許是在顧慮自己在醜男當冒險者時強加各種工作的事吧。這也是理所當然。
「由我來說這種話或許不太好。簡單來說,這座城鎮的代表是名叫克莉絲汀的人,並且支撐這座城鎮的是黃昏戰團的岡薩雷斯先生和那邊的蘇菲亞小姐。」
「嗯,我在你出門期間和他們見過。老實說,黃昏戰團的部分嚇了我一跳。」
「是那樣嗎?」
「說到黃昏戰團的岡薩雷斯,他是現已沒落的奧夫修耐達家嫡子。考慮到那個家族的下場,實在難以想像他會為貴族效命,然而他卻心甘情願地在工作。我都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原來如此。」
該不會小岡一路以來過得很克難吧。
因為他坐擁蘿莉後宮,所以我沒想得太深入。或許仔細了解一下奧夫修奈達家會比較好。那個男人相當能幹。即使這塊領地化作泡影,我也想和他保持長久的交情。
「至於克莉絲汀鎮長,我現在還沒和她見過面。可以的話,我想跟她打聲招呼……」
「抱歉,其實鎮長現在不在鎮上。」
「一鎮代表出門在外,是有其他什麼要事嗎?」
「不,並沒有那麼誇張,這是因為她的為人自由奔放。不過,在保護城鎮的意義上,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也或許是因為這樣,她這人有些血氣方剛。儘管很過意不去,但希望你能多加照顧她。」
「……原來如此。」
「實在應付不來的時候,還請你告訴我。」
「雖然還沒見面很難下定論,不過知道了。我會照做的。」
「謝謝你的諒解。」
總而言之,告知這麼多應該就沒問題了。諾伊曼氏在中央也優秀得令人眼紅。他肯定會妥善處理的。只不過,要是因此弄壞心靈,只會落得兩頭空,眼下還是希望他能專心療養。
「還有工作部分慢慢來也沒關係。」
「這話可是在挖苦喔,田中。」
「抱歉,往後我會注意的。」
這種距離感真不錯啊。
同事的感覺。
「今後也麻煩你多多指教。諾伊曼先生。」
「嗯,請多指教。」
機會難得,真想辦個歡迎會之類的。
嗯,這主意不錯。
近期找一天來辦吧。
不過如此一來,當前預定的胸部鑑賞生活也在今日迎來了結束通知。畢竟都將工作交給了諾伊曼氏,總不可能就我自己一個人悠哉地欣賞蘇菲亞的雙峰。
真想再多享受一陣子啊。
「那麼雖然有些唐突,因為我還有其他工作,先告辭了。」
向在場所有人打過招呼後,我離開了辦公室。

*

現在自己負責的工作中,優先順位最高的仍是國王的委託。儘管沒有明定期限,但因為是樁內情不明不白的案件,盡早行動總是好事。
那麼,他究竟在費茲克勞倫斯子爵領的何處搞什麼花樣呢。
「…………」
從蘿莉龍家出發的醜男走在南區大道上,思索著種種狀況。即使一口咬定是費茲克勞倫斯子爵領,該處仍有一定規模。盲目行動估計得不到什麼成果。
該怎麼樣才會有進一步發展呢。
真希望至少能給個提示。
我一邊抱頭苦惱一邊走過街道。接著,道路前方發現了面熟的臉孔正走向這邊。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小岡。他的身旁能夠看見數名蘿莉正太的身影。就是上次見過的小岡後宮。
「喔?男爵,你在這種地方幹嘛。」
「岡薩雷斯先生,你來得正好。」
鑒於孩子們歡欣雀躍的表情,恐怕他正在帶她們熟悉城鎮吧。有的孩子纏著體型壯碩的他的手臂,有的則緊抱胸膛,真是的,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親熱。
這副光景儼然就是人生的終點站。
「找我有事?」
「對,大致上是那樣。不過各位現在看起來玩得正開心,我改天再作詢問吧。等你有空之後,希望你能來鎮長家辦公室一下。」
「呃,我們就只是在街上散散步而已。事情如果不複雜,不如就在這兒談吧?若是難以啟齒的話題,我是不介意照你說的換個地點。」
「這個嘛……」
怎麼辦。
反正不可能和盤托出,就直說吧。
「我想問你一件事。」
「喔,你說。」
「可以告訴我多利庫里斯一帶有沒有礦山或水源之類的物資採集地嗎?或是其他會引起王宮人士注意的場所,如果有頭緒的話,希望你也把那部分一併告訴我。」
「喂喂,你不會又插手什麼危險的事吧?」
「詳細情形等情勢穩定後,我再和你共享情報。這件事我姑且打算靠自己解決。我會極力避免牽連岡薩雷斯先生和黃昏戰團的各位的。」
「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啦。」
小岡一面用指尖搔著臉頰一面說道。
「要說資源的話,量可不多喔?畢竟原本就不是規模多大的領地。以子爵領來看算小了。只不過考慮到與普希相鄰的情況,貿易方面倒是有點搞頭。」
「原來如此。」
由於足以讓宰相心懷不軌、暗算一國之主,我本以為會有能採集稀有礦物的礦山,諸如此類的利權問題,不過或許是我猜錯了。光是與鄰國相接的程度,我不覺得他會拼命到這地步。
「硬要提的話,位在多利庫里斯北方的多魯茲山是這附近產量最多的礦山。雖說現在礦源枯竭,不過以前似乎能挖到品質優良的戴尼姆礦,所以相當繁榮。」
「多魯茲山是吧。」
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
雖然想不太起來。
「和這相比,其他地方的規模就小了不少。」
「原來是這樣。」
也就是說,先從那邊開始確認比較好吧。
這種事重在靠自己的雙手一個個剔除候選。儘管是項樸素的作業,但是礙於委託人的狀況,不可能大張旗鼓雇人處理。一個沒處理好,很可能會落得擔負各種責任,成為代罪羔羊的下場。
現在就謹慎行事吧。
「抱歉啦。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情報。」
「不會,對我幫助很大。謝謝。」
「是嗎?那就好。」
「事不宜遲,我想去多魯茲山看看。」
「哦,快去吧。鎮上的事有我們處理。」
「那麼,抱歉這麼倉促,我先告辭了。」
「我是不知道你要幹嘛,總之小心吧!」
「好。」
收到小岡親切的提醒後,我使用飛行魔法讓身體漂至空中。坐馬車移動的話,天都要黑了,因此我就這樣順勢飛往多魯茲山。
目標是礦山。只要照著指示的方向前進,應該自然而然就會抵達類似的場所。

*

從龍之城飛至費茲克勞倫斯子爵領的多利庫里斯,再進一步按照小岡的指示,從該處不斷朝北移動。接著,映入眼簾的是陡峭高聳的山巒。
那個多魯茲山應該就在這一帶。
稍微降低高度後,我在山腳發現了成排形似住家的房屋。看得出是座規模相當的小鎮。能夠理解小岡那句昔日人滿為患的話。
「…………」
不過,那也是過往風光。
從空中眺望仍看得出該處極其冷清。儘管不到杳無人煙的程度,但人口密度和首都卡利斯相比自不用說,也遜於多利庫里斯的城鎮,感覺甚至比近來的龍之城還低。
該怎麼說,就跟高齡化嚴重的地方都市站前廣場沒兩樣。
「……啊,好像有礦坑。」
從小鎮延伸至山上的道路前端,建築物剩下零星幾棟的區域,我發現了開在山腰的洞穴。洞穴邊緣為木板所圍,形成四邊約兩公尺的入口。入口的左右兩側能看見手持長槍的盔甲士兵佇立的姿態。
那裡大概是礦坑的出入口吧。
周圍也有其他幾個類似的洞穴,卻唯獨這裡有士兵駐守。我明白要在所有廢棄礦坑配置士兵以成本來說很困難,但同時也浮現出為何只有那裡有士兵的疑問。
因此,先去確認看看。
「走吧。」
在入口站崗的士兵或許會知道什麼詳情。
擇日不如撞日,我操控飛行魔法在他們的所在地降落。
「什麼人!?」
「是魔法師!」
雖然著陸時我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是不出所料,引起了他們的戒備。要說當然也是當然。見到有人特地從空中飛到一無可取的寂涼礦坑,任誰都會起疑心。
「不好意思,我有一點事情想請教兩位。」
「……你什麼來歷?幹嘛來這種地方?」
「可疑的傢伙,臉還莫名扁平。」
不要管臉啦,臉不重要。
「我是上個月自首都卡利斯前來治理多利庫里斯的費茲克勞倫斯子爵的使者,名叫田中。出於一些緣由才以此形式前來。同時我也蒙陛下賞賜男爵之位。」
「男、男爵!?」
「什……」
隨著我報上名號,兩名士兵僵直身體。
目睹他們那副模樣,我終於明白貴族問候都很冗長的理由。為了讓自己的身份顯得高貴,有必要說一堆有的沒的。譬如我與某某家的誰有關係,這種感覺。
和新型初創企業的代表或在繁華街擴張地盤的流氓一類總愛劈頭報出頭銜的行為相同。想到這邊,我替自己的舉止感到些許難受。
這下我也是名符其實的貴族同伴了。
「為了治理這片土地,我們正在進行費茲克勞倫斯子爵名下領地的調查。這座礦坑的調查事宜也是前陣子子爵下達的命令。請兩位配合協助作業。」
「不,可、可是……」
「這座礦坑是……」
語畢,兩名士兵面露為難的神情。
該不會一上來就中獎了吧。
不不不,妄下判斷可不好。過去有過工作這麼順利的經驗嗎?沒有,一次也沒。當初進城時也是落得必須越獄的田地。
最近LUC也降得很明顯,還是嚴加注意吧。
「我很清楚兩位是受誰差遣,然而,我也有著效命費茲克勞倫斯子爵,嚴格來說是效命費茲克勞倫斯公爵的背景。希望你們能老實讓我進入礦坑。」
「不,這、這很奇怪吧?男爵怎麼會是那副打扮……」
「對啊,確實很奇怪!」
兩名士兵旋即針對起這邊的服裝儀容。
果然還是得穿貴族服飾嗎?可是現在穿的旅行者服裝方便活動又很舒適。貴族服飾每套的肩膀部位都很僵硬,總有種在穿西裝的感覺,身心很難放鬆。
「出於某種緣由,我才會以這副打扮造訪此處。若有疑問的話,歡迎兩位向費茲克勞倫斯公爵確認。我曾受公爵邀請,與他共度晚宴,關係相當不錯。」
「唔,你、你這是打算虛張聲勢,誆騙我們嗎?」
「說啥跟公爵共度晚宴,小孩子的謊還比較可信嘞。」
受到言語的帶動,兩名士兵舉起手中長槍,將閃爍光輝的銳利槍鋒瞄準這邊,站在邁出一步便能輕易貫穿胸口的位置。
要用火球擊倒他們自然簡單。估計和曾經的魔導貴族相同,不用數秒。整套鎧甲將熔為廢鐵。
不過,此時危害艾絲特的風評可不妙。
「現在的話,兩位還有機會為費茲克勞倫斯子爵效勞喔?」
「什……」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我是出於親切才特意提醒你們的。我的主人費茲克勞倫斯子爵是位待人寬厚,猶如聖女的人物。她不喜歡無謂的殺生,因此我也遵從這項原則。不過與此同時,子爵的命令是絕對的。」
進一步來說,萬一這裡就是目標地點,我想避免他們將自己的行為透漏給宰相派的人。當然我也想過封口手段,不過作為一名人類,不免還是有顧忌。
因此採取勸誘策略。
「唔……」
「既、既然你都那麼說了……」
「請兩位到拉吉烏斯草原找黃昏戰團一位名叫岡薩雷斯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壞處的。至少不會出現危害你們的情況。」
「岡薩雷斯?難道你是岡薩雷斯的熟人?」
一名士兵對小岡的名字起了反應。
「對,因為一些因緣際會,他們現在正在我的領地擔任騎士團。」
「……您說的、是真的嗎?」
好像成功突破防線的樣子。這名士兵的語調鄭重了許多。既然明白這點,這個好機會不可能不利用。來展示自己和小岡的真切友誼吧。
「你認識岡薩雷斯先生嗎?」
「我的朋友……是黃昏戰團的成員。是在去年冬天加入的。」
「原來如此。那麼你那位朋友說不定也和我見過面呢。」
「怎麼可能!黃昏戰團竟然會服從貴族……」
「不如你親自向岡薩雷斯先生確認吧?他現在正在拉吉烏斯草原。」
「…………」
一名士兵開口述說之後,另外一名也關注起我們的對話。拜此所賜,對話節奏完全在醜男的掌握之中。
這時試著強硬一點好了。
「能讓我過嗎?如果你們拒絕,我也會不擇手段的。」
「!……」
只要說到這地步,雖說不是真心話,不過在這極為封建的世界,他們應該不可能違抗平民與貴族間的規矩。兩人放下長槍,一同後退一步。不過其中一人,方才與我交談的男性繼續說道。
「我、我之前是在多利庫里斯的城堡中執勤……」
「原來如此,這可真意外。」
「任職途中,我突然接到上頭換人的消息,然後就被派到這種地方,甚至還被捲進莫名其妙的貴族鬥爭……」
持長槍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貴族,男、男爵大人您又要命令我嗎?難道這次要進監獄嗎!?」
「咦?啊,不是,這個……」
好像各方面都到達極限了耶,這位士兵。
多半是礦坑勤務造成的影響。這也是理所當然。從早到晚不停站在這種無人通行的地點,怎麼可能不沮喪。
「我也是有家人的!明明這樣,卻要我一下去這,一下去那。結果老婆跑了,連女兒也學壞,我已經……已經!」
而且聽到了超乎想像的沉重隱情。
真想參加學壞變成婊子的女兒主辦的亂交派對。
「喂,你說話啊!?男爵大人!」
「等、喂,快住手!」
另一名士兵動身勸阻。
倒剪他的雙臂。
「你冷靜點!想想對方是誰啊!」
「到底還要我怎樣!說啊!?」
這就是基層士兵的人生嗎。
就我個人而言,光是能結婚就夠幸福了。要我當基層士兵也無所謂,好想在適婚年齡結婚。好想體驗看看盛夏大汗淋漓的熱情性愛。在那之後的人生不過就是誤差,只是誤差。
不管如何,如實告訴自己想法的話,他很可能真的動槍。
得安撫他一下才行。
「不要擔心。你不會進監獄的。雖然現在有點困難,但我試著替你跟費茲克勞倫斯子爵說情吧。要回多利庫里斯鎮上應該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的嗎!?」
「對,真的。」
「……是、是嗎。」
「不過,這一切都得先讓我通過才成立。如果我無法取得費茲克勞倫斯子爵的信任,就無法兌現與你的約定。如何?能讓我進入礦坑嗎?」
我直視對方的雙眼進行交涉。
接著,他早早做出了讓步。
出聲勸諫並肩而立、面帶不解的另一名士兵。
「喂、喂,我想相信這位男爵大人。」
「你這臉也翻得太快。」
聽見這話的另一方無奈地點頭同意。與老婆跑路的男性不同,他看起來相當鎮定。是因為滿足於現在的生活嗎?還是早就放棄了一切呢?我無從得知詳情。
即便如此,他的慾望似乎仍舊健在,
他正身面向醜男,看似恭敬地彎腰說道。
「既然如此,男爵大人,懇請您也給本人一筆錢。」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要求,我不介意。」
幸好這邊也是淺顯易懂的類型。
我從懷裡遞出幾枚銀幣後,男子笑容滿面地頷首應對。
「田中男爵閣下,您請進。今後我將為費茲克勞倫斯家鞠躬盡瘁。費茲克勞倫斯公爵萬歲,費茲克勞倫斯子爵萬歲,田中男爵萬歲。」
「謝謝。」
看樣子能平安入場了。

*

我在士兵的目送下前往洞穴之中。
由於礦坑內的燈火全數熄滅,裡頭一片漆黑。作為替代,我讓火球漂在前方擔當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寬高各兩公尺的昏暗空間行走。
「…………」
或許會有魔物一類出現也說不定。
還是謹慎為上吧。
起初我帶著如此想法,嚴陣以待。然而,即使我前進十幾分鐘,也沒有見到任何顯著變化。只是朝著洞穴深處不斷走去。中途遇過數次岔路,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差異。
一成不變的景色,加上坑道這種狹窄空間,讓內心逐漸湧上不安。要是迷路就慘了。一路上,我姑且用了不同於照明的火球燒蝕地板和牆壁作為標記。
縱使如此,心裡仍不禁產生想離開洞穴稍作休息的想法。
「…………」
好寂寞。好寂寞啊。而且好可怕。
早知道就不要一個人來了。
腦袋因過度害怕而開始妄想艾迪塔老師的縫縫。話說回來,最近好像都沒看過老師的內褲。畢竟她整天都關在房間寫書嘛。仔細一想,今天也是睽違數日的對話。
正當我開始想東想西的時候。
「……!?」
腳下地板忽然塌陷。
瞬間使用飛行魔法浮空後才得以平安無事。碎裂的岩石碎片掉落至黑暗中。數晌之後,喀啦喀啦,碎石與某物碰撞的巨響從腳邊數公尺深的洞穴傳出。
聽起來下方也和某個洞窟相連。
「感覺好可怕啊……」
我降低飛行魔法的高度,前往洞穴底部探險。萬一突然出現什麼魔物,情況會變得很麻煩。於是我讓作為光源的火球飛在前頭,謹慎緩慢地,一點一點向下降落。
接著,下降數公尺之後,出現了一個有別於通道的寬敞空間。
現出容貌的是約一百平方公尺寬的房間。
天花板比至今走來的洞窟還高,約五、六公尺左右。
若要進一步說明,剛才經過的通道是粗率挖出的礦坑,此處則是經由人手精心整頓的房間樣式。牆壁由石塊堆砌而成,天花板也是相同作工。在那之中,有著和風臉剛才踩破並且通過的破洞。
「…………」
喂喂喂,完全就是挖到寶的感覺耶。
除去天花板的洞,此處找不到其他形似出入口的開口。
「這什麼……」
房間中央的地板上,畫著貌似魔法陣的圖形。
非常大。
並且上面羅列著密密麻麻的複雜文字。如果會發光,肯定很漂亮。
「…………」
這到底是什麼呢。
完全無法理解有什麼功效。
感覺魔導貴族看到會欣喜若狂。
「…………」
坐鎮在眼前的幾何圖形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不管怎麼觀察都沒有頭緒。不用說,腦中也沒有任何看過的印象。既然如此,這時乾脆鼓起勇氣,站上去看看吧。
取消飛行魔法。
輕輕降落至地面的同時,腳底傳來石板的堅硬觸感。
「…………」
不過,依然沒有變化。
「不明所以……」
這該不會就是宰相翹首以盼的某物吧。
判斷不出來。
也有可能是某人見不得人的秘密。
那麼,真相究竟如何呢。
「…………」
試著注入魔力好了。
與先前實踐在魔力藥水上的做法相同。
「……我看看。」
儘管沒有任何必要,但為了營造氣氛,我仍將雙手對準魔法陣。這裡是田中,這裡是田中,真相不明的魔法陣收到請回答。我將大致上熟悉使用方法,卻依然不明白實際運作原理的魔力灌注進去。
接著,靜靜等待。
「唔喔……」
沒到發動無敵模式的程度。
不過,量相當地多。
有點嚇了一跳。
數值方面,被抽走的量又是多少呢。

名字:田中
性別:男
種族:人類
等級:125
職業:煉金術師
HP:149802/149802
MP:250000030/252000030
STR:10012
VIT:2711
DEX:16100
AGI:12322
INT:20001900
LUC:27

平時因自然回復而沒減少的MP產生了變化。
再確認一次的話,恐怕就會。

名字:田中
性別:男
種族:人類
等級:125
職業:煉金術師
HP:149802/149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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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27

如我所料,回滿了。
也就是說減少的量超過了自然回復。縱使一次兩次不會枯竭,但是連續不斷注入魔力的話,總有一天就會歸零。與平時常用的治療魔法跟火球相比,消耗量十分誇張。
在我仔細考究奇幻世界的途中,腳邊的魔法陣忽然起了反應。要說是什麼反應的話,就是構成圖形的線開始閃閃發亮,綻放強烈光輝。
怎麼辦。
「總、總之先離開吧……」
想起自己還站在上面之後,我移動雙腳。
然而這段期間,光芒的強度愈發增長。
「唔!?」
綻放出與鎂點燃時相等的刺眼光芒。
亮得睜不開眼的發光現象。
與此同時,腳底傳來猶如搭乘電梯的晃動感。為了避免跌倒,我驅使飛行魔法,試著從魔法陣上退開。朝著房間角落急速飛行,盡可能地拉開距離。
此時,狀況出人意料。
咚,腦袋用力撞到了牆。
接著是肩膀。
由於勁頭過強,身體也徹底撞上牆壁後,我墜落至地面。
「!……」
好痛。
痛死了。
響起了噗哧一聲。
近幾天來用慣飛行魔法的緣故,我想說即使不看路也別無大礙,不過看來是失敗了。本以為離牆壁還有點距離,但看樣子飛的距離比預想的要遠。
我連忙使用治療魔法治癒患部。
疼痛感以驚人的速度消散。
「…………」
意識穩定之後,視野也跟著恢復正常。
於是我抬頭確認周遭景色,忽然注意到。
「……這裡是哪裡。」
直到剛才為止,我探險的是約一百平方公尺的大房間。
事情本該如此,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連三十平方公尺都不到的石室。
怎麼回事。

*

【蘇菲亞視角】
女僕現在來到龍之城的正門。
眼前有著奴隸商人歐曼先生提供的馬車。這輛馬車相當氣派,周圍還能看見許多引領馬車的人員。一行人中除了貌似車夫的人,也有數名看似護衛的冒險者。
要問為何我會來這種地方的話,那是因為我要目送前幾天買下的奴隸姊妹離開。關於她們的待遇,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讓她們去首都卡利斯。
首都卡利斯有住宿制的學校。龍之城雖然有非常多的溫泉,卻沒有任何一棟教育設施。她們這個年紀,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去學校交同年紀的朋友,和他們一起學習。
這部分我也和田中先生商量過,請他寫了封信。
就是所謂男爵的介紹信。
順帶一提,移動用的馬車是設想周到的歐曼先生為了女僕的主意而協助籌備的。聽說他原本就有運送其他奴隸的計畫,因此就讓姊妹倆同行以便湊滿馬車人數。
「蘇菲亞大人,準備完成了。」
「咦?啊,好、好的!」
車夫出聲通知我。
我的意識自然而然移向站在身旁的姊妹。她們帶著不安的眼神注視這邊。因為身高差的關係,投來的視線由下往上,類似仰望的感覺。
「…………」
感覺這副景象好讓人心疼。
決定送走的時候,我沒想到會到這地步。在她們這年紀出外當學徒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真到離別的當下後,頂多數日馬車車程的距離卻又倍感遙遠,真不可思議。
明明我和她們度過的時間沒多長。
「……一開始或許會有點辛苦,不過那個,要、要加油哦?」
出聲時,我注意著讓語氣比平時還要溫柔。
以前因為在餐館工作的關係,接待年長男性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與她們這種小孩子交談的機會一個月都未必能有一次。拜此所賜,我實在不明白該怎麼應對。
要是我有小孩,是不是每天都會這樣。
有點難想像。
「我、我會加油的!」
「加油!」
昨晚我已經對她們說明過詳細。譬如要去的地方是首都卡利斯,她們會在那裡上學。學校是住宿制,不用擔心吃飯睡覺的問題。有事的話就去投靠我的老家。
以及,近期我也會過去看看情況的事。
「要是發生什麼事,要寫信告訴我哦。」
「好!」
「知道了!」
她們這種天真無邪的部份真的很可愛。
用力點頭的模樣看起來非常勇敢。要是繼續注視她們,感覺我會開始捨不得送她們去首都。因此,女僕狠下心來,將意識轉向車夫。
反正又不是永世別離。
這個距離只要想見,花上幾天就能見到。
「那、那麼,就麻煩你們了。」
「我明白了。」
他恭敬地低頭行禮。
順帶一提,這位車夫似乎是任職於歐曼商會的商人。
「非常感謝您本次光顧歐曼商會。」
「不、不會,你太客氣了。」
「那麼,我們出發了。」
「好的,路上請小心。」
所有人開始坐進馬車。
女僕僅是在一旁守望這副景象。畢竟護衛雇的也是技術高超的冒險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才對。儘管如此,我的內心仍感到莫名的不安。
照料他人真的是件苦差事呀。
與姊妹的見面讓我再次產生如此感受。
同時,我也想起田中先生的身影。不管怎麼說,他都治理著一座城鎮。照顧姊妹兩人的負擔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如今,面對這件事實,我終於了解到現實的沉重。
「…………」
直到看不見馬車的那一刻,我才驚覺自己一直呆站在正門前。

*

受魔法陣發出的神祕光輝照耀數刻,再度張開因炫目而緊閉的雙眼時,周圍景色產生了變化。至今佇立的石室一改前貌,變成洞窟般的空間。規模也小了許多。和公寓單人房差不多。
「……這是哪裡。」
感覺不像空間在不自覺間縮小。
恐怕是我自己的位置移動了。
這幾個禮拜的奇幻生活我可沒白過。估計是某種魔法起了某種作用,將我從礦坑送到某處。簡言之,我大概是踩到什麼類似桌遊傳送格的東西。
「…………」
感覺我也越來越適應這裡了。
雖說如此,這個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處除了繪製的魔法陣,角落位置舖有數公分厚類似乾草的物體。也不像是保存食品,就只是把草堆在地面上。簡直跟牲畜的窩沒兩樣。
旁邊有著收納蘑菇、野草和不明物體X等物品的粗製木箱,放置在貼近草窩的位置。以食物來說,有毒的未免也太多。若說那就是這裡的基本飲食生活,那倒是無從批判。
「…………」
不管如何,看得出這裡有手指靈活且智能與人相當的生物住著。
洞窟的作工相當結實,足以渡過風雨。只要多加注意濕氣,居住舒適度或許比簡陋的住屋還好。美中不足的是牆壁和天花板的岩石表面一覽無遺,再加上沒有家具,以一間房間來看,毫無風趣可言。
環視一周後,我想起了先前被押進的首都卡利斯大牢。生動得令人潸然淚下的悲戚生活感頻頻勾起人的哀愁。好歹有張床在的話,還不至於到這地步。
「…………」
屋主似乎出門在外的樣子,室內沒有自己以外的氣息。
空間的其中一邊能看見木門。那扇門會通向哪裡呢。總不可能是礦坑吧。形似出入口的僅有該處。再次眺望天花板,沒有看見方才踩破的洞。
沒有窗戶大概是因為此處位於地下吧。又或者是有什麼必須封死的理由。照明仍舊不變,靠的全是浮在身旁的火球。拜此所賜,我連現在是白日晝夜也不清楚。
在我左思右想的期間,門被打開,Open。
從門後現身的是,豈有此理,是褐色肌膚秀色可餐的小蘿莉。身高約在一百四十左右。比艾絲特嬌小,略高艾迪塔老師一點。
整齊剪成娃娃頭的白銀秀髮與膚色形成強烈對比。
服裝是令人聯想到某處民族服飾的裝扮。裁短的裙擺和從中伸出的健康大腿十分美妙。與肉感十足的艾迪塔老師相比,略帶肌肉的感覺刺激著想被逆強姦的慾望。
好想被患有重度性病的蘿莉硬上。
來幾次都傳染不了,好想被一次又一次地硬上。
「!……」
少女目睹我的身影後,微微僵住身體。
褐色銀髮蘿莉吃了一驚。
若要比喻的話,白色蘿莉是車站前的時髦移動攤販賣的新品香草霜淇淋。至於褐色蘿莉,則是塵封在鄉下雜貨店冷凍櫃深處,為冰霜覆蓋的數年前的紅豆冰棒。
終歸只是褐色。
以蘿莉來說是二流。
儘管如此,實際見到後,超乎我想像地有搞頭。
就如背叛的暗精靈,談到褐色,首先浮現的是豐腴盈潤的印象,不過親眼見識到這種青澀黝黑的肉體後,新奇感便迎面而來。身為蘿莉卻緊實有致的狂野身材相當色情。
這麼說起來,柔菲的肌肉也挺多的。
身材結實的少女真可愛。
真想用舌尖感受凹凸分明的腹肌。
話說回來,怎麼想都該被硬上才對。
不被硬上不行。
「啊,你好,初次見面。」
總之先打個招呼看看。
作戰是給她好印象,藉機拉近關係。就我觀察的感覺,她似乎過得很辛苦。利用前陣子得到的男爵權力,訴諸長腿叔叔作戰好像不錯。
依床鋪數量來看,她好像和雙親分居的樣子。
「我叫田中。能請問你叫什麼嗎?」
「…………」
施捨只知貧窮二字的少女,擺出那種待遇在自己身邊很理所當然的態度。『至今為止辛苦你了。只要和我一起,每天都有熱騰騰的飯和洗澡水等著你喔。』如此高傲卻又不失溫柔的作法正是王道。
一開始警戒心十足的小動物系貧困蘿莉,經過數次的施捨後,逐漸打開心房,最終敞開雙腿是必然的展開。哪怕嘴上多麼義正嚴詞,男人喜歡的終究是這種發展。
接著回過神時,少女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後宮的一員。
很好,非常好。
我等的就是這個。
驅使地位、金錢和名聲,受美少女環伺的生活簡直棒極了。無論闡述多少善意,想要的終歸是新品未開封的鮮嫩小穴。我想要盲目服從的可愛清貧小穴。
這就是男性本能。誠實面對自己有什麼不好。
「很抱歉唐突來訪,想必嚇到你了吧。」
「…………」
受到諸多事態影響,我實在很想得到野生的貧困蘿莉。
然而,對方的反應卻不甚樂觀。
雙腳定在門前,定睛注視著這邊。
如果這裡是她的家,她當然會警戒擅自闖入的我。既然如此,我該做的便是說明自己造訪此處的各種來龍去脈。
「你是這裡的居民嗎?很抱歉擅自進門打擾。實不相瞞,我是誤打誤撞才被地板上的這個魔法陣傳送來的。」
「……被這個魔法陣?」
好耶,有反應了。
話說,聲音好可愛。
這絕不是艾絲特或艾迪塔老師不可愛的意思。只是這孩子的聲音格外動人心弦。低沉且穩重,該怎麼說,可愛到想讓人做成作業用BGM一直聆聽下去。
想和她說更多話的慾望不斷湧現。
「對。如果你知道什麼詳細的話,能否請你告訴我呢?」
「…………」
「啊,不方便的話,我當然不勉強……」
話說回來,事到如今我才發現她手上抱著東西。



那大概是她今天的飯吧。她的雙手掀起衣服下襬,用張開的布料撐住水果和樹果。年幼少女搬送食物的姿態非常叫人興奮。拼命守護瑣碎幸福的感覺激起了保護慾,同時也讓人湧出想摧毀殆盡的危險想法。
掀起的裙襬下方,大腿大幅度露出這點無與倫比。食物和露出的取捨使蘿莉控心滿意足。再一點,一點就好,好想要她支撐的手能再抬高一點。受到如此當然的慾求影響,心中悄然浮出想再加一顆果實的想法。
「我也剛來不久……」
哦哦,她又回答了。
好高興。
沉穩的蘿莉聲好可愛。
「該不會你也是被魔法陣傳送來的?」
「……不是。」
「也就是說,那扇門能通向戶外對吧。」
「…………」
她的站位仍舊沒有改變。
她停留在出入口正前方,維持踏入起居室前的狀態。儘管她的背後昏暗不明,仍能窺見向上延伸的樓梯。果然如我剛才所料,這間房間位於地下。
「…………」
「難道沒有通向戶外嗎?」
「……有。」
「真是幸好。我還以為要被關在這裡了。」
話說回來,這孩子話真少啊。
從不主動開口,僅是靜靜凝視著這邊。
昏暗之中,受火球的光芒照耀而綻放絢麗光輝的赤紅雙瞳非常美麗。與近似白色的銀髮相輔相乘,十分光彩奪目。儘管不如蘿莉龍的黃金眼獨特,仍然給人十足深刻的印象。
說到紅色,艾絲特的眼睛也是紅的。跟她一樣嘛。
「…………」
「…………」
不過,現在該如何是好。
感覺好尷尬。
腦袋也想不到適當的話題。正當我開始苦惱時,忽然憶起的是分別已久的同事的建言。和女孩子獨處卻困於話題時,總之就先稱讚衣服、鞋子。
原來如此,在現在這個瞬間,這確實是個美妙的選項。
「你的衣服真可愛啊。很適合你喔。」
這絕不是在說謊。
特別是迷你裙的部分。
如果內褲完全露出,肯定會更可愛的。
「……謝謝。」
「是你自己縫的嗎?」
「不是,在村子買的。」
「原來如此,品味很不錯呢。真叫人羨慕。」
話說回來,這孩子皮膚明明是褐色,耳朵卻不是尖的。大概是因為種族跟暗精靈不同吧。附帶一提,她是一般人類的可能性很低。因為她身上長著一條類似惡魔的黑色尾巴。粗細正適合肛交初學者。
總而言之,這種時候先來確認屬性視窗。

名字:洛可洛可
性別:女
種族:高等可可羅
等級:897
職業:流浪者
HP:210020/210020
MP:113000/113000
STR:207500
VIT:27300
DEX:30105
AGI:150300
INT:70210
LUC:920

糟糕,是個超乎想像的強力角色。
從嬌小外表難以想像的高STR。要是被她按倒在地,單靠臂力肯定無從抵抗。再加上她也具備敏捷性。這件事實又進一步刺激想被她硬上的慾望。但凡是高齡處男,任誰都夢想被動用蠻力的嬌小少女侵犯。
況且她還是流浪者,有點不衛生的感覺為心中的雞雞帶來強烈刺激。
有段時期不是流行髒辣妹嗎?就如同黑辣妹的高階版。那個真的不錯。可以的話,真想讓那在小學生之間流行。好想在地方量販店的遊樂中心被有點味道的蘿莉恐嚇強姦。
「…………」
「…………」
她身上絕對染有性病。被帶有性病的力量型蘿莉不容分說強姦。將人生分岔路硬生生擺在眼前的性戰將為千篇一律的交合注入新世代的能量。
戀愛喜劇漫畫女主角染有性病的設定,我想一定能為作品增添緊張感。
「這裡只有你一個嗎?」
「問這個要幹嘛?」
「我們能在此相遇也算是某種緣分。不嫌棄的話,我想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你覺得麻煩,拒絕也沒關係。」
「…………」
「不行嗎?」
真希望她能親口告訴我名字。若能從她的小嘴直接聽到剛才用屬性視窗得知的名字,我就能帶著無比幸福的心情回歸魔法陣另一側。
畢竟在別人的起居室久留也不好。
為了確認火災警報器而讓業者進入自己的單人公寓,這種情況即使是男性也會討厭。想到同樣的事態正發生在蘿莉的房間,和風臉實在深感抱歉。
「……還真拼命。」
「若能與你這樣出色的女性相識,一定會滋潤我今後的人生。畢竟在這裡相會也是一種緣分,我希望可以和你交個朋友。」
「你真的這麼想?」
「對,我是這麼想的。」
「……我可是可可羅族。」
我是不知道什麼可可羅族,但我好歹也以極其蒙古人的慘狀在高加索人的社會度過數週。與此相比,外表是美少女的她沒有任何該忌諱的部分。
假設她處在穢多非人的立場,只要有男爵特權,包庇區區一人應該輕而易舉。再說若要在意什麼種族,克莉絲汀可是龍啊。是超過百米的巨龍。(譯注:穢多非人是古代日本中兩種最低下的社會階級。)
「我不在乎種族。」
「……每個人一開始都這麼說。」
「那是你的經驗談嗎?」
「對。」
還是說即便在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黑色膚色仍會遭人避諱?依我個人看法,不黑不白的黃色才是最差勁的。最好的當然是白色,不過我現在的心情非常黑色。
我想和能襯托精液白的黑肉美少女親近。終於邂逅的正統流浪美少女讓內心雀躍不已。收養孤兒調教成親近自己的後宮成員正是積年累月的夙願。
沒錯,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血統也不是膚色。
不管到哪,看的都是脖子以上的優劣。
「切身經驗確實很重要。」
「……那又怎樣?」
「不過,我將會成為第一位打破你經驗的人。」
「…………」
數日前在與蘇菲亞的競買中落敗後,購得金髮蘿莉奴隸肉便器姊妹的日子也隨之遠去。拜其所賜,近來的和風臉正為蘿莉荒所困。此時,上天降下了機緣,我非得好好珍惜不可。
思索一陣後,決定了,認真傳達自己的心意吧。
「如果你正為生活所苦的話,要和我一起來嗎?」
「…………」
我早就做好覺悟養老婆一輩子了。從十多年前,身邊專職主婦的位置便飽受冷落。現在應徵的話,將附贈一年兩次的海外旅行和高級午餐喔。雖說我一次也沒有過將這股志氣傳達給對象的機會。
不過就在這個瞬間,我感受到與那種生活告別的可能性。
褐色蘿莉好可愛。
她是處女吧?是處女對吧。肯定不會有錯。我相信。
「……怎麼了嗎?」
然而她卻毫無回應。
只是一味盯著我看。
「…………」
「…………」
比起尷尬的對話,缺乏異性經驗的處男更不擅長被這樣凝視。由於難以自豪的外表毫無改善的餘地,總讓我有種全身被剝得精光的感覺。
多虧於此,內心浮現些許畏怯。
「話雖如此,這個房間的做工也挺不錯的。既然在地底下,想必隔音效果也很好吧。只給一個人住的話,空間應該也很足夠。」
「…………」
「既然住的是這麼傑出的房間,搬家反而可能會讓你不滿。可以的話,不如讓我提供點地毯之類的用品吧?」
「……這裡不是我的家。」
哦,有反應了。
「是租的嗎?」
「只是我偶然發現,擅自住進來而已。」
「原來如此。」
流浪者的稱號看來不是叫假的。
「我想你也有許多事情要忙,今天我就先告辭了。如果可以,我想再來調查魔法陣,能否請你幫忙呢?很抱歉得打擾你休息。」
「……無所謂。」
「謝謝。」
雖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但只要將魔力再次注入地上的魔法陣,這次應該就能飛到礦坑深處的古蹟。通常來講,這種移動方格都是與特定地點相連的傳送門。
下次帶點禮物過來吧。
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甜蛋糕。
我絕對會攻略你的,夢寐以求的流浪女主角。
「失陪了。」
說完後,我和剛才一樣對魔法陣傾注魔力。
為了回歸原本的房間,將意識投注至地板的圖形。
「…………」
「…………」
然而,事情出乎預料,完全沒反應啊混蛋。
給我等下。這是怎樣。
「……怎麼了?」
銀髮黑肉蘿莉出聲詢問。
她依舊面無表情,完全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有點可怕。腦內在想『快回去啦,這中年大叔。』的可能性很高。就這點來說,我很慶幸艾絲特的感情那麼豐富。雖然受到的傷害也很大就是了。
「呃,該怎麼說,似乎出了點狀況……」
再試一次看看吧。重振旗鼓再度挑戰。
提振精神後,這次將雙手對準地面發射魔力。
儘管如此,魔法陣沒有一絲反應。我也沒有魔力被抽走的感觸。方才綻放那般刺眼光輝的線條不吭一聲。雖然有錯的是逕自認定歸途也能如法炮製的自己。
好了,這下該怎麼辦。
「…………」
「…………」
可可羅少女仍舊靜靜注視著這邊。
現在自己真的遜斃了。
一臉自以為是地高談闊論,卻出現如此窘況。
「那個,我想請教一件事……」
為了挽回變得尷尬的局面,我出聲向她搭話。
既然如此,只能從空中飛回去了。
之前戰亂時我曾和小岡確認過,或多或少知道這個世界的地理狀況。最慘的情況,這裡如果是隔壁的大陸,我也做好飛行兩、三天渡海的覺悟。
要是距離太遠,花費的時間也會相應拉長。只不過,考慮到領地還有各式各樣的工作等著,不能在這待太久。況且諾伊曼氏的歡迎會也快到了。
「什麼事?」
「這裡是哪裡?」
「…………」
『這傢伙在講什麼。』她投來如此眼神。不對,她的表情從剛才就沒有半點動靜,可是我有這樣的感覺。由於搞不清她的想法,思考不禁奔向壞的方向。
魔法陣沒有運作的緣故,讓自己變得懦弱不少。
「……暗黑大陸的正中央。」
「原來如此,暗黑大陸的正中央啊。」
「…………」
「…………」
哦,根本不是隔壁不隔壁的問題。
這裡是魔導貴族口口聲聲說危險的地區。
怎麼辦。
「……不好意思,我去外面看一下狀況。」
「路上小心。」
「謝謝提醒。」
太好了,好高興。她跟我說路上小心耶。
品味喜悅的同時,醜男從她身旁經過,穿過她背後開著的門。接續在後的是數公尺長的走廊和向上延伸的樓梯。兩者都是削去岩壁製作而成,散發出十足的年代感。
由下往上仰望樓梯,數十階高的位置能看見類似陽光的光芒。如我所料,這裡與室外相通。看樣子外頭還亮著。首先該慶幸現在不是晚上。
「…………」
默默爬上樓梯,走出戶外。
隨後,等在前方的是茂密蔥翠的樹林。
原本的礦坑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阻擋在前的是漫無邊際的密林。傳入耳中的是,嘰嘎嘰嘎,唧咕咕咕,一連串出處不明的某種生物叫聲。
這難度有點高。
對於連在首都近郊的森林都會迷路的現代日本人來說,是十分艱困的地點。先前戰亂之際,因徵兵而在森林行走時,有名為黑肉精靈的傑出嚮導一起。然而,我和她已經離別數週。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
唉,該怎麼辦。
我有預感絕對會迷路。
而且還是世界級規模。
「……怎麼了?」
「沒、沒事,只是有點不知所措。」
回過神時,背後出現銀髮褐色蘿莉的身影。看樣子她是上來觀察狀況的。至今為止拿在手裡的食物似乎放在床鋪,登場時兩手空空。
她就站在伸手可及的距離。
這份距離感實在叫人開心。
好想把褐色肌膚舔到潔白無瑕。
「要回去嗎?」
「是啊。我是很想回去……」
但我能夠順利回去嗎。
如果魔導貴族講的話可信,這一帶有克莉絲汀等級的魔物群雄割據。倘若與她相等的對手群起而攻,即使治療魔法LvMax,我也沒自信能平安無事。
縱使只有一隻,若有輕忽便會喪命。
這個褐色蘿莉也是,單看攻擊力和敏捷性相當了得。要想打倒,就得以火球先發制人一招了斷。或者和克莉絲汀戰一樣,用無敵模式打持久戰。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選項。
「…………」
「…………」
立場和剛才完全相反了。
考慮到地理因素,本該施恩的我反倒成了接受施捨的一方。仔細一看,她依舊定睛注視著這邊。儘管表情毫無變化,但她鄙視大叔的心境昭然若揭。
實在是非常抱歉。
「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嗎?」
「……什麼事?」
「你知道一個叫舒因森林的地方嗎?或者附近村莊的位置也可以。」
「兩個都要從這往南走。這兩個相差不遠。」
「原來是這樣。」
往好處想。
我在通往回春秘藥的路上又前進了一步。
本來需要幾十天的路途只用了一天。
目標,綠風精的翅膀。
「……要去嗎?」
「實在沒想到會被傳到暗黑大陸。總而言之,我打算先去村莊,行有餘力再到舒因森林看看。」
「為什麼要去森林?」
「我需要綠風精的翅膀。依照原本的預定,本來得過一陣子才能前往,但是既然都被傳送來了,就想說乾脆順便跑一趟。」
「……是喔。」
「剛才對你提那麼多意見,自己卻這副模樣。真的很抱歉。」
雖然很對不起她,但現在的首要之務是活著回家。
如果褐色蘿莉願意,在這間地下室和她共度餘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如說,這展開我求之不得。被流浪美少女綁架監禁上到昏天暗地正是人生的終點。
好想被那樣照顧到死。
如果是帥哥,要是我是帥哥的話,或許也有那般美好的未來吧。
被褐色蘿莉硬上的人生。
「順便問一下,南邊是哪邊?」
「……那邊。」
「原來如此,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沒什麼。」
真的很過意不去。
誇下海口的如今,更是讓我想向她道歉。
「那我就到此失陪了。」
「再見。」
「嗯,再見。」
如果可以,真想和她待久一點。
她那道可愛的聲音感覺會讓人上癮。
好想被她罵一聲「叔叔你這個變態」。

*

【蘇菲亞視角】
今天女僕也拼命工作著。
揮汗如雨地工作著。
最近我每天有大半時間都在龍小姐家的辦公室度過。順帶一提,我現在正和田中先生一位名叫岡薩雷斯的友人討論事項。
「蘇菲亞姑娘,北區都差不多完工了。現在空了些人手出來,有其他地方需要幫忙嗎?」
「好、好的!那樣的話,東區進展有點慢,拜託你們去那邊幫忙。啊,不、不過,如果處理不來的話,不用勉強自己。」
「噢!東區是吧?了解。」
「不不不、不好意思。」
「不用每次都道歉啦。那我走囉!」
「好、好的!」
面露爽朗的笑容後,岡薩雷斯先生離開了辦公室。
隨後,取而代之又有某人進入室內。
是諾伊曼先生。
是身材高挑又帥氣的官員。
「蘇菲亞,你有空嗎?南區似乎出現人群聚集到特定浴場的傾向,連帶產生了一些問題。」
「咦?問題是……」
「簡單來說就是起了口角。」
「原、原來如此……」
我是覺得客人起爭執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內,實際又是如何呢,田中先生。
「依我來看,增建設備才是上策……」
「那、那個,不是田中先生或龍小姐的話,增建或擴建會有點困難……」
怎麼辦,怎麼辦。
田中先生,啊啊,田中先生。
女僕不中用的腦袋感覺快燒壞了。
你到底去哪了,田中先生。
「呃,既、既然如此,舉辦一些吸引人潮到其他設施的活動,怎、怎麼樣?還有就是定期輪替男湯和女湯的使用時間……」
「原來如此,前者我也考慮過,不過後者不需耗費財力,效果似乎也更明確。嗯,挺不錯的。」
「是、是嗎?可、可是我覺得應該也要問一下其他人的意見……」
「我馬上去處理。謝謝你,蘇菲亞。」
「咦?但、但是,突然變更的話,感、感覺不太好吧。要是不行的話,那個……」
與岡薩雷斯先生相同,諾伊曼先生也颯爽離去。
連制止他的時間也沒有。
才剛這麼想,又有某人接著進入辦公室。
「蘇菲亞大姐頭!」
「是、是的!」
沒有半點喘息的時間。
要說對方是誰,他是在岡薩雷斯手下工作的雞冠頭先生。進一步豎耳傾聽,還能聽見走廊一側有其他人的聲音。該不會門外現在大排長龍吧。
「大姐頭,我有事報告!」
「什什、什麼事!?」
從剛才便從腹部傳來的異樣刺痛感開始惡化。咕嚕嚕嚕,某物於體內流動的感受令我打起寒顫。額頭冒出一滴滴的冷汗。
肚子好痛。
痛到不行。
離解放不遠的疼痛。
超乎本人想像的柔軟物體在出入口附近蓄勢待發。
「聽說南區的貧民窟聚集了很多人……」
不行。
這種痛是忍了會出事的那種。
「那個!不、不好意思,我、我稍微、有點事……」
「有事?是有什麼問題嗎?蘇菲亞大姐頭。」
「!……」
今天女僕也,女僕也拼命工作著。
揮汗如雨地工作著。
所以求求你,田中先生,請你快點回來。拜託你了,請讓我看看你那精力充沛的臉龐。我不會再奢求在學校宿舍吃飽就睡的生活,所以求你了。
「大姐頭?你臉色好像很差耶?」
「我、我去廁所一下……」
「啊,抱歉!說起來,岡薩雷斯大哥也常罵我對女性不夠體貼!哎,真是抱歉!那你快去拉個痛快!蘇菲亞大姐頭!」
就在此刻,我的少女心支離破碎了,田中先生。
下次有機會我絕對會泡杯上等好茶的,請你做好覺悟。

*

與褐色銀髮蘿莉道別後不久。
「不會吧!認真的嗎!?」
翱翔天際的我身後拖了一列棲息於暗黑大陸的怪物。由於無心走在林中的緣故,我運用飛行魔法飛在空中。片刻後,捕捉到這邊身影的多樣生物紛紛從後頭追趕。
一開始明明就一隻而已。
當然我也採取了行動試圖打倒牠們。
瞬間回頭擊出火球。
但無奈於數量過多,並且其中無法一擊斃命的種類也不在少數,結果半吊子的牽制攻擊反而火上加油,使得追趕的魔物一隻接一隻地出現。
再加上於空中撒落的火花本身就引人注目的關係,導致對此產生興趣的傢伙也一一冒出。自然而然,數量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多,如今變成與十隻以上當地魔物進行宛若百鬼夜行的追逐戰的狀況。
順帶一提,關於目前的順序,我自己位居第一,第二名之後的前段班則是這樣。

名字:娜塔莎
性別:女
種族:火鳳凰
等級:991
職業:流浪者
HP:933610/933610
MP:201705/201705
STR:107900
VIT:95000
DEX:43952
AGI:122111
INT:242200
LUC:101010

名字:史蒂芬妮
性別:女
種族:巨龍
等級:787
職業:主婦
HP:1003610/1003610
MP:101705/101705
STR:177900
VIT:105962
DEX:43952
AGI:111522
INT:42200
LUC:30020

名字:朵洛琳
性別:女
種族:上級惡魔
等級:1002
職業:流浪者
HP:1133610/1133610
MP:1720170/1720170
STR:186000
VIT:89000
DEX:43952
AGI:98111
INT:392200
LUC:71010

不妙啊暗黑大陸。
流浪率也太高。這裡是多難找家啊。
並且等級三位數是基本款,目前為止沒見過一次二位數的。偶爾也摻了幾個四位數,讓我重新認識到這不是人能住的地方。怪不得魔導貴族會苦不堪言。
附帶一提,後方也確認到了眼熟的種類。

名字:喬治
性別:男
種族:紅龍
等級:251
職業:流浪者
HP:333610/333610
MP:91705/91705
STR:27900
VIT:15962
DEX:9952
AGI:21522
INT:30501
LUC:7363

曾為沛沛山強敵的紅龍黯然失色。這模式確實很常見啊。初期的強敵到中期以後便成了雜魚。光從這點來看,便能輕易理解暗黑大陸在這世界的定位。
「……沒完沒了啊。」
怎麼辦。
數量太多了。數十隻成群的怪物正跟在後方。根本沒餘力停下來回頭。話雖如此,就算照這樣飛下去,對方也未必會就此作罷。
得想個辦法拉開距離才行。
「…………」
啊對,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以我而言還算不錯的方案頓時湧現。這招的話,不管對方數量多少,應該都能一網打盡。
「好……」
我將意識固定在前進方向上的一塊地面,接著看準自身通過正上方的瞬間,傾盡魔力發動魔法。
至於是什麼魔法,那當然是這個。
「吃我這招,石牆!」
和風臉飛過的當下,巨大岩壁從大地倏然竄起。高度數百公尺,寬度超過一公里的巨牆在眨眼間自森林的間隙朝空中升起,崴然屹立。
不用說,後方成群結隊的魔物們迎頭撞上了牆壁。
由於高速飛行的關係,個個都無法如願迴避,接連撞上石牆。咚咚咚的低沉聲響起的同時,嘎嘶,嗶嘎,數道怪物的悲鳴也不絕於耳。



一切都發生在牆壁的另一側。
從這邊無法確認。
但是剎那之間,追兵少了許多。
不為所動的堅固牆壁著實美妙。
「……意外不錯啊。」
方法單純的同時,效果也十分出眾。
之後再用火球擊墜後續避開牆的雜魚,便能回歸孑然一身輕。要是從撞擊中恢復的怪物再追上來我可受不了,因此清理雜魚的期間,我也不停向前飛行。
完全擺脫追兵是在前進到自己創造的牆壁小得難以辨識的時候。另一方面,至今為止我所前進的方向,與牆壁正對的遙遠地平線上開始顯現出璀璨絢麗的碧藍光輝。
「哦哦,是海啊。」
仔細一想,這還是我來這裡以後第一次看海。
感覺有點興奮。
這個世界會有泳裝嗎。
好想和艾迪塔老師來個天體營。
「……這下不去不行啊。」
奇幻世界的海洋怎叫人不在意。
要是有人魚存在,就有機會免費欣賞生鮮女乳啊。
不過魚人族就免了。

*

海邊有個人的聚落。
「……挺熱鬧的嘛。」
就規模來說並不大。別說多利庫里斯,甚至比龍之城小。大概只比先前消滅半獸人時造訪的村莊大一點。與其說村莊或城鎮,稱其為屯駐地或前線基地更貼切。
住屋方面比起石製住宅,更以木製建築居多。道路未經整修,只是將地表踩實的狀態。街道格局也雜亂無章,亂得無從施行都市計畫。
若是一般的聚落,周圍應該會有田地等農業設施,但此處卻一無所有。這是我個人推測,多半是因為地點的關係,人們的生活重心比起栽培更重在狩獵。
這正是人類尚未勝過生態系的證據。
話雖如此,此處唯獨人口密度不落於人後。匹敵首都卡利斯大道的人群擠得水洩不通,好不熱鬧。路邊一攤攤的露天攤販兜售著不明所以的物品。
之前魔導貴族說的暗黑大陸沿岸地帶就是這裡吧。據說人類唯一能在這塊大陸構築生活的,只有這種臨海一帶。恐怕其他類似的聚落也都散布在沿岸地區。
「去吃點東西吧……」
聽見肚子的抗議聲後,我決定先去進食。
已經順利回到村落了。
不如先為此慶幸,喝個幾杯吧。
在街上閒逛不久,我發現了一家香氣四溢的店。受到這股氣味的牽引,腳步朝向店內。嘰的一聲,穿過西部風門扇的出入口,踏入此處罕見的石製建築。
「…………」
隨意掃視室內,顧客全是肌肉。
男性七成,女性三成,其中肌肉佔了九成九。女人也渾身是肌肉。這幅光景讓我聯想到首都卡利斯的冒險者公會。不對,這裡聚集的臉孔比那裡還險惡。一個個都是凶神惡煞。
年齡天差地別,下至十歲,上至六十。每個人的打扮和裝備都透露出深厚的資歷,讓現在仍是旅行者套裝的自己有點羨慕。之前買的皮革套裝也被沛沛山的翼龍燒掉了。
「……不好意思,請給我每日套餐。」
「馬上來!」
我坐上吧台點餐。
儘管是大白天,仍有不少人舉杯狂歡,人聲鼎沸。看見身旁有人在喝,連我自己也想乾個幾杯了。料理上桌時順便下個單好了。
在我左思右想的期間,耳邊忽然響起搭話聲。
「噢,好像來了個生面孔。」
「……咦?」
「你以為光靠那點裝備就能在這裡過活嗎?」
回頭一看,某位男性走近我的身邊。
對方是外表十五歲上下的青年。白銀全身鎧與見面初始的艾絲特所裝備的類似,非常有特色。背後披著赤紅的披風,即使從遠處看也一目瞭然。
要是臉蛋不堪入目,至少還有點親切感,但遺憾的是,他是顏面偏差值與亞倫比肩的帥哥。相對於上述帶有文雅氣質的濫交男,這位則是以凜冽氛圍給人深刻的印象。銳利的眼神感覺攻擊力很高。
「啊,還是說你是逃回來的?能留下一條小命真是僥倖啊。誰叫這裡是暗黑大陸。有辦法在這種地方生活的只有極少數的高手而已。」
托那副外表的福,矯揉造作的言論也很適合他。
最具特色的是他的髮型。不知道是自己梳的,還是天生的,偏長的頭髮向外翹起。由於髮色是金色的緣故,總有種皮耶爾的感覺。
「原來如此……」
不管如何,先點頭附和再說。
一般而言,這種人只要跟他小聊一下,就會自動透漏出某些情報。譬如這裡是某某村之類的。反正在餐點來之前也閒得發慌,不如隨便應付他幾句吧。
「果然暗黑大陸很危險啊。」
「說得不錯。既然你能活著理解這件事,那麼你就只剩一個選項能選。快點離開這塊大陸吧。否則可沒下次了。這是我的良心建議。」
「謝謝你的忠告。」
他是貴族?平民?
礙於地點的關係,有點難判斷。
「不好意思,我能請教大名嗎?」
「你問我?」
「對,你方便的話……」
「我的名字是斯塔‧札‧埃琉西翁。人稱勇者斯塔。」
他瀟灑梳起瀏海的同時,報上了名號。
即便動作露骨至極也很適合眼前的青年。帥哥真是狡猾的生物啊。總有一天我也想試試看。將不必擔心髮根沉重將來的瀏海,毫無顧忌地颯爽梳起並且報出名號。
虧我都吃了那麼多裙帶菜。
「斯塔先生是吧。真是響亮的名字。」
簡直亮得不行。閃閃發亮。不是我在說,我輸的絕對不是名字,而是本人的顏值。如此這般,當我對著眼前的華麗男子品頭論足時,別處突然傳來高亢的聲音。
「我說斯塔!都到店裡了,能不能快點來坐下?還是說你是特地來這間店和那個長得跟蜥蜴人一樣的男人聊天的?」
「啊,同伴好像在叫我了。抱歉啦。」
「咦?啊,不會。」
「那我失陪了。」
話聲落定,皮耶爾朝其他座位離去。
呼喚他的是位女性冒險者。
身材豐腴、凹凸有致且肌肉線條分明的金髮女性。洋片中高機率會「Oh~Yeah!Oh~Yeah!」叫的曼妙身材。該不會那是他的隊友吧。
她所就座的圓桌邊還有其他數名男女。每個人都洋溢著幹練的氣息,儼然就是身經百戰的冒險者姿態。男性除去皮耶爾,無一例外都是硬漢,女性則全員都是好女人。
即使從客觀角度看,也是支堅實的隊伍。
真叫人羨慕。
視線自然而然追逐起金髮美女的推測H罩杯。包覆豐碩果實的金屬鎧肯定是訂製品吧。為了用視線蹂躪藏在另一側的柔軟觸感,我頻頻側目窺視。
好想揉。好想揉揉看。洋片巨乳。
「欸,你剛來對吧?」
吧台另一側忽然傳來搭話聲。
聲音的主人是店員。
他將肉類鐵板料理一手放在我的面前。飯來啦。有飯好開心。燙手的鐵板上,厚實的肉塊滋滋作響。看來今天的每日套餐是肉排。一如既往我還是不知道是什麼肉。
「名字你好歹知道吧?塞凡王國的勇者斯塔。」
「……不好意思,如你所見,我出身偏遠地區。」
「居然不知道西之勇者?那還真夠鄉下。」
「是啊。」
果然存在啊,勇者。
「聽說他是來調查關於魔王復活的事。」
「……魔王是嗎?」
果然存在啊,魔王。
「雖然我在暗黑大陸才開幾年的店,但一次也沒聽過那種事。聽勇者的說法,好像是什麼偉大的聖女預言魔王要復活來著。」
「原來如此……」
果然存在啊,聖女。
至今為止最為強烈的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感。
勇者和魔王和聖女讓人興奮不已。
特別是最後聖女的部分。她絕對是處女。都叫聖女了,當然要是處女。而且按照這種世界觀,有相當高的機率是由少女擔任。喂喂,這不是很有努力的價值嗎。
我在神聖小穴中看見了希望的光輝。
「我想請教一件事,可以嗎?」
「喔,啥事?」
「你口中的聖女是哪裡的聖女?」
「都說是聖女,那當然是大聖國的聖女吧。」
「原來如此。」
大聖國在哪裡。等回領地後問問岡薩雷斯好了。我深深感受到那個地方存在著自己追求的事物。既然有聖女在,其他女性的膜持有率一定也很高,無庸置疑。
好耶。
打聽到好消息了。
幹得好,皮耶爾。不愧是勇者。
「羅德利格斯,這邊也拿點菜來!」
「馬上來!」
聽見其他客人的呼喊,羅德利格斯店員走向別處去。
沒叫到酒。
我一邊目送他的背影,一邊為此痛感。
隨著無預警離開起始大陸,自己心中的世界觀也跟著拓展開來。果然龜縮在同個國家裡不好。多虧開闊視野的福,讓我感覺費茲克勞倫斯的名號淡化了些許。
接下來是國際化的時代。
如今應該把目標放在跨足國際,活躍於世界舞台的人才上。
為此,我非得到那個大聖國一探究竟才行。不知道從暗黑大陸回佩尼帝國時順不順路。看來有必要學習一下這世界的地理知識啊。
我大啖著剛出爐的肉排,同時在腦內擬定起今後的預定。
享受片刻後,有道聲音於店內響起。
「噢,這不是東之勇者嗎?」
這頗有印象的聲調是西之勇者的聲音。勝過其他客人數分的話聲響徹一樓。拜其所賜,醜男的意識也自然朝向該處。一面用刀叉將切好的肉塊送入口中,一面暗中觀察著狀況。
「……我還以為是誰嘞。結果是你啊,西之勇者。」
「真巧,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碰到你。」
一樓的中央,西之勇者正站著與某人談話。
依照剛才聽見的話,對方似乎也是勇者的樣子。據他所言,東之勇者。看來東西方的負責人不同啊。說不定其他還有南之勇者、北之勇者能湊成一組。
順帶一提,談到他的容貌,他有種讓人見到不禁想問「你是勇者嗎?」的十足勇者味。主要比照對象是與惡龍戰鬥的那類勇者。年紀感覺跟西之勇者同年代。理所當然是個帥哥的事實真是可恨。
這邊的勇者身穿以紫色為基礎色的金屬鎧,腰間配有單手大劍。外表看起來處在為了與故事後半逐漸增強的魔物抗衡,而開始將商店貨換成地下城寶箱獎賞的階段。



「我們來是為了十萬火急的要事,沒時間陪你閒聊。」
東之勇者勉為其難地回答。
相對於此,西之勇者則以一派輕鬆的口吻繼續道。
「反正跟我們一樣,是來調查魔王復活的事吧?」
「吵死了,閉嘴。」
「別這麼冷淡嘛。這麼著急,小心踩到披風跌得狗吃屎喔?事情越是緊急,越應該放慢步調,從容以對。」
「我就在這裡拔掉你那根三寸不爛之舌如何?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我一刻也不會忘的。不想成為我劍下亡魂的話,就老實滾開讓我過。」
「身為勇者,用詞居然如此粗魯。唉,實在叫人惋惜啊。」
「隨你說。」
「同為勇者,我很想與你建立良好關係,不過似乎很困難呢。」
「……哼。」
這兩人關係好像很差的樣子。
東之勇者的男性身後有著其他貌似同伴的面孔。數名男女組成的團隊也同樣橫眉豎目瞪著西之勇者。表情講再好聽也稱不上友善。
至於另一方面,西之勇者的同伴們則對他的舉止不聞不問,自顧自地在桌邊暢飲。如同兩位勇者一樣,各自的同伴也呈現極大的對比。
不過,這樁事和敬陪末座的男爵無半點關聯。
醜男的意識隨即移回吧台另一側。
「羅德利格斯先生,麻煩你給我酒。」
「好喔!」
點杯剛才沒叫到的酒。
不消片刻,他將酒杯送了過來。
「久等啦。」
「謝謝。」
收下的同時以杯就口,濃烈的酒精於喉間燒灼。
一口氣灌入後,酒挾帶熱度經由食道緩緩流至胃袋的感受令人身心舒暢。幾近透明的色澤加上清爽的口感,這是備受好評的蒸餾酒。
挺不錯的。正適合睡前的一杯。
「是說,今天的陣容真夠豪華。你來的時機還不錯嘛。這種英雄豪傑齊聚一堂的狀況別處可看不到喔。」
品味酒精的醜男面前,店員羅德利格斯隔著吧台說道。
他似乎開始炫耀自家店了。
「是那樣嗎?」
「光是西之勇者和東之勇者就很不得了,但是還有學園都市的教授們在那邊喝酒。你再看他們隔壁兩桌。他們是南部諸國數一數二的戰團元素皇族。而且在他們旁邊的是……」
羅德利格斯如連珠炮般滔滔不絕。
看樣子有很多高手聚集在這。
「原來如此。」
「能有這種陣容聚集的場所,除了這裡沒別處了。」
要是名人大舉來訪自己的店,那的確很叫人高興。可以說是享盡身為店員的福氣。或許這家是暗黑大陸中蔚為人知的名店也說不定。
就像那種簽名、合照掛滿牆的酒館。
「既然如此,我回國後能炫耀這件事嗎?」
「那當然!到時記得替我們蘇珊娜餐館宣傳一下啊。」
「蘇珊娜?」
「是我已故妻子的名字。以前我也是幹冒險者的。」
「抱歉,呃,請節哀順變……」
「沒啥啦。這裡的人命比明天的飯還不值錢。搞不好這間店明天也會因為魔物的突襲而化為灰燼。事到如今,後悔也只是在為難死去的她罷了。」
「…………」
羅德利格斯店員不帶一絲憂愁,開朗應答。
儼然就是最前線的感覺。
我終於理解上餐館也要全副武裝的客人的想法。他們恐怕不是在開玩笑或虛張聲勢。指不定過去也曾真實發生過一兩次類似的事件。以前從魔導貴族那聽到的說明似乎並非胡扯。
「喂,羅德利格斯!這邊也要酒!」
「馬上來!」
陷入思考的期間,別處響起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將酒杯交給和風臉不一會兒,羅德利格斯又朝向話聲的方向離去。
「…………」
我眺望著那道背影,那麼,再來該怎麼辦。
把當前目標放在前往大聖國也不錯。不過在那之前,明天要幹嘛好。動了動腦筋後,結論呼之而出。既然都來了,果然綠風精的翅膀必不可少啊。下次來暗黑大陸可不知道要到哪時候。
做好覺悟去收集翅膀吧。本來必須耗費數週時間前往的暗黑大陸只花一天就得以來訪,放過這個機會也太可惜。更何況那可是回春秘藥啊。
如此一來,現在的問題就變成在附近棲息的生物。
儘管入境不過數刻,但我覺得不避開正面對決不行。就算單挑沒問題,戰鬥途中肯定也會有其他魔物接踵而至,形成大亂鬥。到時,治療魔法未必能撐到最後。
相對的,從我利用飛行魔法和魔物們在空中你追我跑的經驗來看,只要不正面戰鬥,感覺多少能逃出生天。因此,只要採取極力避開戰鬥的作風前進,估計就能達成我的目的。
「……………」
好,就這麼定案。
伴著當前的目標定下,感覺內心輕鬆了不少。那就久違地讓魔法大顯身手吧。流程如下,順利入手翅膀後,隨即逃離現場,順勢前往大聖國來個處女膜觀光,爾後回家返老還童。
傑出的計畫。
自我滿足地點下頭後,我靜靜地傾杯啜飲。
酒真好喝。
酒太棒了。
用酒精舒緩身心後,我決定在鄰近的旅店落腳。這是羅德利格斯店員推薦的旅館。與酒館只隔了一棟,據他所言是他隊友經營的店。
漫步前往目的地,嘰的一聲打開玄關門。
由於櫃台設在正面,我立刻受到店員的招呼。
對方是年過四十的阿姨。
「歡迎。生面孔耶。」
「你好,是羅德利格斯先生介紹我來的。」
「那傢伙介紹的?那我算你便宜一點吧。」
「真的嗎?謝謝。」
徐娘半老的她從前鐵定也是在暗黑大陸活躍過的前凸後翹冒險者一員吧。她和羅德利格斯做過嗎。不,還是別想了。年過四十終究不行。
如此這般,我和貌似老闆娘的女性談了幾句。
不久,問題發生在我為了預付住宿費而摸索腰間準備拿出錢包的時候。
我猛然察覺到少了什麼。
錢包還在。確實在身上。內容物也和付清酒錢時一模一樣,數枚金幣和眾多銀幣。
但除此之外,掛在腰間的皮袋們有了異樣。
「啊……」
「客人,怎麼了嗎?」
綁在腰上的皮袋丟了一個。
而且好挑不挑,弄丟的是裝有指路幼女給的寶物那袋。
「…………」
「……客人?」
搞砸了
弄丟了。
到底掉在哪裡。
「抱歉,我好像弄掉了東西。」
「弄掉?什麼弄掉了?」
「是個這麼大的皮袋……」
翻找好幾分鐘也沒看到。
情非得已,我只好奔回蘇珊娜餐館,落得趴在地上尋找的慘樣。我也請了羅德格利斯店員幫忙,但是十分遺憾,天大的失敗,沒能找到目標皮袋。
恐怕沒有比這更令人悲傷的事了。
多半是受到近來LUC明顯下降的影響。
礙於天色已晚,這天我只得乖乖回旅館就寢。

*

隔天起床,我去到蘇珊娜餐館吃稍遲的早餐。
移動期間煩惱著該如何對引路幼女賠罪。
此時,現場的冒險者們交頭接耳,發出昨天無法比擬的喧囂聲。估計是出了什麼麻煩吧。昨天才剛體驗過這一帶的危險度,讓我不由得緊張兮兮。
入店後,我隨即前往吧台詢問羅德利格斯店員。
「請問發生了什麼問題嗎?」
「哦?我還想說是誰,這不是昨天的平臉嗎!」
本人就在面前還真不客氣啊。
也罷,這裡的作風大概就是那樣。
粗魯狂野的對答有夠硬派。
「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原來是要問這事。聽說北方森林出現一面大得誇張的牆,所以才會亂成一團啦。說是前天為止毫無異樣的森林中央,長出一道長寬都很不得了的牆。」
「…………」
好像有點耳熟。
對喔,我光是要逃命就拚盡全力,結果忘了收拾殘局。
「為了調查,現在正在編制隊伍,不過因為成員問題遲遲無法定下,才會從一大清早就吵得雞犬不寧。」
「……這樣啊。」
「聽東西勇者說,那好像是魔王復活的前兆喔?」
「這不好說吧。」
「算了,反正這裡是暗黑大陸。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啦。」
「…………」
不妙啊。局勢越演越烈。
現在該飛去現場收拾嗎?
好難抉擇。
當我煩惱不已時,店內的人群動向起了變化。
「這樣吧!要是有人比我們隊伍早抵達牆壁、解開謎團,我就將勇者的稱號讓給那個人。不過,最先解開巨牆出現原因的只可能是我西之勇者斯塔!」
「少說大話了。調查魔王復活是東之勇者的職責。敢妨礙我的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既然勇者的稱號對你來說是個重擔,那就快點放下無聊的面子,拱手讓人吧。」
「哈,嘴上功夫挺不錯的嘛,東之勇者先生。」
「沒你厲害,西之勇者。」
完美形成對立的東西勇者。
情勢緊張得彷彿兩人現在就要扭打成一團。
一旁也有其他人──
「這種現象簡直史無前例。」「不對,等下。據說邪神復活之際,古代達西納卡王國內曾出現過巨大的石碑。」「調查牆壁構成或許會有所收穫。」
「目前的情報的確不夠充足。果然有實地探勘的必要。」「嗯,老夫也贊成這主意。」「既然如此,拔得頭籌才是上策。」「說得對。要是讓人糟蹋,本該能發現的線索也將蕩然無存。」
估計是學園都市的教授們吧。
他們面對展於桌面的紙張,如火如荼地討論著。
隨後,再隔壁一桌的人則是──
「小子們,我們再來要去調查牆壁!想跟的傢伙都給我過來!雖說也得兼顧技術差距,不過陣仗越大越好,要的就來集合!」
那群人是羅德利格斯店員口中的南部諸國著名戰團。
並且,想在暗黑大陸開闢新天地的人不只剛才列舉的人。店內人滿為患,多到椅子和桌子不足以容納的程度。這邊嘰哩咕嚕,那邊嘰哩呱啦。話聲跨越隊伍的框架縱橫交錯。
說到那股氣勢,熾熱得令人直冒汗。
原來如此,確實很熱鬧。
有種非大航海時代的大冒險者時代開始的氛圍。
「你打算怎辦?」
羅德利格斯店員透過吧台提問。
現在正是取得情報的良機。
「我想去舒因森林,你知道位置嗎?」
「啊,舒因的話,剛好就在長出牆的附近。這村莊因為海拔太低,沒法看到,不過聽實際見過的人說,好像爬上山丘就一目瞭然喔?」
「居然如此……」
真的假的。
完全變成標記了耶,我的石牆。
所以才叫人愛不釋手。
不由得想多提升點等級了。
「話是這麼說,牆壁的那帶是中間地帶。就算是本領不錯的傢伙,稍有疏忽就會丟了小命。我可不建議你這種菜鳥去。」
「不會,光是能聽到情報就夠了。謝謝。」
中間地帶,是中間地帶。依據魔導貴族的說法,記得是繪有地圖的區域。安全度次於沿岸地帶,同時危險度次於深處,難以判斷的中間層。
「如果你堅持要去,我話說在前頭,絕對別幹出獨自前往那種蠢事啊?就連在這一帶,能單獨在暗黑大陸來去自如的傢伙也不出五個。」
「是那樣嗎?」
「那不當然嗎?一般而言,最少也得組出四人以上的隊伍,這還是以精銳優先攻略速度為前提。不然正常都要有個十人左右才敢挑戰。更何況,這陣子大陸生物也越來越凶猛了。」
「這樣啊。」
事實上,鑒於我和暗黑大陸的魔物們打追逐戰的感觸,確實需要那樣的人數。不僅需要守夜班,有人負傷時,也得有助他脫離前線的人員。
不用說,因為前衛與後衛的必備技術有著巨大的差別,需要相應人數挑起必要職責。要想晝夜輪班,人數自然會膨脹。若要保留餘力分三班輪替,數量將進一步增加。
話雖如此,由於多少有些實力足以獨自攻略的人物在,不免還是能感受到人類的可能性。究竟人類能提升到多高的境界呢。
「不過啊,這也得先有隊伍願意接收你就是。」
「是啊……」
該怎麼辦。
儘管很可能會吃閉門羹,但說不定有人願意讓我加入。這時就聽從羅德利格斯店員的話,試著找附近隊伍商量吧。搞不好會像上次被亂交隊收容時一樣,出現意料之外的結果。
「我去問看看。謝謝你的建議。」
「慢走啦。」
向羅德利格斯打過招呼後,我離開了吧台。
目標是冒險者們吵得轟轟烈烈的一區。
暗中豎耳聆聽一會兒,便能發現四處正在協商合併隊伍。在場的各位目的非常單純,加入更優秀的隊伍以提升生存率。請務必也讓我摻一腳。
「我們現在有五前衛三後衛。徵求實力高強的後衛!特別是專職治療魔法的隊伍!」「有召喚師嗎?召喚師!有沒有人能召喚腳程快的使魔!」「要是有誰會用大規模殲滅魔法,麻煩出個聲,我們隊的肉盾十分堅強,有自信保護到最後!」
「精通無詠唱的魔法師過來這邊!本隊要以少數精銳一口氣衝到底!」「有沒有對掃蕩能力有信心的傢伙或隊伍!?這邊的防禦力可是有口皆碑啊!」「沒有偵察能力高超的斥侯嗎?現在免費入組喔!」「拜託了,會用屬性支援魔法的後衛,有的話跟我們說一聲!」
感覺變得像是網遊的城鎮廣場一樣。
超歡樂的。
這副景象有點讓人熱血奔騰。
先從四處橫飛的聲音收集關於暗黑大陸的戰鬥情報吧。就算出聲詢問,照自己現在的裝扮,被拒絕的未來清晰可見。因此,為了想辦法進入陌生的隊伍,情報收集為首要之務。
放任視線自由移動,東張西望。
從目光所及之處聽取對話。
傾聽不久後,我掌握到了某種程度的狀況。
看樣子比起治療魔法的需求,在場需要攻擊魔法的人更多。就我的推測,這是因為這一帶的敵人不僅HP高得誇張,連防禦力也都有所提升,所以難以給予有效攻擊的緣故吧。
以此為準,接續在後的是對輔助類的需求。
治療魔法則在這之後。
於首都卡利斯,供不應求的治療市場。其需求的下降全然是因為治療對象終歸是同伴吧。需求技術到達一定水準後,誰都很難再有提升。
大家肯定都已經具備瞬間長出手腳的能力。反過來說,只要有那程度的力量就足矣,要想追求更高境界是不可能的,因此也沒有需求出現。
順帶一提,需求最高的似乎是能夠給予有效物理打擊的前衛。這部分即使想招募也找不到人,不如說根本沒人回應過。估計是因為大半前衛已經擔當某支隊伍的核心了吧。
「…………」
類似網遊高難度地下城的情況非常不錯。
興奮期待。
好想揉眼前大姐姐外露的雙臀。
「……好。」
挑戰暗黑大陸一年級。
考慮到供給需求,我想應徵攻擊位的後衛。只不過根據攻擊魔法只有火球的現況,大概很難錄取。因此現在就以治療魔法為主打商品,嘗試入組吧。
我擺動雙腳,朝著少數徵補師的隊伍中,女性比例格外突出的隊伍前進。八人隊伍中有六人是女性的準後宮。五官凜然的巨乳美女隊。
不露聲色地步步接近。
竭盡全力露出自己最帥的表情,Let’s try。
「不好意思,你們在找會用治療魔法的人對吧?那樣的話,我對自己的身手還算有自信。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和你們一起嗎?我也能幫忙做料理跟提行李。」
「……啊?」
「呃,那個,我聽到你們在招後衛。如果可以,能否讓我加入呢?我也對攻擊魔法略知一二,可以拜託你們嗎?」
我向募集成員的女性搭話。
她是位有著一頭艷麗黑髮,外表二十歲前半的大姐姐。將豐滿乳房完美收入其中的紅褐色金屬鎧百分之百是訂製品。從插在腰間的大劍能夠得知她是擔任前衛的戰士。
「…………」
「……意下如何?」
談到她投來的視線,就好比在動物園的互動廣場中,發現一隻從園外混入的骯髒野貓般。雙眸瞇細的同時,由上至下打量一遍這邊的裝扮。除她之外,站在周圍的其他女性成員也依樣畫葫蘆。
隨後,得到的回覆非常簡短。
「抱歉,你找其他人吧。」
「……是。」
一下擊沉。不帶半點猶豫。
可惡。
不過,也有其他隊伍需要補師。
要是經歷僅僅一次挑戰就受挫,我可活不到三十多歲的今天。已經習慣困難模式的人生了。這都是為了取得回春秘藥。就算慘到必須趴伏在地,我也要以不惜舔對方鞋的氣勢挑戰就職活動。不如說我想舔。
「好。」
前往女性比率第二高的隊伍吧。
爆乳稍微下垂的美豔魔女所屬的隊伍。
挺不錯的嘛。挺不錯的嘛。

*

從結論來說,隊伍選拔全落選了。
連F級大學文科也大驚失色。
謹告,超過二位數。
到了最後,逢人必問的自己這名存在成了現場的眼中釘,陷入無人願意與我交談的事態,Game Over。
「……怎麼辦。」
說真的該怎麼辦。
太叫人傷心了。睽違十數年,我又再次回憶起「好──各位請兩人一組。」的過去。即使沒有前後文,光憑這句話就足以讓人肝腸寸斷。進公司後,因為人事是由上頭下令決定,唯獨這點真的值得慶幸。
唉,現在不是回首過往的時候。
得面向未來努力才行。
不過失去努力目標的現在該如何是好。
「不好意思,羅德利格斯先生。能請你和我一起去冒險嗎?」
「……你也該死心了吧。」
「…………」
連最後的希望也棄我不顧。
一開始從高女性比例的隊伍依序搭話的做法肯定也影響不少。感覺周遭射來的視線十分刺人。我在聯誼派對時抱持覺悟積極進攻的記憶隨之復甦。恰好就是這種感覺。
可是,這都怪奶子太棒了。唯獨這點我絕不退讓。
好想和裝備側乳外露盔甲的前衛共同奮鬥。
「我也說過很多次,這裡沒天真到外行人能夠生存。」
「但……」
被羅德利格斯店員罵了。
這個人每次都願意陪我,人意外不錯。內心感到有些欣慰。
「不騙你,你還是快點回國找塊田耕吧。」
「…………」
就算他這麼說,我也無法輕言放棄。
事關回春秘藥。
我也不是不能採取前幾天的作戰,一路飛到當地。只是,暗黑大陸的空中危險無比。起飛不久就會有飛行系魔物一哄而上。總不可能就那樣直接叨擾綠風精的聚落。
拖怪撞人違反遊戲禮儀。我是不清楚綠風精這種生物具備何等力量,但從艾迪塔老師教授的內容來想,實在不認為他們能夠勝過那群魔物。
話雖如此,要將尾隨的魔物盡數消滅也得費一番功夫。那群傢伙會無止盡地聚集而來,天曉得要射多少發火球才夠。況且每一隻都是與噁長毛並駕齊驅的強勁對手,這個選擇將攸關性命。
既然如此,從陸路長途跋涉才是最上策。
因此,無論如何我都想和人組隊。
「…………」
如果有人能在暗黑大陸暢行無阻,那他的屬性肯定與克莉絲汀相當吧。要是塊頭也有她那種程度的規模,恐怕就算在空中飛也不會被盯上了。
昨天見到的巨龍也沒有龍型態的蘿莉龍大。不管從等級、屬性或是龍的階級來想,肯定都是後者壓倒性勝利。
可惡,早知道就和蘿莉龍來了。
倘若有下次機會,就拜託她當領航員吧。
為此,要我舔一千還是一萬片污鱗都不在話下。
「噢,又有客人被騷動釣進來了。」
羅德利格斯店員嘟囔一聲。
他的視線去向是店裡的出入口。
自然而然,和風臉也跟著舉目注視。
伴著嘰的一道輕快聲響,西部風門扇應聲打開。
接著,進來的是我熟悉的人。
搖曳長及腰間的銀髮行走的她入店不久,在室內發現醜男的身影後便僵住不動,同時悶哼了一聲。
「什!?」
是背叛的暗精靈。
是上次戰亂之際,展示出精湛斬擊的褐色美女。
沒想到會在這種場所與她重逢。
「哦,好久不見。應該有幾個禮拜沒見吧?」
「你、你這傢伙……為什麼在這種地方……」
她驚訝不已地注視這邊。
「我才該問這句話。想不到你會跑來暗黑大陸。」
我還以為她被克莉絲汀的魔法連同城堡吹飛了。看來鑽頭卷有確實履行約定,先前她說的奴隸證明被徹底移除,頸部回歸清淨。
「唔……」
剎那間,褐色美女將手伸向腰間的劍。
見狀立刻出言勸阻的是絕讚被排擠中的和風臉。
此時此刻她才剛到這間店,對店內的小團體狀況一無所知。更進一步來說,即使放到此處,那對胸部也是名列前茅的尤物。形狀、大小皆無從挑剔。
真想將自己的黃皮膚埋沒在褐色山谷,使勁確實地搓揉一番。想必一定很溫暖。好想用掌心感受勃起乳頭的硬挺觸感。最後把臉塞進深處,重複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嘶──哈──嘶──哈──。
為此必須先發制人。
誰會放跑這個機會嘶──哈──。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和我組隊嗎?」
「……啊?」
與往常相同,她以不悅的表情發出恐嚇聲。
態度彷彿在說「你說認真的?」。
「你知道普希共和國在那之後的狀況嗎?」
「!……」
看來她曾耳聞過。
「城堡現在仍在重建。」
「唔……」
「重建過程中,調度建材等工作都是由領地與普希共和國相鄰的費茲克勞倫斯子爵一手包辦。那座城堡的主人現在也和她的僕人作為人質拘留在佩尼帝國。不久前我也和她們見過一面。」
「嗚咕……」
現在這個當下,兩人的對話主導權全在醜男的掌握之中。她會專程來這種偏遠地區,想必就是為了遠離我們吧。她本人對當時命懸一線的狀況也有所意識才對。
這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只要你願意跟我組隊,我可以既往不咎,一切一筆勾銷。你不用再擔心每日每夜的安危。如何?能不能拜託你呢?」
背叛的暗精靈神色緊張了幾許。
我有種能和她順利進行的感覺。好歹我們也曾為隊友。關於我的實力,她應該有著充分的理解才是。縱使地點換到暗黑大陸也沒有什麼差別。
煩惱數秒後,她低聲回應道。
「組隊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我打算去被稱作中間地帶的區域做調查。當然,我保證絕不會讓你的性命受到威脅。必定會將你完好如初送回這座村莊。」
「……這、這話是真的吧?」
畏首畏尾的安產型精靈。
已然成為慣例的疑問。
「你覺得這點需要質疑嗎?」
「!……」
她的身體再度顫抖。
胸部也隨之晃動。先不論本人的意願,服務精神真夠旺盛的。
「好、好吧……」
「謝謝你的配合。」
好耶,得到一名同伴了。

*

最終,我們的隊伍以兩人體制定案。
只有自己和黑肉精靈兩個人。與其他隊伍相比多少有些冷清。縱使如此,也遠比獨自前往來得開心。不如說,應該為自己和美女的兩人冒險歡欣雀躍。
當和風臉眺望站在一旁的暗精靈時,從別處感受到了同情的視線。正確來說,已經收過好幾次忠告。內容是,勸你別和那個男人組隊,絕對會後悔的,你腦袋沒問題嗎。
不過,那可是我熟悉的黑肉精靈。她僅是板著臉冷哼一聲,便充耳不聞。遭受旁人冷漠對待的當下,她願意這樣理會我,讓我的內心湧出一股暖意。非常開心。
最後誰也不再前來搭話,就這樣直到現在。
「最先解開謎團的將是我們學園都市研究團隊!」
結束編隊的不只醜男們而已。
其餘也有零星幾組協調完的群體。
方才高喊的人,就如本人所宣言的,是學園都市的權貴。他們一行人囊括了十歲至六十歲的廣泛年齡層,且幾乎由後衛所組成,放在此處也是獨樹一格的隊伍。
隨著貌似隊長的最年長男性呼喊,一行人動身離開餐館。
接續在後,東西勇者隊,南部諸國的某某戰團,後宮隊以及其他諸多隊伍,冒險者們爭先恐後地出發。腳步相當慷慨激昂。
沒有一人是不情願的。
這下我們也只能跟上了。
「那我們也出發吧。」
「……終究還是得去嗎?」
「當然。所以我們才會組隊啊。」
「…………」
看她如此猶豫不決,果然就表示這地區危機四伏。與噁長毛同等的魔物橫行跋扈的大陸。難易度和多利庫里斯邊境的森林地帶判若雲泥。
此時,急忙出聲的是羅德利格斯店員。
「等、喂、喂!我說你,打算只和那個精靈兩個人去嗎!?」
「嗯,確實是這樣。」
「快打消這念頭!你要一個人送死是沒差,別連累其他人啊!」
「敬請期待我的伴手禮吧。」
「啊、喂,站住!叫你站住聽到沒!」
現在誰說什麼都沒用的。
全力無視的同時,我與黑肉波霸結伴離開餐館。叮鈴噹啷,門上鈴鐺的清脆聲響代替店員後續的埋怨,爽快地送我們出行。
在這之後,我們走了一陣子。
不久抵達的是村莊的出入口。
其後延伸的是陡峭的上坡。經由人腳踩實的原野道路和兩側繁茂的樹林令人印象深刻。據說穿過這裡之後有座山丘,再過去就是密林。話題中的石牆似乎就在那片密林的正中央。
若將這一系列區域視作內陸的話,峭立的海蝕崖下寥寥無幾的村落則位在近海地區,大概是這樣的位置關係。『村莊定期會有船隻進出,那是少數外界能與暗黑大陸聯繫的途徑之一。』羅德利格斯店員曾如此說道。
我想正是偌大海崖的存在藏住人類的生活跡象,人才得以免受大陸魔物的魔掌。從這點來思考,原來如此,說是沿岸地帶確實不錯。
考慮到海崖腳到海面的距離,這多半不是一般的海蝕崖。按照正常情況,海面會位在海崖正下方。相對於此,這裡卻隔了一定距離,遠到足以讓人建造村莊的程度。這個演化歷程激起我的好奇心。
「幸好這一帶還算安全,走起來也很輕鬆。」
「……問題是越過山丘之後。」
「嗯,據說是那樣。」
只要向她搭話,黑肉波霸就會好好回應。
這種個性仍舊深得處男心。
「我記得上次和你組隊是在戰亂的時候吧」
「……這是在挖苦嗎?」
「沒那回事。我只是想和你和睦相處。」
果然隊友就該是可愛的女孩子。
是不是的幹勁可差多了。
然而說到我的同伴,自始至終都板著一張臉。
總有一天真想見到笑容滿面的黑肉精靈。
「你又想被砍頭嗎?」
「就那麼想要我的首級嗎?」
「誰要啊。」
「那不就沒問題了。」
「你、你有完沒完……」
我們依照事前入手的情報前行。踩踏時發出沙沙聲響的落葉觸感令人身心舒暢。彼此左右並肩,一邊拌嘴閒聊一邊散步。真不錯。感覺真棒。希望能將這種團隊感維持下去。
「對了,恭喜你順利脫離奴隸身分。」
「……哼,多管閒事。」
「在那之後過得好不好?」
「要、要你管!」
同樣是和女性對話,比起在女性酒吧花錢換來的客套話,惡言相向卻免費的客訴對不受歡迎的男性更有價值。重要的是免費。免錢的交流。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來暗黑大陸?」
「那、那是因為……」
「難道是為了逃離我?」
「!……」
哦,如我所料。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像這樣不期而遇,這位精靈的運氣還真差。絕對是因為LUC太低。啊,仔細一想,至今我一次也沒確認過她的數值是什麼程度。
從她害怕噁長毛這點來看,不可能在他之上才對。

名字:達克•布
性別:女
種族:暗精靈
等級:78
職業:暗殺者
HP:28850/28850
MP:9000/9000
STR:9300
VIT:11000
DEX:9821
AGI:11030
INT:10942
LUC:101

什麼嘛,這不是蠻強的嗎。
她選擇來暗黑大陸也是因為有不少信心和勝算吧。不過規格仍然沒有脫離人類的框架。果然置身於此還是該以避開戰鬥為上。
感覺在這裡等級沒破千登不上檯面。
「……怎樣啦,盯著別人的臉看。」
「不,我是在想你跟之前相遇的時候一樣,很有魅力。」
「哈!連對奴隸都不敢出手的傢伙盡會說些漂亮話。」
「在優秀女性的面前,男人本來就會猶豫的。」
話說要是真的出手,你明明就會一劍砍過來。
有點來感覺了。我感受到了想將她變為性奴隸的高漲慾望。誰叫這位小布的裝備那麼色情。這附近多數前衛都用全身鎧包得緊緊的,她卻只用金屬板覆蓋重點部位。
多虧於此,肌膚露出度也不是蓋的。雄偉的雙峰和莊重的臀部,以及散發強烈主張的豐滿大腿。依我的猜想,她大概是因為荷包力不從心,才無法選擇足以容納那對巨乳的金屬鎧吧。
「…………」
不妙啊。
光是想像就要硬了。
得自重一下。
「哼,隨便你說。」
「畢竟接下來的幾天要一起度過,就讓我們打好關係吧。」
「誰、誰要啊……」
我們一面談天說地,一面慢速前進。
穿過方才見過的海崖,接著跨越山丘。腳步脫離沿岸地帶後,終於抵達了暗黑大陸引以為豪的中間地帶。一路上沒發生值得一提的問題,也不曾遭遇過魔物一類。
道路有前人踩實,到處都能見到擋路樹枝被砍斷的痕跡。猶如精心整頓的健行步道一般。拜此所賜,我們才得以愜意漫步,談笑風生。
然而,接下來可無法比照辦理。
「繃緊神經前進吧。」
「用不著一一提醒。」
「要是有火鳳凰或巨龍出現就跑吧。」
「啥?那種東西哪可能在這種外圍出現。」
「原來是這樣。」
牠們沒有分布在這啊。
那正合我意。
「總而言之,帶著緊張感出發吧。」
「就說了,你不講我也知道啦!」
黑肉精靈重新握緊手上大劍。儘管很自然又鬥起了嘴,她仍將意識專注在眼前逼近的森林上。看她這副模樣,估計不會出什麼差錯。
剩下就看自己能不能和她順利配合。
「抱歉,可以請你像上次那樣走在前面嗎?」
「為啥?之前你不是跟魔族打得難分難捨?」
「該怎麼說呢,你想,就是那個。」
「你白癡嗎?我就是在問那個是哪個。」
「……感覺有蟲。」
「…………」
「可以的話,希望你先幫我把可疑的樹枝砍掉。」
唯獨昆蟲不行。更何況這裡是暗黑大陸。
昆蟲的等級一定也很高,無庸置疑。像是色彩鮮艷的亞馬遜風,或是碰到就會噴惡臭汁液的絕對潛伏在其中。萬一被黏到臉上,我有自信用火球將附近一帶夷為平地。
「……依舊是個可笑的男人啊。」
「抱歉,能拜託你嗎?」
「…………」
見我坦率地低頭請求,黑肉精靈不發一語地跨步向前,揮舞手中大劍砍飛樹枝開闢道路。雖然為了自保,她會在關鍵場合公然背叛,但在這種小事上,卻是個超乎想像的好人。
若是身處平穩生活當中,她說不定意外是個好老婆。
並且我現在才察覺到,跟在她身後就表示能一邊前進一邊鑑賞那對漂亮的安產型屁股。大腿根部的翹嫩屁股肉化作我邁步前行的勇氣。豐滿得淋漓盡致。
視線不由得轉移焦點也情有可原。子孫滿堂。渴求適合孕育子女的肉體是銘刻在生物本能深處,物種必然的欲求。將其以情色這般膚淺的概念予以否定簡直愚蠢至極。
不如說,我們應該為此誇耀。
「…………」
「…………」
欲罷不能啊。
自此之後,我們的交談次數屈指可數,兩人默默步於森林地帶。
從樹木的間隙中,能夠窺見羅德利格斯店員說的高聳牆壁。正是我昨天剛建好的石牆。不枉費我的辛勞,成了非常出色的標記。如此一來,即便是不擅遊歷山林的自己也能在不迷路的狀況下到達目的地。
多虧目標位在鄰近地點,和風臉的冒險也有了頭緒。數日前仍認為遙不可及的回春秘藥,不知不覺來到了伸手可觸的位置。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內心便開始有所期待。
接著,經過了約莫半刻鐘。
身體漸漸暖好時,事情發生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處響起了慘叫聲。
不是我。
也不是小布。
聽起來是從鬱鬱蒼蒼的樹林另一側傳來的。
「剛才的慘叫聲……」
「嗯,就在附近。」
搭檔繃緊了表情,同時將力量注入舉劍的手。手臂和大腿的肌肉隆起。有肌肉的女孩子真棒。平時柔軟彈嫩,認真時卻堅若磐石,一副身體雙重享受。
人總會在異性身上追求自己欠缺的事物。浮現於肚子上線條分明的腹肌對好吃懶做的社畜實在太過耀眼。過去我究竟浪費了多少次健身房的會員呢。
在這點上,柔菲就完美符合。
腹肌蘿莉我愛你。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見識柔菲凹凸有致的腹肌。
「怎辦?」
「去幫忙吧。恐怕是剛才店裡的某個人。」
「這裡可是暗黑大陸。你有那閒功夫去管別人?」
被她這麼一說,實在難以反駁。
倘若是成群的火鳳凰,我不可能一面保護他人一面戰鬥。即使想逃也難以如願。黑肉精靈說這附近沒有火鳳凰分布,但是數值相仿的魔物出現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過去遭遇M魔族和蘿莉龍的記憶敲響警鐘。
「既然如此,先躲起來觀望狀況吧。」
「……哼,怪人一個。」
我們變更隊形,擺出醜男為首,曼妙身材殿後的陣型。完美無瑕。這次輪到自己當被看屁股的那一方了。啊,一想到自己正被人看著,感覺也挺不賴的。被美女捕捉的感覺好爽。
我們迅速謹慎地掠過草木的空隙,朝向傳來聲音的一側。
接著前進約二、三十公尺時,那副光景闖入了視野。
眼前有個林木被一掃而空,略微開闊的廣場空間。
「喂喂喂,開什麼玩笑,菲利普!你別死啊啊啊!」
「該死,該死。哪怕只有你也好,快逃啊,亞歷山大!」
雙膝跪地的男人,推測亞歷山大抱著癱倒在地的另一個男人,估計是菲利普。前者頭部負傷,鮮紅液體從額頭流過眼睛,滴落而下。後者的腹部開了缺口,隨時快死的樣子。
兩者都是金髮長毛帥哥。
並且有著令人聯想到雙胞胎的酷似容貌。
值得一提的是,前者淌血的方式簡直帥氣無比。血紅線條行經眼角直至下巴。若是這種流血方式,即使出血原因只是在餐飲店撞到牆壁,也能夠引以為豪。
「亞歷山大跟菲利普你們快逃!」「這裡有我們撐著!」「絕不會讓你們喪命的!」「我們等下一定會追上,趁現在快離開!」「求你們了,快走呀!」
對著身負重傷的他們出聲的是站上前線守護兩人的多名女性。她們每個人都遍體鱗傷,狀態從客觀來說也稱不上健全。縱使如此仍以男人為先的姿態十分英勇威武。
並且我對她們有印象。是我在蘇珊娜餐館最先搭話的隊伍。女性比例最高的後宮系隊伍。不出所料是後宮啊。這絕非偶然,而是必然。
真是深受愛戴呢,菲利普跟亞歷山大那兩個傢伙。
「等下,要說的話你們才該……」
面對他們,女性們高聲訴說。
「不用管我們!快逃吧!」「只要你們能活下去就夠了!」「你們的身體可不只屬於你們唷!?」「才、才不是為了你呢!」「這種程度的魔物,算不上什麼啦!」「說得沒錯!」
這就是帥哥的實力嗎。
另一方面,說到單方面壓制如此後宮隊的敵方魔物又是如何呢。我將意識從他們身上移往他處。隨後,看見的是如字面上意義的怪物。
外觀是陰莖生出觸手的模樣。身長約莫五公尺。棒狀主幹上相當於繫帶的部位長有巨大眼珠,這顆眼珠子為觀察周遭情況正忙碌地滾動著。
基本構成和我在鑽頭卷居城遺址,地方都市派帕恩的地下迷宮見到的羅帕相同。托那次經驗的福,和風臉只覺得這是凌辱擔當的魔物。龍之城的貧民窟也相當欠缺這般人才。
不過,遺憾的是數量眾多的觸手正覬覦後宮成員的性命這點。牠的生態與自己所知的羅帕截然不同。好歹再具備一點汙穢的生態吧。實在令人扼腕啊,活體按摩棒。
「……你怎麼打算?」
眺望不一會兒,旁邊忽然冒出人的氣息。
暗精靈挪身湊到蹲在林蔭中的自己身旁。
是側面攻擊。
「兩隻羅帕終究處理不來嗎?」
「原來那也是羅帕啊。」
意想不到的接近讓心臟猛然一跳。驚心動魄。
近處的豐滿肉體屈身蹲下,視線對齊醜男注視的方向。兩肩相觸的距離。當我暗中將意識轉向她時,接踵而至的是從正側面俯視乳房的男友專屬風景。
很好。這個位置非常好。
比起正面眺望,更能感受到異性精神上的接近。
「那叫惡毒羅帕,跟一般羅帕是不同次元的怪物。」
「…………」
「話是這麼說,比上位魔族弱很多。」
拜此所賜,黑肉精靈的汗臭味也濃烈撲鼻。女人的芬芳緊抓著中年大叔的心不放。氣味重一點更讓人興奮。艾絲特和艾迪塔老師硬要說的話,反而是無臭無味。
啊,從這層意義來說,最近的蘇菲亞就臭得恰到好處。



「這樣啊……」
總之,確認一下敵方魔物的屬性吧。

名字:尼伊恰
性別:男
種族:惡毒羅帕
等級:201
職業:獵人
HP:213010/213010
MP:100705/100705
STR:17900
VIT:15900
DEX:23900
AGI:11500
INT:11200
LUC:21000

名字:多力多滋
性別:男
種族:惡毒羅帕
等級:209
職業:獵人
HP:200010/200010
MP:110001/110001
STR:18000
VIT:14010
DEX:28002
AGI:12035
INT:12100
LUC:19100

哦,跟紅龍差不多。
若是沛沛山時的自己或許會是場苦戰,不過在幾經風霜,等級破百且入手名為石牆的美妙魔法的現在,牠們絕非無法撂倒的對手。就兩隻的話肯定沒問題。
「我應該能隻身應付,去救她們吧。」
「……真的?」
「請你暫時先躲在這裡。萬一出事就逃吧。」
「就算再怎麼弱,那可是兩隻惡毒羅帕啊。牠們的毒……」
「我馬上回來。」
「啊、喂……」
告知完後,我立即前往惡毒羅帕的所在地。
做好覺悟從草叢衝出。接著,敵方魔物察覺到唐突闖入的第三者,宛如啟動電源的電動按摩棒,開始大幅度扭動主幹部位。很自然地,眼珠捕捉到了醜男的身影。
隨後,後宮男女也如法炮製,震驚地將意識轉向這邊查看狀況。畢竟是這種地方,她們一定是以為有其他魔物發覺此處的騷動而現身吧。
很遺憾,來者是和風臉。
「請各位待在那邊別動。」
醜男出現了。
醜男發動攻擊。
「火球!」
雖然沒有喊出招式的必要,但這種時候的演出效果很重要。
簡短道出指示後,我高聲吼道。
先用愛不釋手的火焰魔法瞄準一隻在近處纏鬥的個體。數十顆排球大小的火球於對象周圍浮現。數晌之後,全數以頭部為目標接連發射、命中。
幸好敵人的身體位置夠高。否則很可能會將後宮成員捲入其中。往後若要以團隊方式戰鬥,感覺有必要也把與前衛的配合列入使用魔法的考量當中。
「治療!」
為肚破腸流的菲利普獻上治療魔法。
治療魔法的稱呼應該就叫治療沒錯吧。
管他的,能用就好。
跟效果好壞又沒關係。
「是、是誰!?」「居然是火球!?」「惡毒羅帕竟然被……一、一擊打倒!?」「怎麼會!惡毒羅帕的魔法抗性比紅龍高啊!?」「竟然有這種事……」「怎麼可能!」
彷彿在墳場見鬼似地,驚聲連連。火球炸裂的同時,後宮成員們的視線從倒下的魔物移向釋放這一擊的和風臉上。
感覺挺不賴的。美女投來的驚愕目光舒適無比。
殘存的一根按摩棒因同伴的倒下而有所戒備。為了與至今交戰的女孩們拉開距離,大幅度向後跳開。莖幹劇烈扭動向後彈出的動作有點滑稽可愛。
剎那間,嘴角差點為之揚起,這可不好。
繃緊表情後,我悠然自在地步向戰鬥中的廣場中央。
接著開口說道。
「這裡交給我吧。」
帥氣無比。
我超帥。
此時,認知到和風臉亂入的女性表情產生了變化。不寒而慄的情感稍縱即逝。明白到對方是自己也曾見過的人物後,瞬間化成作嘔的神情。『噁,怎麼是這傢伙。』,類似這樣。
這也是理所當然。
我可不是白白被當場拒絕的。
「你、你是……」
身材高挑的好女人戰戰兢兢地呢喃道。
她是交涉入隊事宜之際負責面試的女性。
附帶一提,我甚至沒和那兩名隊伍核心的男性打過招呼。由於他們坐的位置與她們不同,是在蘇珊娜餐館的深處,因此別說是交談,連一點見面的機會都不被允許。
「有話待會兒再說。先處理剩下那隻。」
「……知道了。」
就讓我乾淨俐落地解決吧。
要是其他魔物嗅到騷動的氣息而聚集過來可不得了。

*

在那之後不需數分,剩下的惡毒羅帕便被打倒。
與第一隻相同,以火球擊沉。
發出嘎嘶一聲慘叫,魔物嚥下最後一口氣。確認屍體再無動作,黑肉精靈從隱蔽的樹叢中現身。她似乎按照醜男的指示,從頭到尾都老實觀望著這邊的情勢。
「……真的打倒了啊。」
不知道她是看什麼不順眼,說話時帶著往常的不悅口吻。
「是啊,托你的福。」
「哼,托我什麼福。」
簡短說完後,我那獨一無二的隊友便撇過頭去。到底是哪一點惹她不滿意。真的搞不懂女人心。究竟理解的那天是否會到來呢,老實說我無法想像。
「…………」
「……怎樣?有意見嗎?」
「不,倒是沒有……」
見到那樣的暗精靈,後宮之長的女性上前搭話。
「我記得,你是和那男人組隊的……」
她大概也見過我們在蘇珊娜餐館的互動吧。
她一定是覺得與其直接和醜男交談,由黑肉精靈居間對話更容易,不會錯。我也贊成這個見解。因為是後宮之長,我本來以為她會自視甚高,但看來她意外地好交際。
「……是又怎樣?」
只不過,可惜的是這位豐腴精靈冷漠如冰。
交流能力全部流到胸部和臀部的美女。
以談話對象來說有點問題。
「哎、哎呀,沒想到你們真的會兩個人來……」
「你也看到那男人的力量了吧?那傢伙一個人也沒差。」
「…………」
再用點心回答也不會少塊肉吧,黑肉精靈。按你這樣講,不就顯得我是壞人一樣嗎。不就顯得我是個只想和女孩子組隊的搭訕男嗎。
思考至此,『這話也未嘗不對。』腦內自問自答道。
坦白說,或許有八成正如她所說。
我想和美女組隊。
不想一個人上路。
這點我無法否認。
「沒這回事,我自認對暗黑大陸的險峻有著深刻的理解,也切身體驗過沒有什麼比並肩前行的伙伴更重要這個道理。怎麼敢誇口能夠獨自前來。」
巨牆可不是平白無故誕生的。
當時真的生死攸關。
賭上性命的鬼抓人。
「虧你能講得這麼冠冕堂皇啊?」
「因為是事實。」
「……哼」
暗精靈隨即撇過臉去。
拜其所賜,交涉人員自然而然輪到了這邊。
「……那個,我能問一下嗎?」
後宮之主的好女人發起詢問。
「請說。」
「如果可以,能讓我們也加入你們的隊伍嗎?我們在暗黑大陸累積過不少經驗。但是看這狀況,連回到沿岸地區都有危險。」
「這倒沒問題,不過其他幾位……」
「要是你對我們有不滿,能不能至少讓那兩人加入?。請你看在這份上,拜託了。不管是進是退,光靠我們都無法保護他們到最後。」
好女人的視線示意的前方,好死不死是設籍於隊伍中為數不多的兩名男性。方才所聽見的覺悟吶喊似乎並非口頭說說。事到如今,她們想盡可能地保住帥哥兄弟的性命。
這份外貌協會的骨氣值得尊敬。
「只要是我們辦得到的,我們有求必應。不管是錢、裝備,甚至貞操,全都送你。所以能否至少讓他們加入你的隊伍?非常抱歉突然提出這種請求……」
就算她忽然要求那種事,在一度被拒絕入隊的情況下,抑制不住喜悅的處男也只能心生動搖。我早就想試試以肉體為報酬的交易談判了。非常感謝你美妙的提案。
「我不介意。包含你在內,所有人一起前進吧。」
只有男人我才不要嘞。
不如說,女孩子才是主要部分,真正的核心成員。
「可、可以嗎?我們曾在蘇珊娜餐館對你……」
「在這種地方最重要的是互助精神喔。」
「…………」
話說回來,有事沒事就來一句蘇珊娜餐館,感覺對話節奏都被打亂了。為什麼不取個帥氣一點的名字啊,羅德利格斯店員。不對,他大概也沒想過自己的店會生意興隆吧。
「還是說你討厭和我們一起?我不會勉強的。」
「怎麼會,沒、沒有那回事!」
「那就沒問題了。」
幾經波折的最後,後宮隊加入了同伴的行列。
好開心。

*

伙伴增加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對象若是容貌秀麗的女性更是如此。然而,縱使她們跟在我們後頭,我也未曾有過一次交談的機會。
與之相對,格外主動的是後宮之主的兩位男性。
「哎,真是得救了。竟然用一發火球就滅了惡毒羅帕,好猛!」「我都興奮到濕了,田中哥。」「令人嚮往啊!」「這馬上能成為傳說吧!」「說得對!名留青史!」
感覺個性好輕浮。
暗黑大陸流行這種人嗎?
不清楚。
但是臉蛋帥到不行。
不僅相貌如出一轍,連髮型也像,這兩個或許是兄弟或雙胞胎的關係吧。飄逸的長毛非常適合他們。一頭金髮有著染髮劑無法達到的亮麗色澤。
適合長毛的帥哥,真好啊。發自內心感到羨慕。
「不不,我還差得遠呢。」
「沒可能啦!我很崇拜田中哥喔!」「我也是!都不知道有幾年沒這麼興奮了。硬到難以置信,硬梆梆的。」「我也是我也是!硬到爆!」
兩邊都是二十歲左右,以這一帶的冒險者來說十分年輕。微垂的眼角與他們的言行和紛飛的長毛相輔相乘,在襯托出輕浮的職責中分飾一角。玩世不恭的感覺,不管怎麼想都令人好生羨慕。
真想叫他們轉讓一名後宮成員作為謝禮。
「其他人沒問題嗎?我看各位很疲憊的樣子。」
「沒事啦!反正放過治療魔法了。比起那種事,請務必讓我們跟田中哥同行!會給你添麻煩嗎?實在不行的話,我是能乖乖回沿岸地區。」
「就是說!我也拜託你了!」
什麼叫『我也拜託你了』,你跟這邊的醜男是第一次見面吧。這種不明所以的溝通能力確實魅力十足。還有,我剛才那句是想讓他們介紹一下女孩子,他們不會沒注意到吧。
我想和女孩子聊天。好想和女孩子聊天啊。
「倒是稱不上什麼麻煩……」
畢竟也達成當初的目的,順利進了後宮隊,根本高興得不得了。硬要講的話,我希望女孩子能代替你們填補我身邊的空位。不然這樣就好比去叫小姐陪酒,卻來了牛郎一樣。
「真假!?謝大哥!」
「謝大哥!」
「…………」
坐擁後宮的輕浮男只會讓人湧出殺意啊。而且又是兩人一組,加倍煩人。聽著他們左右夾擊的環繞音效,總有種自己也變得輕浮的錯覺,情不自禁想要喔耶了,喔耶。
再加上兩張臉一模一樣,害我越來越分不清哪個是菲利普,哪個是亞歷山大了。每次都問也很費事,乾脆兩個合在一起叫輕浮兄弟好了。
「喂,你真的要讓這群人跟來?」
黑肉精靈心有不服地問道。
看來他們似乎不是她的菜。
要是外貌協會的蘇菲亞的話,早就欣喜若狂了。
「人多比較好吧。要是出現問題,我會再作考慮的。」
「……你想怎樣就怎樣。」
「謝謝。」
既然也順利取得了現有成員的同意,那就重新出發吧。
朝著目的地全速前進。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4-8 11:08 编辑

暗黑大陸(二)Dark Continent(2nd)

隊伍成員增加了數名。
人多是好事。
乘著這股氣勢,我們意氣昂揚地於森林行進。不過,與女孩們談話的機緣始終沒有造訪醜男。相反的,源自左右輕浮兄弟的拍馬屁攻擊卻愈發激烈,令人不禁怨嘆起世間的不合理。
唯一的救贖是位於視野前方,走在隊伍最前端的黑肉精靈屁股。雙腿擺動之際,左右搖曳的成熟蜜桃是處男僅有的心靈支柱。水嫩的臀肉隔著縫隙交互摩擦的光景使眺望的不受歡迎男子勇於踏出步伐。
如此這般,走了約半刻鐘的時候。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再度聽見了慘叫聲。
就在我們的前進方向,樹叢的另一側。
「田、田中哥!好像有聲音耶!」「這聽起來不妙吧!?」「就是啊!糟透了。絕對有問題。」「不會出現什麼狠角色吧……」「肯定是,絕對有狠角色!」
不要緊。不說我也知道不妙。
反倒是你們著急成那樣才危險。他們大概是在剛才的戰鬥嚇得不輕吧。感覺有點精神創傷。在女性們沉默跟隨的對比下,這兩個男的顯得格外嘈雜。
「喂。」
走在前方的黑肉精靈停下腳步,轉向這邊。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照剛才那樣。」
「知道了。」
啊啊,以眼神交流的感覺真叫人歡欣鼓舞。
我從以前就很嚮往無聲勝有聲的情景。
現在儼然就是冒險者的氛圍。
和精靈美女交換崗位後,一人向前進軍。當然也對後方的她們下達了隱蔽待命的指示。假如有人跟來,火球很可能會在我一個手滑之下燒了輕浮男的臉。
隻身前進十數公尺。
接著,我看見了那幅景象。
「振作點,賽西爾!別死啊啊啊!」
「你自己逃吧,賈斯汀……」
事情發生在樹叢後一個略微開闊的地方。
雙膝跪地的男人抱著癱倒在地的另一個男人。前者臉頰負傷,鮮紅液體朝下顎流淌、滴落。裂開的傷口感覺非常痛。後者的腹部開了缺口,隨時快死的樣子。
兩者都是帥哥。
值得一提的是,前者的傷口簡直帥氣無比。不知是受到什麼樣的攻擊,漂亮地畫出了一道十字。縱使留下傷疤也能遙望遠方向人訴說「你問這個?啊,這是我在暗黑大陸保護同伴時受的小傷。」的勳章系傷疤。
「莉莉,給塞西爾用治療魔法!」
「可、可是,這樣一來,賈巴達巴杜身上的輔助魔法會!」
「唔,到此為止了嗎……」
不過,這幅景象似曾相識啊。
再進一步說,我對稱作塞西爾的男子有印象。他是在蘇珊娜餐館找西之勇者碴的東之勇者。被叫做賈斯汀的十字臉頰男以及其他為了守護兩人而與魔物奮戰的各個人物則是他的隊友吧。雖然不及被稱作勇者的他,我對他們也多少留有印象。
話說回來,怎麼感覺登場人物瞬間增加了許多。
這就是縱身國際的結果嗎。如果交換名片,數量肯定驚為天人。彷彿被列入大規模企劃的初始成員名單一樣。加入這種計畫不用一週,與相關公司交換的名片輕輕鬆鬆就能破二位數。
拜其所賜,極其自然地陷入了分不清誰是誰的窘況。什麼塞西爾、莉莉,鐵定到了明天就忘得一乾二淨。特別是只用電子郵件和電話聯繫的人,立馬就會對不上臉跟名字。多虧這點,蒞臨罕有的大型會議時,忽然被人搭話總讓我困於應對。
我是不知道其他人狀況,不過我真的不擅長記名字,想不出客戶負責人而手忙腳亂也不是一兩次的事。若是對方掛著社員證的情況,就得拼死偷瞄以確保名字。
唯獨這點實在無可奈何,所以之後就以隊伍為單位處理吧。輕浮男隊,東之勇者隊。淺顯易懂又好記。想不出客戶的個別姓名時,不是都會用某公司商務經理之類的名稱避嫌嗎?跟那是同樣道理。
「這次是焰靈啊。」
不知不覺間,身旁多了個黑肉精靈。
與上次相同的男女友位置關係令人拍案叫絕。
正面看到的胸部是對外的胸部,且看無妨的門面胸部。從旁俯視的胸部是對內的胸部,不公諸於世的私人胸部。
就這麼決定。拍板定案。



「該怎麼辦呢……」
「你也處理不來嗎?」
這得先確認過屬性才曉得。

名字:戴妮絲
性別:女
種族:焰靈
等級:401
職業:流浪者
HP:9001/9100
MP:410111/410111
STR:18000
VIT:4010
DEX:9002
AGI:10035
INT:202100
LUC:1900

這數值還真不平均。
到底是像誰啊。
「不只物理攻擊,連屬性魔法對它也起不了多大效用。以在這一帶分布的種類而言,據說是最麻煩的。連東之勇者的隊伍都陷入苦戰,就表示這個情報是正確的吧。」
「原來如此。」
意思是火球被封住了嗎?雖然不懂屬性魔法是什麼東西,不過感覺就跟元素差不多。大概是火元素、水元素那種感覺吧,應該。
話雖如此,男人的冒險精神就是想試一次看看。
「要收手嗎?」
「不用,感覺可行。」
「……真的要?」
「如果他們打算出來,請你幫我阻止他們。」
「知、知道了。」
得到黑肉精靈允諾後,隻身出征。
與方才相同,一口氣奔出樹林,縱身躍入戰場。地點是一旁有河川流經,砂礫摻雜的河灘。暗黑大陸這般駭人名字在前,水流卻清澈無比,看起來十分舒適宜人。
寬度約二、三公尺,深度也不值一提。搞不好他們是在河灘稍作休息時,遭到預期之外的襲擊。若真如此,團隊配合果然很重要。
有戒心常駐的同伴在,其他伙伴才有機會休身養息。由此來看,感覺至少要集齊十幾人,以三班制上陣才夠穩妥。
照這樣想,簡直就像客服中心的接聽員和資料中心的監測員啊奇幻世界。總感覺變得有些空虛了。也罷,隊伍編成理論的部分以後再慢慢思考。
現在是魔法的時間。
「吃我這招,火球!」
數十顆火球於對象周圍浮現。
不過不能就這麼發射出去。魔物身邊還有東之勇者的數名前衛隊友與之交戈。波及他們反而是本末倒置。
「前面的人請快退下!」
我試著先喊一聲。
緊接著,真不愧是勇者隊伍,立刻便瞭解狀況,跳向了後方。
這就是默契嗎?好帥。
與此同時,我讓產生的炎塊朝中心的魔物集中。
一個接一個,火球陸續擊中目標。每命中一發,轟隆的爆炸巨響便響徹一帶,接二連三持續了十數次。每給予一擊,氣體狀的本體便隨之搖曳。
此外也不忘治療魔法。
「治療!」
對著倒下的東之勇者塞西爾和攙扶他的賈斯汀。
特別是賈斯汀,絕不讓臉頰的帥氣十字傷口留下一絲痕跡。
「什、被焰靈的毒腐蝕的身體開、開始癒合了……」「你說什麼!?」「竟然一招就治好焰靈的毒……」「而且這麼強的治療魔法沒有詠唱!?」「不、不可能!騙我的吧!?」
傷者似乎全員治好了。
另一邊,魔物又是如何呢。

名字:戴妮絲
性別:女
種族:焰靈
等級:401
職業:流浪者
HP:2101/9100
MP:410111/410111
STR:18000
VIT:4010
DEX:9002
AGI:10035
INT:202100
LUC:1900

成效確實不彰。
這就是黑肉精靈說的屬性魔法云云吧。HP超過兩萬的惡毒羅帕只需一擊,這邊卻只削減數千便全彈耗盡。
然而卻不是完全無效的樣子。事實上,剛才那擊就削減了七成左右。幸虧對手HP不多,只要利用高INT強行壓制,總有辦法打倒才對。
再來一次。
「火球!」
和方才相同,大量火球浮現、包圍敵方魔物。
隨即擊發而出,轟隆轟隆,一一中彈。
『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宛如樹洞因強風吹拂而鳴響般,響起了低沉聲音。
這大概是焰靈的慘叫吧。
於是,最後一顆炸裂的同時,敵方魔物猶如風中殘燭,在空中煙消霧散。和迄今擊倒的龍或羅帕相異,屍骨無存,相當清爽。
「焰、焰靈被火球給……」
旋即送來的低語源自東之勇者。
雖然我不認為治療魔法沒有奏效,但姑且問看看吧。
我泰然自若地邁步走到勇者面前。
「不要緊吧?」
「!……」
隨著視線捕捉到醜男,他的雙眼大大睜開。
回想起來,我也曾向他們打探過入隊許可。
結果不用說,被拒絕了。
「傷勢如何?」
「……啊、嗯,沒問題。傷口跟毒都痊癒了。」
「那就好。」
「…………」
與先前遭遇輕浮男隊之際,擔任後宮之長的美女的反應相同,東之勇者臉上浮出尷尬的表情。他果然想起了蘇珊娜餐館一事。
那對彼此都是樁不幸的變故。
「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過去的事怎樣都好。
現在我只想繼續前進,尋找回春秘藥的材料綠風精的翅膀。
估計是因為確認到魔物被消滅,黑肉精靈跟輕浮男隊很快就從樹叢後現身,快步跑向這邊。途中認知到東之勇者隊的存在時,紛紛面露驚訝,但是那也僅維持了片刻。
「名不虛傳啊,田中哥!」「我好興奮!剛才的火球太感動了!」「沒錯!我眼淚都跑出來了。你看這裡,這裡有一滴。」「我也是!我也是!」
輕浮兄弟一如既往地雙倍煩人。與此相對,他們的後宮成員卻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儘管不時能感受到視線,但是自從最開始和貌似隊長的美女交談後,我沒印象有過任何一次與她們對話的機會。
在如此反差的他們旁邊,黑肉精靈出聲說道。
「喂,田中……」
「嗯,我知道。」
彷彿叫我快點了事似地,受到了她的催促。
看樣子她不怎麼喜歡與人來往。怪不得平時就板著一張臉。在隊伍成員多了輕浮兄弟的當前,我也不願再追加負擔,還是快點前進吧。
「那麼不好意思,就容我們先告……」
「等、先等一下!」
「有什麼事嗎?」
「……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當我準備轉身時,忽然被東之勇者叫住。
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多少預料得到未來,不過還是先請示看看吧。
「請說。」
「後面那群人,呃……跟你一起行動是嗎?」
「算是,以隊伍的名義行動。」
「……是嗎。」
「是的。」
我坦率點頭回應。
見狀後,東之勇者思索片刻,畏怯地繼續道。
「……那個,如、如果可以,能讓我們結伴同行嗎?」
「但是我們和勇者你們不同,只是一般人……」
「拜託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不想再讓同伴遭遇危險了!或許你覺得我自私自利,但是請讓我們、我的隊伍與你們一同前進!實在不行的話,至少我的同伴們也好,拜託了!」
滔滔不絕的同時,東之勇者深深低下了頭。
從中窺見的表情毫無虛假。
「蘇珊娜餐館那時全是我的愚蠢所致!請你幫幫我的同伴!」
曾有耳聞的喊話。
如果黑肉精靈的話可信,與焰靈的不期而遇想必削弱了他們不少氣勢。任誰都有不善應付的對手。縱使如此,比起自身安危,他更以同伴為優先,儼然就是勇者風範。
他都說到這地步,要是回絕的話,反倒是我成了壞人。
「唉,既然你這麼堅持,我是不介意。」
「此、此話當真!?」
「反正沒有什麼損失。」
況且,東之勇者隊上有可愛的女孩子在籍。
夢想遠大的處男即使面對瑣碎的可能性也會全力以赴的。
「那個、就是……幫、幫大忙了。謝謝。」
「不客氣。」
耶,隊伍成員又增加了。

*

繼輕浮男隊加入後,東之勇者隊也併入了隊伍。拜此所賜,我們變成總數近二十人的大家庭。於林中行走的步伐也兀自增添了勁勢,回神之時已是『加油加油GOGO!』的狀態。
替我清除枝葉昆蟲的黑肉精靈。
以她為隊首,我們朝著牆壁筆直前進。
「田中哥,跟勇者組隊好興奮啊!」「超爽的!我要把這次冒險流傳給後代!」「這不傳不行啦!創造傳說!」「」「沒錯!乾脆我親自操筆吧!」
托輕浮兄弟的功勞,全然變成小學遠足的狀態。
與後宮成員的交流仍舊為零。東之勇者隊似乎也心有顧忌,僅是默默跟在後方。一切起因都是想起在蘇珊娜餐館的來往。
多虧於此,領隊老師好孤單。
我不禁胡思亂想起『當時老師們肯定也是這種心情吧』。畢竟費力又勞心,在教室上課反而輕鬆好幾倍。多少明白老師會在遠足期間苦著一張臉的理由了。
如果小學國中的美少女們至少有發揮出情竇初開的好奇心,開口問「老師~什麼叫小穴?」的話,老師也能湧出滿滿幹勁,為什麼暗黑大陸沒有小●生分布呢。
好想跟蘿莉穴來一炮。跟蘿莉穴來個無套內射恩愛炮。
「田中哥帥呆了。超興奮的!我決定跟你到天涯海角!」「給我等下,最先興奮的是我吧?」「啊?你說啥夢話?田中哥治療的是我!」「我也有好嗎!我的腦袋可是受了傷啊!?」「不對,我比較嚴重。」「那跟傷勢又沒關係。」
輕浮兄弟走路時安靜點行不行。
你們倆絕對是那種整天起鬨挨老師罵的死小孩。然後在回程電車上睡死,到站時才被老師叫醒,隔天就忘得一乾二淨。老師因為上了年紀,到了隔天還是累到不行啊混帳。
「田中哥,田中哥你怎麼看!?」
「果然對我的治療比較濃厚對吧!」
什麼叫濃厚的治療。
你們兩個是一起治的吧。
「我覺得沒差別……」
就算把話題丟給我,我也一點都不開心。加上你們臉孔如出一轍,哪個是菲利普,哪個是亞歷山大,不好意思我分不出來。拜託你們將後宮的女孩子施捨給我。
「可是可是,我治得比較多吧!」「才怪!治療又不看傷口大小!其中包含的心意才重要!我沒說錯吧?田中哥!」「哈?誰管你啊!」「你說什麼?」
始終受到輕浮兄弟如此糾纏的我走了一陣子後。
又來了。
「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慘叫聲。這次是誰啦。
大伙自然而然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接著開始針對慘叫議論紛紛。由於人數增加的緣故,吵得沸沸揚揚的。不愧是險些在此喪命的天涯淪落人。
只不過這場議論僅持續了片刻。每個人不約而同,自動緘口沉默,回歸了寂靜。最終,眾人躁動的目光在自己和黑肉精靈身上落定。
儘管無人出言表態,仍看得出他們要求決斷的用意。
「……怎麼做?」
「就算你問我也……」
只能去看吧。
身後站了多數目擊者。以小市民的想法,這時除了前去救助別無他法。若對理應能救的人袖手旁觀,等在前方的將是國際評價的下降。特別是東之勇者,鐵定是跨國公認的頭銜。
被傳出謠言的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遭名人在社群網站貶低,等同社會性死亡。
兩者道理相同。
「我去看下狀況。」
「……記不取教訓的男人。」
「有什麼辦法。」
黑肉精靈賞了一發白眼。
『要這麼說,你不也差不多。』話到喉頭時,我又嚥了下去。考慮到當時的她,這也無可厚非。
我再次與她交換順序,將其他人留在後方,前往慘叫傳來的方向。親手撥開枝葉,步步為營。途中,我與樹葉上整裝待發的彩色毛毛蟲四目相交,險些叫出聲來。
接著走過數十公尺的時候,哦,發現了。
略微開闊的廣場地點。
「振作點,賈納爾教授!您別死啊啊啊!」
「你逃吧,因帝克斯副教授……」
雙膝跪地的男人抱著癱倒在地的另一個男人。前者眼角負傷。後者腹部開洞,隨時快死的樣子。
值得特書的是前者的傷口。不知是受到什麼攻擊才變成那樣。傷口在不影響眼球的情況下,漂亮地上下劃過眼皮。縱使留下傷疤也能成為時尚的傷口。帥到不行。
並且兩者都是帥哥。
肚破腸流彷彿快死的是外貌年過花甲的老年男性。年事已高卻將濃密金髮向後梳攏的高齡帥哥。有型得連我這名同性都感覺他會在喜歡老人的女性間受歡迎。
另一方面,抱住他的是四十歲中間的帥哥。這位以完美的M字禿為特徵,但是臉蛋清秀無比。寂寥頭部反而醞釀出老成和威嚴的帥氣中年。
再者,他們身旁有其他與敵方魔物交戰的隊友。這邊一改前貌,是數名美少女、美女及帥哥的組合。宛如現充線下聚會的陣容齊聚一堂。
「本大爺的魔法居然無效!?」「柯波拉老師,敵人從正面,呀啊啊啊啊!」「什麼,瑪格麗特!醒醒啊,瑪格麗特!」「這裡就交給我,你們先唔哇啊啊啊啊啊啊!」「亞雷格羅博士!」
後續發展是顯而易見的景色。
排場都到了這地步,也只能挺身而出吧。在談袖手旁觀云云之前,我感受到某種非上前不可的使命感。其實沒人身陷危機,只是在歡迎和風臉此時參戰的感覺。
目睹到一伙人的慘狀,精靈美女開口問道。
「要上嗎?對手是流星龜喔?而且還三隻……」
「這個嘛……」
正如黑肉精靈所言,敵方魔物長得很像烏龜,但是尺寸比以體型出名的海龜更為巨大,約有四噸卡車大。並且牠們具有流星錘般的瘤狀尾巴,正凶狠揮舞著該處。
機能有如大型工業機械的魔物。
先確認屬性吧。

名字:休茲
性別:男
種族:流星龜
等級:291
職業:流浪者
HP:490021/510021
MP:10270/18270
STR:19000
VIT:204010
DEX:11002
AGI:9908
INT:20100
LUC:2900

名字:麥可
性別:男
種族:流星龜
等級:292
職業:流浪者
HP:503321/513321
MP:11070/16170
STR:18011
VIT:191000
DEX:10010
AGI:8801
INT:19100
LUC:1022

名字:安娜
性別:女
種族:流星龜
等級:289
職業:流浪者公主
HP:601001/621100
MP:11070/18170
STR:19011
VIT:221010
DEX:12400
AGI:8770
INT:18121
LUC:1200

好,大概沒問題。
AGI很低,只要驅使石牆就有辦法。用牆壁分別圍住,再從近距離發射火球。採取依序單獨擊破的形式估計不會多辛苦。靈活運用迄今戰鬥得來的知識加油吧。
值得注意的是較高的VIT。遭到反擊會麻煩。我吃到一招就會Game Over,乾脆以最高火力確保擊殺吧。話雖如此,這部分跟往常無異,總之就是穩住基礎發起挑戰。
「我走了。」
「……懶得說了。隨你便。」
「麻煩你照看一下後面的各位。」
「知道。」
得到黑肉精靈的理解後,隻身出征。
一如既往,迅速衝出草叢,乘其不備。這次用的不是火球而是石牆。在三隻敵人中距離較遠的兩隻周圍用石牆重重包圍。
繼圍牆之後在上方加蓋,藉此完全密封上下左右前後。考慮到先前創造的牆壁強度,應該能撐上一段時間。至少用身體撞不破才對。
這段期間,我面對剩下的一隻。
驅使的魔法是這招。
「火球!」
應該說,我只有這招。
另一個是趕艾迪塔老師用的魔法。
專用的。
艾迪塔老師專用這詞聽起來真舒服。
這份感受,我想好好珍藏。
「什、竟然用石牆圍住流星龜!?」「怎麼可能!那傢伙的尾巴連鋼鐵都能輕易打碎啊!」「就是說啊!區區石牆怎麼擋得住!」「可是你們看!牆壁毫無裂痕!」「怎麼會,不、不可能!」「那真的是石牆嗎!?」
教授團驚呼不斷。
連腹部開洞的賈納爾教授也定睛注視起石牆,甚至大聲叫嚷著。身體狀況不要緊嗎?內容物有一半都噴出來了耶。
剩下兩隻等會兒再說,首先是治療魔法的出場。
「治療!」
照常隨意喊了一聲後,同時發動治療。
疼痛疼痛飛走吧。
腹部的破洞瞬間得到治療,才剛見到內臟物歸原位,該處便長出肉塊、生出皮膚、冒出體毛,立即恢復成原有的肌膚。若能如願,我比較想治療女孩子。看老年男性的腹部根本不有趣。
算了,趕緊處理剩下兩隻吧。
「火球!」
撤下石製圍牆的同時發動攻擊。超過二位數的炎塊在牆壁消失的瞬間,齊聲以流星龜為目標飛去。胴體偌大的牠們無法逃過從四面八方迫近的火球。
將此重複敵人數量的次數。
隨著火球命中,咚咚,咚咚,產生劇烈的爆炸。如雷貫耳的轟鳴聲震撼鼓膜,連大地也轟隆隆地震動。周遭受衝擊吹動的林木搖擺不定、撒落樹葉。
這一連串炸裂持續了數秒。
最後噴煙隨風流逝後,顯露出兩道完全斷氣的烏龜身影。與最先打倒的那隻不同,燒成了焦炭。獸肉烤焦的惡臭竄入鼻腔。
「……似乎沒事了。」
見到敵人一動也不動後,我自言自語道。
到第三次,終究也習慣了。
心情毫無波動。
與此相對,戰戰兢兢出聲的是學園都市的各位。每人都身披長袍且存在年過花甲的老人家,與其他隊伍相比,違和感十足。
若不是事前聽羅德利格斯店員說過,我一定會心想『這個長袍集團是怎樣。』,對奔赴戰場的事躊躇不前。隊伍中不見任何一件鎧甲的風貌令人印象深刻。
「剛、剛才真的是石牆嗎?」
首先發話的是賈納爾教授。
剛才仍倒地不起的他氣洶洶地站起,快步奔向這邊,不帶一絲猶豫。順帶一提,他是隊伍中最年長的人。方才提到的年過花甲指的就是他。
「對,沒有錯。」
「竟有此事……」
聽見我率直回答,他露出了驚見駭聞的表情。
不打一聲招呼,劈頭就問魔法與否的作風非常有研究者的味道。
「那麼,火球也是……」
「是的,我想應該是一般的火球。」
我不清楚火球是以什麼原則定義為火球,不過毫無疑問是火焰的球。本人都認為是火球了,就當作火球吧。
「萬萬沒想到世上有人能以火球狩獵流星龜!」
「話說回來,你的身體還好嗎?」
「啊,老夫都忘了!幫大忙了!感激不盡!」
「不會,無須客氣。」
居然把自身得救的事拋諸腦後,真不愧是魔法學者。魔法愛好者為何盡是些怪人啊。我不由得將魔導貴族的存在拿來對照,兩張臉彷彿交疊在了一起。
「那我們就先行告辭……」
再繼續陪他講述學識也很累人。
要是與上次相同,被要求展示魔法的話,我可受不了。萬一被發現巨牆和消滅烏龜用的是同個石牆,一定會演變成極其麻煩的事態。
在被察覺之前最好快逃。
當我暗中轉移意識時,確認到了至今在草叢觀望的人們朝這邊走來的身姿。以黑肉精靈為首,接續在後的是輕浮男隊和東之勇者隊的各位。
大概是見到這副景象吧。
從教授口中傳出的是耳熟的語句。
「唔……那群人是?」
「她們是一同以牆壁為目標的隊伍。」
說起來,我沒有向學園都市的諸位提過入隊要求。雖然不是沒有女孩子在,不過因為看起來學歷就很高,在敬畏心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就迴避了他們。
這就是現代人的性情。
「……很抱歉得在此地交談,能否聽老夫一言?」
「什麼事?」
「提出這種自私要求實在抱歉……」
面露愧疚神情,賈納爾教授繼續說道。
「倘若可以,能否讓老夫們也同行呢?閣下於蘇珊娜餐館尋找隊伍的姿態,老夫也曾目睹過。請容老夫為當時沒能援助閣下一事賠罪。」
近兩公尺的巨漢彎腰致意的模樣十分有壓迫感。儘管他身裹長袍、手持長杖,但是單看體型,稱其為戰士更讓人有實感。看起來就能長命百歲。
「啊,不,你不用這麼拘謹……」
「縱使老夫學富五車,暗黑大陸終是險境。老夫這種風中殘燭還好說,可不能讓前程似錦的學子和年輕教師們在如此場所喪命。拜託閣下讓老夫們也與你們一同前行。」
被老人家投以哀求般的眼神,實在沒道理不答應。
「如果是這件事,我才該拜託你們。關於暗黑大陸的知識,我們仍有許多疏漏,若能借助學園都市各位的智慧,對我們而言將是相當大的助力。」
學生是國寶。
更具體來說,開車撞到高學歷學生時的撫恤金很高。
世界就是這樣。
為了年輕有為的女學生加油吧。
「此話為真!?對不住。感謝閣下寬大的心胸。」
「不會不會,你言重了……」
「閣下大名是?出身何處?」
「我叫田中。現在受佩尼帝國照顧。」
「原來如此!佩尼帝國的田中閣下是吧!」
只聽稱呼,感覺就是個大人物啊。
「儘管相處不久,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老夫才是!請閣下多加關照!」
當初望眼欲穿的隊伍。
不斷被拒於門外的隊伍。
這個世間總是不從人願啊。

*

一路上始終人聲交雜。
除了左右夾擊的輕浮男噪音外,亦混雜了學園都市老師們的提問,真的吵死了。相對的,後宮成員仍然沒有一絲接近的意願。由於詢問的老師們大半都是男性,充斥了滿滿的男人臭。
唯有前方晃動的黑肉精靈屁股是真正的救贖。
「田中哥,你好猛!竟然獨自一人跟三隻流星龜對峙,簡直帥翻天!」「看得我小鹿亂撞!真心迷上你了!」「我老早就迷上田中哥了!」「啊?少把我的心意跟你相提並論。深度根本不同好嗎?天差地遠。」
「方才的火焰魔法,能否讓老夫再見識一次?無詠唱卻有那般威力,以火球來說超乎常理。」「啊,我也很在意那點!」「我、我也想拜託你。可以的話,治療魔法也一起……」「有詠唱的情況下,威力會不會進一步提升?」
說實話,心好累。
儘管如此,若羅德利格斯店員的說法可信,所有人都是躋身國際的玩家。東之勇者隊自不待言,學園都市教授團大概亦是如此。我記得艾迪塔老師也說過學園都市怎樣怎樣的。
即使是輕浮男隊,在他們活動於暗黑大陸的時間點上,不外乎是一流的冒險者。他們很可能與據點設於多利庫里斯的小岡相似,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各方支持。
正因如此,我無法怠慢任何一方,只得以最低限度的禮節應對。不過,凡事都有個限度。等抵達牆壁後,趁早與他們訣別吧。
尤其是輕浮男隊。
「喂,差不多到一半了……」
走上一段時間後,黑肉精靈停下雙腳。
從額頭沁出的汗珠來看,肯定是在要求休息吧。我個人很想一鼓作氣走到底,然而也得顧及其他多數成員,這時還是稍作休息吧。再說自己也因不習慣的林道而有點疲憊。
「說得也是。我們在附近休息吧。」
放哨應該讓每隊輪流就行了。
包含自己這組在內,我們一行人由四支隊伍構成。只要以十五分鐘為限依次交接,結束一輪後,身體應該也能得到充分休息。先發就交給精力過剩的輕浮男隊吧。
我開始盤算起休憩之際的種種事項。
此時,那個以突襲的方式飛入耳中。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人在某處快死的警報。
又是這個模式嗎。
而且這粗獷的嗓音十之八九是男性的。
「…………」
「…………」
移動視線的結果,我與黑肉精靈四目相交。
她的表情也與自身相同,透露出『又來?』的深重怨念。
又來了啊。
「抱歉,我去看下狀況。」
「……嗯。」
簡短告知後,我的步伐朝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
對方是女孩的話,好歹能湧上一點幹勁,然而受傷的總是男性。這種隊伍的男人肯定每個都是能為他人奮不顧身的男子漢吧。
此時此刻,這些男人的熾熱靈魂叫人憤恨不已。
左思右想的期間,動足前進數十公尺。講到從林木縫隙映入的那道光景,該說果不其然,還是不出所料,遭遇魔物的結果,冒險者們陷入近乎全滅的窘境。
「撐住,斯塔!你別死啊啊!你不是勇者嗎!?」
「你、你們自己逃吧……」
「蠢貨!我們怎能丟下你這勇者不管!」
「啊啊,不然勇者的名號就送給你吧……查爾斯。」
「斯塔─────────!」
雙膝跪地的男人抱著癱倒在地的另一個男人。前者臉部負傷,鮮紅液體朝下顎流淌、滴落。裂開的傷口感覺非常痛。後者腹部開洞,隨時快死的樣子。
並且兩者都是帥哥。
被稱作斯塔的人我有印象,是西之勇者。
另一方,抱住他的是同隊的男性成員。年紀大概是三十幾。從覆蓋全身的金屬鎧和一旁掉落的大盾來判斷,看來是作為肉盾支撐前線的角色。
寬厚的肩膀加上高醜男兩顆頭的軀體,營造出魁梧無比的形象。此外,從頭盔深處射出的溫柔目光給人深刻的印象。他肯定是那種平時為人敦厚,深受動物喜愛的類型吧。
前者的臉傷一如既往,不知為何裂成帥氣的形狀,總覺得好不甘心。
「南茜!對斯塔用治療魔法!」「對、對不起,約瑟夫。剛才那下用光我魔力了……」「你說什麼!」「南茜!別東張西望!」「嗚!?」「南、南茜──────!」「呀啊啊啊啊啊啊!」
隊伍成員們的叫喊不絕於耳。
細節容我省略,總之就是西之勇者隊友A、B、C、D及其他諸位。就算在這種關鍵場合記住,反正明天也會對不上臉跟名字。
比起這個,現在是西之勇者的危機。
得趕快才行。
進一步來說,他們交戰的對手相當危險。

名字:娜塔莎
性別:女
種族:火鳳凰
等級:991
職業:流浪者
HP:933610/933610
MP:201705/201705
STR:107900
VIT:95000
DEX:43952
AGI:122111
INT:242200
LUC:101010

出現了,火鳳凰。
而且這不是昨天追著和風臉跑的那隻嗎。
「…………」
罪惡感油然心生。
拖怪的後果跨越時日,直擊了西之勇者的隊伍。這非出手搭救不可,否則我的良心會過意不去。萬一哪天出現被害者,肯定會在心中留下莫大的疙瘩。
現在正是赴湯蹈火的時刻。我相信著這是進森林後最後的頭目戰,做好覺悟。
放馬過來吧,臭火鳳凰。
「什、那、那難道是,火鳳凰……」
不知不覺來到近處,填補女友站位的黑肉精靈呢喃道。
看樣子那傢伙即使在世人眼中也極為兇殘。
「抱歉,請你們再離遠一點。」
依照蘿莉龍戰的回憶,縱使相隔數十公尺也很危險。
高等魔物使用的魔法足以橫掃千軍。
「等、喂!再怎麼說也太亂來!那東西可不是這地區該出現的生物!人類絕不可能打倒的!生態未知可不是白講的啊!」
大呼小叫的黑肉精靈無視即可。
我從她的身旁站起,一口氣衝過數十公尺,兩手撥開蒼翠樹林的枝幹,前往西之勇者隊進退兩難的地點。唯獨該處的樹木傾倒、摧折,形成一個小型的開闊空間。
從枝幹的毀壞狀況,感覺得出經過了相當的時間。依我個人推測,該處大概是在某些生物的爭鬥下誕生的空間。
然後,考慮到現在襲來的敵方魔物是鳥屬性這點,估計他們是在造訪此處時不幸被牠從空中捉到吧。嗯,照這樣想,今後還是盡量避免在開放場所休息吧。
在我思索的期間,「嘎──」,敵方魔物的下一招瞄準西之勇者。無法如願行動的他,在迫近的獠牙面前只能無力地閉上雙眼。支撐他的伙伴亦是如此。
這可不行。
「火球!」
飛出樹叢後,我旋即趁其不備,施放火焰魔法。
隨著自身的叫喚,十幾顆一公尺大的火焰球體應聲而出,下個瞬間,射向火鳳凰,接連著彈。與迄今的使用狀況相同,各顆火球命中後炸裂開來。
依照視覺觀感,火鳳凰儼然就是火屬性。事實上,那傢伙每次振翅就會灑落火星,向周遭刮出熱風。對著這種對手用火焰魔法,自己也覺得有點問題。
但是,誰叫我沒有其他手段。
『!?』
承受數發之後,敵方魔物奮力揮翼升空,同時後退十幾公尺。一反面對西之勇者隊時的常態,擺出架勢提心戒備。
昨天在空中眺望時還不這麼覺得,一和地上對象做比照,我才發現這隻火雞超乎想像地大。儘管遜於克莉絲汀,翼展感覺也有三、四十公尺。
身高也比聳立的樹林高一個頭,再加上尾端長有數根長得誇張的尾巴,使得整體觀感更加巨大。畢竟是這個尺寸,真不知道HP削了多少。
「治療!」
我使用治療魔法一並治癒西之勇者隊。
同時確認起敵方魔物的數值。

名字:娜塔莎
性別:女
種族:火鳳凰
等級:991
職業:流浪者
HP:733610/933610
MP:201705/201705
STR:107900
VIT:95000
DEX:43952
AGI:122111
INT:242200
LUC:101010

該死,沒怎麼奏效。
果然是屬性不合的關係。不過和克莉絲汀相比軟了不少。只要和上次一樣花時間追加傷害,我想總會有辦法的。
『咕!咕!』
火雞叫了起來。
與此同時,牠的身體被耀眼的光芒包覆。
大概是治療魔法吧。
問題是這魔法消耗多少MP。
待黃金色光亮收斂後,我再次確認數值。

名字:娜塔莎
性別:女
種族:火鳳凰
等級:991
職業:流浪者
HP:933610/933610
MP:170705/201705
STR:107900
VIT:95000
DEX:43952
AGI:122111
INT:242200
LUC:101010

謝天謝地,在預料範圍內。
「你做什麼,快點退下!不然連你也會被捲進來的!」
西之勇者似乎說了什麼。
仔細一看,不知何時他已經站起身,朝著這邊跑了過來。虧他剛才還半生不死的,這博愛性格真了不起。先前那裝腔作勢的舉止,現在來看也顯得有點討喜。
確認一下他的數值吧。

名字:斯塔‧札‧埃琉西翁
性別:男
種族:人類
等級:101
職業:勇者
HP:39850/39850
MP:1050/17850
STR:21300
VIT:10958
DEX:19821
AGI:9030
INT:19942
LUC:19291

強度比魔導貴族高了些許。那傢伙是特化魔法,這邊則是像個勇者,百般武藝的感覺。以人類的標準而言,數值十分出眾。若是高等半獸人或翼龍,肯定瞬間秒殺。
但是,放到暗黑大陸就顯得窒礙難行。對手是紅龍或羅帕還好說,若是幽靈跟烏龜,絕對會打得很辛苦。對我們面前熊熊燃燒的火雞來說,完全不是對手。
不經意地環視附近一帶後,我在草叢深處發現了來探查情勢的黑肉精靈。雙眼對上時,嘗試與她以眼神交流。視線在她與西之勇者之間往返兩、三次。
她微微頷首後,快步展開行動。
那道凜冽的嗓音傳到了西之勇者隊耳邊。
「該退下的是你們!快跑!」
「唔,你是加入他隊伍的精靈……」
「別管了,過來!你們那點程度根本稱不上戰力!」
「你、你說什麼?這話我可不能聽過就算!」
我側眼確認到黑肉精靈按照這邊的期望行動的姿態。她不由分說地抓住西之勇者的手臂,將他拖向草叢深處。這種與隊友分工合作的感覺真令人高興。
在頭目戰以眼神交流,實在讓人亢奮不已。
對此,勇者頗為氣憤地喊道。是因為勇者的尊嚴不容敗逃嗎?還是他現在仍沒有喪失自信?如果是變身後會變強的勇者的話,我很抱歉。
「你打算對他,對你的隊友見死不救嗎!?」
「廢話少說,快過來!那男的不要緊!」
「哪可能不要緊!」
黑肉精靈和西之勇者在火災現場爭論不休。剩下的隊伍成員也彷彿要助陣似地,高聲闡述起自己的卓越之處。
「斯塔說得對!治療魔法確實幫了大忙,但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怎麼可能交給用火球打火鳳凰的傢伙啊!」「你才應該快逃,那套裝備撐不住火鳳凰的熱光的!」
但敵方魔物可沒體貼到會等他們吵完。
『咕嘎!咕嘎!』
火雞叫了起來。
從張開的血盆大口深處,傳出隆隆火炎奔湧而上的預兆。
彷彿在全力訴說『我現在要噴火囉。』。
這個預兆準確無比。下個瞬間,眼前染成一片火紅。
這下不妙。
「石牆!」
火燒眉毛之際,我使出萬能魔法『石牆』創造巨型牆壁,分隔對象與自己、黑肉精靈和西之勇者隊。並且鑒於對手是飛行系,我接著從牆壁上方水平延展出屋頂,形成逆L字型。
隨後,火炎衝擊牆壁。
放射持續了十數秒。
「什、他用石牆擋住火鳳凰的吐息!?」「開什麼玩笑!」「不、不、不可能!」「可是,我們現在看見的到底是……」「好、好厲害。」「竟有此事……」
與這幾小時來聽慣的讚嘆相同的呼聲傳入耳中。不管哪道都源自於西之勇者隊。其中也摻雜了身為隊長的勇者本人的聲音。此外,因為也看到了十幾歲及二十多歲的女性身影,心情簡直嗨到不行。
不管聽幾遍,這種感覺都很痛快。
有點想得意忘形了。
『咕嘎?咕嘎?』
火炎的噴發聲戛然而止。
我在石牆上開出小窗,確認另一側的狀況。說到問題的火雞,牠對著忽然出現的石牆歪頭納悶,疑惑不已。『奇怪?那群人去哪了?』這樣。
有點可愛。
我不會放過這個空檔的。
隔著牆壁送牠火球當見面禮。注入一定魔力的奮力一擊。托建造石牆的福,我不必擔心西之勇者隊,帶著一往無前的心情,在火雞四周創造大量數公尺規模的火球。
『咕嘎!?咕咯──!咕咯──!』
此時,火鳳凰匆匆忙忙展開翅膀。
休想逃。
「火球!」
我透過牆壁的偷窺孔高喊。
火球朝著火雞群起而攻。
『咕咯──────!』
響起了分外響亮的叫聲。
與此同時,轟隆轟隆,火球紛紛命中。雖然有點可憐,但是不能手下留情。稍有鬆懈就會換我們變成那傢伙的晚餐。這就是暗黑大陸名產,弱肉強食。
如果有蘿莉龍那樣懂事,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可是因為這隻火雞腦袋不太靈光,感覺不適合當寵物。可以的話,我想在這裡將牠徹底消滅。否則再被牠襲擊也只是徒增麻煩。
『咕咯、咕咯!咕咯──!』
只不過,我的心願沒能達成。
炸了十幾發後,火雞飄然上空。似乎是從爆炸當中成功逃脫的樣子。要想攔住牠,火球密度稍嫌不足。即便如此,火球們仍追著目標對象飛。
對此,火鳳凰奮力拍動翅膀,颳出暴風吹彎鄰近一帶的林木,幼樹甚至連根折斷。倘若沒有石牆的掩護,我們大概也會被吹飛。
空氣以驚人的勁勢流動。轟鳴聲響起。
我使勁繃緊身體以備接下來的反擊,然而火雞卻當場轉身,氣勢磅礡地飛往預期之外的方向。那具身軀瞬間變成一點,最終溶入蒼穹不見蹤影。
這是源於種族特性,抑或是個體性格,我並不清楚。
不過,看來牠是隻超乎想像膽小的魔物。
「什、火鳳凰逃跑了……」
戰場上鴉雀無聲。
唯有西之勇者的低語聽起來格外響亮。

*

火雞出逃不久,確認過沒有再度飛回的跡象,我才終於安下心來。我將石牆收入地底,順勢走向西之勇者。
還是問候一聲比較好吧。
「沒事吧?」
「!……啊、嗯,托你的福,沒什麼大礙。」
已經能靠自己雙腳站立的他隨意動了動手臂,表示身體別無大礙。儘管損壞的裝備惹人眼目,但底下的傷口貌似痊癒了。其他隊友也完好如初。
幸好幸好。
「沒想到,我竟然會有被人搭救的一天……」
「人在這種地方就是要互相幫忙嘛。」
「…………」
他露出複雜難解的表情。
想必身為勇者的他在當地逞過不少威風吧。
這段期間,其他成員從旁邊的草叢顯露身姿。以黑肉精靈為首,輕浮男隊、東之勇者隊、學園都市教授團接續在後,並且零星混雜了幾張生面孔。
估計是趁和風臉與火鳳凰對峙時匯合的。
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超過五十人的團隊。
「真、真是不得了的成員啊……」
「是啊,我是沿途遇見他們的。」
每個人都以同個地點為目的地,像這樣聚在一塊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畢竟森林內沒有道路,途中也沒什麼山坡懸崖擋路。
若是渴求抵達終點的最短距離,路線便會有所限縮。中途若有發生騷動,自然就會朝向該處前進。更別說騷動源頭是同族的慘叫聲。只不過邂逅全是在滅團當前的瞬間,倒是令人頗為不解。
「天啊!?田中哥,真的假的!」「剛才那是火鳳凰對吧!?」「好猛,田中哥真心猛!自己趕走火鳳凰,這不是人吧!」「愛死你了!」「心臟跳超快的!」
一上來就吵死人的輕浮兄弟。
不好意思,就讓我無視吧。
如果要應付這兩人,有多少時間都不夠。
我繼續與西之勇者的談話。
「要是有其他人受傷,請跟我說一聲。我的魔力還很充裕。」
「你和他們是……」
目睹其他隊伍從陰影處現身的西之勇者開口詢問。從那副表情便能窺見他的驚訝,理由多半是因為他所專注的目標,混在一行人中的東之勇者隊。
「為了前往先前說的牆壁,我們組成了臨時隊伍。」
「……原來是這樣。」
「是的。」
「…………」
反正沒有隱瞞的必要,我便率直給出了回答。
聽見這句話時,西之勇者面露艱澀的神情。從過去見到的東西勇者對談來思考,對方的思慮昭然若揭。與他抱持相同煩惱的隊伍同伴們不發一語,靜靜注視著他。
「……我能拜託一件事嗎?」
「什麼事?」
片刻後,由他口中道出的後續話語是與其他隊伍差不多的提案。伴著莫大的猶豫,極其懊悔的低語聲傳至耳中。
「如果可以,請讓我收回在蘇珊娜餐館對你說過的話。剛才戰鬥中的說詞也是。我為自身的思慮不周及自作主張道歉。」
「這不是什麼值得道歉的事……」
「考慮到我接下來的話,這點歉意根本不夠。」
之後的對答顯而易見。
畢竟前前後後重複了好幾次。
「請讓我們的隊伍也與你們同行。或是只有我以外的隊友也行,拜託你讓他們加入。求求你。為此,如果有我辦得到的事,你儘管說。」
事已至此,不如乾脆隨波逐流吧。
再說要是只接收他的隊友,西之勇者將會陷入獨自在森林徘徊的困境。平安返回村莊的可能性肯定非常低。實在不可能那樣對待世界和平的泰斗。
「嗯,沒關係。歡迎各位加入。」
「真、真的可以嗎?話說,馬上就答應好嗎?」
在我隨口答應後,收到了隊伍擴張的通知。
對方的詢問摻雜了訝異。
似乎是沒想過會這麼輕易取得同意。
「一人不如兩人,兩人不如三人。人多總是好事。更何況這裡是暗黑大陸。我是不清楚各位抱持著什麼樣的動機,但如果有能夠合作的部分,就應該大家同心協力。」
「……你是這麼想的?」
「對。」
「…………」
「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什麼。謝謝你讓我們加入。」
「不會,無須在意。出外就該靠朋友。」
「你能這麼說幫了我大忙。由衷感謝你。」
他沒和隊友商量的事讓我深感疑問,不過沒人對此有一句怨言。看來他這個勇者沒有白當,應該可以把他的決定視為全體意見。
「對了,我還有一項請求……」
「請求,是嗎?」
「那裡掉了一根逃過你火球的火鳳凰的尾巴。」
西之勇者的視線瞥向火球的爆炸中心。我效法他轉移焦點之後,發現了金黃絢麗的羽毛。那是火雞逃跑之際飄落而下的一根尾羽。
「嗯,確實如此。相當漂亮呢。」
「能不能讓我收下這根羽毛?」
「可以啊。」
「……咦,可、可以嗎?」
「我不介意。」
見我老實點頭後,西之勇者忽然面露難色。
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呃,可是啊,雖然是我提的請求,但火鳳凰的尾巴可是非常高價的物品喔。這話由我來說有點奇怪,但這麼輕易讓給別人不太妥當吧。」
「啊,原來如此。」
他是這個意思啊。
確實頭目掉落品很珍貴。
「我們也和東之勇者相同,是聽從聖女大人的神諭才以調查魔王復活的名義造訪此處。不過,事實上我們也有其他幾項目的,其中一項就是收集這根火鳳凰的尾巴。」
「那還真是辛苦的工作。」
「雖然我很慶幸能在中間地帶遇見,但沒想到是這麼強大的存在。不愧是暗黑大陸,一切都超越傳聞。光靠我們的話,連要潛入鳥巢偷走脫落的羽毛都很困難。」
「原來如此。」
將那般危險的物種從深處帶出來的行為讓我倍感罪惡。不過,一想到他們藉此得以平安達成目的,或許也不見得是壞事。
然後同為羽翼,自己想要的是綠風精的翅膀。
這裡就當作贖罪,送給他吧。
「無論價值多少都沒關係。既然是勇者需要,我想那肯定是對世人來說非常重要的物品。即便我將其納為己有,良心也會過意不去。」
況且我現在賣他人情,之後他說不定會介紹女孩子給我。勇者的熟人絕對有很多良家少女,處女率應該也很高,這不是挺值得期待的嗎?
「此話當真?我再重複一次,這東西真的很貴喔。」
只是,看他糾纏到這程度,我也不禁提起了興趣。
姑且先確認一下吧。
「容我問一下,價錢大概是什麼程度?」
「你是從哪個國家來的?」
「我嗎?我是從佩尼帝國來的……」
「那就以首都卡利斯的一級土地為例。只要一根這個就能建一棟豪華別墅。」
西之勇者走過燒焦的地面,撿起掉落的羽毛,舉例強調他所謂的高價。考慮到艾迪塔老師住家一帶是一百枚金幣左右,那根羽毛或許有將近千枚金幣的價值。
若能帶回一定的量,別說是目前的營運資金,收入甚至足以讓我遊手好閒好幾年。浪費了個大好機會。早知道我就多拔幾根了。原來火雞不只有等級高而已。
「那還真是誇張的金額。」
「就算之後你要我們還,依我們的用途也無法如願歸還。」
「原來如此。」
「因為市面上罕有流通,我們才會親自來暗黑大陸。」
既然他本人都苦口婆心到這地步,哪怕是為他的面子著想,我也不能免費奉送。必須找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妥協點。無奈的是我對這世界的常識一無所知。
「既然如此,你就當作欠我一份人情如何?」
「這份人情大得有點讓人害怕啊。」
「改天還就可以了。」
「正因為不知道改天是哪天,人情這東西才可怕喔。」
「很高興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的名字是?」
「我叫田中。西之勇者大人。」
「原來如此,佩尼帝國的田中是吧?我會牢記在心的。還有,麻煩你不要用敬稱稱呼我。被比自己優秀的人尊敬只會刺激我的自尊心。」
「是嗎?那就叫皮耶爾先生。」
「皮耶爾?那是誰?」
「啊……」
對喔,這個人的名字不是皮耶爾。
不小心就給他取了名字。
都怪他的髮型太像皮耶爾了。
我記得羅德利格斯店員是叫他勇者斯塔來著。
「不,你想叫皮耶爾就叫皮耶爾吧。」
「……這樣好嗎?」
「嗯。」
西之勇者皮耶爾滿意地點下了頭。
這幅光景讓我想起曾經的新生齊藤。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一路上還請你多多指教。」
「我才是。」
見他伸出右手,我也以右手緊緊握住。
握完手後,這一連串的對話也隨之告終。
好了,重新朝牆壁移動吧。

*

自從擊退火鳳凰以來,一路上暢行無阻。
徒步於蒼翠繁茂的林中行進的緣故,走了三分之二行程時,太陽便已西下。於是我們決定露營過夜。輕裝出發的和風臉則借用了西之勇者的帳篷。超開心的。
途中也遭遇過數次魔物,不過大半都是與紅龍差不多的威脅,根本不是聲勢浩大的聯合隊伍的對手。和風臉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數十名冒險者壓倒性的攻勢將暗黑大陸的魑魅魍魎一一驅逐。
內心不禁冒出『一開始就這麼做不就不會有人遇險嗎?』的想法。我想不論是誰都深有同感吧。
然而,正因為如此單純的舉動難以實現,人世才會打著隊伍的名號,創造自己定義的群體框架。蘿莉龍那單純至極的生存方式現在有點叫人羨慕。
於是,行軍第二天。走上半天左右後,我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到達傳聞中的牆壁。
「從近處看比想像中的大啊。」
「是啊。」
我與黑肉精靈並肩而立,為自己的傑作吐露感嘆。
至於其他成員,以學園都市教授團為首,爭先恐後地開始調查起牆壁。這幅景象令人憶起修學旅行時來訪東京一帶的外地國中生。『好帥──』。『真的好猛──』。類似這種感覺。好懷念的回憶啊。
不過,和風臉的目的有別於仰望這道牆壁。
「言歸正傳,我的目的其實不是這面牆。」
「……是那樣嗎?」
「你要跟我來嗎?還是要留在這裡?」
好歹跟黑肉精靈告知一聲吧。
接著,她煩惱半晌後答道。
「抱歉,我想在這分開行動。」
「我明白了。雖然很遺憾,不過這也沒辦法。」
我覺得遺憾的想法毫無虛假。
她是非常寶貴的存在。光是站在前方砍斷枝葉、驅趕昆蟲,對不諳森林的現代日本人而言,就是個無比可靠的領航員。並且,每前進一步便會左右晃盪的豐臀是我絕佳的精力來源。
拜她所賜,我才得以努力不懈,將不習慣的林道走到最後。
唉,實在遺憾。
「那麼,我先告辭了。」
「嗯、嗯……」
與黑肉精靈掰掰。
以綠風精聚落為目標的一人隊伍。
都到這裡了,我一個人應該也不會有事。感覺日落之前就找得到。就算假設今天沒找到,只要再回來這邊,大概也會有人紮營才對。到時厚著臉皮拜託對方就好。
不是我在說,真是完美的計畫。
從巨牆旁離開後,我再度進入森林之中。
一面提防昆蟲,一面品味孤獨的進軍之旅。真到隻身獨處時才莫名思念起輕浮兄弟的喧鬧聲,人的感性真不可思議。
「…………」
話雖如此,他們跟過來我也只覺得吵就是了。
腦內思索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斷走著。走著。走著。默默走著。途中撞見昆蟲,用火球燒毀數次。縱使如此仍不屈不撓地走著。同時對著因生疏的林道而隱隱作痛的雙腿重複施放治療魔法。
接著,度過約莫數刻鐘的時候,有道聲音傳入了耳中。
要說是什麼樣的聲音,沙沙,是草木枝葉的摩擦聲。望向聲音一側,一株矮小植物的葉片正在搖動。料想是遭遇到魔物,身體逕自擺出不明所以的架勢。
與此同時,某個生物從林葉後方顯露樣貌。
「!……」
對方捕捉到這邊的身影後,也採取了備戰姿勢。
戰鬥場面一觸即發。
「唔……」
「啊……」
然而,正當做好開戰覺悟時,我才發現到。
對手是哥布林。
是兩隻哥布林。
「……你是,上次的人類。」
「你是上次的哥布林……對吧?」
我對對手哥布林拿的劍有印象。
使用已久的破劍。彷彿隨時都會斷裂,隨處可見的單手劍。讓我想起從前在首都卡利斯買的護身用短劍。但是這把比那把更加寒酸。劍上的破損比上次見到時更加嚴重。
並且兩隻哥布林中的一方比另一方瘦小,倚靠在其背後的站姿鮮明喚醒了過去的記憶。一開始是在首都卡利斯近郊的森林,接著是在佩尼帝國與普希共和國的國境,他們是我在這兩處邂逅的藥草哥布林。
「……哥布林,還記得你。」
「嗯,我也記得你。」
這一系列的察覺似乎也發生在對方身上。
雙方不約而同,自動解除了迎戰姿態。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相遇。」
見面初始,哥布林便道出好久不見的話語。
那聲不假思索的低語使我感受到慰藉。
內心暖洋洋的。
「兩位能平安脫離戰場真是太好了。」
「嗯,很好。」
依舊是個耿直老實的哥布林啊。
不過,再怎麼說來暗黑大陸未免也太離譜了。與其這樣,不如呆在戰亂地帶的生存機率要高太多。這一帶魔物的熟練度是軍隊所無法比擬的。
話說,這對藥草哥布林的屬性是什麼程度。

名字:蘭斯洛特
性別:男
種族:哥布林
等級:151
職業:戰士
HP:48888/48888
MP:7800/9850
STR:32300
VIT:21958
DEX:11821
AGI:10030
INT:9942
LUC:8291

名字:卡塔莉娜
性別:女
種族:哥布林
等級:149
職業:魔法師
HP:18888/18888
MP:27800/39850
STR:9300
VIT:9958
DEX:19821
AGI:9030
INT:39942
LUC:12291

這對藥草哥布林是怎麼回事,兄妹倆都比勇者強耶。
以前在村落附近不怎麼深的森林,不是很普通地受了傷嗎?妹妹瀕死,哥哥也遍體鱗傷。
該不會和自己與蘿莉龍、M魔族戰鬥累積經驗一樣,他們在所到之處經歷了種種冒險吧。作為結果,誕生出了等級劇烈提升的兄妹。類似這樣。
糟糕,這樣一想,簡直帥得不行啊,藥草哥布林。
我就喜歡這種情節。
「你跟妹妹感情還是很好呢。真是不錯。」
「兄妹感情好,是好事。」
「嗯,我覺得非常好。」
「對了,這個……」
哥布林哥哥開始在懷裡摸索東西。
不久後,那隻手遞出的是我曾交給他的一枚金幣。原本我打算讓他充當旅費,不過看樣子他到今天都沒用過。
「……這是我給你的金幣吧?」
「給人類。收下。」
「不,你不用特地還給我。」
「人類說過。」
「說什麼?」
「你說,總有一天把這個,交給可以相信的人類。」
「是啊,我確實說過。」
「哥布林,遇過很多人類。說過話。也戰鬥過。然後,想過了。最可以相信的人類,是你。」
「…………」
「所以,這個給你。」
這算什麼。
也太讓人開心。
眼角溢出了一點熱熱的東西。
「你、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
「所以,這個給你。收下。」
「不對,那是我給你的禮物。因此請你以後也拿著吧。這樣我也比較開心。」
「……可以嗎?我聽說,是很貴重的東西。」
「正因為這樣,我才希望你能帶著。」
「…………」
「不過你不要的話,丟掉也沒關係。」
「……好吧。哥布林,帶著這個。」
「謝謝。」
「哥布林,收到禮物,很開心。」
「那真是太好了。」
多麼好的一個哥布林啊。
儘管觀感給人好噁好怕好糟糕的三段式感想,內心卻令人心頭一熱。儼然就是療癒系。我能感受到,位於身體深處治療魔法所治不好的傷口正在逐步癒合。
正因如此,自己非告訴他們不可。
「我很清楚兩位好不容易才來到此處,但是很抱歉,有件事無論如何都得跟你們說。」
「什麼事?」
「其實這附近來了很多人類。要是被他們發現,即使是現在的你,大概也相當危險。」
「……是嗎?」
「雖然說這種話讓人於心不忍,不過我勸你們盡早離開這一帶。拜託你們了。」
「是嗎,這樣啊……」
「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送你們一程……」
「知道了。哥布林,聽你的話。」
「很抱歉每次都得麻煩你們。」
「謝謝你,告訴我們。」
「……不客氣。」
藥草哥布林和輕浮兄弟,要我選一方的話,我有自信絕對選藥草哥布林。十足自信。毫不猶豫。
「那麼,哥布林,要走了。妹妹安全,最重要。」
「嗯,說得對。這樣就好。」
「掰掰。」
轉身同時,哥布林兄妹朝著這邊揮手示意。
他說與人交流過,看來是事實。
既然如此,自己也提個離別時的建議吧。
「這種時候人類不會說『掰掰』,而是會說『再見』喔。」
「『再見』?」
「對。」
接著他思考一陣子後,輕聲說道。
「……再見。」
「好,有機會的話,在其他地方再見吧。」
「嗯。」
簡短應答完,哥哥帶著妹妹朝樹林另一側走去。直到那道背影為樹蔭所藏,不見一絲蹤影為止,人類都目送著哥布林。
自己也不能輸給他們。
積極活向未來,我從他們身上得到了一點這樣的勇氣。
嗯,加油吧。

*

重複著邂逅與別離,在暗黑大陸持續前行。心情有點多愁善感肯定是上年紀的錯。最近幾天感覺淚腺變得異常脆弱。
周遭景色一成不變,到哪都是樹木繁茂的森林地帶。
嘰咿嘰咿,嘎呱呱呱,斷斷續續傳來的是來路不明的蟲鳴。不時也有響起沙沙草叢聲後小動物一類便從腳邊竄逃而去的情況。
與藥草哥布林道別後,再度走上片刻。
前進半刻鐘時,前方傳來了聲響。
這次是某人的交談聲。
「嘻嘻,有人類。」「人類來了。」「嘻嘻嘻嘻。」「臉好平呀。」「平臉人類。」「皮膚好黃呀。」「真的耶。黃黃的。」「黃色人類來了。」「黃色人類。黃色人類。」「嘻嘻,黃色平臉。」「黃色平臉來了。」「嘻嘻嘻嘻。」「黃色平臉來了。黃色平臉來了。」
是誰啊。欺負黃色平臉的傢伙。
從這傳話遊戲的惡劣程度,我感受到了霸凌的早期信號。
「…………」
放任視線徘徊後,猛然在視野的一角,林木陰影處發現了動靜。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耶。」「嘻嘻嘻嘻。」「被黃色平臉發現了。」「他在看。黃色平臉在看。」「黃色平臉在看這邊。」「嘻嘻,在看這邊。」「黃色平臉在看。」「黃色平臉在看這邊。」「嘻嘻,黃色平臉看見這邊嚇了一跳。」
是妖精。
有妖精在。
雖然有人的外型,身體尺寸卻大相逕庭。全長約三十公分的小型生物。背上長著淺綠色的翅膀。翅膀很薄且是半透明的,能夠微微透視到後方景色。
頭髮為金色或銀色其一,不管哪種都淡得近乎白色。每隻個體的膚色都白皙透亮得有資格高聲嘲笑這邊是黃色。為美膚所困的日本女孩垂涎三尺的美白肌膚。
最具特徵的是每隻外表都是年輕雌性這點。若要更準確地描述,無一例外都是全裸。恐怕她們沒有穿衣服的文化吧。何等下流的生物啊。
這樣的生物有數十隻,如蚊柱般群聚在樹木一角。
「啊,恕我冒昧,莫非各位就是綠風精……」
收集翅膀的野心在前,縱使被叫做黃色平臉也毫不氣餒,謙恭有禮。
「黃色平臉說話了。」「嘻嘻,黃色平臉說了什麼。」「聽到黃色平臉的聲音了。」「黃色平臉好像知道風精。」「嘻嘻嘻嘻。」「黃色平臉知道風精。」「嘻嘻,黃色平臉想和風精聊天?」「想聊天嗎?想聊天嗎?」「黃色平臉好孤單。」
看樣子能夠溝通。
只是要和她們進行交涉似乎需要一點技巧。
飄忽不定,實在難以捉摸。
「是的,能和我聊聊嗎?風精小姐。」
「黃色平臉好像想聊天。」「他想聊天,他想聊天。」「嘻嘻,黃色平臉一個人?」「一個人,孤單一人。」「嘻嘻嘻嘻。」「沒有其他黃色平臉。」「孤伶伶的,黃色平臉孤伶伶。」「為什麼一個人來和風精聊天?」「為什麼?為什麼?」
這算天真爛漫吧?是天真爛漫沒錯吧?
倘若話裡藏有惡意,我保證會一蹶不振。
尤其是這種一對多的狀況。
「其實我是有事想和各位風精商量。」
「商量,他說商量耶。」「孤伶伶的黃色平臉要商量。」「嘻嘻嘻嘻。」「黃色平臉要商量什麼,商量什麼。」「孤伶伶的很寂寞?」「嘻嘻,黃色平臉孤伶伶的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黃色平臉一個人很寂寞。」「黃色平臉想要風精朋友?」
要是交談太久,感覺我的內心會支離破碎。若是一對一,我大概不會這麼介意。然而,一次以十隻以上為對手,縱使對方不是人,忍耐也是有極限的。
「是啊。可以的話,我想和各位當朋友。」
「朋友,他說朋友耶。」「黃色平臉說想當朋友。」「嘻嘻,黃色平臉也想當同伴嗎?想當嗎?」「黃色平臉好像想當朋友。」「黃色平臉是朋友嗎?風精的朋友嗎?」「嘻嘻嘻嘻。」「黃色平臉很大,進不去家裡耶?」「黃色平臉的家在哪?」
「我的家離這裡很遠。來這裡是因為有點事情要辦。話說回來,各位背後的翅膀真漂亮呢。淡綠色的很可愛。」
「哇──哇──被黃色平臉稱讚了。」「嘻嘻,被稱讚了,被黃色平臉稱讚了。」「黃色平臉沒長翅膀耶?為什麼?」「黃色平臉是人類,不會長翅膀哦。」「好奇怪,好奇怪,為什麼人類不會長翅膀?」「嘻嘻,好奇怪──」「人類沒有翅膀好奇怪──」
話說出口我才想到。
綠風精的翅膀,就是指我現在看到她們背後長的東西對吧。兩片一對,漂亮小巧的淺綠色翅膀。半透明的視覺感讓人有種不堪撫觸的脆弱感。
要取得翅膀就表示得連根拔起嗎?不不,那樣未免也太可憐。就算能用治療魔法再長出來,妖精的外表這麼可愛,良心多少也是會痛的。
但是,這樣要怎麼收集好。



「我想問一件事,各位的翅膀會長新的嗎?」
「會長嗎?翅膀會長新的嗎?」「不知道──不知道──」「嘻嘻,不知道──」「以前有被拔掉的哦?」「怎麼了?怎麼了?」「被壞精靈拔掉的。」「哇──好可怕,精靈好可怕。」「精靈好可怕,精靈好可怕。」「精靈好可怕,不能靠近。」
她們講的該不會是艾迪塔老師吧。
考慮到情報出處,感覺非常符合。
跟黑肉精靈分開或許是正確的選擇。
在我陷入思考時,眾多風精中的一隻說了一句。
「難道黃色平臉也很可怕?」
這句話轉眼間便被傳開。
隨後,情況有所異樣。迄今於林木間飄來飄去的妖精們整齊劃一地停止動作,瞪大可愛的雙眼看向醜男。
有點瘮人。
怎麼回事,這股奇幻世界滲出的詭異氣息。
「啊,不對,我、我不是精靈,只是普通的人類……」
「黃色平臉也會傷害風精?」「為什麼黃色平臉想當風精的朋友?
」「當風精的朋友要幹嘛?」「為什麼來森林?」「人類跟精靈很像。」「黃色平臉說有事情。」「他說過,他說過。」「有事是什麼事?」「什麼事,什麼事,有事是什麼事?」
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們這道直覺極為準確。
孱弱的人類特地冒險造訪風精的聚落。一見面就翅膀長翅膀短的。只要不是曠世蠢材,不難想像對方懷著什麼樣的意圖。更別說過去有過先例。
這下失敗了。
「人類好可怕。」「人類好可怕。」「黃色平臉好可怕。」「黃色平臉好可怕。」「害怕要怎麼辦。」「害怕就要逃跑。」「害怕就要殺掉。」「人類是哪邊?黃色平臉是哪邊?」「人類很弱耶。」「人類很弱啦。」「所以黃色平臉也很弱。」「黃色平臉也很弱。黃色平臉也很弱。」
看樣子全場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言行看似很傻,其實卻很聰明啊,可惡。
總之先確認屬性。
隨便挑幾個樣品出來。

名字:柯波菈
性別:女
種族:綠風精
等級:129
職業:村民
HP:40850/40850
MP:37850/37850
STR:9300
VIT:18958
DEX:9821
AGI:9030
INT:20942
LUC:20290

名字:瑪莉貝爾
性別:女
種族:綠風精
等級:110
職業:村民
HP:39000/39000
MP:35005/35005
STR:8111
VIT:15900
DEX:9035
AGI:8903
INT:19931
LUC:20555

單獨性能略低於西之勇者。
然而數量很多,超過二位數。要是她們大舉進攻,對薄如紙的黃色平臉而言,會是超越昨天擊退的火鳳凰的威脅。
這可不行。
火雞因為只有一隻,強行用火球就能抑制事態。另一方面,妖精因為數量眾多,要是群起而攻,無敵魔法也未必防得住。
背脊發涼之時,對方也出現了變化。
「殺掉黃色平臉吧。」「殺掉吧,殺掉吧。」「嘻嘻,殺掉黃色平臉之後呢?」「當晚餐,當晚餐。」「黃色平臉是晚餐。」「吃飽以後來玩吧。」「嘻嘻,用黃色平臉玩遊戲。」「殺掉黃色平臉當玩具。」「當玩具,當玩具。」
下個瞬間,風精齊聲進攻。
彷彿戳到蜂巢般,蜂擁而至。
「!……」
大事不妙。
雖然也能以火球發動攻勢,但萬一出現漏網之魚且數量不少的話,下一秒我將會淪為她們的沙包。
這個猜測瞬間將石牆推上首選。
「石牆!」
宛若要包圍自己似地,在上下左右前後配置三公尺方形牆壁。
簡言之,就是障壁的替代品。
「黃色平臉躲起來了。」「躲起來,躲起來,躲進牆裡了。」「嘻嘻嘻嘻。」「牆好礙事。」「牆好礙事呀,牆好礙事呀。」「怎麼辦,有牆就不能用黃色平臉玩了。」「嘻嘻嘻嘻。」「看不到黃色平臉的黃色平臉了。」「怎麼辦,怎麼辦。」
石牆另一側議論不斷。
怎麼辦,遇到瓶頸的感覺。
只能這樣等到她們厭煩為止嗎。
「這道牆打得破嗎?」「要打破嗎?牆要打破嗎?」「嘻嘻嘻嘻。」「把牆打破吧。」「誰能先打破呢?」「來比賽,來比賽。」「最先打破的人能先吃黃色平臉嗎?」「嘻嘻,最先打破的人吃。」「最先打破就能先吃。」「我想先吃。」
這是什麼超高速民主主義。
要是我們人類也能像這樣輕易統一意見就好了。
這段期間,牆壁另一側開始重重響起炸彈爆炸般的炸裂聲。轟隆,轟隆,與此同時,牆壁受到衝擊震動起來。看樣子如同剛才我所聽見的,綠風精們發動了攻擊。
雖然隔著牆無法辨明,不過肯定是魔法之類的吧。
「…………」
該怎麼辦。
不知道石牆能撐到哪時候。十次二十次的攻擊魔法應該沒事,再多就不清楚了。相較於此,綠風精們則以幾十隻為一群。
有點著急。
「牆好硬。」「好硬,好硬。」「人類不出來耶。」「黃色平臉是人類卻好硬。」「人類很硬嗎?」「人類很軟哦,軟軟的。」「為什麼牆壁很硬?」「人類很軟哦?」「可是牆壁很硬耶?」「魔法沒用耶?」「為什麼黃色平臉是人類卻很硬?」
我想到了。
乾脆隔著牆轟火球吧?
反正沒有隊友,稍微失控變成無差別攻擊也沒問題吧。畢竟妖精們也是認真想宰了這邊,依照目前狀況,殺個幾隻,良心也不會痛。
不如說,一開始就該這麼做。嬌憐的外表害我都差點忘記她們也是暗黑大陸的生物。現在親身體會到輕忽大意的下場了。
「……好。」
我透過牆壁確認聲音密集的一邊。
萬一在牆內爆炸,後果將不堪設想。充分假想對方位置後,集中意識施展魔法。腦中想像小體積的火球。讓這種火球於牆外悄然浮現的感覺。
「火……」
隨著輕聲呼喊,行使魔──
「呀──!有可可羅!可可羅來了。」「可可羅!可可羅!」「逃吧,逃吧,可可羅很可怕。」「可可羅好可怕。」「比人類還可怕。」「比精靈還可怕。」「逃吧,逃吧,逃離可可羅。」「快點,快點,動作快。」「快點逃離可可羅。」
法的途中,出現了變故。
看來外頭情況起了變化。以數道聲音為契機,妖精們停止了魔法攻擊。至今為止陸續傳來的衝擊倏然停止。這是怎麼回事。
心生疑問的同時,我提心吊膽地對包圍四周的一面牆使用石牆,開出數公分的方形偷窺窗。漆黑的牆內隨即射入一道光芒。我小心翼翼地湊近窺視。
隨後不知為何,妖精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獨自站在外頭的是眼熟的對象。
「啊……」
「…………」
兩道視線通過小窗交會。
妖精們說得沒錯,是可可羅。
是前幾天剛在暗黑大陸古蹟遭遇的褐色蘿莉。

*

救和風臉於綠風精的集體霸凌之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經過邂逅與別離的銀髮娃娃頭褐色美少女。確認威脅離去,將牆壁收回後,現場只剩她的身姿。
「謝謝你出手相助。」
我低下頭表達感謝之意。
實在沒想到她會救我於危難。
「……沒什麼。」
對此,她回應的語調十分平淡。
可可蘿高冷到爆。
挺帥的嘛。
本該讓她神魂顛倒卻反而是我要被攻陷的樣子。
「難道你正準備去村莊嗎?」
她曾說過現在穿的服飾也是從村莊買的。或許她與自己借住一宿的海邊聚落有不少交流吧。否則不可能在這種地點偶然相會。
畢竟她的臨時居處在更北方。
生活圈應該也以此為準。
「……這個。」
不過,與自己的兀自推測相違背,她遞出的是──
「啊,那、那是……」
幾天前我尋遍四方也尋不得的皮袋。
裡面收著指路幼女給的寶物。
「掉在那個洞窟。」
「原來如此……」
也就是那麼回事吧。
我被魔法陣傳送後撞到牆時掉的。仔細一看,縫在皮袋上的繩帶斷了開來。本來的話,這條繩帶應該要綁在褲子的皮帶上。
「……不是嗎?」
「啊,沒有錯。謝謝。」
我連忙接下遞出的皮袋。
清點內容物後,寶物確實在裡面。
「謝謝你。實在感激不盡。」
好開心。超開心的。
太好了。
這是無比寶貴的東西。
重要得遠遠超乎自己的想像。
這樣子又能和指路幼女聊天了。
「……這麼重要嗎?」
「對,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次。」
「…………」
禮物處男的喪失紀念,唯獨這個我死都要帶進墳墓。就這麼決定。不容動搖。這就是超越三十的處男所展示的,無比沉重的愛法。怎麼樣,認輸了吧。就是開心到這程度。
還有,親自將這送來的可可蘿的心意也是。
「不好意思還勞煩你特地到這種地方。」
「你說要來舒因森林找綠風精。」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會……」
果不其然,她是來送這個的。
這份溫柔令人著迷。我已經為之傾倒了。
畢竟這一程得賭上性命。比她更強大的魔物隨處可見。況且,皮袋裝的是講好聽也稱不上昂貴的小石頭。當然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物品,但是這個價值他人無從得知。
因此更加深了我的想法。
她是多麼善良的孩子啊。
「沒想到你會被風精攻擊,不過我也因此才能注意到。」
「說、說得對。是我有勇無謀,太冒險了……」
她的勸解天經地義。我應該嚴加考慮再來。都怪前陣子的頭目戰屢戰屢勝,害得我妄自尊大。這樣不好,嗯,很不好。這裡是暗黑大陸。挑戰時必須謹慎確實。
「對了,我也得回禮才行。容我再次感謝你出手搭救。看來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沒什麼。」
「如果可以,我想送你一點謝禮……」
話雖如此,現在自己有東西能獻給她嗎?
一時要我想也只想得到錢包這個方案。儘管功利的做法很低俗,但總比沒東西送好吧。女生最愛帥哥跟錢了。
倘若可以,我想選前者奉獻自己,不巧的是自己的顏面不堪入目。因此,選項自然而然剩下後者。
「不需要。」
「不,話不能這麼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錢包裡有幾枚金幣跟少許銀幣銅幣。
要送就送金幣吧。
給她個幾枚。
蘇珊娜餐館和這一帶的旅館並不貴。只要有幾枚銀幣就能維持目前的生活。並且,以暗黑大陸為舞台的話,醜男也有賺錢的手段。以狩獵為主總有辦法過活的。
好,雖然方向有點偏離最初的想法,但這時就表現出我的誠意吧。
「非常抱歉,我只拿得出這種貨色……」
我從錢包取出所有金幣,進貢給可可蘿。
若能化為這位美麗少女的血肉服飾的話,這些傢伙肯定也與有榮焉吧。比起消失在和風臉的酒錢上,這種用途更有意義。盡力侍奉你們的主人吧,無名的金幣們。
「…………」
「…………」
但是,面對遞出的金幣,對方的手卻遲遲沒有伸出。
僅是交互望著這邊的手和臉。
「……有什麼事嗎?」
「真的好嗎?這裡是很危險的地方。」
「確實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務必收下我的謝禮。」
「錢很寶貴。」
「若非情況因素,我很想準備更像樣的金額。」
道出藉口的同時,我再度將拿著金幣的手往前伸。
接著,她與醜男相互對視的最後。
「…………」
「能請你收下嗎?」
「……知道了。」
她輕聲同意,收下了錢。
接手之際,手指與手指微微接觸,令我悸動不已。要說是哪裡悸動不已的話,具體來說是胸口和雞雞。可可蘿好可愛。雖然只是大概,不過她的體溫比普通人類高了一點。
愛意因此迸發。
「……謝謝。」
「不會,我才該道謝。」
脫口而出的謝詞以絕佳的嗓音傳入耳中。
令人欲罷不能的聲音。
「…………」
「…………」
話說回來,得先想辦法處理這話題的匱乏。
謝謝,不客氣,彼此致意之後,對話便早早結束。迄今遇見的異性基本上以能言善道的居多,像可可蘿這種冰山美人還是第一次。
地點是暗黑大陸的話,流行的又是什麼樣的話題呢。『聽我說,最近南方好像有火鳳凰出現喔。』這樣嗎?不行不行不行,這也太沒情調。毫無格調。
當這邊窩囊地抱頭苦思時,忽然從她的方向拋來了話題。
「對了,綠風精的翅膀呢?」
「咦?啊,呃,很遺憾……」
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是喔。」
「抱歉總是讓你見笑。天不從人願呢。」
「即使是綠風精,數量多也很危險。」
「是啊,這點我也切身體會過。」
畢竟我是鐵打的後衛。一旦被近身就會束手無策。更別說對手以量取勝,縱使治療魔法撐得了一時,終究仍會被淹沒。
重要的是一擊必殺。
「翅膀要怎麼辦?」
「我已經做好覺悟,打算再挑戰一次看看。」
下次絕不會被那可愛外表騙的。
全力收集翅膀的氣魄。
誰叫這裡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為飧的暗黑大陸。
「……是喔。」
「是的。」
曾經命懸一線的現在,良心也不會作痛。
不向罪惡感低頭才能如願以償。
「…………」
「…………」
話說回來,我又搞砸了。
早知道附和的時候就順便拋個話題了。隨著這邊簡短回應完,沉默再度降臨於兩者之間。話題,必須想辦法銜接話題。內心焦躁的同時,拼命運轉腦袋。
此時,對面飛來預料之外的提案。
「……要的話,我能幫你。」
「什麼?」
「……要的話,我能幫你。」
「咦、啊,不。我怎麼能給剛認識不久的人添麻煩……」
開心過頭害我的眼淚差點噴出來。
難道說,這是那個嗎?桃花期嗎?桃花期來了嗎?它會不會就這樣轉變為後宮期。不,那怎麼可能。單純是因為她是位心地善良的少女罷了。
得到了慰藉。
醜男得到了慰藉啊。
「你覺得麻煩就算了。」
「怎麼可能會麻煩!」
我急忙斷言否定。
奮力左右搖頭,拚盡全力地搖。
「……是嗎?」
「對,正是如此。只、只要你不嫌棄,我希望你幫忙。」
我噴著凝重的鼻息,真摯請求道。
接著,來自她的回應是──
「……嗯。」
她說『嗯。』耶。好可愛。好可愛。
可可蘿超可愛。
叔叔樂得忘乎所以。
好想要度蜜月。
「既然如此,我想請教有關綠風精的事,可以嗎?雖然嘴上說得理直氣壯,但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實體。有幾件事想先和你確認。」
「可以。」
褐色蘿莉課程開始。

*

【蘇菲亞視角】
今天女僕依然在辦公室勤奮工作。
大型書桌和舒適的皮革椅深得我心。在老家幫忙記帳時是站在廚房角落用壁架當書桌,相較之下判若雲泥。幹勁自然湧了出來
「我說蘇菲亞姑娘,那傢伙還沒回來嗎?」
「是、是的,我沒見到過……」
順帶一提,除我之外,現在也有岡薩雷斯先生在場。
「那傢伙應該是不會出事,不過有點擔心啊。」
「岡薩雷斯先生知道田中先生去哪裡嗎?」
他似乎是擔心田中先生而來的。
自從田中先生消失蹤影後過了數日。
他忽然出門已經見怪不怪。察覺之時,就如風一般稍縱即逝。只不過平時田中先生總會留張紙條才離開,因此這次不免讓人略感奇妙。他究竟去哪裡了呢。
「我也沒確切證據,只是最後見到時,他好像在找東西。我也沒多想就給了他建議。實在想不到這會變成主因啊。」
「建議,是嗎?」
「倒不是什麼大事啦。」
怎麼回事,好在意。
不過隨便插手明顯只會惹禍上身。有鑒於最近的紛擾,能幹的女僕理解自知之明的重要。
不要緊。我不會問的。
「田中先生的話,我想去哪都不會有事。」
「這點我也有同感。擔心根本是白費功夫。就算是暗黑大陸,那傢伙也能過得很快活吧。就怕他有時少根筋,被奇怪的貨色騙去。尤其是女人方面。」
「是、是呀……」
確實田中先生看起來就會輕易上女人的當。我有這種感覺。在這層意義上,艾絲特小姐陪在一旁對田中先生來說也有許多好處。
我個人很希望她們兩人能湊成一對。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蘇菲亞,你在嗎?」
左思右想的期間,房外傳來了話語聲。
這道聲音是諾伊曼先生吧。
「是、是的!我在!」
「打擾了。」
喀嚓,門被打開。
自走廊現身的人不出所料。
「喔,岡薩雷斯也在啊。」
「怎麼?我不能在嗎?」
走到書桌的期間,諾伊曼先生向岡薩雷斯先生搭話。洋溢淡然知性氛圍的諾伊曼先生和風貌粗獷卻可靠的岡薩雷斯先生。
坐在桌邊被兩人圍住的我彷彿化為公主,有點幸福。兩位都是魅力十足且帥氣無比的男性。我少女的部分發出渴望出嫁的疼癢。
「我沒那意思。」
「真的?」
「你別太欺負蘇菲亞喔。」
「誰欺負她啊?」
「不是嗎?」
「幹那種事會被那傢伙宰的。」
「說得也對。」
儘管相識不久,岡薩雷斯先生和諾伊曼先生卻已經打好了關係。或許是因為有田中先生作為共通的話題吧。不時能見到他們開懷暢談的身影。
話說回來,我現在的定位好像是田中先生的女人,這點有點讓人介意,能不能更正一下呢。這陣子人家都沒和亞倫先生見上面,啊,仔細一想,邂逅的機會也減少很多。
身邊完全沒有單身男性耶。
以花季少女來說,這樣好嗎。
簡直是危機吧。
我也差不多到了該考慮結婚的年紀。
「那、那個,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這情況,你應該也聽岡薩雷斯說過,東區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來是想趁現在和你商量物資供應量,確認我們城鎮有多少資金……」
諾伊曼先生視線落在手邊的書面資料,報告起龍之城的相關近況。女僕則打直腰桿,洗耳恭聽。然而,他的話聲才開始不久,別處便響起將其掩蓋的聲響。
彷彿看準了他論述的時機,房門砰的一聲猛然開啟。
「喔喔喔喔喔喔呵呵呵呵喔!蘇菲亞,喝茶時間到了唷哦!」
是鑽頭卷小姐。
鑽頭卷小姐的尖笑聲將一切掠奪一空。
「喂喂喂。普希的大小姐,你還是沒變啊。」
「哎呀?有兩個男人,你們在蘇菲亞的房間做什麼呢?」
震驚的朵莉絲小姐盯著岡薩雷斯先生和諾伊曼先生看。
因為完全沒有發生『什麼』,我才會如此傷心哦。
另外,這裡不是女僕的房間,是田中先生的辦公室。

*

身處森林向可可蘿打聽情況片刻。
於暗黑大陸生活已久的她所說的話相當有用。再次讓我認識到自己有多麼無知。而現在,話題不知不覺從課程偏離,轉變成圍繞今後行動的作戰會議。
議題是採集綠風精的翅膀的種種事宜。
「我去拿。」
「不,這說不過去……」
她直言不諱的表情無異於見面當初,能面一張。不過和風臉心知肚明,在她淡漠至極的措辭背後,藏著替人著想的溫柔想法。
可可蘿好可愛。
這過分的溫柔令我差點會錯意。
不對,我想會錯意。
「但這樣最確實。」
「的確如你所言沒錯,但……」
特化前衛且速度快的她或許是合適的人選。
但是,全丟給她不好。
採集這點小事至少得自己完成。
「不然我當前衛,你當後衛。」
「了解。就麻煩你幫忙了。」
畢竟敵人為數眾多,前衛必不可少。
如果沒遇見她,我或許會返回巨牆,請求聯合隊伍的協助。以火鳳凰為對手先不論,若對象是綠風精群,他們的戰力也足以應付。在這次以量取勝的情況,他們大概遠比一點豪華主義的自己更適合。
「……哪時出發?」
「稍作休息,等太陽下山如何?」
事實上,我的體力氣力都已完全恢復
但再一下,再一下就好,我想和可可蘿共度光陰。由於採完翅膀必定迎來別離,因此儘管對她過意不去,我仍偷瞄著褐色大腿、褐色上臂、褐色脖頸,頻頻送出視線。
「對手數量很多。我認為混入黑夜能盡量減少戰鬥發生。要是綠風精擅於夜視倒是另當別論。」
話說回來,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視姦她使我倍感罪惡。
一切都是因為知曉她那顆純潔的心。如果是梅賽德斯或黑肉精靈,我的雙眼可不會客氣,但是對象變成可可蘿後,克制心卻會逕自運作。
啊啊,這是那個吧。所謂偶像與粉絲的距離感。說不定M魔族對鑽頭卷抱持的感情也是如此。原來如此,多少理解他那古怪的價值觀了。
話雖如此,另一方面我又想觀賞她被不特定多數人輪姦的媚態。本性放蕩不羈唇齒留精的可可蘿簡直百媚叢生。好想鑑賞白濁橫流褐色肌膚浸潤全身的模樣。
「…………」
男人心真複雜。
儘管不到柔菲的程度,我似乎也搞不太清楚自己。
「還是說你不方便?如果有其他安排的話……」
「沒關係。」
「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
「很抱歉把自己的私事推給你。」
「沒什麼……」
好耶,對話繼續。
既然如此,當前的話題該怎麼辦。果然該選現在火熱的綠風精事項嗎?請她教授舒因森林分布的其他魔物貌似也不壞。然後,無論如何我都想坐下來談。
她身上穿的服飾是裙子。長度不怎麼長的關係,如果坐上椅子,想必能夠飽嚐春光。近來都沒見到艾迪塔老師的春光,得趁這時縱情享受一番才行。
「說起來,綠風精的聚落在這附近嗎?如果距離相近,我們是不是該離遠一點。」
「我也不清楚詳細位置。」
「那麼,保險起見,要不要移動到能坐下休息的場所?」
好,漂亮的話題轉換。
落腳之際必將就座。
「再怎麼說,站著也沒辦法好好休息。」
我用自然的話題轉換暗示去處。
緊接著,邁開步伐的瞬間。
轟隆,宛若火藥炸裂般的巨響傳入耳中。
「!?」
「是、是爆炸嗎?」
離我們似乎有點距離。至少沒有感受到爆炸氣浪。看來是發生在森林別處的事故。不過衝擊波相當大。劈啪劈啪響的震波流經地面,從腳部攀上腹部內側。
「……那個。」
可可蘿指向樹林的縫隙,空中的一點。
我聽從她的話投以意識。
隨後,窺視到了該處升起滾滾濃煙的景象。
「天啊……」
霎時間,我以為是先前的混成隊伍遭遇森林的魔物。然而,方位與他們駐紮的牆壁完全相反。他們超越自己搶先前進的可能性難以想像。
如此一來,方才爆炸聲的真相是什麼。
「綠風精逃跑的方向。」
「咦,是那樣嗎?」
「……應該。」
自己因為躲在牆內,所以不清楚。
既然將其驅逐的當事人這麼說,肯定不會錯吧。
「莫非除了我以外,也有什麼人變成綠風精的食物嗎……」
「也可能是綠風精反過來變成食物。」
「原來如此。」
這裡是暗黑大陸,兩種說法都合情合理。
若是前者,即使放著不管也不妨礙這邊達成目標。但是後者的話,難得查明住處的辛勞將會功虧一簣。唯獨這點必須迴避。
「去看看情況吧。」
「好。」
當機立斷。
我與可可蘿結伴同行,以發生爆炸的地點為目的地。
好想沐浴春光啊。

*

步行片刻後,我們抵達了能觀察到騷亂的位置。
「!……」
「這下不妙啊。」
不出所料。魔物正在肆虐綠風精群。至於是什麼魔物的話,是條大龍。在那展翅浮空的軀體下,有著厚實雲層也無法覆蓋的偌大影子。
此處是粗壯樹木密集的一帶。貌似是綠風精們挖空的樹洞比比皆是。其中不時能見到幾道縫縫。這些恐怕是她們的家吧。猶如貓頭鷹般的生態。
規模約莫數百平方公尺。這等形似綠風精鄉里的聚落正以現在進行式蒙受祝融之災。不愧是木製建築。燒得很旺。被燻烤的風精們飛來飛去。
「有龍!」「龍來了!」「龍好可怕,龍好可怕。」「失火了,大家失火了。」「家裡失火了。」「飯也失火了。」「全都失火了。」「快逃──快逃──」「好熱哦,好熱哦。」「要死啦,要熱死啦。」「龍好可怕呀。」
忙碌紛飛的模樣彷彿被燻出蜂巢的蜜蜂。但是,不見她們擁有一絲蜜蜂的勇猛。綠風精們僅是四處竄逃。手忙腳亂地在燃起火舌的林木間亂飛。
漂浮於空的龍吐出的火炎無情地將一隻又一隻燒落地面。儘管方才險些遭她們毒手,見到這幅景象,內心不免湧出些許憐憫之情。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龍吼了一聲。
從張開的血盆大口深處能窺見即將湧起的烈焰。
要採集妖精翅膀是最為理想的狀況。如字面上意義,現在正是化身火災小偷的絕佳機會。從燒焦癱倒的她們背後摘下翅膀並非難事。龍的火焰只要有石牆在,某程度上也能撐住才對。
儘管如此,實在不能視若無睹。
畢竟是外表憐愛的綠風精。
畢竟是常時全裸的她們
而且,這時挺身成為她們同伴的話,雖然機率非常低,或許會誕生迷上這張和風臉的個體。屆時,說不定就能入手夢寐以求的行動式下半身裝備。
我想與騎乘發動的妖精小姐攜手擴張生涯。
「我走了!」
簡短告知後,轉身面向龍。
現在不是拘泥前衛後衛的場合。
「啊,等一……」
能聽見肩後可可蘿的聲音,但我置若罔聞。
情況分秒必爭。
總之先放火球。
朝龍釋放火球。
「火球!」
幸虧對方沒注意到這邊的存在。
不知道目的為何,龍一面適度亂吐著火炎,一面蹂躪著綠風精的聚落。或許是心理作用,蔓延的火勢貌似在包圍聚落。東躲西竄的她們受火舌威脅,自然呈現朝中央聚集的形勢。
這是那個吧,讓對方集中以便一網打盡的策略。
休想得逞。
情況千載難逢,僅有這邊單方面確認到敵人。我以偷襲的形式朝龍發射大量火球。藏身於林以免對方發現,從林蔭處施展渾身的火球。
『!?』
待對手察覺之時,數十成群的炎塊已然迫近眼前。
一如往常的豪速球。
咚,轟隆,磅礡的聲音響徹林間,比在近處聽見的煙火炸裂聲更為響亮,透過大氣撼動腹部內側。迎面吹至的爆風使衣服翩然翻飛。
承受這招的龍也顯露莫大的動搖。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吼出音色與先前相異的咆哮。
同時擺動寬闊的翅膀。
拍打數次之後,那副巨軀大幅升空。上升數十公尺,自空中俯瞰聚落。過於巨大的身影使我憶起曾經的獵龍行動和前天的魔物隊列。
「唔……」
我擺出架勢提防反擊。
為了隨時行使石牆Stand by。
與此同時,平靜意識以便確認屬性。
然而,興許是痛感火球的威力,敵方檢查完身體狀況後,隨即翻轉身軀,揚長而去。即使稍待片刻也沒有返回的跡象。看樣子是逃走了。
想必是受夠了不見蹤影卻遭單方面攻擊的現況吧。
火鳳凰也好,剛才的龍也罷,暗黑大陸的高等級生物盡是慎重派啊。我對那副姿態有點印象。說不定牠也和火雞相同,是前天被我引來的魔物之一。
記得叫什麼巨龍的傢伙也在隊列中。
若是如此,我對綠風精做了件壞事啊。
不過她們也準備痛下殺手,算是彼此彼此吧。作為交換,我決定驅使覆蓋全體聚落的治療魔法,至少為倖存的風精們做點看護。
「治療!」
疼痛疼痛飛走吧。
巨大魔法陣應聲浮現,包覆全體聚落。受到那道光芒照耀,墜落的風精們的身體逐漸癒合。儘管也有零星紋絲不動的個體,但大半數都開始再度飛舞至半空。
無奈的是我無法連燒毀的樹木也一並挽回。四處仍燃著火勢,發出火焰的燒蝕聲。放置不管將惡化成嚴重的森林大火,但這該如何是好。
「……真的趕走龍了。」
思考期間,背後忽然傳來搭話聲。
是可可蘿。
依舊是道悅耳憐愛的嗓音。
「幸好對方是個性謹慎的個體。」
「…………」
一如往常,她不發一語地凝視著這邊。腦中究竟在思考什麼呢。
輕柔滑順的白銀髮絲灑落至褐色肌膚,異國情調的赤紅眼眸閃爍於銀髮之下。圓溜溜的大眼睛稍受眼瞼遮掩,目不轉睛的眼神朝上仰望,威力無窮。
彷彿內心深處也被看透的感覺令人欲罷不能。
「怎麼了嗎?」
「……沒什麼。」
「抱歉和事前說的不同,擅自做出行動。」
「結果完美無缺。」
「很榮幸你能這麼說。」
與可可蘿交談。
這段期間,四散的綠風精們聚集到我們的身邊。大概是被對話聲所吸引。一隻接一隻,數量逐漸增加的情勢使我緊張兮兮。
「是黃色平臉。」「有黃色平臉。」「有可可羅。」「有黃色平臉跟可可羅。」「黃色平臉跟可可羅一起。」「可可羅跟黃色平臉來了。」「可可羅好可怕,可可羅好可怕。」「剛剛看到了。黃色平臉趕走了龍。」「黃色平臉趕走了龍?」
話語聲交疊重合,現場旋即變得熱鬧萬分。
「黃色平臉在幹嘛?」「可可羅好可怕,可可羅好可怕。」「黃色平臉和可可羅很要好?」「黃色平臉好強。」「黃色平臉把龍趕走了。」「黃色平臉用了火球。」「黃色平臉不弱?」「可可羅好可怕,可可羅好危險。」「黃色平臉其實很強?」「黃色平臉很可怕?」「黃色平臉是人類卻很可怕?」
這生物未免也太吵。
這般嘈雜的對話中,多數漂浮的風精之一緩緩飛到伸手可及的距離來。高度正好到這邊的肚臍。多虧一度險些被殺的過去,這份距離感令內心躁動不已。
身體自然而然嚴陣以待。
對此,對方靜靜舉目凝視這邊並問道。
「黃色平臉對風精很溫柔?」
胸口一緊。
多麼可愛的小傢伙啊可惡。
從全身迸發的小動物感不由分說地勾起保護欲。另一方面,想將她裝備在左手,一邊用右手點擊滑鼠,一邊上下激烈晃動的意念也奔馳而過。兩種相反念頭在心裡糾纏的感覺令人心醉神迷。
開放式縫縫加倍心動。
聽見同族的話後,其他風精們也一齊開始注視我們。回過神時,近三位數群體的每個人無一例外,凝神注視自己和可可蘿。就是所謂的期待的眼神。
既然如此,我也不吝回應她們。
「黃色平臉對風精非常溫柔喔。」
乾脆就黃色平臉吧。OK的。
看在那傑出的縫縫份上,我准了。
見和風臉點頭同意後,風精們再次紛紛出聲。
「黃色平臉對風精很溫柔!」「黃色平臉對風精很溫柔!」「黃色平臉和可可羅一起!」「可可羅和黃色平臉一起?」「對風精很溫柔的黃色平臉和可可羅一起!」「可可羅和對風精很溫柔的黃色平臉一起!」「可可羅對風精很溫柔?」「可可羅是對風精很溫柔的黃色平臉?」「黃色平臉是可可羅?」「可可羅?」「可可羅?」
感覺混為一談的方式不太好,沒問題嗎?
或者這就是她們興奮的表現?
可可羅。可可羅。
自然而然,風精們意識的目的地轉向了問題中的可可蘿。
「……可可羅對風精很溫柔。」
接著,看氣氛的善良褐色蘿莉輕輕點下頭。
見狀,風精們的表情綻放出笑容。
「黃色平臉和可可羅對風精很溫柔!」「黃色平臉和可可羅是風精的朋友!」「黃色平臉和可可羅跟風精一樣!」「黃色平臉是好人類!」「可可羅是好可可羅!」「黃色平臉孤零零的?」「黃色平臉和可可羅是一樣的!」
「黃色平臉也一樣!」「和黃色平臉一樣的可可羅!」「可可羅沒問題?」「可可羅不要緊?」「可可羅大概沒問題。」「可可羅大概不要緊。」「黃色平臉對風精很溫柔!」「黃色平臉也一樣。沒問題!」
始終如一的超高速多數決。
看樣子黃色平臉被判定為綠風精的友方。
以此為準,可可蘿也被認定沒問題。
可喜可賀。
「看來這次不用被攻擊。」
「……是呀。」
這邊也在相互點頭示意後安下心來,應該吧。
話雖如此,因龍火燃起的一帶仍遭受烈炎的荼毒。受到四處起火的影響,感覺氣溫也上升了不少。光是這樣站著,額頭便頻頻冒汗。
理所當然地,風精們也無法安然以對。
眼下的危機離去後,她們的意識自動轉往自己的聚落。
「家燒起來了,家燒起來了。」「火燒得好旺。」「得滅火,得滅火。」「家要沒了。」「快點,快點。」「努力,努力。」「努力滅火。」「我的家已經沒了。」「我的家也燒掉了。」「放著不管全都會燒掉。」「快滅火,快滅火。」
眾多聚集的個體中,其中數隻率先飛舞上空。高度約到這一帶生長的樹木頂端。這次她們又打算幹嘛,伴著微微的緊張,我觀望起她們的舉動。
隨後,舉至正面的兩隻小手前方浮現出魔法陣。
釋放的是柔菲曾展示的噴水魔法。
不過,輸出看起來多了數成。那道水柱從林木上方朝向地面,以恍若噴水車的勁勢噴發,轉眼便削弱了火勢。單憑一隻很困難的滅火活動,在聚集數量後也變得有模有樣。
眺望高掛天際的異色彩橋,我對奇幻世界再度有了實感。

*

附近一帶遭龍火肆虐,縱使有魔法的水滅火,仍舊需要半刻鐘的時間。火苗全數消滅之際,各處皆為水所淹,地面泥濘不堪。
原本夢幻的妖精庭園,變成這副模樣也已無力回天。
「家,燒掉了。」「家,不見了。」「家,得重建。」「今天睡哪裡。」「好想睡。」「好睏,好睏。」「想在家睡。」「可是沒有家。」「可是家不見了。」「可是好睏。」「睡外面吧。」「睡外面了。」「外面很危險哦。」「外面不行哦。」
交錯的每道話聲透露著悲慘的境遇。
其中,忽然響起的是某個個體一句無心的話。
「我的家還在。」
「狡猾。」「好狡猾。」「太狡猾了。」「好羨慕。」「我也好羨慕。」「我要家,我要家。」「家很重要。」「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家不見了?」「我的家也不見了唷?」「為什麼,為什麼?」「狡猾。」「好狡猾。」「太狡猾了。」「好狡猾。」「好狡猾。」「好狡猾。」
「……騙你們的,已經沒了。」
「…………」「…………」「…………」「…………」「…………」「…………」「…………」「…………」「…………」「…………」「…………」「…………」「…………」「…………」「…………」「…………」「…………」「…………」「…………」「…………」「…………」「…………」「…………」
多數決的缺點藉此一覽無遺。
照這樣下去,她們將會任憑民主主義擺布,迎來慘絕人寰的結局。風精們不發一語將視線集中在特定個體的舉動,在見識過平時溫和又嘈雜的姿態後,顯得有些恐怖。
每隻都一臉正經。
不帶一絲笑意。
之前明明笑得那麼燦爛。
嘻嘻嘻嘻笑的傢伙跑哪去了。
「沒了。沒了哦?沒有了……」
「…………」「…………」「…………」「…………」「…………」「…………」「…………」「…………」「…………」「…………」「…………」「…………」「…………」「…………」「…………」「…………」「…………」「…………」「…………」「…………」「…………」「…………」「…………」
拼命找著藉口的Only One。
縫縫們為了愛屋展開血拚的未來清晰可見。畢竟這裡是暗黑大陸。即便外表是可愛的妖精,仍舊與人類不同。理性與本能間的圍籬建得低了一點。
實在無法視若無睹。
身為前任有房勇者,這道課題當為燃眉之急。
「各位,我有個提案……」
聲音自行脫口而出。
集同伴視線於一身的個體率先產生反應。
「黃色平臉好像有話要說!」
那張表情顯得格外焦急。或許過去也曾發生類似的糾紛,實際進行過肅清也說不定。這麼一想,這群可愛生物便變得無比駭人,真是不可思議。
集體也有集體的難處。
「黃色平臉怎麼了?」「黃色平臉要做什麼?」「家要怎麼辦?」「家要怎麼辦?」「家不夠用。」「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黃色平臉要住哪裡?」「不能請黃色平臉作客了。」「黃色平臉也一起睡地上?」「一起睡?一起睡?」
「露宿野外想必很難受,不如我送各位幾棟房子吧。」
「要給我們家嗎?」「有家?有家?」「黃色平臉要給我們家?」「風精的家在樹上。」「黃色平臉的家在樹上?」「樹被燒掉了。」「要怎麼建房子?」「全燒掉了,一個都不剩。」「黃色平臉在騙風精嗎?」
「不,我沒有騙各位。雖然無法恢復原狀,但如果是要熬過搬家這段期間,我認為非常足夠。當然,我絕不會勉強你們。」
「要給我們家?」「真的?」「我要家!」「給我家,給我家!」「我想在家睡。」「在家睡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我喜歡家。好想要家。」「黃色平臉,我要家,我要家。」「風精有家會很高興。」「風精會很高興。」「風精會很幸福。」
完美上鉤。
果然有家就是好。這群風精也挺明事理的嘛。人和風精,種族不同卻能理解彼此的這種感覺我並不討厭。
「作為交換,能不能請各位從剛才火災中去世的同伴身上分一點翅膀給我呢?要的量不多,只要幾片就夠了。」
「沒問題!」「有家就可以哦。」「都給你!」「請便,請便。」「要多少都可以。」「全拿也沒關係!」「只要給我們家,隨你拿。」「風精不說謊。」「風精守約定。」「所以,給我們家,我們想要家。」「我們要家。」「給我們家。」「我們的家,我們的家。」
好耶,談判成功。
日思夜想的回春秘藥。
材料來到觸手可及的地方了。
「那就這麼說定,我馬上幫你們建好家。」
在拉吉烏斯草原建城的經歷可不是說假的。過程中由石牆磨練的建築技術絕不容質疑。雖然尺寸與人類住屋有些差異,但只要克服這點,其他根本小菜一碟。
我就乾脆俐落地建給你們看。

*

著手作業不過數刻鐘,風精們的家便宣告落成。
單獨一棟不需多少時間,但礙於建屋意願超過三位數,全數竣工仍耗費了相當的工夫。即使是數分鐘一棟的工程,數量破百的話,自然得忙到日落。
拜此所賜,大功告成時,附近一帶已經漆黑一片。
「……真誇張的魔力。簡直不像人。」
站在一旁的可可蘿低聲呢喃。
在她注視的前方,排列著剛造好的住屋。由於設計極其單純的緣故,乍看之下無異於鳥屋。我仿效信箱的模樣,設置三至五公尺高的支柱,將一棟棟住屋分別安裝在柱子上。
地點從遭龍火燒毀的聚落遺址稍微向北移,定在林木蓊鬱的一區。從空中容易觀測到的地點很危險,這點我在先前的冒險有過切身體驗。
順帶一提,新居的耐火性能也相當出眾。縱使處在前天火鳳凰釋放的火焰中也能安然無恙。話雖如此,光明正大地擺在外頭簡直愚不可及。入境應隨俗。設置地點應以森林內的隱蔽處為上。
出於這項理由,妖精的信箱正佇立於林木的空隙當中。
「黃色平臉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黃色平臉建好家了!」「建好家了!建好家了!」「新家好可愛!」「新家好帥氣!」「新家地板好平!」「黃色平臉的家好平!」「好平!好平!」「好平!」「好平!」
沒什麼被稱讚的感覺,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風精們臉上漾起笑靨,鬧得沸沸揚揚的。看樣子她們十分滿意,嗯,真是太好了。不時也能見到已經入住巢穴的個體從內側探頭而出的姿態。
有別與建造城鎮時的充實感填滿胸口。
果然這種創意性工作就是好。
比起勞心費神的貴族應酬,要輕鬆千百倍。
「你們滿意是再好不過。」
這邊也連帶展露出了笑顏。
此時,一隻風精緩緩飛到自己面前。仔細一看,她是表明自家無事後,隨即遭到同伴的嫉妒,淪為眾矢之的的個體。
不用說,她的份也萬無一失。
她找和風臉有什麼事呢。
腦中浮現種種疑問時,她向前伸出雙手。
手上拿著某個淺綠色物體。
「莫非這是……」
「風精的翅膀,我拿來了。這個給黃色平臉。」
「啊,謝謝你特地拿給我。」
看來她是來交付約定的報酬。
以她的立場來看,這種行為等同剝奪同胞的屍體。或許這就表示她們是如此中意我送的家,又或者對風精而言,同胞的遺體不過是這種程度的地位。詳細情形無從得知。
不管如何,現在就坦率道謝,將這收下吧。
「收下,收下。」
「多謝你的好意。」
我從小小的雙手接下翅膀。
醜男得到了綠風精的翅膀。
成功啦。
離回春秘藥又靠近了一步。



接受翅膀之際,手指碰觸到了她的手掌,害得我內心小鹿亂撞。這件事就當作自己的秘密,帶到墳墓去吧。與全裸縫縫的肢體接觸是不可多得的經驗。一不留神差點就墜入了愛河。
「……真不錯呢。」
「嗯,是啊。這也得歸功於你。」
悅耳愛憐的嗓音自一旁傳出。
是可可蘿。
真棒啊,可可蘿。
可可蘿,可可蘿。
好想用食指和拇指揉捏從褐色小嘴露出的粉色舌頭。被唾液潤濕的舌頭一定又滑又溫暖,觸感想必相當舒服。最後,我想把滿溢的唾液滴入早晨的惺忪睡眼,開始全新的一天。
「……我沒做什麼。」
「沒有你的話,到這之前我已經沒命了。」
「…………」
該怎麼說呢,自引路幼女以來,久違地有種與普通少女邂逅的感覺。周遭每個異性的個性都獨具一格,能像這樣平心對話的異性友人反而令人倍感新奇。
真想和可可蘿一直聊天,聊到天荒地老。
越來越不想回佩尼帝國了。
「因此,你也占了一份功勞。謝謝。」
「……沒什麼。」
是在害羞嗎,可可蘿忽然撇過頭去。
這果然是那個嗎?是桃花期嗎?後宮期嗎?
看樣子終於降臨到我身上了,傳說中的福利時間。
好想對可可蘿無套內射。
「…………」
「…………」
這邊一沉默,兩人的對話便隨之消失。
這種話不多的冷酷個性我也很喜歡喔。
此時,綠風精一側飛來了搭話聲。
「給黃色平臉謝禮。」「風精是懂禮節的生物。」「風精是有禮貌的生物。」「你從龍的口中救了我們。」「還送我們家。」「風精很感謝。」「非常非常高興。」「給你謝禮。」「給謝禮,給謝禮。」「風精要給黃色平臉謝禮。」
「給黃色平臉謝禮。」「謝禮,謝禮。」「黃色平臉是人類。」「人類的謝禮。」「給人類謝禮。」「謝禮要什麼?」「人類喜歡什麼?」「謝禮要什麼呢?」「要什麼?要什麼?」「黃色平臉喜歡的。」「黃色平臉收到什麼會高興?」「人類喜歡的是什麼?」
她們似乎要給我東西的樣子。
不過對我來說,收到翅膀的時候就心滿意足了。更別說她們願意讓我不限時鑑賞縫縫,簡直感激不盡。往右看是鮮嫩縫縫,往左看也是鮮嫩縫縫。無比幸福的時光。
若要進一步要求,我誠心希望能帶一隻作為旅伴。數量這麼多,偷個一隻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內心不禁冒出如此想法。
「…………」
不對不對不對,帶回家絕對會被發現。
反正該拿的也拿了,還是早點道別吧。
「很高興各位綠風精有這份心意,只是我差不多該告辭了。畢竟還有其他事要辦,不能在此久……」
正當我開口準備道別的時候。
鄰近的地方響起了劇烈的炸裂聲。
「!……」
後續話語隨之消逝,身體逕自擺出戒備的姿勢。
身旁的可可蘿也如出一轍。
風精們開始議論紛紛。
「好大的聲音!」「有聲音!有聲音!」「什麼的聲音?」「這是什麼的聲音?」「那邊好亮。」「好亮!好亮!」「明明是晚上卻好亮!」「晚上為什麼好亮?」「有光!有光!」「什麼的光?」「為什麼有光?」「光是為什麼?」
「燒起來了!燒起來了!」「燒起來了!樹木燒起來了!」「明明熄滅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燒起來?」「因為有火!因為有火!」「為什麼有火?」「有人放火!有人放火!」「是誰放的火?」「啊……」
我們注視的前方,林木的縫隙間映出巨大的軀體。
「「「「「是龍!」」」」」
正如綠風精們喊的,天上有龍。
而且那道身影似曾相識。
肯定是白天襲擊她們聚落的個體。
「看樣子是來報仇的……」
以暗黑大陸的生物來說,挺有骨氣的嘛。
不愧是龍。跟之前的火雞截然不同。
估計是來復仇時發現聚落人去樓空,讓牠感到忿忿不平吧。只要觀察方向不定猛烈噴發的火焰,自然就能推敲出這道結論。真是條自我中心的龍啊。
放著不管的話,難得建好的妖精新居將再度陷於火海之中。這點非避免不可。同為對自家寄託眷戀的同好之士,說什麼都出手相救。
「請各位退下。我來對付牠。」
我朝著龍的方向邁出步伐。
緊接著,可可蘿見狀出聲說道。
「等一下。」
「不能等。」
「對手是古龍。這次未必會像上次一樣順利。最好謹慎行動。我當前衛。你負責後衛。」
「……古龍,是嗎?」
真的假的,那不就是蘿莉龍的同伴。
被她這麼一講,心裡不免有點畏縮。
「對,所以我也去。」
「但那樣的話,你會有危險的。」
就如她方才表示的,可可蘿實力相當堅強,但古龍更是出格。等級之間存在數倍差距。若把各項數值列入考量,是個如字面意義的破天荒強敵。
啊對。
不管如何,先確認對手的屬性再說。
即使同為古龍,應該也有一定幅度才對。

名字:克莉絲汀
性別:女
種族:古龍
等級:2999
職業:鎮長
HP:10950000/10950000
MP:7900000/9900000
STR:1837504
VIT:757402
DEX:922994
AGI:2304000
INT:878030
LUC:23329

不會吧。
何止像蘿莉龍,根本是蘿莉龍本人。
從職業是鎮長這點來看絕不會錯。
怪不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在前天的魔物隊列,而是更早之前就看過。回想起來,這陣子我都只看到她的蘿莉姿態,結果把本來的樣貌忘得一乾二淨。
話說這傢伙不是送魔導貴族去首都卡利斯嗎?為什麼會在遙遠的暗黑大陸出現,完全理不清來龍去脈。會不會是回家探親。蘿莉龍的家人,可以的話真不想遇見。
「…………」
「…………」
也罷,現在以保全森林為先。
她看起來沒察覺到我的存在。
要是不管她,按她的個性,大概會把全部燒個精光吧。以暗黑大陸整體來看,不過是微乎其微的森林火災,但是對新生綠風精聚落來說,堪稱致命。不能放任她恣意妄為。
「那個,不好意思。」
「什麼事?」
「能交給我全權處理嗎?」
總不可能讓可可蘿和蘿莉龍正面交鋒。
因此,先試著交涉。
既然對方是那隻討喜的龍,應對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交給你就有辦法?」
「事情原委之後再詳細說明。總之,絕不會有事的。」
直視那雙眼瞳,誠心勸說。
我會確實抑止受害給你看的。
接著,或許是和風臉的誠意順利傳達。
「……好吧。」
「謝謝你的諒解。」
可可蘿意外老實地點下了頭。
醜男面向飛在天上的龍,發動飛行魔法。

*

從林木縫隙飛出,於龍的眼前現身。
隨後,對方立即回以顯著的反應。
『什……』
龍型態的克莉絲汀吐露驚愕。
與蘿莉模式的她不同,僅僅如此便吹起轟鳴作響的鼻息,使立於面前的我衣服翻飛不止。輸出功率依舊很不得了啊。畢竟她一顆眼球就與我的身體大小相當,這也是理所當然。
「你終於注意到啦,克莉絲汀。」
『什、為、為、為為、為啥你這傢伙會在這種地方!?』
「我才該說這句話。你不是去送法連閣下嗎?」
她和我在龍之城約好要將魔導貴族送到首都卡利斯。地點不只我再三叮嚀過,蘿莉龍本身也曾造訪數次,因此我本以為這次沒問題的。
『這個嘛,那、那是……』
她不會說出把魔導貴族吃了這種鬼話吧。
「……克莉絲汀?」
我稍微放低聲調,神色嚴肅地質問她。
接著,一顫一顫,尾巴的尖端開始抖動了起來。
『不對!不、不是那樣!?我什麼都沒做!我、我、我什麼事都沒幹啊!?只是那傢伙,那、那傢伙他……』
蘿莉龍一反常態,拼死重複不得要領的發言。
這該不會是那個吧?中途或是到達首都卡利斯後,魔導貴族的處男力傾洩而出卻遭到蘿莉龍奮力反擊,作為其結果,眼前的龍不得已才返鄉回到暗黑大陸,類似這樣。
給我等下,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啊,魔導貴族。
「法連閣下在哪?」
試著詢問看看。
此時,稍遠的位置發出了聲音。
「我在這。」
林木縫隙間,一道人影驅使飛行魔法倏然飛出。
怎麼回事,這不是同伴嗎。
登場方式太過正常,反而害我嚇了一跳。
「法連閣下?我記得你不是回首都嗎……」
謝天謝地。假設失敗。
既然如此,這兩人為何會在暗黑大陸。莫非是魔導貴族的處男力順利攻略古龍,現在正準備登門拜訪新娘家吧。
順路抓點綠風精作為伴手禮,諸如此類。
「你以前也問過我吧。有關暗黑大陸的話題。」
「是啊,我的確也和法連閣下談過。」
這是從前在佩尼帝國首都卡利斯,與魔導貴族到他推薦的店共享午餐時的事。當時我曾針對暗黑大陸,問他一些有的沒的問題。
「我從教你煉金術的精靈打聽到你對暗黑大陸饒有興致的原因。據說你在找綠風精的翅膀是吧。」
「原來如此?就算這樣,為什麼兩位會來到此處。」
「因為先前那件事我欠了你不少人情。」
「莫非就因為那件事?」
「我自身也對暗黑大陸興趣十足。恰巧身邊有對古龍優秀的翅膀,便搭了趟順風車。」
「原來如此。」
理解了。
「而且這頭龍似乎也很掛心你的事。」
『!……』
蘿莉龍的尾巴震了一下。
同時大聲吼道。
『住、住嘴!一開始提議的是你吧!人類!是你死皮賴臉地拜託,我才好心飛過來的!』
「是啊,如你所言。」
『嘎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克莉絲汀低吼威嚇魔導貴族。
相對於此,魔法大叔跟邂逅當時相比習慣了許多,表情不以為然地注視著她。關係和睦是再好不過。
不過,這樣也有點讓人傷腦筋。
「很感謝兩位有這份心。謝謝你們。」
「別在意。剛才我也說過,多半是出於我自身的興趣。」
『被、被你道謝,我才不高興嘞!』
與泰然自若的魔導貴族呈現對比。
逞強的蘿莉龍尾巴左搖右晃。
「不過,燒光綠風精的聚落終究不太妥當。凡事都該講求分寸。稍微替被燒的一方著想也不會遭報應吧。」
『!……』
搖晃的尾巴再次顫了一下,因緊張而伸得直直的。
與蘿莉模式相比,更為簡單明瞭的蘿莉龍。
『替風精那種弱、弱小生物著想是有啥用。』
「話是這麼說,你現在不也在為法連閣下著想嗎?」
『什……唔……』
蘿莉龍的情緒從緊張到驚訝,接著又轉為憤怒。
即便外表變大,內心卻不見一絲變化。
「至於剛才談到的翅膀,我已經順利拿到手了。所以希望你能就此住手。當然,我很高興你願意為我做到這地步,克莉絲汀。」
『就、就說了,我我我,我又不是為了你!是那個人類拜託的,我不過是載他過來而已。沒、沒有其他多餘的意思,聽到沒!?』
「就算這樣,我還是很高興。」
『!……』
蘿莉龍尾巴再次左右緩緩擺動。
不知道本人有沒有發現。
不,大概沒發現吧。
如果有注意到,她應該會馬上停止。
停止這美妙的節拍器。
「所以,能不能請你別再噴火呢?」
『……知、知道啦。你都這麼說了,好吧。』
「謝謝你的配合。」
感覺我最近越來越習慣應付克莉絲汀了。
看樣子麻煩能就此順利收拾。
話雖如此,並不代表這一切都能平安落幕。
那些聲音源自於浮空相對的自己和蘿莉龍、魔導貴族的下方,群聚於林間的綠風精們的口中。
「黃色平臉跟龍是一夥的?」「龍跟黃色平臉是一夥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黃色平臉和龍在聊天?」「龍和黃色平臉是朋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龍跟黃色平臉是朋友?」「黃色平臉跟風精不是朋友?」
理所當然的疑問。
接著,她們的民主主義朝著極其自然的方向變本加厲。
「黃色平臉和龍是朋友。」「龍和黃色平臉原來是一夥的。」「在風精之前,龍和黃色平臉就是朋友。」「黃色平臉和龍同夥。」「不只黃色平臉,其他人類也在。」「有和龍一夥的人類。」「人類和龍同夥。」
疑念呼朋引伴時,不知名的個體嘟囔一聲。
「黃色平臉說過,想要風精的翅膀。」
耳聞那句話後,風精們躁動不已。
「黃色平臉騙了風精?」「想要風精的翅膀,所以和龍一起來?」「風精的家被龍燒了。」「龍和人類是朋友。」「人類拜託了龍?」「黃色平臉和龍是同時來的。」「黃色平臉和龍是同伴。」
「風精跟黃色平臉不是朋友。」「龍跟人類是同伴。」「龍跟黃色平臉是同伴。」「黃色平臉和龍一樣。」「風精的家被龍燒了。」「龍和人類。」「龍和黃色平臉。」「家被燒了。」「家被燒了。」「家被黃色平臉燒了。」「被燒了,被燒了。」
發展不出所料。
但或許是懼怕克莉絲汀的淫威,她們沒像上次那樣當場攻擊,僅是在遠處嘀咕指責。
以我個人而言,這種作法更讓人受傷。
儘管不是刻意而為之,結果仍變成了暗算她們的形式。或許能試著解釋原委,但要讓她們相信想必難如登天。
「…………」
該回答什麼好呢。
『嘎嚕嚕嚕嚕,嘰哩呱啦的有完沒完。』
聽見綠風精們接連不斷的聲音,蘿莉龍低吼恫嚇。
接著她們頓時緊閉小嘴,繃緊身體直打哆嗦。剛這麼想的下個瞬間,又立刻作鳥獸散,爭先恐後拔腿而逃。
「呀──好可怕!」「快逃!快逃!逃離龍!」「要死了,又要死很多了!」「動作快!動作快!」「不快點會出大事的!」「龍好可怕!龍好可怕!」「人類也好可怕!人類也好可怕!」「可可羅也好可怕!可可羅也好可怕!」「大家好可怕!全都好可怕!」
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與縫縫們構築的交友關係,只因克莉絲汀的一瞪便土崩瓦解。連一點解釋的時間都不給。
甚至沒能互道離別之辭。
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
「克莉絲汀……」
『!……可、可是!?』
「全都該怪我判斷失誤。她們沒錯。」
『唔呶……你這傢伙每次都這樣,盡說些枝微末節的小事……』
因為人類就是會拘泥小事的生物。
這點還請多多包涵。
「……也沒理由繼續留在這了。」
別離的苦楚在胸中徘徊不去,但人生在世,難免會遇上這種事。諸事未必順遂。考慮到她們蒙受的災害,這時還是盡早撤收為上。
最重要的是,蘿莉龍飛在半空的身影太過顯眼。萬一其他魔物受到刺激聚集而來,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使以弱肉強食的角度來想應該不會有事,依然有必要留神提防。
「法連閣下,我們先回沿岸地區的村莊如何。」
「嗯,既然你這麼說,就那麼辦吧。」
「謝謝。」
『嘎嚕嚕嚕嚕嚕嚕。』
克莉絲汀貌似心有不服,但沒特別反駁什麼。
可以的話,我希望她能順便變成蘿莉模式。要是以這模樣前往駐紮地,十之八九會遭受攻擊。絕對要避免在人類村莊重蹈綠風精聚落的覆轍。
「克莉絲汀。能麻煩你變為人型嗎?」
『­啊?為、為啥我非變人型不可。』
「因為那樣我們也能把你當作朋友,感覺上更親近。」
『!……』
尾巴的擺動幅度變大了。
效果拔群。
先前在貧民窟交談的經驗發揮了功效。
「不行嗎?」
『……行。就聽你的。』
好,這下應該能多少避免風波。

*

確認克莉絲汀變小後,我們降落到地上。
附帶一提,她平時的洋裝似乎是由魔導貴族隨身攜帶。久違觀賞到的龍穴是絕佳的白虎鮑。今晚的小菜就決定是我們的柔嫩蘿莉龍。
「……她真的是那條古龍?」
順利著裝完畢的蘿莉龍。
望著她的那副姿態,可可蘿出聲問道。
有疑問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那條大得不像話的龍變身成了比自己更嬌小的女童。和風臉最開始見到時嚇得可不輕。事實上,我一開始根本沒發現。
「對,她是古龍。」
我坦率點頭回應。
這時,彷彿與她的詢問相呼應般,魔導貴族開口發言。
他的視線在可可蘿和自己之間往返。
「褐色皮膚和白銀色頭髮,再加上那條尾巴……」
「有什麼問題嗎?法連閣下。」
「你之前都和可可羅族一起行動?」
「你知道她嗎?我是造訪此處時遇見她的,受過她不少照顧。世間好像對她頗有非議,倘若可以,希望你們能平等對待她。」
畢竟是種族風評有如穢多非人的美少女。
得先打個預防針才行。
幸虧她似乎對魔法有所理解,面對魔導貴族大概沒問題。畢竟他是只要對方有點魔法知識就會將身分高低拋諸腦後,難以判斷心胸寬闊還是狹窄的男人。
想歸想,現實又是如何呢。
魔導貴族兩眼看著可可蘿,陷入了沉思。
「暗黑大陸應該沒有可可羅族分布才對,是外部流入的嗎?可是,那個種族跟人類差不多。按這塊大陸的魔物程度來想,很難想像會有隊伍接受可可羅族,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是那樣嗎?」
「確實可可羅族的能力非常有用,但是每次都得接觸這塊大陸的生物的話,風險未免太過龐大。我認為在人多的場所,那個力量才能發揮真正的價值……」
魔導貴族進入了自問自答模式。
最後,面有難色地開始念念有詞。
他旁邊的蘿莉龍也表現出反應。
『…………』
她不發一語,保持沉默快步走開十數公尺。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彷彿要與這邊拉開距離一般,步步後退。目光帶著十足的戒心緊盯可可蘿不放。
非常不像她平時的反應。
「你們兩位是怎麼了?」
『……我說你,那傢伙不是高等可可羅嗎?』
「高等可可羅?」
這麼說起來,我有印象她的屬性中有類似的記載。
高等的可可羅究竟是什麼。
「竟、竟然是高等可可羅!?」
聽到克莉絲汀話的當下,魔導貴族也像是要與我們拉開距離一樣,運用飛行魔法向後飛翔,站到她的身旁。表情看上去比蘿莉龍還緊張。臉頰部位頻頻抽搐。
「……法連閣下?」
他是怎麼回事。
靠近還好說,他居然會遠離抱持興趣的對象,真是稀奇。
「以前我在某本書上看過,世上存在著分布於暗黑大陸的可可羅族。好像是學園都市的圖書館?不,不對,應該是大聖國的歷史目錄。沒錯,確實是在那看的。不會錯。」
「法連閣下,你知道什麼有關她的訊息嗎?」
再三出言詢問。
現在的氛圍非常險惡。
心情上就像被人指出『那不是鍬形蟲,而是蟑螂吧?』一樣。
明明都抓到手上了。
「剛才你說在這遇見的是吧?此話當真?」
「對,千真萬確。在從這裡往北一點的地方。」
我如實道出與可愛褐色蘿莉的相遇。
流浪感顯露無遺的乾草睡鋪簡直可愛得不行。果然貧窮美少女就是讚。以處男的角度來看,赤貧冷漠少女在想娶為老婆的少女排行榜中,可是長年位居前列的最高級選手。
然而,魔導貴族不知是哪裡不滿意,板著一張臉。
「……既然如此,這個人說的話有很高可能性是正確的。」
這個人指的是克莉絲汀吧。
所以說,我就是不明白那點。
歸根究柢,可可羅族是什麼。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但我想不起名字以外的相關資訊。大概是來佩尼帝國以後才聽說的。那麼,究竟是在哪聽到的。
「高等可可羅是嗎?嗯,或許她是你們說的那個種族,但這有什麼問題嗎?這反應實在不像我所認識的法連閣下。我無法理解你堅持那點的理由。」
可可蘿的確很強,可是遠強過她的蘿莉龍就在身邊,有必要特地小題大作拉開距離嗎?對可可蘿未免也太失禮。我覺得這樣不好。
「……你真的懂嗎?」
「我自認對事情有大致的了解。」
可可蘿是無家流浪少女。
自己是佩尼帝國的新手男爵。
新手男爵迎娶無家流浪少女為側室的將來近在眼前。
「什……明、明明知道,你還將那個人留在身邊?」
「這有什麼問題嗎?」
「!……」
魔導貴族的表情染上驚愕。
未曾有過的驚訝程度。
至今為止我也目睹過數次,但這次更為誇張。
怎麼也抓不到重點的緣故,我試著改變詢問對象。
「克莉絲汀。」
叫出名字後,她的視線猛然移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難道對方連古龍都得敬畏三分嗎?不不不,怎麼可能。數值上,蘿莉龍遠在她之上。最難解的是,自尊心極高的蘿莉龍連一次交鋒也沒有就選擇迴避這點。
理由為何。
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麼了?你們兩位。」
莫名其妙。
再作詢問後,回答的依然是魔導貴族。
「或許我不該當著你和那個人的面說這種話,但即使是我,被人讀心、知曉想法,實在無法平心靜氣。沒實際見上面,我都不知道自己會緊張到這地步。」
「……讀心,是嗎?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不明白嗎?」
「不,在談明不明白之前,首先我就沒掌握到狀況。為何兩位要和我們拉開距離?簡直像是我或她罹患了什麼性質惡劣的疫病似的。」
「…………」
『…………』
和風臉坦率道出疑問的瞬間,魔導貴族和蘿莉龍面面相覷。以眼神交流的感覺看起來非常要好,不由得讓人心生嫉妒。醜男也想和蘿莉龍用視線對話。
不對,現在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
「不好意思,能不能告訴我有關可可羅族的詳細情報?」
「啊、嗯,這倒沒問題。」
咳哼,清了下嗓子後,魔導貴族繼續說道。
「可可羅族能夠透過碰觸對方的身體來讀心。這點我想你也清楚。貴族間也常將她們用於謀略上。因此,儘管這個種族備受唾棄,依然有需求存在。在人類社會中保有最低限度的地位。」
那什麼,我第一次聽說。
啊,想起來了。
講過可可羅的是柔菲的爸爸。
現在仔細回想,他的發言也是類似感覺。
形同測謊機的概念。
「原來是這樣。」
太好了。
幸好沒做太嚴重的性騷擾。幸好有克制住。更具體來說,幸好至今為止沒有過肢體接觸。要是再晚一步,說不定就摸上去了。褐色肌膚的觸感好讓人在意。
真不愧是魔導貴族,在適當的時機為我指點迷津。
勉強安全。
「只是那種程度的話……」
「但是,棲息於暗黑大陸的高等可可羅的能力不僅限肢體接觸,據說進入他們視野的生物內心將被看得一清二楚。能力射程若古書描述無誤的話,約莫是長槍的攻擊範圍。」
「…………」
「我也沒想到會有親眼目睹的一天。以種族而言,他們十分強大。大約一百數十年前,曾經有好奇心強的個體闖入大聖國,將當時的聖女和她的生活搞得一蹋糊塗。這似乎就是鼎鼎有名的聖徒叛亂的起源。」
一點也不安全。
根本出局了。
視線投去的位置上,有著可可蘿的身影。她正默默仰望著這邊。彼此的距離近在咫尺。長槍輕易便能觸及。近到會被槍頭部分戳傷的距離感。
也就是說,這是那個,該怎麼講。
你好。
「……你好。」
不會吧。
傳出去了。
心靈相通了耶,可可蘿。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4-22 12:11 编辑

暗黑大陸(三)Dark Continent(3rd)

人從出生到死亡,心聲都不會公諸於世。
日常居室,電腦硬碟,在網上公開的日記,接近內心的部分或許有不少曝光的機會。然而,真正的心思被某人看見這種事,即使天塌下來也不可能發生。
一直以來,醜男都是抱著這種想法度日。
「原來如此,她是那樣的種族啊……」
魔導貴族告知的內容極具衝擊性。
視線投去的位置上,有著可可蘿的身影。
我叫田中。
「……我知道。」
真的假的。
果然傳出去了。
我倆心心相印啊,可可蘿。
「…………」
「…………」
也就是說,這是那麼回事吧。至今為止我的妄想,絕不可言傳的這個和那個,一切她都盡收眼底。一字一句,毫無誤差,全部暴露無遺。
我敢保證從見面那一刻,自己那極其失禮的妄想就流漏到了本人的眼前。並且因為可可蘿太可愛,尤為濃厚的想法都精確無比地流淌而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
這是夢吧。
震撼到讓人不由得想如此逃避的事實。
不妙。
這樣不妙。
得知自己的思考正在被人看以後,我就情不自禁想去想些色色的事。人類這種生物即使困難當前,也會想方設法排除萬難。就跟心裡明知道很臭,依然會反覆嗅聞穿了好幾天的襪子味道一樣。
「…………」
「…………」
好想舔舐可可蘿的褐色縫縫。
不對,光舔還不夠。
我想把稍濃的黃金水澆灌在墮落為公共肉便器,裡裡外外滿是精汁,露出啊嘿顏的可可蘿身上。想讓她喝下一公升的唾液。想和穿著水手服的她來一場大汗淋漓的真愛交合。或是讓她戴上項圈爬行公路三千里。
滿出來了,形形色色都滿溢而出。
美妙的妄想,厭惡的妄想,千思萬緒川流不息。太危險了。憑著自己的意志無法控制,淫猥的想法停不下來。靠自己的意識無法阻止。無論期望與否,接二連三湧上心頭。
誰來教教我停止這猥褻妄想的方法。

插圖(礙於尺度問題設積分限制,有興趣可以到圖源網站)


「…………」
「…………」
蘿莉龍和魔導貴族拉開距離的理由,綠風精們騷動不已的原因,全都在此刻化作現實。倘若可以,我到死都不想知道。多麼可怕啊可可蘿。
我聽見了自身精神崩壞的聲音。
更進一步來說,可可蘿不管妄想多下流也毫無反應的冷靜程度令人畏懼。如果剛才浮現的任何一道妄想流進我的交友圈的話,一切將輕易化為烏有。
「…………」
「…………」
但是,就算這樣可可蘿還是很可愛。
不管怎麼想,我都希望被她硬上。
這一連串的糾葛想必也都如實傳出去了。啊啊,怎麼這樣。該如何是好。不管煩惱多久都想不到好方法啊。四面楚歌。
話雖如此,繼續沉默注視彼此也不是辦法。現場也有其他人在。總而言之,先這樣。考慮到魔導貴族跟蘿莉龍的目光,先重新問候一聲再說。
「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這樣好嗎?」
「這個嘛,我確實嚇了一跳,但因為這樣就突然翻臉不認人,未免也太失禮。暫且不提那邊那兩位,這一路上我被你幫了很多次。我不想棄這份人情於不顧。」
我想被可可蘿強姦。二十四小時耐力強姦。逆強姦是處男的救贖。行為之際,全數水分補給都交由可可蘿的體液進行。無論是上面的汁液,或是下面的汁液,儘管灌進來。
但願膜尚在。
「倘若可以,我希望和你照常相處。」
「…………」
怎麼苦惱都想被逆強姦。
懷孕。
分娩。
親子丼。
蘿莉控───加油!加油!加油!
「……沒辦法嗎?」
「…………」
哪可能有辦法。
要是眼前有這種變態大叔,就算是我也絕對不要。不用多說,一定火球伺候。一句話也不想聊。
再繼續和她面對面會很不妙。越去意識被讀心的事,腦袋越是擅自湧現形形色色的妄想。無從擺脫的某種念頭正在強行運轉。
內心被看透的負擔大得超乎預期。
相當地難受。
在想法全數流露的狀態下,被強壓在地上,附帶淫話浪語,無從逃脫的逆強姦。這正是人生的終點。
可可蘿,請你上我。
請帶著危險的疾病不容分說地上我。
讓我從這種思考中解脫。
「……不要。」
「…………」
被拒絕了。
心好痛。
好難過。
我該怎麼辦才好。內心無法平復。和可可蘿交配。和可可蘿造小孩。想被可能是分岔舌頭的可可蘿對菊花上下其舌。
這會不會是在作夢。
等一下蘇菲亞就會到學生宿舍的房間叫醒我之類的。
那樣要實際得多。
誠心拜託是那樣。
「不是夢。」
「…………」
不留情面的通知。
就是說啊。
怎麼辦。
「…………」
「…………」
不對,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有必要盡早解決現況。這裡是暗黑大陸。弱肉強食的修羅大陸。無時無刻火鳳凰或巨龍都可能會攻過來。
那樣的話,不只是自己,大家都會身陷危機。唯獨這點非避免不可。
「不管如何,我們先換個地方吧。」
蘿莉龍也變小了,至少先移動到其他安全的場所。
「在這之前,我想做個確認。」
哦,魔導貴族有事發問。
我得冷靜回答。
不能讓他察覺到這顆焦慮不已的內心。
公共肉便器奴隸少女可可蘿華麗變身Make Up。
魅力點是正字記號。
「什麼事?法連閣下。」
「你是怎麼來這的?難道是用飛行魔法?我們也剛抵達不久。按你的說法,離開佩尼帝國的時間應該不比我們早。然而你看起來卻在這裡活動了好一段時間。」
言之有理。
我對飛行魔法頗有自信,但要超越先行出發好幾天的蘿莉龍是不可能的。她那對引以為豪、逢人炫耀的翅膀絕非裝飾。
「我靠的不是飛行魔法,而是利用魔法陣從多利庫里斯來到此處。」
「你說魔法陣?難、難不成是空間魔法!?」
「詳細我不清楚,說不定就是那種魔法。」
「豈有此理。那種珍品居然就在佩尼帝國!」
「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起碼我是被傳送到這裡的。」
「哦哦……」
聞言瞬間,魔導貴族的臉因歡喜而顫抖。
看樣子魔法神經病之所以為神經病的部分被點燃了。
「那魔法陣在哪!?也、也讓我看看!」
咬得死死的。
我若無其事地將視線投向可可蘿。
意識自然而然飛往她的下腹部。等待春光從短裙乍現One,Two, Three。從形似某民族服飾的裙襬伸出的黑肉大腿極其煽情。真想被那緊實腿肉從正面夾臉。
「當然沒問題。只是關於魔法陣的所在地,其中一半位在費茲克勞倫斯子爵領,至於位於暗黑大陸的另一半,其實與這位小姐的住處相通。」
「什……」
喜悅的顫抖轉眼即逝,魔導貴族的表情旋即凍結。
我猜現在他心裡的天秤正搖擺不定。
魔法與可可羅族。
「我個人也認為請法連閣下親眼鑑定會有不少發現。不限於暗黑大陸,指不定能夠成為移動到其他場所的強力手段。遺憾的是該魔法陣似乎是單向傳送。」
「這、這樣啊……連你都這麼說……」
難以抉擇的表情。
天人交戰。
「不過,這件事我無法擅自作主。若要著手調查,請你先取得這位小姐的許可。佩尼帝國方的魔法陣我能擔保,但暗黑大陸方就完全是別人的地盤了。」
「唔唔……」
到底有多苦惱啊。
半晌後,魔導貴族的雙腳有了動作。
朝著這邊,一步,又一步。
最終,他來到可可蘿面前數公尺的地點。這就是魔導貴族的全力,大概也是極限。勉勉強強,長槍有機會觸及的距離。難道讀心的深淺會隨距離變化?
如果會的話,站在一旁的自己又被看透到哪種程度。
「對不住。能不能請你讓我調查魔法陣?」
不久,從喉間擠出的是魔導貴族對可可蘿的請求。
他甚至低下頭,鞠躬表態。
他的腦內究竟捲著什麼樣的思考漩渦呢。
「……沒什麼不行。」
「是、是嗎!」
可可蘿微微頷首答應。
見狀,魔法神經病抬起的臉頓時染上歡喜的色彩。
是有多高興。
另一方面,可可蘿的心胸是多麼地開闊。
太溫柔了。
好想被上到體無完膚。
「那麼,事、事不宜遲,我想立刻調查那個魔法陣!」
「…………」
取得可可蘿同意的當下,魔導貴族便喘著粗氣要求心願。在不知情的旁人眼裡儼然就是個變態。事到如今,真慶幸他的興趣僅限魔法。萬一他和自己或梅賽德斯同個系統的話,或許就會作為稀世變態名留青史吧。
不過,即便得到屋主同意,問題也沒這麼簡單。
可可蘿家在以此向北的暗黑大陸深處。分布的魔物也肯定比這一帶更兇猛。暫且不提自己和她,對魔導貴族來說路途艱辛。我有點擔心能不能順利保護他到最後。
因此,這裡就讓最強的龍出面幫忙吧。
「克莉絲汀,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不要。』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不准再靠近!絕、絕對不准聽到沒!?』
「…………」
金眼幼女龍採取堅決拒絕策略。
這麼說也對。
一般而言,比起來路不明的魔法陣,自己的心靈更重要。
要說我不在意這條龍平時在想什麼肯定是在騙人,但我不會想知道那種事。所謂的人際關係,需要彼此保持適當的距離才過得愉快。並且,正因如此才能從罕有的一體感中感受到幸福。
「原來赫赫有名的古龍比不上可可羅族啊。」
『……你說什麼?』
「我有說錯嗎?就連我和法連閣下都能像這樣與她交流,而你現在卻連一步都不敢靠近,情何以堪。」
『唔……』
適度挑釁幾句後,蘿莉龍明顯心裡不是滋味。
但是,今天的她格外冷靜。
『哼、哼!愛講隨你講,反正跟我無關。』
「是這樣嗎?」
『當然是!』
語畢,她便撇過頭去。
什麼嘛,真不配合。就那麼討厭被人讀心嗎?哪可能不討厭。醜男也不想,但還是被讀心了啊。怎麼辦。說真的該怎麼辦。被人強姦喪失處女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這種心情。
甚至被全程拍下來,影片上傳五秒前的感覺。
「好吧。不勉強你。」
『…………』
「我們先走一步,請你之後跟上。保持一定距離就好。我不要求你進一步靠近,但是還請你務必載法連閣下一程。」
『……人類不是討厭被人讀心的生物嗎?』
「是啊。依常理來說確實如此。」
『那、那為什麼你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我沒有不在乎。」
『明明就有!跟平常一、一模一樣!』
「那是你的錯覺。」
畢竟內心從剛剛就是世紀末狀態。
稍有鬆懈,猥褻妄想就會傾巢而出。
可可蘿,我想頭交。你知道頭交嗎?就是把頭塞進小穴的超必殺技。用頭部感受弱酸性。
真正厲害的是隻身承受如此妄想仍毫無反應的她。
「…………」
平靜得令人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讀心。
「……全都讀到了。」
「…………」
怎麼樣,如你所見的慘狀。
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啊啊。
對不起。
『…………』
「那就這麼決定。法連閣下就麻煩你了。」
『哼……』
雖然附加的限制有點麻煩,但得到魔導貴族的交通工具了。
話說我突然想到,有鑑於克莉絲汀超乎想像脆弱的豆腐心,必須趁現在確認清楚她的讀心範圍。實際有效讀心距離到哪裡呢。
雖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據實以告,不過先掌握清楚總不是壞事。這也是為了往後的圓滑人際關係。這類型規格表的共享程序至關重要。
據魔導貴族的說法是長槍的攻擊範圍,但關鍵還是當事人的證詞。
「恕我冒昧……」
話剛出口,尚未問完便有了回應。
「除了你以外,他跟她的距離都讀不到。」
「原來如此。」
看樣子魔導貴族也在安全位置。
意思是,長槍攻擊範圍的說法是誤傳吧。
「……可是,剛才的說明沒有錯。他的位置相當危險。」
「謝謝。托你的福,我安心了。」
原來如此,果然被看得一清二楚啊。
現在可可蘿願意平心靜氣與我來往,但是難保下個瞬間她不會對我的妄想產生反感。她訴諸強硬手段的未來或許相去不遠。
儘管是自己所作所為,仍舊是非同小可的性騷擾。
恐怕撐不到三天。
正因如此,我真心覺得應該盡早拉開距離,這也是為雙方好。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以像現在這樣跟他人交流。但是,當她離開自己視野的瞬間,獨自行動的那一刻,很可能會釀成大禍。
最後,再次見面時,我究竟該作何反應。
「她是這麼說的,克莉絲汀。」
『喔、喔……』
出聲回應的蘿莉龍,臉上表情十分難以言喻。

*

我們一行人在暗黑大陸上空飛行數刻。
與去程相異,回程多虧有克莉絲汀的存在,一路上暢行無阻。果然古龍在這地區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碩大的軀體不僅是好看的裝飾。路途中無人阻撓。
最終我們抵達的是設有前述魔法陣的可可蘿家。
睽違數日的拜訪。
步下出入口的階梯,進入位於地下的室內。
附帶一提,魔導貴族和蘿莉龍隔著房間中央,立於與自己和可可蘿呈點對稱的位置。估計這站位是考慮到她的讀心領域。進門後旋即就以現在的配置就定位。
由於他們始終都是這種態度,害我心情上對可可蘿有些愧疚。因此,起碼自己也好,應該不顧對方困擾與否,在她身旁不停想著『小穴、小穴』,持續性騷擾。
想到小穴這詞都快發生完形崩壞的程度。
「…………」
「…………」
拜此所賜,或許是想抗議這一連串性騷擾,就定位後,可可蘿便毫不間斷地投來注視。無從窺視半點感情,冷漠至極的目光直擊和風臉被虐狂的部分。
感覺甚好。
作為其根基的感情先不論,被美少女正視、理會的狀況令人倍感欣悅。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
「啊,說起來,我還沒請教你的名字。方便的話……」
「你應該心知肚明。」
「…………」
說得也是。
屬性等等也已經掌握清楚。
或許是得知自己內心被看透的緣故,感覺她的回應無比冷淡。這變態大叔能不能別為了點小事就來煩我呀,有夠噁心的,類似這種感覺。
與此相對,魔導貴族簡直如魚得水。
「太、太棒了!這類型的魔法陣竟能以如此鮮明的形式留存!不愧為暗黑大陸!萬萬沒想到有這般境界!這恐怕是魔族的傑作吧!」
雙眼目光閃爍,專心致志記錄著魔法陣。
令我想起之前要我展示治療魔法的時候。
有點嫉妒。找個時間來鍛練治療魔法的水平吧。
「……有那麼珍貴嗎?」
哦,來自可可蘿的發問。
好開心。她願意主動和我交談,好開心。
一如往常的美聲滑順流入處男的耳中。
「因為他愛好魔法更勝三餐。」
「……是喔。」
「是的。」
此外在他身旁,克莉絲汀一臉不悅地望著這一系列對答。對她而言,不僅沒能達成當初的目的,還被強行帶到與自己無關的場所,不爽也是應當的。
尤其是最近,我們刻意安上有的沒的理由,單方面要求她當工具人。這次也是,為了收集自己需要的綠風精的翅膀而讓她飛來暗黑大陸。這不送點東西答謝她可說不過去。
好,就這麼辦吧。
畢竟對方是那個克莉絲汀,果然驚喜才是首選。全身因驚訝而顫抖不已的蘿莉龍可愛度所向披靡。這樣一想,鎮長就職宴會或許不錯。以宴會主角的形式迎接她。
『大驚喜!其實是騙你的。』,接著在她拼命怒罵逞強的途中,『事實上是真的啦。』,大概這種感覺。哦哦,可以。完美。輕易便能想像到她屆時的表情變化。
讓大家看著那樣的她會心一笑的策略。
想必與會人員對她的支持率也會節節攀升。假使田中領消失,龍之城也能屹立不搖。事情若能進展到只要她本人期望便能永遠設籍於那座城鎮,那該有多開心。
要是捉弄得太過火,我可能反而會先迷上她,所以不能輕忽大意。
「…………」
「…………」
一放飛思緒,內心就源源不絕溢出蘿莉龍愛。
蘿莉龍好可愛。
想和蘿莉龍結婚。
想搞大蘿莉龍的肚子,讓她生。
可惡。
可惡,可惡。
實在對不起魔導貴族。
一切都無法遮掩。
可可蘿是何等地危險。可可蘿就不該在這。可可蘿死一死算了。啊,說過頭了。對不起。但這也是事實,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對可可蘿無套內射。
可可蘿好可愛。
想和可可蘿結婚。
想搞大可可蘿的肚子,讓她生。
「…………」
不行,這樣不行。
隨時被人讀心的壓力超乎想像地巨大。腦內亂成一團。腦袋擅自冒出平時不曾接觸的妄想的感覺不是蓋的。再這樣下去,心靈崩壞的結果可想而知。
思覺失調症的起因大概就是這樣吧。
「…………」
先試著冷靜下來。
自己是自己,別人是別人。
對於親人、朋友、同事,乃至親密對象產生恨意的心理,其實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嫉妒心很容易膨脹,不消多時便會收斂消失。這件事並不需要重新認知,也沒有必要將其正當化。
沒錯。就只是這樣。
哦。
不如深呼吸一下,讓內心冷靜。
「…………」
「…………」
考慮到能夠獲得免費被可可蘿蔑視的權利,什麼和風臉的心根本不足掛齒。要想在日本做同樣的事,一小時五千日元跑不掉。反正也沒其他半點能給的東西,不如就賣掉我的內心吧。
好,冷靜下來了。
應該沒問題。
我想和可可蘿來個兩小時左右的濃烈濕吻。
「…………」
「…………」
如此這般,我一邊保全自身心靈,一邊沉迷於妄想之中。不久,當蘿莉龍終於等得不耐煩開始跺腳的時候,魔導貴族的意識也從魔法陣離開,返回我們這邊。
看來他滿意了。
年過四十的大叔露出的恍惚神情實在不怎麼有趣。
「本次實屬美妙絕倫的體驗。」
我從沒見過魔導貴族開心到這程度。他深深低頭向可可蘿行禮致意,手中緊握繪有魔法陣的圖紙。這就表示那是如此卓越的魔法陣吧。依然是個不違背自己原則的男人啊。
按這情況,自己或許也該向她致上謝意。
「請容我也向你道謝。非常感謝你的幫忙。」
「……我什麼都沒做。」
「這裡是你的住處,道謝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有穿過的內褲,請務必讓我聞香一下。蘿莉配超小比基尼或T字褲美如畫。懇求可可蘿務必以那副裝扮進攻夏日海洋。
「…………」
「…………」
我明白。自己在可可蘿面前無從辯解。
但對自己這年齡的男人而言,逢事冒出情色妄想是極為正常的舉動,倘若可以,希望你能視若無睹。雖然單方面這樣拜託,但哪可能那麼簡單。
性騷擾接二連三。
可可蘿的心靈崩壞將近。
再繼續下去可不妙。
是時候該道別了。
「話說回來,可可羅族還真博學多聞。」
忽然間,魔導貴族說道。
他所關注的地點有著可可蘿用乾草鋪成的寒酸睡鋪及擺在一旁的食品收納木箱。那個儲物箱裝著她賴以維生的糧食。這份令人潸然淚下的淒苦感,對我個人來說非常萌。
苦於飢餓與貧窮的蘿莉很可愛。
「西基菇和波可草,還有拉梅的角等等,全是些具備強烈毒性的物品。就算是暗黑大陸的猛獸,攝取這麼多毒物也絕不可能相安無事。這是打獵時用的嗎?」
「!……」
聽見魔導貴族不經意的低語後,她起了第一次像樣的反應。雙肩為之一顫,視線從木箱移到房間角落。肯定是被人指出自己生活的一部份讓她感到羞恥吧。
這也難免。
不只悲慘至極的睡鋪暴露在眾人眼中,連為數不多的生活用品也被視為狩獵用的毒物。
以花季少女的房間來說實在慚愧。
「如果可以,我想請教你暗黑大陸的植物知識……」
與此相對,魔導貴族毫不留情。
觀察著可可蘿的木箱,任憑求知慾爆發。
再這樣的話,對她可過意不去。
自己心裡的內容物被看光卻要挺身相助或許有點奇怪,但是現在的狀況攸關她的隱私。對方是女孩子,這方面必須多加體諒才行。
『…………』
順帶一提,蘿莉龍的耐心似乎到了極限。她橫眉豎目地瞪著這邊。拜她的黑色眼白和金色瞳孔所賜,瞪起來駭人無比。再加上隨時可能揮出的拳擊,更是讓人壓力山大。
托她的福,勸戒魔導貴族的話逕自脫口而出。
「法連閣下,這樣對她很失禮。」
「唔、嗯。確實問得太過火了……」
雖然不停全力性騷擾的自己沒資格說這種話,但是實地考察也得尊重觀察對象的個人隱私。可愛異性的房間更是如此。
差不多該解散了。
繼續給可可蘿添加負擔可不好。
自己滔滔不絕的妄想也包含在內
『喂,你們差不多點。』
耐心失守的蘿莉龍吼道。
絕佳的時間點。
幹得挺好的嘛。
藉此機會,提議到此告一段落。
「說得也對。我們就此告辭吧。」
即便是魔導貴族,蘿莉龍的意見當前,應該也不會死纏著不放。當我在心裡打著這種如意算盤時,克莉絲汀後續下達的指示卻完全超出這邊的預料。
『快點啟動魔法陣。要回城鎮了!』
「咦?」
「什麼?」
疑惑自然湧現。
和風臉和魔導貴族的。
要問為何的話,事前我已經傳達過,一度挑戰啟動魔法陣卻慘遭失敗的事。因此,一想到回途必須連日當空中飛人,心情就憂鬱萬分。
「克莉絲汀。剛才我也說過,這個魔法陣是單向傳送。先前注入魔力也沒有反應。你說要啟動是表示有其他辦法嗎?」
相對於震驚的我們,蘿莉龍淡然回應。
『啊?上面不是有寫?能夠往返。只是旁邊有注意事項說用過一次就得等一個晚上。這種時候,魔族描繪的魔法就很詳細倒是不壞。』
她的視線去處是魔法陣的一角。
其構成要素的神祕文字排列。
沒想到上面寫的竟然是使用方法。
「咦?是這樣嗎?」
「難、難道說,你能解讀這個魔法陣!?」
有點驚訝的醜男。
非常驚訝的魔導貴族。
一臉無語看著兩人的克莉絲汀。
『……連這種程度的魔法陣都看不懂嗎?人類。』
發自內心覺得『咦──騙人?真心不懂?』的表情。
不過,那樣的表情也僅維持了一瞬。
「是啊,這都怪自己知識淺薄……」
『…………』
看見這邊坦率承認,克莉絲汀頓時啞然無語,下個瞬間,露出得意的神情,臉上浮現別有深意的燦爛笑容。臉頰的鬆軟程度史無前例,柔嫩無比。
內心為知識差距深感懊悔,同時湧出了被蘿莉駁倒的強烈快感。
差點就要成為敗北的俘虜。
『哼哼~?這樣呀,你連這程度的魔法陣都無法理解呀。』
「確實如此。畢竟我對這類魔法少有了解。」
『我可是能理解哦!?這魔法陣的每個部份都一清二楚!』
「每個部份是嗎?那還真厲害。」
『還、還用你說!這種程度的魔法陣算不了什麼!』
自信滿滿的蘿莉龍挺起平坦的胸部高聲宣言。
看樣子她沒穿內衣,透過洋裝布料膨脹浮起的乳頭十分色情。魔導貴族這傢伙,辦事依舊乾淨俐落啊。
『怎樣!?厲害吧!我那深不見底的知識!』
「確實出色。我完全無法理解你所看到的光景。」
「嗯,不愧是古龍。」
『是、是嗎!這樣的話,也、也罷,要我教教你也不是不行啦。本龍見識的光景!傳授給你們這種不學無術的傢伙!』
「真的嗎?」
『前、前提是你得現在發誓,一輩子都承認本龍的博學!聽到沒!?』
蘿莉龍提出的條件相比從前精明了不少。光憑這個瞬間的知識就要人用一輩子來保證,再怎麼說也太牽強。不過,這樣精打細算的龍也很可愛,叔叔准了。
「誠心拜託你。但願你的知識永生永世都比我優秀。」
稍微捉弄她一下。
『…………』
「……克莉絲汀?」
『那、那當然!用得著你說!?誰會輸給區區人類!』
剛才你認真煩惱了一下對吧。有點沒自信的感覺真可愛。即便如此仍立下約定的作風格外惹人憐愛。拿她沒辦法,魔導貴族還真是看上了個好女人啊。
或許是最近接點變多的緣故,蘿莉龍的魅力正以驚人的氣勢襲來。大叔早一步將其辨別的審美眼光,即使放到魔法以外的對象也發揮得淋漓盡致。
「…………」
回家後去找艾迪塔老師的春光撫慰心靈吧。
『喂、喂,人類……你幹嘛悶不吭聲!?』
「因為我再次感受到了克莉絲汀的魅力。」
『!……是、是嗎!原來是這樣!!這份心意值得讚賞!』
蘿莉龍露出自鳴得意的表情。
她渴望被認同的慾望依舊不容小覷。
倘若此時自己的內心話經由可可蘿傳給她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懇切拜託你。請將中年大叔深藏於心的這份熾熱思念當作秘密,可可蘿小姐。
「…………」
「…………」
不答不應的可可蘿小姐真S。
這部分也迸發出十足的冰山美人感。
『既然如此,好、好吧,就由我來灌輸魔力!反正你這個人類也吃不消!讓你見識下龍族力量的隻鱗片甲!』
得意忘形的蘿莉龍面對魔法陣伸出右手掌。
看來她自願挑起這根大樑。正如她所指出的,地板上描繪的魔法陣需要相當多的魔力來啟動。至少靠魔導貴族和可可蘿的魔力無法使其正常發動。
只是拍一下馬屁就有這種大放送。
這種闊氣的部分我也最喜歡了,臭克莉絲汀。
『快站上魔法陣。』
「謝謝你,克莉絲汀。」
「嗯、嗯。」
『哼哼。』
聽從蘿莉龍的催促,兩名大叔前進數步移動到魔法陣上。腳步停止後,發號施令的蘿莉龍也如法炮製。
唯一一位,可可蘿自己站在圓形幾何學圖樣外側,房間出入口的附近,眺望著這邊。臉上依舊掛著無從窺視感情的撲克臉,一味沉默觀望著事情發展。
非常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還有,非常感謝你幫我撿回失物。
讓我們道別吧。
大概不會再見面了。
「這麼說或許有點晚,這次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當我如此思索時,宛如要將這邊的話遮蓋一般,蘿莉聲悄然響起。
「……我也能去嗎?」
「咦?……啊、咦?不、這個嘛……呃……」
無法立即點頭答應的自己真是心胸狹隘的男人。
聽見她的詢問,第一時間浮現腦海的是不要兩個字。
可可蘿。和風臉竟然不想要啊。
「聊天,很開心。一個人……好難受。」
「這……」
沒想到,這時會收到如此直白的情感。
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想不到會從她口中聽見一個人很難受這種話。
「一個人……好難受。」
「…………」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可可蘿。
真情流露的表情中,臉頰繃緊抖動。至今表情始終無變化的她有了如此反應。如同方才說的,儘管只有些許,仍能從中看出形似情感的波動。
見面當時的對話自動於腦海浮現。來到這裡的當下,從她本人口中道出的可可羅族云云。事到如今我才想到,或許那才是她最想傾訴的事物。
每個人都討厭被讀取內心,因此她很自然地變成一個人,持續度過孤單的光陰直至今日。說不定,她一人獨處的時光比和風臉所想像的要來得長久。
「…………」
「…………」
另一方面,前往村莊採購服飾等舉動或多或少能與他人接觸。由於身體能力較村莊的人們突出,只要動用武力,加上暗黑大陸這項地點因素,稍微亂來也沒問題。
只是這種半吊子的立場或許使她感受到了更加強烈的孤獨。所謂真正的孤獨不在杳無人煙的無人島,反而在歡聲笑語的近處。
這次交流則助長了如此背景,這樣的想法以可能性來說也並非為零。當然,這多半是我自以為是,但她的言行舉止就是拼命得令人不禁如此聯想。



『想就知道不行吧。聽到沒?不准上來哦?要是你敢跟過來,本龍立刻宰了你!格殺無論!所以別過來!?絕對不准來哦!?絕對啊!?』
魔力注入其中後,魔法陣開始綻放光輝。
蘿莉龍這傢伙,看來是真的討厭她啊。
即便如此,可可蘿仍低聲述說著。
不知契機為何。
此時此刻,宛如決堤般,滔滔不絕。
「……我想聊天。繼續聊更多……更多……」
見面後第一次目睹到,黑肉蘿莉的情感。
名為渴望的情感。
儘管神色與至今別無差異,若有所言的眼神卻令人毛骨悚然。並非怒意,並非焦慮,亦非哀傷。僅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邊。實在無法一笑置之。
這道眼神似曾相識。
這是人有所渴望時的眼神。
人想滿足渴望時的眼神。
「和我,聊天。你不也這麼期望嗎?聊天……聊天……」
然而,就連那麼一點回應她的時間,克莉絲汀也不給。
或許也能說是自己沒有率先回答的錯。
『再也不見!你就一個人去死吧!』
隨著克莉絲汀這句簡短斥罵,視野陷入黑暗。
心臟因這句話鼓動到胸口發疼的程度。
我這男人到底有多過分,但老實說心裡鬆了一口氣。我實在不想被親近的人,被蘇菲亞和艾迪塔老師她們發現。思考著這種事的自己,唉,是何其卑劣。就算嘴上說得多了不起,自己終歸只是這種程度。
無論怎麼辦解,一個人終究是有極限的。
即便如此,心中仍殷切期望著無套中出。
「拜託和我……」
前幾天也體驗過的,類似頭暈的飄浮感湧入體內。
回神之時,視野已然轉換,圍繞四邊的牆壁一改前貌。
可可蘿的身影也從眼前消失。
「…………」
心情難以言喻。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受。
魔導貴族曾列舉的她睡鋪旁的道具箱內容物。直到最後一刻,我才理解到它的用意。可以的話,我實在不想察覺。
最初見面時,她就已經瀕臨極限。

*

從多魯茲山起飛約莫半刻。
我們順利回到了龍之城。
一回到家,魔導貴族稱說要研究紙張上抄寫的魔法陣,便將自己關進客房。看那副樣子,那個叫空間魔法的似乎是相當稀有的能力。等他的研究有著落,再找機會探聽吧。
另一方面談到蘿莉龍,她見到久沒回歸的龍之城後,情緒也跟著急速飆漲,自動自發出門去巡邏城鎮。據她的說法似乎是『我得確認不在時有沒有發生問題!誰叫我是鎮長!』。她對城鎮產生感情著實值得高興。
至於自己,與兩人分道揚鑣後,就一個人在房間床上輾轉反側。懶得入浴,連衣服都沒換,癱在床單上左翻右滾,左翻右滾,無所事事地滾來滾去。心裡明知有其他幾件要事等著處理,身體卻沒半點聽從的意思。
「…………」
理由全然在於可可蘿。
離別之際她所表現的態度舉止,從方才就在腦內縈繞徘徊。
這是極其單純的臆測。
以不久的將來為例。我有機會再度使用多魯茲山的魔法陣時的事。用空間魔法飛往目的地,在先前的三十平方公尺大的石室等著我的,肯定,大概,會是在乾草睡鋪上腐敗,或者木乃伊化的可可蘿屍骸。
若說自己的心靈將因她而毀壞,那麼原因必然是比她讀取我心靈這件事實更為震撼的,最後那道光景。化為無法剝除的汙泥,在心中留下往後人生無法抹滅的芥蒂。
一想到這,不願沾惹是非的心情便愈發膨脹。
啟動魔法陣需要相當多的魔力。以我確認到的屬性來看,可可蘿大概無能為力。正因如此,無論她多麼強烈祈求也無法來到此處,一定會在對自己出身的痛恨中逐漸腐朽凋零。
「…………」
搞不好她會打消念頭。
那是最為理想的結果。
然而自己現在無法樂觀以待,凡事總往壞的方向想。或許我不該一個人待在寂靜的房內,但我認為這時候不獨自思考不行。
作為其結果,思緒繞著繞著,啊啊,腦海猛然浮現。
「…………」
唯一確定的是,該魔法陣在最後使用後非得經過一晚才能再度利用這件事。蘿莉龍是這麼說的。意思是無論現在的和風臉煩惱再多都無計可施。
既然如此,乾脆別想了。
睡吧。
沒錯,這樣就好。
就這麼辦。
肯定到了明天,多少就會釋懷。

*

【蘇菲亞視角】
田中先生回鎮上了。法連大人和龍小姐也一起。聽他們說好像是去了暗黑大陸一趟。據我聽到的謠言,似乎是離這裡非常非常遠的大陸。
那種地方光靠他們離開城鎮的這段時間就有辦法來回嗎?
尤其田中先生甚至消失了好幾天。再怎麼趕路也未必能完成單程。只不過在目睹最近他的活躍事蹟後,內心不由得產生田中先生或許辦得到的想法。
反正不管如何,他們平安無事就好。女僕發自內心感到慶幸,倍感喜悅。這下終於能得救了。從近來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工作中。
不過,要是能再早點回來就更棒了。
深感如此。
多虧於此,放在托盤上的茶是特製的。
「田中先生,天亮了。我為你準備了茶……」
跨越羞恥心和難關的女僕所向披靡。
進攻。今天要進攻。
盯準睡醒的早茶時間發動突擊。
亢奮得後腦杓附近開始發麻。
敲門並出聲詢問後,門後傳來回應。我聽從稍候的指示,等待片刻。不久,房門從內側開啟。
現身的是換上便裝的田中先生。
依然是個無機可趁的人呢。
即便在我這種女僕面前,他也幾乎不以睡衣模樣見人。
我一次也沒幫他換過衣服。雖然我不想幫忙,但是一次都沒要求過也很叫人受傷,這就是女人心。真希望田中先生能將這部分連同我這幾天看家的辛勞一起體諒。
他總是看看而已,一次也沒出手過。害人家都快喪失身為女人的自信。當然,出手的話我會非常為難,但一次都沒有也很叫人傷腦筋。
「早安,蘇菲亞。」
「那個,我泡了茶……」
「嗯,謝謝你的好意。」
退後半步後,他一隻手替我按住剛才打開的門。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部分費心思就是我的主人不容小看的地方。自然也為自己應盡的工作提升了不少難度。
啪噹。隨著門關上,田中先生走向擺設在房間中央的沙發,緩緩就座。我偷偷將視線瞥向床,發現棉被已經摺好,床單皺褶也已拉平。
反正最後都會由我清洗,這事田中先生應該也心知肚明。儘管如此,他卻總是像這樣整理整齊。或許是因為這樣,讓我有種彷彿進到妙齡少女房間打擾的心情。
人家明明也是道道地地的花季少女,卻感覺田中先生反而更有那種氛圍。這就是那個,所謂的挫折感。儘管只認識幾個月,我偶爾會覺得自己的女人味輸給了他,而且是在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中。
「…………」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問題,完全沒有!」
盯太久會很危險。
重整精神,回到女僕的職責上吧。我站到田中先生旁邊,拿起茶壺往茶杯斟茶。咕嘟嘟嘟嘟的倒茶聲。泡茶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在老家也都是我在泡的。
「請、請用……」
「謝謝,蘇菲亞。」
話說回來,今天的田中先生好像沒什麼精神。
平時的話就算剛起床,視線也會在胸部和大腿之間往返,今天卻完全沒有。眼神彷彿看著遠方某處,連焦點都飄忽不定,面向前方發呆。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有點在意。
這麼一想,離我敲門到他露臉的間隔也短了許多。我很清楚男性早上有不方便之處。田中先生貌似也需要相當的時間,然而今天卻快上不少。
難道說,已經力不從心了嗎。
「……田中先生,你累了嗎?」
「咦?沒有,倒不覺得累……」
實在不認為是我看錯。
「非、非常抱歉,是我多管閒事。」
「沒這回事,我很高興蘇菲亞有這份心意。你能這麼說,讓我深感欣慰。」
「是、是的。」
他的語調依舊小題大作。
害我不自覺就正身以對。
儘管相遇不久,我仍和田中先生度過一定的時間。如果是男性,一同度過這麼久的光陰,或多或少都會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才對。
因為老家是餐館兼酒館的關係,我有不少頭緒。
黃湯下肚,當天搞定。
然而與此相對,田中先生卻沉默寡言,坦白說,克己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人類。態度始終如一、毫無變化,從認識當初一直持續到現在。反而顯得有點噁心。
「我不在的期間,想必給蘇菲亞你添了許多麻煩吧。」
「沒、沒有!這種事……」
雖然有,但腦袋仍很自然地左右搖動。
「抱歉,這全是我不夠謹慎。」
「那個,我、我並沒有……」
結果,田中先生又是這種作風。
「……蘇菲亞,我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想法。」
「咦?我、我的想法是嗎?」
這麼正式究竟是什麼事呢。
越來越緊張了。
難道是要開除我嗎。
我好不容易才熟悉工作,這未免也太讓人傷心。
我會恨你哦。如果敢開除的話,我一定會恨田中先生一輩子。哪怕和英俊的王子結為夫妻,大概也會將這件事牢記在心,恨到拜託王子刁難你的程度。
「蘇菲亞活到現在,有過任何一次想一死了之的念頭嗎?譬如,想親手斷送自己性命。」
「咦……」
這算什麼。
一大早的,這話題也太沉重,田中先生。
出乎意料啊,田中先生。
就算要我回答,人家也想不到好的答案。
「請問,這是什、什麼意思……」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受控。」
「…………」
十分稀奇。
這樣的田中先生,自我認識以來第一次見到。
看起來少了平時的從容。
少了往常的隨和感。
如果要舉例,彷彿就和自己同為人類。
「…………」
「…………」
些許尷尬的沉默,使我的心冷靜了下來。
肯定是在暗黑大陸發生了什麼吧。即便是田中先生,也會像這樣正常地煩惱啊。這麼說雖然有點輕率,但我感覺到了一點親近感。
也因為這樣,女僕的嘴巴鬆了不少,逕自張開出聲。
「那、那個……」
早知道就該閉嘴,未來的自己或許會如此後悔吧。
「我認為,不管是誰,一定沒有人是自願想死的……」
「…………」
不帶一絲思考,安慰的話反射性脫口而出。
開口之後,自己也不禁覺得這話不太合適。
「啊……對、對不起,擅自說這種話……」
我連忙低頭道歉。
但是,在這樣慌張的我面前,忽然間田中先生他,
「確實會想活下去呢。畢竟好不容易誕生在這世上。」
「…………」
如此低語道。
老實說,他在考慮什麼,我無從想像。
不過,那張表情跟剛才相比,貌似正向了些許。或許是心理作用,眼睛的動作也有種意識到胸部和大腿的感覺。算了,因為現在田中先生是主人,隔著衣服看倒沒關係。想看就看吧。
艾絲特小姐或精靈小姐那樣的福利倒是不可能。
不可能的。
「……謝謝。」
「咦……」
突然提出的謝詞令我困惑不已。
完全搞不懂意圖。
「那、那個……」
「蘇菲亞,不好意思,我稍微出門一下。」
「咦,那、那個,茶還沒……」
「難得你特地費心,實在非常抱歉。之後我會細細品嘗的。」
「…………」
這是怎麼回事。
田中先生一口都沒碰過茶杯便從沙發上站起,快步走向房門。我才出聲沒多久,他已經奔過走廊,離開了房間。
「…………」
大受打擊。
竟然沒喝人家精心泡製的茶。
田中先生你到底要去哪。
請你快喝我的茶。

*
我從蘇菲亞那得到了真理。
沒有人生來就為赴死。誕生於世是為了活下去。精子也是為了與卵子合為一體才拚老命在腔內游泳,爭先恐後於子宮內前行,死命以攻略輸卵管為目標。
最重要的是,自己與她約定過。
曾在她本人面前大放厥詞。
我將會成為第一位打破你經驗的人。
實在沒想到對方對這邊的心思有所掌握。不過以此為由撤回前言的話,未免有些卑鄙無恥。約定就是約定。若要歸咎責任,那必定該由疏於事前確認的自身承擔。
破膜的誓言是自己毫無虛偽的真心。
直至破膜之時,處男方得歸家。
「…………」
於是,與女僕道別立即離開龍之城的自己行使飛行魔法翱翔天際,朝多魯茲山勇往直前。
焦躁的心使飛行速度直線上升。
相較於先前來訪時,僅花一半時間便看見目的地。一度造訪的經驗佔了不少影響,但即便如此也稱得上氣勢如虹。
礦坑的出入口旁,一如往常有兩名站崗的士兵。
兩者都是熟悉的面孔。
「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取消飛行魔法,降落到他們的正面。
隨後,察覺這邊身份的兩人匆忙舉手行禮。
「歡、歡迎您的大駕光臨,田中男爵!請進礦坑!」
「您請進!田中男爵!」
昨天歸途時,我與魔導貴族一同行經此處,當時這兩名士兵見到他就變得十分順從。似乎是終於相信我所說的貴族云云。現在的態度也與初次見面時判若兩人,畢恭畢敬地敬著禮。
面對那樣的他們,我只是點頭示意。
情況十萬火急。
連佇足的時間也捨不得,順勢快步走入礦坑。
內部感受不到其他人煙。我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趕路。取代照明設備的火球點亮的前方沒有自己以外的氣息,不消多時便抵達目標的石室。
雖然曾想過魔導貴族說不定會來調查魔法陣,但該處空無一人。昨天他在紙上描了一堆有的沒的,現在大概在自己房間埋首研究吧。
「…………」
除天花板的空洞外無其他出入口的房間。
我望著畫在中央的魔法陣做出覺悟。
從上次使用到現在已過了一晚,應該有辦法啟動那什麼空間魔法。只要注入魔力,此身便能再度飛往可可蘿家,並且在一夜過去之前無法回到這邊。
有點危險的感覺令我打起寒顫。
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
走吧。
「好……」
兩手掌心對準地板,將魔力灌注至魔法陣。

*

伴著飄浮感來臨,周圍光景為之一變。
數晌前仍是一百平方公尺左右的石室,現在僅剩三十平方公尺。看來空間魔法順利啟動了。四面環繞的洞窟般牆壁與先前目睹的模樣無異。記憶猶新。
然而,室內的狀況卻迥然不同。
「什……」
鮮豔的紅色。
房間內通紅一片。
取代照明的火球照耀的位置,光滑黏膩的液體濺滿室內。接著,彷彿要將其淹沒似地,喂喂,有妖精,大量的妖精倒在四周。
而且大半是見過的縫縫。
無庸置疑,她們是綠風精。數十隻綠風精倒在房間各處,且無論哪個個體背後的翅膀都被扯落。身體一陣一陣地抖動。看樣子還活著。
「啊……」
房間的角落出現了反應。
輕聲道出的是愛憐無比的低沉蘿莉音。
此處唯一一個,除醜男外以自身雙腳站立的存在。
左手抓著應該是剛逮到的妖精。右手捏住兩片一對的翅膀,噗滋,從根部豪邁地拔出。猶如在拔地面長出的雜草般,不以為然的舉動。
皮膚綻裂,赤紅物體噴灑四濺。
飛沫將拔去翅膀的她的臉染成鮮紅。
與房間的赤紅相同顏色。
呀啊啊,妖精的慘叫響徹室內。
「……請問,這到底是……」
詢問的對象,不是其他人,正是可可蘿。
莫非是綠風精為了復仇大舉進攻她的住處?倘若如此,我為單方面連累她的事深感抱歉。照這副慘況,光要清理房間就是樁大工程。
「……不對。」
「…………」
看來並非如此。
那麼,為何有這麼多縫縫倒在這。
意識兀自轉向房間的中央,集中到魔法陣的綠風精的翅膀。從各個體身上剝除的大量翅膀被收集到該處。原先淡綠色的翅膀現在沾滿血液,整片赤紅。
倉促喚起的記憶是艾迪塔老師的話。
『製作秘藥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就是綠風精的翅膀。』『她們棲息於暗黑大陸中間地帶,是高等風精的上位種族。』『其翅膀含有高純度的魔力。』
高純度的魔力。
聚集的地點有空間魔法的魔法陣。
而說到她最後透露的願望──
「……答對。」
「…………」
猜測浮現腦海不久,讀取這邊思緒的她發布通知。
原來如此。
可可蘿想利用綠風精的翅膀,從外部彌補自身魔力的不足,啟動這個房間的魔法陣。
我不清楚實際能從翅膀獲得多少魔力,不過有鑑於過去確認過的她們的屬性,數量如此龐大,確實並非不可能。
「…………」
「…………」
真的假的。
和我所想像的有點出入。
藉由空間魔法轉移地點的當下,目睹染血房間時,心想著『終究沒能趕上嗎』,胸口疼痛不已。噗通噗咚,痛徹心扉。這份疼痛訴說著發自真心的悔意。
然而,實際沒趕上的是妖精們。至於可可蘿本人,她被濺出的血染紅一身,以璀璨閃爍的紅眼靜靜凝視著這邊。表情無一絲變化,瞳孔的光輝卻比以往更添幾分力道。
不祥的徵兆。
「翅膀,白拔了。」
「嗯,或許可以這麼說……」
有點恐怖。
渾身是血的可可蘿好可怕。
「我想,聊天。」
「…………」
要聊倒是沒關係,但她原本是為了什麼想啟動魔法陣。將舞台從暗黑大陸移到佩尼帝國是為何目的。
老實說,我不敢問。
「我想聊天。和我聊天。不聊的話,就啟動這個魔法陣,把你的所有想法,艾迪塔?蘇菲亞?法連?岡薩雷斯?艾絲特?誰都好,告訴所有你珍惜的人。一五一十,全說出去。」
「…………」



不妙,大事不妙。
可可蘿壞掉了。
毅然決然的姿態。
意圖救濟悲慘美少女,卻得到病入膏肓的迎接。這狀況實在難以應對。接續自殺未遂後,態度大變行使家暴。尋死的念頭不是說假的。從中便能窺見她瀕臨崩潰的內心。
就連讀取不了他人心思的自己也有辦法理解。
「我、我明白了。來聊天吧。聊天。」
萬一讓她啟動魔法陣,無法想像現在的可可蘿會幹出什麼事。姑且不論自己的羞恥心思被揭穿的可能性,我能感受到她不惜以物理手段對其他人可可羅的氣魄。唯獨這點非避免不可。
蘇菲亞說的沒錯。
生物是為了存活而誕生的。從這幅光景感受得到生命的強韌。
「真的?」
「對,千真萬確。」
「不回去?」
「這、這有點難說啊……」
「…………」
含糊其辭後,立即受到赤紅眼眸的直視。
近似白色的銀髮娃娃頭與遠離塵世的紅色瞳孔相輔相成,醞釀出十足神秘感。配上褐色肌膚,加倍神秘。倘若她對和風臉有愛,那正是我所冀望的展開,但真相又是如何。
「不然,這、這樣吧。我每十天來和你聊一次天。能否請你接受這條件?因為這魔法陣得等一個晚上才能再使用,聊天時間應該相當充足。」
「五天一次。」
「那個,這有點……」
「五天一次。」
「……我、我知道了。好吧。就這麼決定。」
這表示我被愛著嗎?被發病的黑肉蘿莉所愛,我可以這樣樂觀思考嗎?不,就算不到愛的程度,有點在意的男生,有這點獎勵足矣。
真相如何,可可蘿。
「…………」
「…………」
可可蘿,可可蘿。
我想舔遍可可蘿的小穴。
「以前有很多人抱著自信和我交談。但是,立刻被我讀出秘密,就此崩潰,離我而去。而和現在的你一樣,自尊受損內心流露無遺仍能正常對話的人,從沒有過。你的話有辦法交談。可以和我交談。」
「能被你這般可愛動人的女性追求,我也深感榮幸。」
看樣子愛不存在。
完全是彌補孤獨用的道具。
能看透人心的少女知曉人的深度,最後成為看破紅塵的冷豔少女。內心逕自抱著這種印象,但一般而言這樣才正常。遭受迫害後變成一人,陷入孤獨,心靈就此崩潰,合理至極。
想塑造正常的人格需要正常的家庭環境。
話說,這次對話結束後,回去時把佩尼帝國方的魔法陣破壞掉不就好了嗎。如此一來,不管可可蘿怎麼掙扎都無法從暗黑大陸離開。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似乎不懂魔法陣的構造。
「這個距離的話,我馬上就能把你壓制、綁住。」
嗯,說得對。
正如你所言。
果然意圖全被看穿了。
對不起。
請你原諒輕慮淺謀的和風臉。
「你說得沒錯。在這狹窄空間,我確實難以應對。」
這份緊張感令我聯想到蘿莉龍的拳頭。
室內無法隨意發射火球。用石牆架牆撐得住嗎?不好說。因為讀心,作戰永遠是公開狀態。事前倒還有可能採取一兩個對策。
於此爭鬥是自殺行為。
還是老實聽從她的話吧。
「……我知道佩尼帝國的位置。」
「不用緊張。我不會破壞魔法陣的……」
這孩子是認真的。
拼命得不得了。
到底是多渴望對話。
孤獨會使人瘋狂到這地步嗎。
這怕寂寞的傢伙。
「和我聊天的話,我就不接觸你重要的部分,也不會施加任何危害。只要聊天就好。就只是聊天。我和你約定不會要求更多。」
看樣子不需要提供雞雞。
好悲傷。
明明是免費服務。
「一言為定。我們來聊許多事吧。」
「好。要聊好多、好多。」
「不過,有可能你的心會先壞掉也說不定。」
「我的心?」
連打小穴打倒可可蘿。
作戰是等她對性騷擾感到厭煩,自動遠離我。
「沒問題,那種事習慣了。要想多久都沒關係哦。」
「…………」
剛才那句有點色情,真不錯。
特別是最後的『沒關係哦』的部分聽起來格外性感。
蘿莉美聲。
「…………」
「…………」
怎麼樣,認輸了嗎。
剛才的不是我的真實反應。
是有意為之的進攻。
攻擊。
「…………」
「…………」
騙你的。
對不起。
是真心話。
不過,我認為逢場作戲也很重要。
意思就是那個。你想,當作那種play就好。內心的每個角落被合胃口的美少女徹底掌握,不覺得這種情況很棒嗎。一生難有一次的奇蹟。因此,勸自己當以此為樂。
可可蘿我愛你。
「今後請多多指教。」
「……請多指教。」
幾經波折的結果,就任可可蘿聊天對象的議題於此定案。

*

【蘇菲亞視角】
目送完田中先生的女僕來到辦公室工作。
本來的話,預計報告這段期間的城鎮狀況,詢問諸多必要事項的裁決,結果這一切都得暫且擱置,或是回歸我身上。田中先生真過分。
「…………」
話雖如此,有工作值得慶幸。
是種幸福。
對於從前生活在老家餐館這個狹小世界的我而言,這裡託付給我的每項工作都很新鮮、刺激。我每天都在心裡對田中先生發著『能不能節制一點呀』等牢騷,努力過活。
這就是所謂的工作價值吧。
不過,本日難易度出了一點差錯。
「這樣啊,田中男爵不在是吧。」
「是、是的!」
除了我以外,辦公室內還有一道身影。他是剛才岡薩雷斯先生和諾伊曼先生帶來的客人。而他們兩人將他介紹給我後,立刻就離開了房間。
臨走之際收到的是,「那、那麼,我們先告辭啦?鎮上還有事要忙。」「蘇菲亞,剩下的就麻煩鎮長代理兼領主代理的你了。」之類的話。從平時的兩位來看,這幾句發言少了一點男子氣概。
托他們的福,剩我們兩人獨處。
辦公桌正前方擺著兩張相對排列的沙發。客人正坐在其中一張上。年齡大約二十後半到三十前半。笑咪咪的細長眼睛給人深刻印象,是位看起來很溫柔的男性。長相十分帥氣。
穿著是襯衫加背心這種常見的商人裝,不過上下身的質地縫工都非常優良。這也是理所當然,這位先生是貴族,而且和身為男爵的田中先生判若雲泥,是公爵大人。
「我、我我我我、我馬上幫您備茶。」
我急忙站起身,準備前往茶水間。
接著,公爵大人笑咪咪地露出和善笑容開口說。
「不必介意。你也有工作不是嗎?不需特意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是我唐突登門拜訪,想喝茶我自己會泡的。」
「怎怎怎怎怎、怎麼可以!勞煩貴族大人說不過去!」
「這是貴族本人的意願喔。是我擅自來這等的。」
「!……」
總而言之,先泡茶。
我逃也似地衝進茶水間,拿出買給自己喝的高級茶葉,咕嘟咕嘟地泡一壺濃郁好茶。差一點就順著習慣倒進田中先生用的茶壺,危急之際迴避了事態。將茶和茶點一起放上托盤,準備完成。
火速返回客人面前。
「請、請用粗茶……」
我將茶杯擺上沙發桌,倒入泡好的茶。雙手雙腳抖個不停,害我擔心從茶壺嘴流出的茶會不會偏離目標擔心得不能自已。
大概,現在的我比為公主倒茶時還要緊張。理由很簡單。連我這種村姑都知道這位先生的大名。他是代表佩尼帝國的大貴族,在國內也極具影響力的費茲克勞倫斯家當家。
沒錯。
這位先生是艾絲特小姐的父親。
「有勞你費心,不勝感激。蘇菲亞•培根小姐。」
「咿!?請、請問,為什麼您知道我的名字……」
說起來,諾伊曼先生好像叫過我的名字。
不對,就算是那樣,也不會連名帶姓才對。
「我聽女兒談過很多你的事。據說你是位替主人著想的優秀女僕。在學舍時曾不顧自身安危,幫助田中男爵脫危,甚至現在也正代替領主辦公。」
「非非非非非、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竟然有這種事。艾絲特小姐貌似講了不少。居然被貴族記住名字,這是何等可怕,不對,光榮的事。對我這種一介小女僕來說是過分的榮幸。
拜託你,求求你現在立刻忘記。
「你沒必要謝罪。」
「可、可是!」
「請繼續工作吧。我就在這細細品茶。」
「怠怠怠、怠慢公爵大人成何體統!」
「要是妨礙你工作,反而會惹田中先生生氣吧。」
「絕無此事!那、那種事絕不會發生!」
感覺他給人的印象與我在街上聽見的費茲克勞倫斯公爵不同。我本來以為他的性格會更可怕。不把平民當人看,看對方不順眼當即斬,類似這種感覺。
沒想到他會像這樣放低身段。不過,真正該怕的就是這種人。肯定是這樣。背地裡懷著什麼鬼胎,完全無從得知。
「既然如此,我以貴族的身分命令身為平民的你。請你優先自己的工作。」
「可是……」
「不聽我這位公爵的話嗎?」
「小、小小小小、小的豈敢!」
我連忙回到桌前。
坐上椅子。
手拿起筆。
視線朝向書寫一半的帳簿。
「…………」
「…………」
話是這麼說,處在這種狀況,不可能有辦法正經工作。數字根本進不了腦袋。腦中一片空白。而公爵大人似乎真心打算等田中先生回來的樣子,一手拿著茶杯悠然自得。
「…………」
「…………」
你到底去哪了,田中先生。
拜託你,請你快點回來。
肚子好痛。
再這樣下去感覺我會一蹶不振。腹痛好難受。
腋下也因汗水濕成一片。
好想躲到房間床上,將自己永永遠遠包在棉被裡。

*

儘管可可蘿的情況穩定下來,麻煩依然堆積如山。
首先,她到昨晚為止乾淨清潔的房間被綠風精的血染成鮮紅。顧及到往後的生活,這是當務之急。因四濺的血液,室內毫無立足之地。
瀕死的妖精們在施加治療魔法後,大半都已甦醒。只是她們的情況不容交涉,取回身體自由的瞬間,便爭先恐後逃離現場。我的內心苦不堪言。
與綠風精的緣分一刀兩斷。
另一方面,觀望這一連串來往的可可蘿極其淡漠。表面上與往常別無二致。平靜的臉蛋大放異彩。雖然拔翅膀一事情有可原,但其數量之多終究難以讓人坦率接受。
拳擊龍亦然,若說這就是暗黑大陸的作風,倒也無可奈何。
「總而言之,得先想辦法處理這副慘況。」
「……之後再弄就好。先聊天。」
「不如邊聊邊掃吧。那樣也比較聊得開。」
「…………」
表情絲毫不見變化,但沒回應就表示她於心不服吧。總覺得漸漸能理解她的感情變化了。隨著對她內在的妄想與觀察,感覺那道無心的凝視也變得分外可愛。
「話雖如此,沒工具的話有點難辦啊。」
場所位於地下的緣故,要以清水沖洗也很困難。一個沒控制好水量,房間本身將為水所淹。試著確認下室內配置,沒看見有架設排水管道。若要回歸原有的整潔,有必要準備幫浦之類的道具。
不對等下,那樣會不會連魔法陣也一起沖掉。
「……我去買幫浦。」
「你想沖掉對吧?」
「…………」
可惡,這讀心術也太難纏。
那張若無其事的表情令人生恨。不過好可愛。
好想來個濕吻。
「沒問題,魔法陣刻得很深,不會被水沖掉。」
「……希望如此。」
莫非她是想開玩笑。
這可不好笑,可可蘿。
我的心都涼了一半啊。
「要買幫浦的話,我也和你去。」
「為什麼?這裡很安全。」
「不,我不放心讓現在的你獨處。」
況且,我自身也需要諸多準備,例如今天的午餐、晚餐,過夜用的毛毯等等。雖然內心盤算著下次拜訪再帶種種用品過來,但近期必要的日用品仍不在少數。
「……好吧。」
「多謝你的諒解。」
是說,讀心術在正經的意見交換中真方便。
不用一一開口就能傳達,減輕了不少壓力。
「真的?」
「要是惹洛可洛可小姐不快,我向你道歉。」
再怎麼樣方便這詞太過分了。對可可蘿而言,即使稱之不便,也罕有稱之便利的先例吧。或許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
「……不要緊吧?」
「沒什麼。」
「這樣啊。」
順帶一提,這是我第一次開口叫她的名字。
儘管相遇不出幾天,但也過了好一段時間,因此我決定試著叫看看。難得和可愛的女孩子共處一室,我想和她變成直呼名字的關係。
思及至此時。
「!……」
一顫,黑肉蘿莉雙肩震了一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洛可洛可小姐?」
「…………」
這時候就該這麼做,試著改變觀點。確實,被人讀心根據狀況或有不便之處,但未必盡是壞事。也有辦法像這樣賞她一擊。
藉此談話以保全心靈。
「再怎麼說也太樂觀。」
「你討厭被叫名字嗎?」
「……還好。」
「那之後我也偶爾直呼你的名字吧。」
洛可洛可請你上我。
「…………」
「…………」
唉,一有鬆懈就變這樣。
但是,偉人也曾說過不要違背己心。
我想在她面前永遠保持真實的自我。
「對了,我有個提議……」
變更話題。
盡可能不讓她產生負擔,選擇自然的話題。
「……什麼事?」
「剛才也約定過,我會定期來見你,所以在清掃房間之前,我想先將放在枕邊的毒物處理掉。」
「…………」
兩人視線的去處有著木箱。
收納其中的物品,據魔導貴族所言,是放到暗黑大陸也無比危險的毒物。
是她準備用於自戕的道具。
「……三天一次。」
「什麼?」
「三天來一次。」
「……這是什麼意思?」
「那樣我就丟。」
「…………」
竟然在這時上修條件,果真病得不輕。雖然最近的艾絲特也有類似感覺,但這位黑肉蘿莉小姐從最開始就全力以赴。不妙啊可可蘿。一如既往的撲克臉變本加厲。
話是這麼說,在超越三十的處男眼中,手腕的病態割痕反而是陰蒂環級別的時髦。情不自禁就想主動上前搭話。
畢竟人家常說病態少女很好色嘛,而且還最喜歡激烈的性愛。這幾點超棒的。本月是病態強化月。
「……四天一次也行。」
「…………」
而且立馬作出讓步的舉動讓人有點來勁。
可惡。
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間。
處男的心。
「五天一次這點不能變。我也有安排需……」
內心始終被讀取的緣故,對話完全落入可可蘿的步調之中。
再次認知到了這狀況有多不妙。
是不是應該強硬一點。
當我思量今後的應對時,變化猝不及防。
「突擊!」
響起了第三者的聲音。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猛然從外側飛向內側。那是從室外連接可可蘿家的唯一出入口,也是通向地面的木門。
繃裂的合頁喀啷喀啷,發出清脆聲響。
接續在後的是方才祭出踢腿、破壞木門的人影。
「什、你、你這傢伙是……」
「這登場可真唐突呢……」
是黑肉精靈。
黑肉精靈親臨現場。
並且她的身後跟著其他眾多熟人。比方來說,有東西勇者隊,有輕浮男隊,有學園都市教授團,以及其他諸多隊伍,著實多種多樣。
這實在超出我的預料。
從巨牆一帶來看,這裡的位置相當深入。原來如此,深歸深,只要數十人齊心協力,一隻火雞或許不在話下。羅德利格斯店員引以為豪的黃金陣容大顯神威。
「為、為啥你這傢伙會在這種地方!?」
吠叫的黑肉精靈。
「這是我該說的。為什麼你會在這種地方?」
「…………」
我與可可蘿兩人並肩而立,面向客人們。
你們不是在調查牆壁嗎。
相對於此,對方見到我們的瞬間,徹底僵直。
「喂,那女的不是可可羅族嗎!?」
黑肉精靈吠道。
那道目光瞪著我美麗的聊天對象不放。
「這有什麼問題嗎?」
褐色肌膚和白銀色頭髮,以及從屁股伸出的小惡魔尾巴,據說是可可羅族的証明。魔導貴族是這麼說的準沒錯。從她一眼就能判斷這點來看,這大概是這個世界廣為人知的常識。
認知到可可羅族的年幼純真少女姿態後,黑肉精靈的表情瞬間凍結。一定是因為她胸中藏著無數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且慢,老夫從未聽聞暗黑大陸深處有可可羅族棲息。」「以生物強弱而言,那個種族與我們人類相差不大。」「說、說得對。她們不可能強到能在暗黑大陸生存!」「我持相同意見。」「也就是說,她是他的隊友?」「荒謬至極……」
對此提出異議的是學園都市教授團。
獲得賣弄知識的機會後,瞬間熱鬧了起來。
彷彿要制止他們般,西之勇者高聲述說。
「我們正在進行魔王復活的調查。鑒於這次機會難能可貴,就和其他隊伍同心協力。調查完巨牆後,隊伍決定要踏足暗黑大陸的深處,期間發現了這座通往地下的階梯。」
「原來是這樣,確實以前也聽你說過。」
不愧是勇者。
確切告訴了我想要的情報。
眾多優秀隊伍因各自理由團結一致。他們想藉此成就大業是很自然的發展。再加上談到暗黑大陸的深處,聽說是地圖上也沒畫的未開拓地區。
依我個人推測,在該處開闢道路的作為對冒險者而言肯定是極其光榮的偉業。正所謂千古留名的工作。因為有如此共通目的,他們她們才會像這樣與我相遇。
「言歸正傳,為何你在這種地方?」
代替黑肉精靈,西之勇者開口詢問。
除他之外,後方成群結隊的成員們也同樣直勾勾投來視線。階梯的中間位置也排著餐飲店門前午餐隊伍般的人龍。受不了,這未免也太熱烈。
明明沒做什麼壞事,我卻有種莫大的罪惡感。
「詳細情形我不能說。不過,這裡是她的住處。」
我以視線指向可可蘿並做出回答。
佩尼帝國有通向暗黑大陸的傳送裝置一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國的人為上。現在應該作為該國的貴族,為守護國內利權盡一份心力。否則之後被宰相他們找碴,我可受不了。
「這座遺跡嗎?以住處來說,我是覺得有些過於凌亂。」
西之勇者的視線前方有著綠風精的血液。
根本看不出是年輕少女生活的空間。
自己也是這麼想。
話說回來,我總覺得最近這種誤會有點多,該不會跟屬性的LUC降低有關吧。今後也許有必要謹慎監控。
先確認一下吧。

名字:田中
性別:男
種族:人類
等級:205
職業:煉金術師
HP:201800/201800
MP:410000110/410000110
STR:15012
VIT:12711
DEX:20100
AGI:31322
INT:33010005
LUC:-7100

不會吧。
本以為不過是很低的程度,竟然負到四位數。LUC的降低誇張得差點害我忽略掉大幅上升的等級。
足以與紅龍正面對決的屬性,卻從LUC單一點散發出當場敗北的危險性。
歸根究柢,LUC具體來說是什麼。
倘若險境是源自LUC的話,那可不能再輕率升級。搞不好總有一天會進展到致命的階段。
「……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事,只是晚餐的準備有些激烈罷了。」
「是嗎?既然你這麼說,我倒不再追究……」
想不出好的藉口。
在旁人眼裡,儼然是舉行可疑儀式的途中。
西之勇者的指摘好刁鑽。
「對了,賈納爾教授,能否請教你一件事?」
「何事?斯塔閣下。」
「按你剛才的說法,那位少女與普通的可可羅族不同是嗎?」
「這有什麼問題?」
照理來說,他們的關係不過數日,不知不覺間卻展露出直呼名諱的情誼。不愧是職業勇者。交流能力好高。想必他也將不少學園都市的麗人迎為隊友吧。
咿咿不甘心。
「暗黑大陸沒有可可羅族分布吧?」
「正是。若老夫知識無誤……」
賈納爾教授將視線從西之勇者身上移往可可蘿。
其他成員注視著教授的一舉一動。縫縫們將室內染成通紅的血液不容分說地刺激著與會人員的情緒。
他輕吸口氣,以嚴肅語調道出後續話語。
「那位姑娘怕是高等可可羅。」
「高等可可羅?」
「嗯。被稱作可可羅的上位種族的存在。」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個種族。」
「老夫也只在文獻見過。據說她們是適應暗黑大陸的可可羅族。以身體能力與一般可可羅族天差地別為傲。此外,尤為特殊的是更為發達的讀心能力。」
「啊,是那個嗎?讀取碰觸物體心思的力量。」
「那是往常可可羅族的情況。高等可可羅不需接觸對象即可讀取對方內心。老夫有印象曾在大聖國目錄內的殘存古文讀過。」
「不、不用接觸,是嗎?」
「倘若文獻記載正確,其涵蓋射程約莫是長槍攻擊範圍。老夫認為這距離不會被讀取,不過個體之間或許有程度差異。若能如願,老夫甚想詳細研究。」
「竟有此事……」
耳聞賈納爾教授的話後,西之勇者退後數步。
這個動作也傳給了其他人。拜其所賜,混成隊伍全體有樣學樣,後退了數公尺。從設於房間出入口的門框附近,包含黑肉精靈在內,先發隊伍奮步遠離。
如果可以,和風臉也想退到能夠挽救的時間點。
我想倒退啊,可可蘿。
好想熱吻。
「無奈文獻已久,真偽難以定奪,但考慮到如今於暗黑大陸深處實際相遇這點,老夫認為具備相應的可信度。至少身旁之人的內心手到擒來,老夫是這麼想的……」
眾人視線自然而然朝向這邊。
和風臉正受到關注。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因為站在可可蘿的身邊。伸手可觸的距離。別說長槍,小刀也完全搆得著。不禁讓人想抱住她的肩膀。
「……你清楚她的狀況嗎?」
「至少剛才賈納爾教授敘說的部分深有體認。」
「這、這樣啊……」
來嘛。靠過來嘛。
你們也一起感受吧。
內心被可可蘿脫到一絲不掛的快感。
「有問題嗎?」
「啊,這個,該怎麼說?真虧你有辦法泰然自若啊。不禁讓我心生敬佩……還是說那個?實力到達你那境界,即便是可可羅族也無法讀取思考?」
「讀得一乾二淨。」
說時遲那時快,當事人可可蘿隨即低語回應。
這時保持沉默我反而比較高興喔。
「……她是這麼說的。」
「這、這樣……」
收到這句話,就連勇者也頓失言語。
短暫的沉默。
氣氛實在尷尬。
這樣下去不行。
試著改變話題吧。
自己為何和可可蘿一起,被深究這部分話題會非常危險。現在最該傾力關注的是控制對話流向,避免觸及我們的私事。
「對她的疑問能否就此打住?各位已經闖入她的住處,甚至踢壞房門。希望你們抱持最低限度的規矩,或者說對他人的諒解與她來往。」
「你對非人之物也抱有同情嗎?」
「凡是美麗的女性,縱使不屬於人類,皆是我的信仰對象。」
這是我的真心。
「原來如此,感覺現在稍微能理解你的為人了。看在你的份上,就暫且擱置可可羅族一事吧。我們毫無與你們敵對的意思。」
「感激不盡。」
「雖說如此,有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想問你。」
「……請說。」
「你有人的外表卻行使著超越人類的力量,這點我實在無法理解。就連在此相遇的一切事實,我也認為會不會是你有所意圖而安排給我們的機會。」
「…………」
能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的確很可疑。
再加上自己和可可蘿的背後,重重疊起的綠風精的翅膀和血液正放置在詭異的魔法陣上。即使以少女的居室為由,也無法輕易帶過這魔女聚會般的光景。
「雖然這話多有失禮,但我對你心懷疑念。不把暗黑大陸的魔物放在眼裡,並且具備以火球擊退火鳳凰的實力,這等存在正化作人形混進人類生活當中。」
「意思是?」
「莫非你是魔王,或是近似魔王的存在?我實在不願對救命恩人講這種話,然而我也必須盡到勇者的本分。以一名人類而言,未免也太異常。」
「…………」
哎呀,這還真直言不諱。大聖國聖女的命令這麼有影響力嗎?看來現在正是可可蘿的出場機會。請務必將建立於讀心上的證詞昭告眾人。
來,請說。
「……沒錯,這個人是魔王的化身。」
喂等下,為啥會這樣。
可可蘿,我認為說謊不好喔。
「什……」「怎、怎麼會……」「但是,沒有相應背景無法解釋那龐大的魔力!」「田中哥,這、這是真的嗎!」「給我的治療是!那濃厚的治療,全、全是假的嗎!?」「怪不得那麼強!」「合情合理,所以火鳳凰才會那麼輕易……」
注視這邊的每雙眼睛都因驚訝瞪大。
眾說紛紜。
「不、不對!我是普通人!」
可可蘿的目的是什麼。
不對,不用想也知道。發病的她所思考的事不用讀心也能理解。將和風臉從人類這個隊伍中剔除。除她的身旁以外,不留其他容身之處的戰法。由三天一次到兩天一次,最終到達名為每天的終點。
一切皆是她為消解寂寥的作為。
「…………」
一瞄,將意識投向對象。
接著,她所陳述的話語是──
「……答對。」
「不,這不是答不答對的問題吧……」
雖然不及蘿莉龍的拳頭,但可可蘿的撒謊習慣也不容小覷。不如說,以不可能用治療魔法恢復這點而論,性質更加惡劣。輕輕一擊便能將人際關係摧毀殆盡。
大事不妙。
「你究竟有何目的?能不能告訴我呢?」
即便魔王的化身一說暫時適用,西之勇者仍選擇繼續對話。幸好他沒大打出手。是念在火鳳凰一事的恩情嗎?還是他覺得沒有勝算?
「剛才是她特有的玩笑。請各位不要當真。」
「……玩笑?」
「對,玩笑。我與各位沒有差別,只是個普通人。」
「…………」
可可蘿。幫忙一下,幫忙。
不然我不來這裡囉。講認真的。
「……說笑的。對不起我撒了謊。」
好。
可可蘿低頭致歉。
不需倚仗話語的完美溝通。
宛如代表眾人般,西之勇者挺身發問。
「……此言為真?」
「真的。」
對此,可可蘿鄭重地點頭yes。
「…………」
「…………」
不知道他有沒有清楚理解。
「兩、兩位關係真好呢。」
「這是當然,畢竟我的內心她全知道。即便如此她仍願意與我並肩而立,可見她的心胸開闊得無與倫比。世上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
我愛你可可蘿。
求求你上我。
「……我不想那樣。」
這時不用回話沒關係。
否則對話會亂掉的。
「既然如此,你這名存在究竟是……」
多虧可可蘿的佯攻,西之勇者和他率領的聯合隊伍全體人員都困惑不已。情況糟到不行。每人都射來詫異的眼神。明明前幾天還在同支隊伍共同奮鬥,這也太悲傷。
只不過,這裡是暗黑大陸。對所有異狀起疑是理所當然。並且,此處所謂的可疑事物,換言之就是人類以外的一切。將這邊當同伴看待的聲音,很遺憾地一道也沒有。
連輕浮兄弟都在苦惱該如何是好。
由於狀況詭譎,對任何人不抱信任,決斷出奇迅速的某人看準時機展開行動。
「別、別被騙了!那傢伙很危險!」
不是別人,正是黑肉精靈。
她在緊要關頭的判斷力著實不得了。
「那傢伙具備足以壓制高等魔族的力量!」
她指的是先前戰亂之際同普希共和國爭鬥的事吧。與聽從鑽頭卷的M魔族一戰中也有她的身影。就算不讀什麼心,從你那張表情便能領會全部喔,黑肉精靈。
寡不敵眾,估計她是計畫藉這個情勢殲滅我吧。
明星陣容可不是說假的。規模上,他們的戰力能勝過上次的綠風精軍團。至於這邊的話,是極不擅於應付數量戰略的紙糊裝甲。無敵模式再強也怕遇到即死級魔法連發。
這大局觀依舊厲害。
「若真如此,你有何打算?」
我稍稍放低聲調,向她詢問。
聞言後,儘管聲音顫抖,她仍奮力宣言。
「如果你是魔王的化身,我、我就在這打倒你!」
感覺她的背叛技術比以前更加精湛了。藉由男女友位置關係窺得的乳房,如今遙遠無比。不過,畢竟曾一度被背叛,並不值得訝異。更何況我對這次強拉她組隊也心懷愧疚。
「打倒之後呢?」
「這、這是……」
試問一聲後,黑肉精靈頓時無言以對。
好想舔漆黑美臀。
「看樣子話題難有進展。今天就請各位先離開吧。」
總不可能對他們出手。各個都是活躍國際的一流能手。萬一與之為敵,即便不是可可蘿的策略,也不難想像他們會跨國阻撓自己在人類社會的生活。
而那影響力連艾絲特的老家,費茲克勞倫斯家都無法比擬。有預感將遭到全世界通緝。屆時想流亡國外也無法如願。將會淪落同於可可蘿的處境。
所以說,可可蘿,不能攻擊喔。絕對不行。
「…………」
「…………」
不是,真心拜託你。
否則這不管怎麼想,等在前方的只有殺了你我也不活類型的結局。當然,你是可可蘿,我是和風臉。要是這樣你也願意強姦我的話,我倒是不吝與你創造兩人世界。
「……是喔。」
「對,就是這樣。」
這孩子,考慮了一下對吧。
攻擊這個選項,你曾考慮過對吧。
幸好有事先叮嚀。
「我確認一下。」
這次輪到東之勇者發問。
依舊長得一臉要鬥惡龍的樣子。嚴肅的表情也非常帥氣。防禦力貌似很高的紫色板甲煽動臨場感。手上的劍也是看起來不用MP就能發射炎系魔法的造型。
從他嚴加戒備的架式得以窺視疑心與恐懼混雜的情感。
「什麼事?」
「你真的跟魔王無關?」
「真的,沒有關係。」
「如果你有辦法證明,我們也會就此罷休。」
「說得也是……

他似乎也和西之勇者一樣,想避免拼鬥。
「照這狀況來看,那個精靈說的也不無道理。使用綠風精的血和翅膀有何意圖?抱歉在我看來只像是準備召喚妖物的現場。」
閣下所言甚是。
大概沒有比這更像魔王召喚儀式的場景了。
地面描繪的魔法陣與血是經典組合。

確實,東之勇者大人言之有理。」
話雖如此,關於魔法陣的部分,說實話我不想說。有可能會進一步給予他們空間魔法的種種情報。有鑒於連接的地點,這點說什麼都不能退讓。
在貴族立場方面,之後若被要求負起洩漏情報的責任可不妙。視情況而定,損害甚至可能波及治理領地的艾絲特。從貴族尊卑親關係來看,她處在類似我的連帶保證人的位置。
照這樣想,出不得一絲差錯。當然,被強迫負責而逐漸墮落的艾絲特也極具魅力,但是那種作法有失恩義。現在還是止於腦內妄想的階段吧。
「然而本次實驗是佩尼帝國的機密,非常抱歉,我無法據實以告。如果這樣也想知道詳情的話,煩請聯絡本國法連卿。」
「法連卿?你是指佩尼帝國引以為豪的魔導貴族嗎?」
對魔法神經病的名字起反應的是賈納爾教授。
魔導貴族這麼著名啊。
真不愧是他。聲名遠播海外。
「沒錯。只要提及我的名字,他必定有所回應。」
「……原來如此,意思是他也摻了一腳。」
連這種時候魔導貴族也能派上用場,有用性之高簡直可說和那男人結婚的人無庸置疑會成為世界第一幸福的公主。托他的福,對話的流向往這邊靠攏了一點。
雖然對黑肉精靈不好意思,這道難關就讓我強行突破吧。
「正是如此,所以請各位離開此處。如同方才我所說的,這裡是她的住屋。無故踏入年輕少女寢室甚至揮劍舞杖,並非為人該有的行為。」
擁戴可可蘿究竟有沒有意義呢?
沒有嗎?
不對,一定有。
世界看的是臉。顏值即是一切。
可愛少女和帥哥就是萬物法則。
「……好吧。我接受你的主張。」
西之勇者靜默點頭回應。
不愧是帥哥,通曉對待女性的手法。
如果是醜男,可沒法依樣畫葫蘆。
醜男得到女性回報的機會少之又少。賞恩與效勞,不對,奉承與打炮的關係不成立。如何掏心掏肺也未得一鮑卻高舉女性優先的幡旗,這就是現代日本的草食系醜男。
「你能諒解再好不過。那麼恕我絮叨……」
各位能否請回呢?
當我準備收尾時,那個響了起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魔、魔族!魔族來啦啊啊啊!」「快逃!逃命要緊!」「準備應戰!」「勇者大人!去告訴勇者大人的隊伍!」「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人啊,治、治療魔法!給我治療魔法啊!」
這次又是怎樣。
慘叫聲從通向可可蘿家的樓梯上方紛紛傳來。在地面待機的成員似乎遭遇某種威脅。就我幾天前的確認,人數將近三位數。有這個數量在外看守,終究避不了耳目。
話說回來,魔族這詞聽起來真危險。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貨色。這麼一想,剛來暗黑大陸時的魔物隊列中也混了不少類似的魔物。形形色色的疑問接連湧上心頭。
這段期間,那個走下階梯,於我們面前顯露身姿。
「唔,你、你這混帳!」
「這可真出乎意料……」
是M魔族。
是噁長毛。
好死不死挑這個時間點出現是作何打算。

*

繼聯合隊伍後展露樣貌的是預料之外的M魔族。
看他這副模樣,地上似乎多少發生過戰鬥。他的身體各處沾附著血液,表情急不可耐。究竟是對什麼感到焦躁呢?拜此所賜,聯合隊伍僅出現最低限度的損傷。
話是這麼說,照這情形估計也痛下了殺手。若要問是誰對誰,那當然是M魔族對在室外待機的聯合隊伍人員。某人被斬斷的手腕從樓梯順勢滾落地板。鮮血淋漓。
這可無法以玩笑論。
「你這傢伙,為啥會在這裡!?」
「我才該問你。」
可以的話,我想裝作不認識。
然而,已然開啟的對話無法取消。
「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從佩尼帝國移動到暗黑大陸的?我離開時,你不是還在建城,和吾主東闖西鬧?為何不過數日就站到這種地方?」
一瞄,M魔族視線朝著魔法陣如此問道。
看來對方也想到背後隱情了。
「關於這件事,說得也是……」
按這局面似乎坦白從寬為上。
儘管要對他國人民洩漏情報非常難受。
「如你所察,我借用了這座設施。」
「唔,果不其然……」
「你曉得這個魔法陣的存在嗎?」
「你問我曉不曉得?還是這麼瞧不起人啊。這座遺跡從一開始就是我們魔族的東西,哪可能不知道。而且竟然弄得一蹋糊塗,恣意妄為也該有個限度。」
我們注視的地點是為血所染的魔法陣。雖然犯人另有其人,但訂正這點有可能讓問題複雜化,現在就由他說吧。憤怒的矛頭若指向她可無法輕易了事。
「原來如此。」
比起這點,最該優先的是支援被M魔族弄傷的人們。
我在心中祈禱無人喪命,發動範圍型治療魔法。地點是橫跨地下,涵蓋階梯和地面的一帶。徹底變形的魔法陣於令人聯想住商大樓地下出入口的周圍浮現。
「你、你幹嘛!?」
見我行使魔法,噁長毛慌了手腳。
被他反擊可吃不消,這時就老實說吧。
「這是治療魔法。不用在意,請繼續說。」
「……魔力量依舊荒唐啊。」
「請你繼續。」
這狀況也真夠難辦的。
應對時不行讓在場人類產生不良印象,同時不能讓我與噁長毛的關係進一步惡化。畢竟這傢伙背後有帶膜巨乳金髮蘿莉守著。從處男的角度來想,與她的交友關係至關重要。
「找到那座遺跡的就你而已?」
那座大概是指佩尼帝國一側的吧。
「是我和克莉絲汀。」
「什、那、那頭古龍也……」
以防萬一,還是別說魔導貴族的名字吧。相對的,最好優先提出蘿莉龍的名字。我記得這個被虐狂不擅應付她。無疑能起到完美的威懾效果。
「有什麼問題嗎?」
「那裡應該沒有出入口才對。」
「我也是在無意間發現的。前往該處視察時,腳邊忽然崩塌,從中出現的洞穴就與你所說的魔族遺跡相接。完全出於偶然。」
「嘖,早知道趕完人就順手埋了。」
「趕人?難道說,那座廢棄礦坑是……」
「用得著說。人類怎麼可能放著遺跡不管。」
「原來如此。」
看樣子多魯茲山成為廢棄礦坑一事與噁長毛淵源不淺。或許該針對這點深入探索。搞不好被國王指派的艱難作業也能和這次出差一起解決。
「真叫人火大。每次你這傢伙都要壞我好事。」
「這話是我該說的。」
話說回來,這M魔族不知道石室天花板開了個洞,表示他是在醜男發現以前使用遺跡飛到暗黑大陸的。進一步來說,他和可可蘿應該也是今天第一次見面。
稍微照時間順序整理魔法陣的運用史吧。
首先是噁長毛從佩尼帝國飛到暗黑大陸,接著可可蘿入住,自己到此處打擾。此後,我與克莉絲汀和魔導貴族匯合、一度返鄉,然後現在再度來訪幽會,大致如此。
要是有裝監視器,或許拍得到不少有趣畫面。
「這邊的魔法陣難道是你的作品嗎?」
「是別的傢伙畫的。我只負責管理。」
「原來是這樣。」
回想起來,克莉絲汀和魔導貴族好像也講過魔族的魔法陣怎樣怎樣。並且,這個魔族使用瞬間移動魔法的情景,自己也曾目睹過好幾次。依據眾人的說法,好像是叫空間魔法來著。
考慮到位於多魯茲山的魔法陣設置在不存在出入口的房間,適合由該處出入的生物第一名自然是眼前的噁長毛。不如說,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是鑽頭卷巨乳蘿莉的M奴隸吧。
「偏偏是被麻煩人物給發現……」
M魔族皺起眉間,忿恨怒罵。
見他那張表情,不由得讓我想確認清楚。
這個被虐狂與鑽頭卷主人之間的關係。
「莫非你在普希共和國侍候她的理由就是這個?從認識到現在,我一直對你待在她身邊這點感到不解。」
「當然的吧?哪怕吾主是多麼美麗、魅力十足的女性,魔族也絕不可能屈服於區區一介人類。」
「…………」
「雖說如此,吾主對魔族多有理解。直到那副肉體老死那天為止,繼續這樣讓她凌虐或許也未嘗不可。」
「……這樣啊。」
根本被治得服服貼貼嘛。
不愧為職業M奴隸。嘴巴講得趾高氣昂,表情卻一副還沒被凌虐夠的樣子。多虧他的講解,終於把握到了鑽頭卷與M魔族共同行動的來龍去脈。
近似於在工作地點附近發現可愛女性的感覺。此外,對方還包三餐和鬆軟被窩,連性癖都照顧有加。會流連忘返也是沒辦法。
「話說回來,這根本髒得不堪入目。是誰?把血噴得到處都是的傢伙。是不會設身處地替打掃的人著想嗎?」
掛著嚴肅神情,噁長毛眼神銳利地環視起聚集於此的每張臉孔。
緊接在後,立即發聲的是黑肉精靈。
「是、是那個男的!」
依舊沒在客氣的啊。
處心積慮想要打倒和風臉。
「唔,竟然是你!?」
「說得也是,你就當作那樣吧。」
總不能讓噁長毛和可可蘿交鋒。這兩人的話,感覺會打得難分難捨。因此難以判斷誰會獲勝。我不能讓她投身這種局勢不利的賭盤。
我個人也想在這消滅噁長毛,但那樣將使我和鑽頭卷的關係惡化。人際關係真困難。當我傷著腦筋時,當事人噁長毛主動提了方案。
他面露極其不屑的表情,從喉間擠出聲音。
「……打掃。來打掃。」
「打掃,是嗎?」
「對啦。你也給我幫忙。敢溜的話,小心我宰了你的主人。」
「為什麼不是我而是我的主人?」
他指的恐怕是艾絲特吧。
在他眼裡一定是那樣看待的。
思維儼然就是個M奴隸。
「少廢話,來幫忙。絕對不准逃啊?」
「我知道。原本就是這麼打算。」
以前送他的火球似乎仍發揮著作用。搞不好還造成了一點精神創傷。既然這樣,我就好好利用吧。世界一流好手們都在關注,現在可不能對噁長毛示弱。
態度必須強硬,讓他知道這邊才是老大。同時關係不能融洽,要敵對得恰到好處。否則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被視作魔族的同伴,甚至是魔王的同伙。
最終被全球排除於人類之外。
是說,這個世界魔族的定位是什麼樣的狀況。要是跟貓耳並駕齊驅的話,之後倒也方便處理,不過就勇者一行人的反應來看,似乎位在有點難辦的位置。
「為此,我想去準備掃除用具。」
「哈,心意可嘉。還有,順便把那邊的高等可可羅殺了。礙事。」
「一眼就分辨得出來嗎?」
「那群東西的祖先過去害我們吃了不少苦頭。」
「原來如此。」
沒想到是有歷史淵源的生物啊,高等可可羅。
看來即便是魔族,在可可蘿的讀心面前也無所遁藏。照這樣想,她也許是個超乎等級和數值的強力角色。忽然好想被她逆強姦。
或許再提升一點可可蘿的等級會比較好。
「快動手。」
「辦不到。我拒絕。」
「怎麼?你的內心不是被看個精光?總不會說不知道吧。」
「我很清楚,但我不會殺她。」
「唔……」
M魔族的視線在可可蘿與自己之間往返。帥哥隱約失去冷靜的慘狀對醜男來說相當美味。與普希共和國發動戰爭時,被單獨留在戰場的人情終於能討回來了。
有點痛快。
「快殺。」
「我說不要。」
「……那我自己動手。」
「那我就殺了你的主人,連這個魔法陣也破壞掉。」
「你說啥!?」
「如何?」
「憑、憑你辦得到?」
「辦得到。想守護珍惜的事物就得這麼做。」
艾絲特和鑽頭卷,兩邊都是難以捨棄的金髮蘿莉。即便如此,硬要選一人的話,我對選擇前者毫無抵抗。不管怎麼說,我都受艾絲特不少照顧。如此善待自己的女性,她是第一個。
話雖如此,內心未嘗沒有想優先鑽頭卷的想法。她是世界珍貴的處女巨乳蘿莉。若能如願,我懇切希望親手保護她。在這層意義上,現在最該處理掉的是眼前的噁長毛。
為何出場時機能這麼差。
「你不也一樣嗎?主人如此,魔法陣亦是。」
「講得可真了不起。」
「不如我們先來打掃如何?有話到時再說。」
堅決態度不留餘地。
接著,躊躇數個瞬間後,M魔族小咂一聲。
「嘖……好吧。」
好,貌似暫且熬過危機了。
太好了太好了。
想到此處準備喘口氣時,仔細一想,完全沒有熬過。
此身依然立於險境。
主要是人類方面,朝這射來的疑神疑鬼的眼神依舊不斷。受可可蘿存在的影響,多數離開了房間。即便如此,東西勇者和賈納爾教授、輕浮兄弟以及黑肉精靈等面孔仍定睛注視著。
「有件事我想趁現在搞清楚。」
西之勇者說。
「……你請說。」
「魔王將於不久未來復活的傳言果真無誤?我們認為與你一同遇見高等魔族並非偶然。身為勇者,我有使命將此事調查清楚。」
「不,這點我也不清楚。實際是怎麼回事呢?」
將球傳給登上話題的某高等魔族。
術業有專攻。
「為啥我非得回答你們人類的問題不可?」
聞言的當事人佯裝不知。
然而,僅一瞬間,和風臉看見他的臉頰顫了一下。
說不定這瞬間能用於突破現況。
心懷祈願挑撥看看。
「這點小事回答我們有什麼不好。還是說,剛甦醒的魔王和尚未成蛹羽化的毛毛蟲同樣軟弱無力?維持、管理這座設施也是出於這類緣由……」
「!……」
裝作無心對他刺探後,噁長毛的表情隨之凍結。
「咦?莫非我說中了吧?」
「混帳……」
看樣子正中紅心。
轉眼間他的表情險惡無比。
超乎想像的反應。
「抱歉,我只是想開個玩笑……」
「閉嘴!假設真有其事,誰會敗給區區人類!」
「原來如此。」
如此一來,大聖國聖女宣稱的魔王復活預言也具有相應可靠性。至少世界的有識之士都已知曉弱得剛剛好的魔王將於不遠將來復活的徵兆。
這可不妙。對噁長毛而言。
「別以為我會放你們走!宰了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
理所當然會這樣。
M魔族揮動手臂。
對此,我已經做好覺悟。
現在是緊要關頭。
必須一面巧妙安撫噁長毛,一面向有識之士們表示自己站在人類一方。鑒於近來總是用火球高壓完事,這是睽違已久的高難度任務。
「石牆!」
創造牆壁圍住M魔族。
「唔!?這、這啥鬼!混蛋……」
開始在內側大鬧的噁長毛。
趁著這段期間,我對人類一方發號施令。
「請盡快離開這裡!」
「但、但是那樣的話你就!」
「以這種程度的魔族為對手,我一個人綽綽有餘!」
貶他個痛快。
對手的目標是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他們在場對我非常不利。要邊保護這個人數邊說服那傢伙是不可能的。估計會出現不少傷亡。
與此同時,我也必須避免被他們懷疑自己與M魔族的關係。
就這層意義而言,自己也讓噁長毛看見了致命弱點,不過那傢伙貌似沒察覺到這點。只要趁他尚未察覺的期間完事,也許就能撐過這次局面。
「但我是勇者!討伐魔王是我的宿命!」
「拜託快走。很抱歉,你們只會礙手礙……」
「!……」
坦白之際,眼前血沫橫飛。
西之勇者的軀體斷成上下兩截。
大量血液隨之四濺。
他的旁邊不知不覺出現了噁長毛的身影。
「這點雕蟲小技對魔族不管用。」
「……啊,這麼說也是。」
與可可蘿家的魔法陣相同,兩者皆是空間魔法。瞬間來往各處是M魔族的拿手魔法。戰亂當中,鑽頭卷戰也因同種魔法失手數次的記憶於此甦醒。
無法藉由石牆隔離的影響非同小可。
不管如何,先治療西之勇者再說。
「治療!」
我驅使飛行魔法衝進兩人之間。期間噁長毛祭出肘擊,我在千鈞一髮之際進行迴避滑壘成功。最近對飛行魔法的掌握越來越得心應手,就照這步調持續精進吧。
不久,背後感受到肉塊蠢動的跡象。
看樣子對勇者的復甦術有趕上。
要是斷的是頭就危險了。
不過,這未必盡是壞事。勇者被一擊打倒的事實同時化作將人類驅離現場的說服力。來到這地步,估計就沒問題了。之後只要別搞錯優先順序總會有辦法的。
最該傾注心力的是讓噁長毛遠離他們。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與那傢伙進行交涉。假設要提妥協案,也得是兩人之間的秘密。
「各位,趁我擋住敵人期間,請你們逃到地面上!」
「少擋路,人類。」
「就算你在這殺了他們,情報也會由我傳出。」
間隔數公尺相視彼此。
依舊是頭亮麗得叫人生恨的長毛。
人家才不羨慕呢。
「!……既然如此,我連你也殺!」
「憑你辦得到嗎?」
「假、假設那樣,你的話又有多少人會信!?」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已受封為佩尼帝國的男爵。」
「唔……」
先前是因為對方小瞧我的實力且帶著鑽頭卷這個包袱,所以才有辦法輕易擊退。然而這回是正面對決,並且石牆不起作用。若在封閉空間單挑,我有預感陷入苦戰。
話雖如此,現在的自己還有可可蘿在。若能得到她的助力,照理來說能互補缺失,壓制這個男人。而且我想對方也對此一事實心知肚明。
「無可厚非,撤退!老夫們若待在此處,那男人無法隨心作戰!」
在我們大眼瞪小眼時,賈納爾教授的聲音於地下室迴響。
謝天謝地。
我就等這句。
擠入可可蘿家的人們迅速奔上階梯。想必多數本來就想拔腿而逃。他們因緊張而繃緊面龐,噠噠噠噠,踩著偌大腳步聲朝地面而去。
人煙隨即消逝一空。
現場除自己外,僅剩噁長毛和可可蘿。
「……如何?」
「…………」
太好了。
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這一切都是你的疏失。能否請你就此放棄?只要你和朵莉絲小姐在龍之城和樂融融地泡澡,我便不多加干涉。麻煩你收手作罷。」

人類居然想籠絡魔族?」
「我並不清楚魔族和魔王是怎麼樣的存在。我渴求的僅是眼下的安穩。如果說魔族和魔王打算與我們為敵,屆時我也不惜設法應對。無論他們身旁是否有你的存在。」
「哼,不過是有點皮毛,你就以為人類能夠戰勝魔王?」
「凡事不經探究無從判斷。」
「……所以?意思是你現在要放過我?」
「前提是你沒加害他人乖乖回到龍之城。魔族自暴自棄進而破壞自身周遭的事態我個人深有體會。這部分你應該理解吧?」
「…………」
「或者說,這話不足以讓你回心轉意?」
稍微加強語調詢問後,身旁響起了聲音。
「……要讀?」
是可可蘿。
要讀什麼,根本不用問。
「不用,沒關係的。」
「真的?」
「好歹我也和他吃過幾頓飯。儘管不討喜,我中意的對象仍對他關愛有加,因此不能痛下殺手。而他的想法一定與我雷同。」
「真是能言善道啊?」
「難道不是嗎?」
「…………」
我想與鑽頭卷永遠和睦相處。
如果有機會,我想從M魔族手中橫刀奪愛。
誰叫她是世界珍貴的縫中帶膜巨乳系。
「雖說如此,我也不想承擔太大風險。不肯退讓的話,那也只能決一死鬥。我沒必要為了包庇你而害自己失去重要的事物。」
「唔……」
「意下如何?」
「……我、我知道了。好吧。」
「此話當真?」
「我接受你的主張。沒錯,是我好心接受的。」
「或許我沒資格這麼說,但這事對你的好處可不多。」
「縱使復活初始的魔王大人有多弱,人類終究無能為力。不如說,流出魔王大人很弱這條錯誤情報,讓人類疏於告誡後世,對魔族反而是件喜事。」
「原來如此。」
究竟到哪為止是真話無從判斷。我不覺得他講的每句都是事實。不過,既然噁長毛本人覺得可以,現在就欣然接受吧。
「既然你說要追求眼下的安穩,我就暫時安分吧」
「非常感謝。」
「別會錯意啊?哪怕有萬一,現在也不是我該死的時候。」
看樣子在優先順序上勉強抵達及格線。
呼,太好了。
雖然相當危急,總算是在出事前成功收拾了。
在這世間,情況總會在推遲麻煩後有所變化。當時覺得嚴重的問題不知不覺變成無所謂的小事這種情形意外是家常便飯。因此,現在這樣就好。
只不過,感覺有必要就魔族和魔王的部分做些調查。
首先得了解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存在。
總有種自己也被編入時代洪流一角的感覺。

*

結束與M奴隸的交涉後,我們急忙著手於清掃工作。
「喂,那地方再擦仔細點。你是沒看到那污漬嗎?」
「這污漬原本就在,不是血液。」
「真是斤斤計較的人類。不過是一兩塊汙垢,順手清掉是會怎樣?這要是吾主,肯定二話不說派人把整個房間掃得一乾二淨。」
「唔……」
這小氣程度跟要人拿押金賠償超過自然損耗部分的房東有得比啊。而且不知為何,被這傢伙指責讓人莫名不爽。肯定是因為他過著自己理想中的M奴隸生活。一想到鑽頭卷的處女膜,內心便陣陣作痛。
我也想被附膜的艾迪塔老師終生飼養。
「……這邊擦完了。」
「不好意思,因為他意見很多,再來麻煩你清理那邊。」
「好。」
掃除活動也有可可蘿參與。
畢竟原本就是她惹出的禍端。
如此這般,我們暫時專注於洗刷綠風精的血肉及其他積累的灰塵髒汙。等該處恢復原本狀態時,太陽已默默西下。附帶一提,起初預計購買的幫浦是由M魔族的空間魔法頂替的。
詳細原理完全不明,不過他似乎能帶著自身以外的部分質量短距離瞬間移動。排水工程是由和風臉的石牆架設排水口,利用他的空間魔法進行的。跟討厭的人分工合作。
順便一提,水源也是M魔族負責。他好像能用相當多魔法的樣子。
「這樣可以嗎?」
「……唉,還行吧。」
呼一口氣後,我以襯衫袖口擦拭額頭的汗水,有種大功告成的感覺。
而說到以西之勇者為首的混成隊伍,他們似乎撤得很遠,從最後的道別之後便再無接觸。大概是噁長毛這高等魔族的威勢發揮效用吧。據我判斷,他們是打算等候一晚再作行動。
因此,以防他們與這邊再次會合,我用石牆為遺跡的出入口加了蓋。這也是噁長毛的委託。他似乎不希望魔法陣被人亂動。礙於事前讓他接受各式各樣的條件,對此要求醜男選擇了讓步。
我個人也不希望失去這無比方便的魔法陣。
應該說,可以的話想占為己有。
出於這類緣由,比起打倒M魔族,不如採取利用的方針為上。
「也就是說我們的工作到此結束吧。」
「……是又怎樣?」
「我想請問一下,這魔法陣的使用間隔……」
「大約一個晚上,半天左右就有辦法用。」
「既然如此,已經可以使用對吧。那就容我們先行告辭。」
「……我們?你這傢伙,難道想帶高等可可羅回去?」
「……咦?」
疑問聲源自可可蘿。
正如這道聲音所示。本來我計畫放著她不管,當個走婚丈夫。但既然有這個魔族出現,事情就不在此限。我猜,要是這時自己獨自返回佩尼帝國,那傢伙必定會採取行動將她排除。
有鑑於至今為止的應答,這點推測不證自明。不只是掃除中,現在這個瞬間也是,M魔族無時無刻不與可可蘿保持距離。看這樣子,這個魔族似乎藏了不少對人類有害的秘密。
「我不能讓她死在你的手上。」
「哪怕自己內心全被讀光也是?」
「對,沒錯。」
見我坦率點頭,可可蘿張口發聲。
「……明明說五天一次。」
「非常抱歉,接下來將改成每天。」
「!……」
至今可可蘿的表情處在何種情況都無一絲變化,此刻卻抖了一下,如實顫抖了一下。
「哈!不管何時,人類總是為了無聊的虛榮心找死啊。」
「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樂趣。還是說,你會因為區區讀心陷入絕望?虧你自稱高等魔族。」
「意思是你有辦法保持冷靜?明明全被人看透?」
「對。」
說謊偶爾也是權宜之計。
我也相當極限啊混帳。
而且,那個極限的部分正被最不想透露的對象看著。
「哼,我就看你能虛張聲勢到哪時候。」
「敬請期待。」
「行,我期待你親手葬送自己的那一天。」
或許,那麼一天終將到來。
不過我現在還沒有赴死的意願。
「希望那天不會到來。還有以防你的內心被公開,我認為往後保持點距離會比較好。這方面判斷請容我回到那邊,將你主人的意向也列入考量再作討論。」
「你自己斟酌處理,反正休想要我客氣。」

我明白了。我會嚴加注意的。」
待全員踏進魔法陣後,注入魔力。
看來噁長毛也準備打道回府,巧妙地置身角落。也罷,這樣我也能安心留下混成隊伍。又或者他是顧及這方面因素,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表示讓步也說不定。
不對,唯獨這性格惡劣的魔族不可能。
「……真的可以嗎?」
因應魔法陣發出光芒,可可蘿輕聲呢喃。
轉身直面和風臉,目不轉睛向上仰望的黑肉蘿莉好可愛。
「當然,洛可洛可小姐不需客氣。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我沒辦法憑自己的意願停止讀心。現在也全都流過來了。」
「即使這樣也不要緊。責任我來承擔。」
「…………」
地上描繪的魔法陣光輝愈發增強。
「從今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不經意間,醜男伸出的手中,溫暖的感觸緩緩擴散。
「……謝謝。」
可可蘿微微頷首的同時,我們從暗黑大陸銷聲匿跡。視野轉暗。猶如搭乘電梯般,徐徐飄浮感侵襲全身。
是男人都會想說一次看看吧。
責任我來承擔。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5-4 12:46 编辑

回春秘藥 Secret Medicine of Rejuvenation

返回龍之城的我們最先遇到的是蘿莉龍。
『哼~哼哼哼!』
金眼蘿莉龍心情甚好地哼著走調的歌,帶著燦爛笑容在自己建造的城鎮昂首闊步。自就任鎮長以來,不用他人指示,當事人便逕自開始名為巡邏的散步。現在已是她的每日行程之一。
『哼呵呵哼──……呵、呵哼。』
披著因泡澡而潤濕的豔髮,身著單薄的白色洋裝碎步前行。在這夜闌人靜的時間帶,她漫步於寧靜的地帶享受夜風。每當在去處發現親手竣工的建築,臉上便漾出笑靨,模樣無比幸福。
如此愜意的她,在城鎮正門附近與我們不期而遇。
「晚上好,克莉絲汀。」
『什……』
「……怎麼了嗎?」
『那貨為啥在這!?』
於醜男身旁發現可可蘿的存在後,第一聲就是這道疑問。
期間臉頰的鬆軟消失無蹤。從自然繃緊的嘴角間,探出敵意盡露的尖銳犬齒。昏暗中璀璨閃耀的黃金色眼眸神祕不可解。
「她要來這邊借住一陣子。」
『啥啊!?』
帶著退後數步的勢頭,蘿莉龍進一步展露驚訝。
與此對比,可可蘿則是端莊地道出問候。
「……請多指教。」
『到底怎麼回事!為啥會變這樣!?』
順帶一提,M魔族先行離開去到了鑽頭卷的身邊。
據他所言,『誰想和可可羅族共同行動啊。』這樣。
這時間他絕對在接受帶膜縫縫的獎賞。Fuck。
「這部分我也會連帶說明清楚。」
『鎮、鎮長的權力!我不允許!?絕、絕對不准!』
「那麼也容我主張身為領主的權力。」
『唔呶……』
我提心注意著可可蘿與周圍的距離,直線趕往鎮長家。

*

如此這般,儘管時值深夜,我們仍朝著鎮長家接待室前進。
自己和可可蘿在走廊並肩而行。後方間隔數公尺的位置有克莉絲汀跟著。每見我們一回頭,她就雙肩一震退後數步。簡直像隻野貓一樣。
接著不消數分,我們抵達目標房間門前。
「這間房間?」
望著面朝走廊的門,可可蘿忽然喃喃問道。
「對,有什麼問題嗎?」
「……裡面有人想利用你。」
「咦?」
難道說,她讀到門後某人的內心嗎?
這就有點難辦了。
不可是,就算她一口咬定對方想利用醜男,單憑這句話也無從判斷是以什麼意圖使用哪個部位。如果是想在夜間床上使用紳士手杖,不如說Welcome。
「在白天,用你的魔法。」
「……不要緊。不說我也明白。」
在房前抱頭苦惱也無濟於事。
故竭盡勇氣打開房門。
緊接著,內側有著超乎想像多的人影。彷彿在等候我們般,魔導貴族、岡薩雷斯、諾伊曼先生和蘇菲亞,並且不知為何,連艾絲特爸爸也在其中。
附帶一提座位關係的部份,相隔矮桌擺設的兩張三人沙發上,魔導貴族與艾絲特爸爸分別落座。其餘成員則在前者背後直立不動。
唯一例外是蘇菲亞。她坐在房間深處的辦公用桌前。手握著筆,全身顫抖不已,淚眼汪汪地面對文件。
相當難理解的狀況。
「……理查先生?」
「很抱歉在你出門期間擅自登門拜訪。」
所有人轉向出入口一側,注視這邊。
代表現場出聲的是艾絲特爸爸。十之八九是想就首都卡利斯一事談判吧。若是此事,哪怕對方是上級貴族,這時或許也該強硬以對。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我離城時出了問題?」
「不,我來是有點事想與田中先生晤談。」
「有事找我,是嗎?」
「是的。對了,敢問那位少女是……」
理查先生的意識順勢移往可可蘿身上。
聽說她們的能力也常用於貴族權謀之術。貴為大貴族的他不太可能不清楚這種族的存在。褐色肌膚與白銀頭髮加上自臀部伸出的尾巴,這些正是象徵該種族的外表特徵。
「她是我的友人洛可洛可小姐。」
「……你好。」
由於機會難得,我決定將她介紹給眾人。
可可蘿彬彬有禮地點頭致意。
「原來如此,出門是為了尋求可可羅族啊。」
聞言後,理查先生逕自誤會她的存在。本來就細長的雙眼瞇得更深。多虧於此,疑惑水落石出。企圖利用此身的人除他以外不作他想。
側眼請示可可蘿之後,確認到她微微頷首的動作。
「我想拜託理查先生一件事。」
「什麼事?」
「麻煩你稍微移動下座位。可以的話,最好靠到沙發扶手。」
「……意思是坐到這邊嗎?」
理查先生的視線在自己和沙發之間往返。
唯一知曉內情的魔導貴族開口說明。
「理查,勸你照他的話做。現在的你恐怕處在那個高等可可羅的影響範圍內。你若還想保住小命就趁早挪位。」
「法連卿?這個,要我移位倒是無妨……」
依照這邊的指示,艾絲特爸爸朝著房間內部,在沙發上移動。他的屁股再度於坐墊就位後,醜男向可可蘿進行確認。
「如何?」
「……讀不到。」
「沒有其他讀得到的人吧?」
坐在最靠近出入口一側,換言之就是下座的是理查先生。看樣子他那陷害他人的嗜好依舊尚在。不難想像他這次也會對龍之城的各位如法炮製,採取與先前以海格爾名義來訪時相同的應對。
不過,這種工於心計的作法這次貌似扯了他的後腿。
「只有你。」
「那就沒問題了。」
我不想讓自己以外的某人也被讀心。
啊,剛才那話有種獨占可可蘿的感覺,挺不錯的。
「田中先生?」
「理查,那個可可羅族有違常理。不需親自接觸也有辦法讀取他人內心。剛才你的位置恐怕就在能力範圍內。」
「什……」
魔導貴族宣告的當下,理查先生瞪大雙眼。
這個人張開眼睛依舊很可怕啊。
「出於這項緣由,請容我站在此處與各位交談。」
室內也有其他許多人影。
實在無法輕易就座。
「……原來如此。」
「理查先生?」
聽見我取代問候的說詞後,爸爸輕吐一聲嘆息,一臉認命地說道。那是平時自信十足、從容不迫的他第一次顯露的投降。
「甘拜下風,田中先生。這次確確實實是我的敗北。本想來請你讓步,沒想到反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啊。」
「…………」
他果然心懷算計這邊的鬼胎。
回想方才從可可蘿口中得到的建言,這無疑是極為坦率的招認。事前準備的一切因為僅僅一絲的偶然,連最初的一計都沒打出便功虧一簣。
他再次顯露變化的表情上,清一色是放棄的念頭。
雖然詳細內容我不清楚,但是Good Job,可可蘿。
之後讓你含兩天沒洗的雞雞吧。
「田中先生,看來我得改變對你的認知。」
「意思是?」
「我在此正式向你提出請求。請你加入我的派閥。」
「…………」
從沙發站起的艾絲特爸爸,對著和風臉鄭重鞠躬行禮。要是只有魔導貴族還好說,他卻不顧岡薩雷斯、諾伊曼氏和蘇菲亞等平民的眼光,當眾低頭。
「理查先生,請先抬起頭。」
「只要你答應加入派閥,我就接受這項請求。」
「…………」
這人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啊。
艾絲特爸爸著實不是當假的。
剎那間,兩人的身影彷彿相互交疊。
「我明白了。我加入你的派閥,所以麻煩你抬起頭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當然,前提是沒有任何奇怪的條件。」
「沒有。我敢斷言絕對沒有。」
抬起頭的理查先生向這邊靠近數步。
該處位於可可蘿的讀心範圍內。
「理、理查先生?」
「麻煩向你的友人確認我的真情。」
「……我知道了。」
他果然是艾絲特的爸爸。
那孩子絕對繼承了這個人的濃厚血脈。
無庸置疑。
「洛可洛可小姐。」
「沒有說謊。」
「關於讀心的部分……」
「……他非常怕。」
「這、這樣啊。」
依照當事人的主張進行確認後,可可蘿隨即點頭附和。即便是以突如其來的淘氣為特色的她,在現在這種狀況也不會撒謊才對。也就是說,可以認為這一系列的主張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知道了。理查先生。」
「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嗎?」
「了然於心,因此請你趁早退後。她的力量並非暫時性的能力。隨時隨刻都在發動,與她本人的意志無關。」
「那還真是強大……」
微微頷首後,艾絲特爸爸按照指示抽身退去。
移動至與方才相同的位置。
「若是如此,田中先生呢?我看你現在也站在她身旁。」
「我的話,呃……算是橫下了心。」
「…………」
儘管非我所願,我仍決定道出這件不勝唏噓的事實。
萬一可可蘿被自己以外的某人拉攏,那麼許多事將會到此為止吧。照這樣來想,她其實正處在對自身來說極其重要的位置。
看來我的退路只剩一生作為肉棒奴隸對你訴說情愛,對吧。
「……知道自己被讀心後,那種話變得好多。」
「我自己心裡有數,請不要一一吐槽。」
這孩子,是不是越來越習慣了?
還是說這是叫我不要太超過的警訊。
也罷,怎樣都好。
太過在意只會害自己的精神崩潰。
「經過上次及這次的經驗,我已經充分理解到想對你趁虛而入是在自討苦吃。因此,今後我希望能像現在這樣與你真心對談。」
「能受費茲克勞倫斯公爵如此賞識,本人不勝惶恐。」
「多謝你的諒解,田中男爵。」
又一次地,艾絲特爸爸深深低頭致意。
然而。
當他抬頭時,後續語氣強硬無比──
「不過小女的事,請你撒手作罷。唯獨這點不容退讓。如果你仍執意追求我的女兒,伊莉莎白的話,我將不惜與你正面對峙。」
「嗯、嗯。這是當然……」
儼然就是父親的神情。

*

與理查先生的會談告一段落後,話題中心轉到了可可蘿身上。事前知曉的魔導貴族和蘿莉龍另當別論,必須將她介紹給小岡、諾伊曼氏及蘇菲亞才行。
並且也有必要確保她在龍之城的住所。
「再次向各位介紹,這位是高等可可羅的洛可洛可小姐。」
「……你們好。」
和方才相同,可可蘿輕點下頭。
眾人的所在位置沒有變化。自己和她站在出入口附近,位於房間中央的成員則望向這邊。
順帶一提,最為遙遠的是於辦公椅落座的蘇菲亞。她的正面擺有兩張相對排列的沙發,餘下人員則在其周邊就定位。接著才是進一步相隔數公尺的我們。
克莉絲汀礙於可可蘿立於出入口近處,無法進入室內,正在稍遠處的走廊憤恨跺腳。
「這段期間她將在這與我們一同生活,但是無奈她情況特殊,我打算把現在封鎖的部分區域劃作她的住處。」
「這倒沒差,只是三餐跟洗澡方面你怎麼處理?」
「……這部分確實是個問題。」
小岡投來精確的指摘。
總不能逼她整天關在房裡。
「我想想……」
上至配膳收餐,下至入浴淨身只能由醜男負責嗎。
心情上,我特別想重點負責後者。
「不用房屋。我到城外隨便找地方住。」
「但這附近沒什麼村落喔?」
「與暗黑大陸相比,小事一樁。」
「……話是這麼說沒錯。」
「有問題嗎?」
「…………」
的確,比起我們設置種種規矩,任她決定或許更好。畢竟對方與自身力量相處的時間久得我們無法比擬。
「我明白了。細節就全權委任給洛可洛可小姐。」
「喂喂,那樣當真沒問題嗎?」
「我已萬分拜託過她,請她不要外傳任何讀取到的想法。假設她打破這項約定,我將首當其衝,承擔主要損害。因此,能請各位信任她嗎?」
「啊、嗯,既然你這麼說,我是無所謂……」
「不,我認為至少得制定一些規範,田中。」
接續小岡之後,從諾伊曼氏那也飛來了意見。
這兩人對城鎮的營運有莫大的貢獻。
實在不能置之不理強硬推行。
「那麼,關於進出城鎮方面,設置相應條件如何?」
「這樣是最好不過,以免埋下不必要的禍端。可可羅族的有用性通過剛才的交談我已經有充分的理解,之後端看田中你的做法而定。」
「說得對。那樣我們也能安心不少。就我們幾個還好說,搞不好團裡有人不待見可可羅族。我這幾天去確認清楚吧。」
「我明白了。感謝兩位的意見。」
以這樣的感覺,正式定下了有關可可蘿待遇的種種事項。城鎮營運上,他們兩人肩負了許許多多。聽取其建言想必有百利而無一害。
太好了,看樣子大家願意接納可可蘿。
當我如此思考時,從走廊一側傳來了飽含怒氣的聲響。
『喂、夠了沒,讓我進去。』
是蘿莉龍。
「說得也是。非常抱歉。」
再捉弄她實在過意不去,還是就此停手吧。
怒中帶泣的感覺刺激著處男的前列腺。
我與可可蘿結伴,稍稍退到走廊上。克莉絲汀見狀,颯爽奔入辦公室。當我們追著這道身影再度返回房間出入口時,她已在蘇菲亞面前的辦公桌上落座。
地點是最深處。
究竟是多討厭被讀心。
不,肯定厭惡至極吧。
「田中先生,這位小姐是……」
理查先生的意識自然朝向蘿莉龍。
「啊,說起來我還沒介紹過。那位是治理本鎮的鎮長。她代替我這名領主,每日為城鎮盡心盡力。順帶一提,她身後的女僕是鎮長代理。」
『我、我是鎮長克莉絲汀!厲害吧!』
她現在依然對使用鎮長這個職稱感到畏縮。我是覺得差不多也該習慣了,不過她即便如此也昂首挺胸的舉動極其嬌憐。透過單薄的洋裝布料悄然浮起的尖端小巧可愛。
「原來如此?以一名鎮長而言,她可真年輕。」
連堂堂的公爵也對此納悶。
當即插入吐槽的是話題中的鎮長。
『怎麼?區區人類居然想和我談歲數?』
「真是個精神奕奕的好孩子。莫非是田中先生的?」
「不是,她是古龍。恐怕在現今的佩尼帝國中,不存在比她強大的人。以城鎮代表而論,想必沒人比她更可靠吧。」
「古、古龍,是嗎?」
自然而然地,爸爸的視線投向魔導貴族。
「你的疑惑我理解,理查。不過他的話沒有一絲虛言。」
「這、這可真叫人驚訝……」
魔導貴族鄭重做出回答。
對比之下,爸爸臉上表情訝異不已。
唯獨這點無可奈何。
「若想吩咐本鎮事宜,希望你能與她聯絡。屆時她身後的蘇菲亞應該會輔佐細項的處理。」
「原來如此。」
簡短呢喃後,理查先生離席直面克莉絲汀。
聽見自己名字出現,蘇菲亞開啟震動模式。表情泫淚欲泣,腋下鬧洪水的女僕好可愛。
『……怎麼?人類。』
「本人名叫理查‧費茲克勞倫斯。你是古龍克莉絲汀小姐,沒錯吧。想必往後也會受你多方照顧,懇請你今後也多多指教。」
『懇請我?這、這樣啊。也好,看在你特地問候、懇求本龍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照顧一下啦!是吧!』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克莉絲汀小姐。」
依舊不放過別人瑣碎的發言啊,蘿莉龍。
考慮到這點,她的反應格外勾人愛憐。
感覺她在理查先生心中的評價不算低。
『這裡是我的城鎮!別只找那男的談哦?有話就先問過我再說。聽到沒?』
「當然,我心裡有數。」
被剛認識不久的人當鎮長看待想必博得她不少歡心吧。以她認生的性格來看,和善面對第一次見到的人類實在稀奇。因與可可蘿不期而遇而驟降的情緒似乎也恢復了些許。
如果往後兩人也能保持良好交流,對和風臉而言也是件喜事。
這要是以膽小如鼠聞名的柔菲爸爸的話,估計麻煩將層出不窮。見到理查先生堂而皇之的姿態讓我安心了不少。祖先的人外炮沒有白打啊,費茲克勞倫斯。
寒暄問候告一段落後,理查先生的視線忽然有所動作。
去處是可可蘿。
「話說回來,不需接觸也能讀心的可可羅族啊。」
若有所求的視線。
「事先聲明,我不會出借的。」
「不行嗎?」
「因為她是我重要的伴侶。」
說謊也是權宜之計。
「原來如此。」
「言歸正傳,理查先生。有關今後的安排……」
有鑑於迄今的商談,近期或許有必要前往首都卡利斯一趟。我自己也想向陛下稟報,這時與他一同歸城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當我就今後的預定如此思索時,背後匆匆冒出搭話聲。
「喂,別站在那種地方,幹嘛不進去?」
「喔,艾迪塔小姐。」
睡衣姿態的艾迪塔老師親赴現場。
站在我們背後的她面有不悅地看著這邊。以深夜時分來看,確實是有些吵鬧。搞不好我們打攪到了她的美夢。倘若如此,這可真過意不去。
「不好意思吵到你。」
「倒也算不上吵……話說,怎麼回事?這個可可羅族。」
「啊……」
艾迪塔老師,神色自若地踏入可可蘿的讀心範圍。
「而且還是相當年輕的女孩。歸根究柢,這幾天你跑去哪了?不、不是約好讀完我的著作後,要告訴我感想……」
「啊……」
對喔,這事也被我忘得一乾二淨。
艾迪塔老師託付的原稿現在仍原封不動放在我的房間。本來的話,我計畫在奔赴多魯茲山當天晚上過目,卻因為諸如魔法陣、可可蘿、魔族等事態,到此時此刻之前都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
「非、非常抱歉。我立刻去讀。」
「……哼。」
不妙,艾迪塔老師鬧彆扭了。
但比這更不妙的是,老師現在的位置。
「不好意思,容我說點題外話。艾迪塔小姐,能否麻煩你盡快遠離我們呢?如果可以,最好是間隔長槍無法觸及的距離。」
「什麼意思?……難、難道說,我、我我、我有味道嗎?」
「不,我的意思是……」
旋即開始嗅聞腋下的老師好可愛。
總不能不把可可蘿介紹給她。她將於不久的未來回以何種反應,結果清晰可見。即便如此,自己也不得不向老師說明現在她所處的狀況。
眾目睽睽之下,我對她和盤托出可可蘿的特殊能力。
你的內心一覽無遺云云。
以結果而論,老師的心靈當場碎裂。
「什、什、什……」
因驚愕睜圓的雙眼聚焦於可可蘿。
臉色一片蒼白。
咦,真的?不騙我?表情如此述說。
「抱歉,這都是我的疏失。艾迪塔小姐。」
「怎麼會,讀、讀心是指……內心深處?我現在的?」
「很遺憾地。」
「…………」
艾迪塔老師渾身僵直毫無反應。
迫於無奈,只得由我將老師介紹給可可蘿。
「洛可洛可小姐,這位是我的煉金術老師艾迪……」
「嗚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引介之詞尚未結束,慘叫從老師的口中傾巢而出。聲音無比響亮,響徹蘿莉龍家的各個角落,不對,甚至連屋外都聽得一清二楚。難以想像出於女性之口,渾厚強烈的悲鳴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她側身一轉,頭也不回地奔離我們面前。
沿著方才經過的走廊,咚咚咚,踩著偌大的腳步聲全速奔跑。
「…………」
「…………」
這下真的不妙。
怎麼辦。
要是被艾迪塔老師討厭,我該怎麼辦。人生等同損失了三成樂趣。老師服務精神旺盛的春光正是平日的滋潤。什麼回春秘藥根本微不足道,現在首要之務是和老師和好。得言歸於好才行。
「不好意思,請容我先行告辭。」
我連忙動身追趕她的背影。
用上飛行魔法。

*

【蘇菲亞視角】
精靈小姐忽然嚎啕大哭,奪門而出。為了追趕她,田中先生飛出房外。並且不知為何,洛可洛可小姐也以追逐田中先生的形式飛在後頭。
被留在現場的我們該如何是好。
「那、那個,克莉絲汀小姐……」
我試著向身為鎮長的龍小姐詢問意見。
『哼,早說過別帶可可羅族來了!』
我的嘀咕聲沒能傳達給她。
從那張小口道出的話想必是對田中先生說的。
『根本用不著什麼可可羅族。有必要的話,我用這雙手把對方嘴撬開就好。』
她坐在書桌桌面,翹腿述說。



樣子非常高傲。
啊,但事實上她現在確實很偉大。畢竟是鎮長嘛。
「…………」
話說回來,有幾張文件正被她的屁股壓著。要是弄髒弄破就糟了。為了回收,我以兩手小心翼翼地嘗試拉扯,然而龍小姐似乎將體重整個放上桌面,文件動彈不得。
啊啊,該怎麼辦。文件要怎麼辦。
「不如我們先散會如何?」
在我苦惱時,理查大人開口提議。
贊成。
我也認為這是好主意。
「那抱歉啦,我先走人了。」
「本人仍有諸多工作尚未處理,容我也先行失陪。」
首先迅速退場的是岡薩雷斯先生。據我從黃昏戰團聽到的小道消息,他似乎不怎麼喜歡貴族那類人。彷彿要效法他似地,諾伊曼先生也接續離場。
美型雙雄離開舞台。
好傷心。
人家也想跟他們走。
另一方面,仍坐在沙發親密交談的是法連大人與理查大人。看樣子他們兩位從以前就認識彼此。比起貴族間的交際應酬,更近似於友人間的閒談。
「理查,你今晚作何打算?」
「我聽說這裡也兼備宿驛鎮的機能。」
「既然如此,跟我來。我介紹客房和浴場給你。」
「真是幫了大忙,法連卿。」
「與你的宅邸相比或許會覺得跟豬窩沒兩樣,不過這裡的溫泉可無法相提並論。保證讓你心滿意足。」
「聽你一說,我還沒泡過呢。實在叫人期待。」
看見談笑風生的兩人,啊啊,龍小姐咬了上去。
『喂,豬窩是什麼意思?』
黃金色的雙眼鋒利地瞪視法連大人。
相當恐怖。雖然她的外表令人憐愛,恐懼依然占據了我的心頭。其他人一定也是相同心境吧。龍小姐對細節部分意外聽得很清楚呢。就像順風耳般。
「啊、不,這、這只是點措辭上的差異。要是惹你不快,我向你賠罪。」
『真的嗎?』
「是真的。對不住。」
『哼!竟然不懂這城鎮的好,你們的眼光可見一斑啊!沒水準!哪怕萬一,今後也不准再有這種失言!聽到沒!?』
「唔、嗯、嗯。你說得對。」
被龍小姐駁倒的法連大人,感覺有點可愛。
這新奇感真不錯。怦然心動。
或許是受這番言論的影響,兩人也跟上岡薩雷斯先生和諾伊曼先生的腳步,有如被龍小姐趕走似地離開了接待室。
佩尼帝國數一數二的大貴族被趕離場的姿態,嗯,震撼得讓我想傳頌給培根家的世世代代。
龍小姐好厲害。
在這樣的氛圍下,伴著種種因素,人群逐漸減少消失。留到最後的是女僕和龍小姐。仔細回想,這是第一次兩人獨處呢。
此外,文件仍舊被鎮壓在她的屁股下方。
「不、不好意思……」
『怎麼?』
請你把屁股抬起來。
文件,重要的文件正在深受其害。每當她挪動身體,紙張便多出一道道的皺褶。因為已經寫了八成左右,要是得重新來過的話,人家會一蹶不振的。
「現在天色已晚,那、那個,克莉絲汀小姐要不要去泡個澡呢……」
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向她提議。
好不容易田中先生回到了城鎮。如果是見到他的當下,相信龍小姐也不會草率對待女僕才對。因此,我竭盡勇氣向她搭話。
『是啊,的確也晚了。』
「就、就是說呀!」
『身上流了點汗,再洗一次澡也挺不錯的。』
「是的!我覺得非常好!」
『對了!你也來洗吧!偶爾讓你替我擦背也好。照那男的說法,你好像是我這個鎮長的代理人。我就好好教授你鎮長該有的氣度!怎麼樣!知不知道!?』
「…………」
田中先生。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啦?』
「是、是的……」
『很、很好!』
或許這對一介庶民來說是種奢求,但我現在殷切渴望獨自一人的時間。

*

追逐艾迪塔老師的背影片刻。
抵達地點是設於蘿莉龍家的一間客房。理所當然地門已上鎖,無法如願開啟。最多只能從緊閉的門前對難以感受到氣息的另一側出聲。
「那、那個,艾迪塔小姐……」
總覺得有種戀愛喜劇的氛圍,真不錯。從後方追趕失意的女主角這種主角般的情景現在正與自身的處境同步,使我感受到宛如在追逐青春的充實感。
「她很傷心。」
「……說得對。」
身旁,可可蘿給出極其精確的建言。
不偏不倚如她所言。此時比起自我滿足,更該以艾迪塔老師的心情為優先。不愧是可可蘿。光憑這一句就讓我體會到帶她來的好處。萬分感謝你精確無比的意見。
只是冷靜思考的話,事情起因是你就是了。
「艾迪塔小姐。能否請你把門打開?」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親身體驗到這種曖昧糾葛。面對因誤會而躲進自己世界的她,我以意欲解開心結的男友心境向她全力傾訴。
「艾迪塔小……」
準備再次呼喚名字的瞬間,門隨著咚的一聲產生晃動。
估計是她扔了枕頭吧。
多虧於此,取得了她在房間的證據。



「洛可洛可小姐,情況如何?」
「…………」
試著詢問卻沒有回應。
她是否在讀心呢。
連這也無法確定。
這肯定是源自她讀心的顧慮吧。因此才不回應。感激不盡。我也相信她會守口如瓶。對她抱持信任。見到可可蘿這番心意,此時此刻,想被上的慾望抵達巔峰。
好想在艾迪塔老師的房前被她強姦。
「……不要。」
「我知道。」
但是如此一來,究竟該如何是好。這種情況是女主角愛著主角才會發生的事件。照這麼想,艾迪塔老師,該不會,難道,莫非確有其事呢。
「…………」
這是樁激發想像力的案件。
說不定是會度蜜月的類型。
「……不可能。」
「原來如此。謝謝你的忠告。」
該死,可惡的可可蘿。
若是出自這孩子的小口,說服力簡直天差地遠。希望之苗因而枯萎。
「話說回來,請你離開門前。果然她在你的讀心範圍內啊。」
「…………」
微微頷首後,可可蘿與艾迪塔老師的房間拉開距離。
這段對話似乎也傳到了內側,從房門另一側,咚噠,啪噹,傳來某人匆忙移動的跡象。
一定是為了逃離走廊吧。
畢竟是對凡事好奇心旺盛的艾迪塔老師,即使她將耳朵貼上房門、探聽外頭狀況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我有點話想和艾迪塔小姐談談。洛可洛可小姐請在那邊靜候。或許你會覺得麻煩、浪費時間,但這對我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
「謝謝。」
叮嚀過黑肉蘿莉後,我握住門把。
不用說,門依舊鎖著。
「艾迪塔小姐,能不能請你開門呢?」
嘗試詢問。
「艾迪塔小姐?你在對吧?」
無論搭話多少次也不得一絲反應。
好悲傷啊。
出於無奈,只好隔著門對她說明。
「關於可可蘿小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不過她絕不會將自身讀到的心思外傳。這點我們已經約法三章,所以,這次事件能不能就此一筆勾銷?」
從遺跡返回龍之城的途中,我已與她約定過。
「……那樣就沒有和可可羅族相處的意義吧。」
短短一句,話聲從內側傳出。
所言甚是。
「確實如此。如果是工作上的需要,例如這次與貴族的交涉,或許我會請她從旁協助,但是絕對不會為難熟人,也不會讓她這麼做。」
「…………」
「要是因此鬧出不和的話,我會設法處理她的。」
數刻鐘前,M魔族才講過這種事。
我都提醒到這地步,即便是飢於與他人交談的可可蘿,大概也不會輕舉妄動。縱使此舉對她有壞處,也不可能有任何益處。
「這樣可以嗎?」
「……你嘞?」
「我是指?」
「你、你也被她讀心不是嗎?」
「嗯,說得沒錯。實際上,現在我的內心也暴露無遺。」
「…………」
她想表示的意思我能理解。
只不過,由於人心卑劣的部分全被看光,剩下的也只能將錯就錯。然後為防因她而起的災害擴散,全心戒備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採取的最佳辦法。萬一哪天可可蘿說溜嘴的話,幾乎可說是萬事休矣。
糟糕,越是思考越發不安。
艾迪塔老師的不安感染了內心。
「對此我也深感擔憂,但是她有恩於我。」
「……有恩?這麼誇張?」
「她曾在暗黑大陸救我於危急之中。我不想因為自身的方便將這件事當沒發生過。當然,如果她本人對我的思想抱持厭惡,進而離開的話,我不會出手挽留。」
引用綠風精一事讓談話繼續。我可不是白白以弱肉強食大陸為舞台進行冒險的。這樣講應該多少有點說服力。我相信有些事正因為是艾迪塔老師才有辦法理解。
「……是、是那樣嗎?」
「對,就是這樣。」
所以,你遠走他方也沒關係喔,可可蘿。
一瞄,觀察黑肉蘿莉的反應。
然而她卻紋絲不動,只是一味盯著這邊看。那份對談話的饑渴貨真價實。
「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腦袋姑且理解。」
「謝謝。很高興你能體諒。」
「但是,就、就算這樣,要我接納她也太……」
「不,我打算在城外準備房屋供她起居。基本上,除了我以外不允許任何人進出該處。因此,以後也不會發生艾迪塔小姐被讀心的情況。你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接納她。」
「…………」
雖然對可可蘿過意不去,但是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畢竟誰都想珍惜自己的隱私。
「你覺得如何?」
「這種對待,她本人能接受嗎?」
這麼說來,我還沒確認過。
事實如何。
對著與門拉開距離佇立的可可蘿,再次投出視線。
「……我不介意。」
好,取得承諾了。
對她而言,住處不過是從暗黑大陸移到佩尼帝國,想必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變化。如果考慮到周遭環境的改善和豐富的衣食住,應該可說是有利無害。
「她也同意。沒有問題。」
「…………」
會不會有起色呢。
我心懷祈願將意識朝向門的另一側。
「與艾迪塔小姐關係失和對我來說非常難受。能不能請你大發慈悲呢?個人誠心希望今後也能與你和睦相處。即使不是現在也無妨,請讓我拜見你美麗的尊容。」
順便穿插一些類似求婚的說詞看看。
要不是這種狀況,我猜根本不會有認真表態的機會吧。
雖然就如剛才可可蘿所說的,希望極其渺茫,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棄努力於不顧。終有一日,待吾兒身經百戰之際,望閣下指導鞭策。
「我、我我我、我知道了!原諒你!」
「真的嗎?謝謝妳。我很高興。」
「……哼、哼。」
太好了。
順利取得允諾了。
與艾迪塔老師和好真開心。
「那麼,容我如此倉促,為了防止事態重蹈剛才的覆轍,我想前去準備她的寢具。」
「…………」
「艾迪塔小姐?」
「……想、想去就去。幹嘛一一跟我報備。」
「非常抱歉。今天我先失陪了。」
平安與金髮豐滿蘿莉老師和解。
接下來得準備可可蘿今晚的寢室才行。

*

翌日,意識受親愛的女僕呼喊而清醒。
「田、田中先生,請你起床!天亮了!理查大人似乎有事想找田中先生,那個,請、請你快點起床!他已經在樓下的接待室等了!」
沉眠時,纖手搭上肩膀輕輕搖晃,佐以悅耳的呼喚聲。
欲罷不能。
無法自拔。
長年夢寐以求的喚醒方式。
「謝謝你的通知。麻煩你轉告他說我馬上到。」
「好、好的。」
拜此所賜,腦袋在零點數秒內清醒。
昨天為了到郊外建造可可蘿家,我到深夜都在活動。睡眠時間大概只有平時的一半。不小心忘乎所以就建了棟壯觀的住屋。儘管如此,這份清爽無比的甦醒感是怎麼回事。真希望每天都能這樣。
以這副情景某日變成晨間口交為目標,心中湧現今天也要努力不懈的氣概。被窩的下方,早晨套餐相當硬派。頂天立地加以撫觸的事實堅不可摧。
「……好了。」
不能糟蹋她的愛。
俐落修整完儀容後,離開房間。
目的地如同先前的指示,是樓下的接待室。
打開門後,眼前出現女僕所言的爸爸身影。
「早安,理查先生。」
「嗯,早安,田中先生。」
瞭若指掌的蘿莉龍家。我在他面前的沙發落座。隨後,蘇菲亞看準時機,端來現泡的熱茶。
稍濃的早茶。異於普通茶葉的風味令我感受到她的用心。不知不覺已然下肚。咕嚕咕嚕。
「很抱歉清晨來訪,有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想與你商量。」
「不會,我才該為讓你久候的事致歉。」
適度寒暄完後,直奔正題。
「如果可以,想請田中先生與我一同返回首都。關於本次事件,我認為有必要向其他成員表態。」
「這樣好嗎?這對理查先生難道不是種負面影響?」
「確實影響不小,但我認為田中先生具備足以彌補此事的優勢,因此還是盡早介紹給眾人為上。」
「原來如此……」
貌似他在首都也擔負了不少爭端。所有麻煩皆源自於擁護好壞話題不斷的新手男爵。就算是為了鞏固自身今後的立場,似乎也該趁早接受他的提議。
況且自己也有要事得回首都。
更具體來說,即是向國王稟報的任務。
「我明白了。既然事態緊急,我們及早出發吧。」
「你沒關係嗎?雖然個人不願將自家狀況強加於你,但無奈情況迫在眉睫。」
「絕無此事。還請你多多關照。」
「多謝允諾。關於前往首都卡利斯時的代步工具,將由我準備馬車,希望你也與我共乘。沒意見吧?」
「了解。何時出發?早點動身比較好吧?」
「說得也是。方便的話,我是考慮今天之內啟程。」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所以才一大早上門拜訪啊。
可以理解。
「對了,我有一事相求……」
「請說。」
「我想帶其他人同行,不要緊吧?」
「無妨。只是增加幾位乘客並無大礙。」
「謝謝。」
回首都卡利斯後,十之八九會發生貴族意義上的麻煩。若要舉例,有可能是同屬費茲克勞倫斯派閥的貴族刁難,也可能是其他派閥貴族的惡意。一旦出龍之城一步,我的處境將變得極其不穩定。
這時需要的不是別人,可可蘿,就決定是你了。只要閉口不言儼然就是普通的可可羅族。換言之,能夠讀心的對象僅限親身接觸的事物。想必世上沒有這般合適的左右手吧。
與上次的訪問截然不同,可想而知的簡單模式。
「……是她對吧?」
「是的,如你所想。」
理查先生也是,這方面不言自明。
心領神會地點下了頭。

*

和風臉與可可蘿的首都之旅已然定案。
總不可能不帶通知便出發,所以我決定到各處跟有交情的成員說一聲。尤其是小岡、諾伊曼氏及蘇菲亞,實質上辦理城鎮事務是他們三位,必須詳細告知才行。
由於是清晨時段,到各自房間便找到了目標人物。唯一沒找到的是蘿莉龍,也罷,放著她不管應該也不要緊。她肯定是去早晨的巡邏兼散步,不會錯。
就這樣兼顧早晨的問候,巡視個別房間的時候,出現了若干一名舉手參加首都之旅的人影。與昨天迥然不同,敲門當下隨即開啟的門扉後方,以睡衣姿態現身的是,佩尼帝國自豪的正統金髮蘿莉,艾迪塔老師。
「我、我也要去!跟你一起!」
睡亂的髮梢輕輕跳起,可愛至極。
因為老師是夜行性,多半她到剛才都還在夢鄉吧。
要是置之不理就會睡到午後時分。
真想把雞雞插入艾迪塔老師酣睡時的小嘴。
「這樣好嗎?是今天出發喔?」
「該不會你想說不行吧!?」
「不,我沒那個意思。話說,你是有事要回卡利斯辦嗎?」
「!……」
以認生又是家裡蹲的老師來說,這反應很稀奇。
極度主動。
如此積極主張出門的情況,過去不知道有幾次。搞不好是從她對魔導貴族在首都卡利斯主辦的學技會抱持興致以來。照這樣想,她的理由十分耐人尋味。
然而,耳聞後續回答之後,我落得怨嘆自身健忘的下場。
「我還沒聽到你對書、書的感想!」
「…………」
我又忘了。
由於沉迷建造可可蘿家的關係,此事完全被我拋諸腦後。明明多次約定要拜讀卻忘了兩次之多。何止如此,第二次甚至讓她當面提醒,我卻不到一晚便忘得一乾二淨。
「你忘了對吧?和我的約定……」
「對不起。真的、真的是萬分抱歉。我忘了。」
不妙,大事不妙。有種艾迪塔老師內心對和風臉的好感度急遽下降的感覺。老師舉目注視這邊的眼神與平時春光外洩的她似是而非,猶如化身惡鬼羅剎一般。
再這樣下去不行。艾迪塔老師的豐滿大腿將會離我而去。
面露不甘、緊握拳頭的艾迪塔老師真可愛。就像滿心期待的遊樂園之遊,臨近當天出發之際卻因父親的情況而連續延期三十三次的小學生一樣
「旅途中絕對會讀。到時還請讓我闡述感想。」
「……真的?」
「真的。過目時絕不漏一字一句。」
「…………」
仔細一想,這陣子和老師交談的機會也少了許多。取而代之增加的是與蘿莉龍對話的機會。原先就處在交流不足的狀態,這等失態的影響非同小可。按這想法,與她的旅程必不可少。
在豐滿的意義上。
「能否請你與我一同前往首都卡利斯呢?」
主張的一方與剛才顛倒。
但,這一定是正確的流程。
「……哼、哼!你都這麼說了,我、我考慮一下。」
「非常感謝。」
太好了。勉強保住了一絲希望。
我撫胸鬆了一口氣。
順帶一提,若要提及現在是何種狀況,我正站在艾迪塔老師房前的走廊與她對談。宛如討女友歡心的小白臉立場,該怎麼說,令人心曠神怡。如此情景是我從前的嚮往。
「那麼礙於時間緊迫,麻煩你盡快收拾行李。」
「好、好!」
「我先去帶另外一位同伴過來。」
「……同伴?」
「對,昨天與我一起的那位。」
「喂、喂,你該不會是指……」
金髮豐滿蘿莉老師的雙肩開始顫抖不已。
「不好意思。考慮到在首都的行動,她的助力相當重要。」
「…………」
頓失氣勢的艾迪塔老師,十分惹人憐愛。

*

如此這般,啟程的準備十分匆忙。
近來以飛行魔法來往龍之城與首都卡利斯的路途,本次將乘坐馬車經由陸路前往。乘坐的是理查先生來時所率領的,如諸侯巡遊般的馬車隊。
破兩位數的馬車陣列氣勢磅礡。
我和可可蘿搭乘中間位置的一輛馬車,於對面座位的一側並肩而坐。準備的似乎是價格尤為高昂的車款,外部裝飾和內部裝潢看起來都要價不斐。
毫不遜於先前受邀的費茲克勞倫斯家居室。
「嗚……嗚嗚……」
並且出人意料的是,對面有艾迪塔老師的身姿。
該處完全處在可可蘿的讀心範圍內。儘管如此,她仍憑藉自己的意志坐到了現今位置。據理查先生所言,這是她推辭另備馬車的提議之後的入座決定。
不時微微抖動的臉頰肉如實告知老師處在何種精神狀態中。明知撒手作罷就好卻在無意義的地方固執己見、耗費心力是老師近期的風格。
不知道是什麼迫使她做到這地步。
「……不愧是艾迪塔小姐。非常淺顯易懂。」
「別、別管了,你快看!全部看完!」
至於是什麼淺顯易懂,那當然是艾迪塔老師的著作。
和風臉的手上正拿著老師託付的原稿。
「了解。」
再度埋首以繩帶裝訂的書面。我想盡早將感想傳達出去。集中精神一口氣讀完吧。與老師的對話也簡單帶過,將意識投注在文章上。到抵達首都卡利斯為止,至少要通讀兩遍。
由於自己是這種狀態,另一方面無所事事的可可蘿與艾迪塔老師則眺望著這副模樣。忽然拉近的距離感使我小鹿亂撞。雙眼撫過文章的同時,兩人的談話流入耳中。
「喂!我有一、一件事要問你這可可羅族!」
「……什麼事?」
「你真的、真的有在讀嗎?」
「讀什麼?」
「我、我我我、我腦袋想的事啦!」
「……有。」
「…………」
明知放著不管就好,艾迪塔老師卻執意詢問。形似家貓反覆不斷用鼻尖品味散發異臭的襪子接著皺眉以對的舉止。
「現在,你在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意圖洩漏關鍵的黑肉蘿莉小姐。
其正面,驚慌失措站起的艾迪塔老師為了堵住她的嘴,以單手撐著沙發桌的姿勢拼命探出上半身,好可愛。然而礙於身高稍稍不足,小手無法觸及,可愛度更上一層樓。
「可可蘿小姐。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為什麼?」
「如果你不守約,我也會放棄與你之間的約定。」
「……好吧。」
「謝謝你的理解。」
艾迪塔老師的秘密非常叫人在意。話雖如此,倘若知曉的話,我們現在的關係將迎來結束。春光外洩與沐浴的彼此。如此甘美且充實的關係,怎麼能讓它被破壞。
因為,現今的狀態早已如履薄冰。
此刻老師別說翹腳,甚至緊鎖雙腿,關門大吉。城鎮春光的歇業通知。身處相對而坐的狀況,我卻無法如願鑑賞魅惑的豐滿大腿。這叫處男的視線、思緒該何去何從。
這段期間,馬車車門被敲響,室外傳來男性的聲音。所言為「請問發生了甚麼事嗎?」。我回以並無大礙的意旨後,短嘆一聲。起因可想而知啊,艾迪塔老師。
若說和風臉如此不值得信任的話,倒也只能認命。
「被人單方面看透心思,實、實在難以忍受……」
「既然如此,不如移步到後方馬車如何?或許兩次辜負信任的我難以取信,但是不管如何,我都沒有輕忽艾迪塔老師到會在這種處境違背諾言。」
「囉、囉嗦!你顧著讀就好!快點讀啦!」
「……是。你說得對。」
唯獨這次大義站在她那邊,因此我老實將視線移回文章上。
此外,談到老師現在的狀況,她再度對可可蘿投注意識,立下宣言。
「既然你那麼想聊天,我來當你的對象!」
「你嗎?」
「怎、怎樣!有意見!?」
「……沒什麼。」
「那就來、來吧!講點什麼來聽聽!?」
「…………」
情況不甚樂觀。
在和風臉的友人熟人當中,名列一二的兩名交流障礙者開始在眼前進行一對一現場談話。沒有比這更令人擔心的行為。而且兩者都是動手果斷的類型,更是恐怖。
「還是怎樣?你說想聊天是……」
「我有個疑問。高等精靈為什麼會在人類社會?高等精靈的自尊心很高。正常來想,不可能與人類生活來往。」
「有、有個一隻左右沒差吧!?有什麼關係!」
「…………」
「怎樣啦?……不行嗎?你說話啊!?」
因突如其來的話題,艾迪塔老師早早便淚水盈眶。可可蘿這傢伙,似乎擊中了相當極限的位置啊。實際情形不問老師的內心無從知曉。不過,一旁聆聽的醜男胸中心跳不已。
比方說老師是高等的精靈這種事,我是第一次聽說。
仔細回想,我一次也沒看過她的屬性。既然如此,不如現在確認看看。先等一下,要是在這時間點確認,有可能會著了可可蘿的道,還是克制點吧。
如果老師有類似艾絲特的隱藏設定的話,我絕對會狼狽不堪。
「有什麼不滿嗎!?反正現在也全被你看光了吧?那就是理由。我是因為自己的狀況才像這樣在人類社會生活的!」
「……對不起。」
「知、知道錯就別問些有的沒的……」
究竟可可蘿看見了老師的什麼?我不清楚。若要說自己唯一明白的事,那就是艾迪塔老師的心靈正以秒為單位受傷這點。若處在讀心範圍內太久感覺會很危險。
老師她倒是有可能故作堅強。
「再說你不也一樣,不是普通的可可羅族吧……」
「所以,我不用碰你也有辦法知道你想的所有事。」
「嗚……!」
加上可可蘿又出人意料地頑皮且S。
雖然於心不忍,但因為淚眼汪汪的老師也惹人愛憐,想再觀望片刻的心情相繼湧現。好,就這麼決定,請你委婉地讓老師的可愛之處暴露出來,可可蘿。萬事拜託了。
啊不過,請不要欺負得太過火。
艾迪塔老師她真的、真的是位心地善良的好人。
「…………」
絕對不會危害可可蘿。
所以,請務必和她和睦相處。

*

耗時約莫半日,我讀完了艾迪塔老師的原稿。
拜此所賜,我完全理解了當時的狀況,自己隨手造成的結果在燒瓶內起了何種反應。先前即使理解最終功效,對過程也沒半點頭緒,因此這份原稿讓我受益匪淺。
仔細瀏覽至最後一頁後,我邊在膝上整理紙疊,邊傳達出想法。
「與以往的著作相比,我覺得讀起來簡單許多。」
「是、是嗎?還是再嚴謹一點會不會比較好……」
「不不,沒這回事。這正是艾迪塔老師作品的優點。過去我也有數次就讀學校設施的經驗。程度愈是提升,哪怕現場使用的文本內容相同,厚度也會隨之增加。」
本國產的書籍內容豐富歸豐富,頁數卻相當少,圖表也稱不上充足,用字遣詞也以艱澀難懂居多。換句話說,市場盡是些對初學者不友善的書刊。這或許算是一種能力象徵吧。
多虧於此,為求教育品質的提升,教材常選用各國老師編纂的書籍及其譯本。這種情況更加衍生出各種對學問理解的差異,導致多數志向理科的人淪落底層兼職人員的窘境。
相對於此,艾迪塔老師的著書細緻入微,充分考慮到讀者的立場。身為一名讀者,簡直愛不釋手。喜愛之情呼之欲出。她對讀者的體貼無窮無盡。
說實在的,為什麼老師不是處女。
好想用艾迪塔老師的愛液將藍色石蕊試紙盡數染紅。
「…………」
「怎麼了嗎?可可蘿小姐。看你一直盯著這邊。」
「……沒什麼。」
「是嗎?那就好。」
雖然對她過意不去,現在比起可可蘿,我更想注視艾迪塔老師。艾迪塔老師好可愛。艾迪塔老師好可愛。或許是稱讚她的成果,迄今緊閉的大腿張開了些許。
開店的徵兆。
開始營業的預感。
城鎮的春光。
「下次我想讀看看艾迪塔老師集結成冊的著作。」
「是、是嗎!?那得趕快裝訂才行呀!」
「這主意不錯。」
我在老師的臉蛋上發現了睽違已久的笑靨。
時而悲傷,時而焦躁、苦惱的金髮豐滿蘿莉老師也很可愛。然而,此時此刻我打從心底感受到,這張為自己展露的純真笑容,擁有將任何陰霾輕易吹飛的威力。
您的笑容連凌辱欲也為之黯然,老師。
「等回到首都,我立刻去工作室著手裝訂!」
「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請隨時告訴我。」
「咦?啊、喔、嗯、嗯。也對!這是我和你的共同創作嘛!」
露齒的開朗笑顏,真棒。
金髮蘿莉笑容,真棒。
「對了,我想請教艾迪塔小姐一個問題。」
「問題?要問什麼?」
「是與剛才無關的話題……」
情緒更勝平時,爽快回應的老師。
只是,她如此愉快的容貌──
「實不相瞞,我已經順利取得綠風精的翅膀。想請你繼續告訴我回春秘藥的材料和配方,方便嗎?」
「!……」
猶如在墓園見鬼般,咔的一聲,徹底凍結。

*

【蘇菲亞視角】
一如既往,當女僕一到辦公室辦公,叩叩叩,門便響起清脆的敲門聲。出聲回應之後,自走廊現身的是岡薩雷斯先生和諾伊曼先生。
最近他們幾乎每天都會來。這難道是,追求的信號嗎?如果是的話,女僕絕不吝於回應。會傻傻地跟到床上哦。
「噢,蘇菲亞姑娘。我有點事想問你。」
「抱歉,蘇菲亞。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向你確認。」
說得也是,我知道的。表情完全是工作模式。
一次就好,真想體驗看看夜晚的邀約。
「好、好的!請問是什麼事?」
「有幾群想入住這城鎮的人聚到一塊兒,開始修繕起南區的貧民窟。那邊還沒準備收容居民,要是讓他們定居會很麻煩的。你能不能想點辦法?」
「那個,我有個問題……」
「什麼事?」
「為什麼剛建好的城鎮會有貧民窟?」
這是我從以前就有的疑問。
帳簿也列有用於維持貧民窟營運的費用。飼料費?上面寫著類似的名目,是有飼養什麼生物嗎?而且因為各個區劃都配有貧民窟,金額相當可觀。
「呃,這我也摸不著頭緒。不知為啥從一開始就有了。」
「我也不清楚。連居民都沒有卻有貧民窟,這點令人匪夷所思。」
「田中考慮的事,怎麼也想不通啊。」
「先等下,岡薩雷斯。這搞不好是鎮長的作為?」
「她的想法更難懂吧。」
「這麼說也是。」
看樣子他們兩位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猜也只是在浪費時間。田中先生跟龍小姐都異於常人。無論我們這些常人怎麼想也根本不可能理解。我想一定是有某種重大的理由吧。
「啊對,有關貧民窟的部分,我還收到一份報告。」
「什、什麼報告?」
「據說有努伊定居在那兒,不知道是從哪溜進來的。」
努伊?努伊是什麼?
第一次聽說。
「那個,不好意思,努伊是……」
「什、那、那樣不是很危險嗎!?」
當我出聲詢問時,諾伊曼先生發出類似慘叫的聲音。我的提問也被完美蓋過,沒辦法確認詳情。不過是一介村姑的我在知識方面果然無法和他們兩位抗衡。
看這情形,不多學點果然不行呢。
「出手確實很危險,不過只要我們不主動攻擊,牠們基本上無害。目前沒有出現傷者。說是有人發現,現階段好像也只侷限在貧民窟的範疇。」
「話雖如此,也不能放著牠們不管吧?」
「當然,接獲通報的當下,我家的小子們就整隊要撲滅。不過啊,聽親眼見到的傢伙說,兩、三隻還好談,聚集的數量似乎相當可觀。最後他們不堪負荷就打了退堂鼓。」
「又被麻煩的生物盯上了啊。」
「表示待起來就是這麼舒適吧,這裡的貧民窟。」
「原來如此。」
努伊是什麼。
聽起來好可愛。
努伊努伊。
「話說,這種情況不是該由鎮長出面嗎?」
「我也想過拜託她,結果她反而替牠們幫腔,說啥『努伊小歸小,好歹也是龍的亞種吧?你們將人類當客人接待,卻不把龍放在眼裡嗎?』。被她這麼一講,我也只好摸摸鼻子認了。」
「看牠們毛茸茸的,的確會讓人忘記那也算是龍種。乍看之下只覺得是家畜或玩賞動物一類這點更是惡質。要是有不知情的人誤會、對牠們出手的話,事情可不妙。」
「這就是問題所在啊。」
看來牠們好像是龍,而且還毛茸茸的。
不過,我一次沒見過類似的生物。
要是有龍在的話,應該立刻會有話題出現才對。
「沒辦法,這事等田中回來再處理吧。那傢伙的話,一、二十隻努伊大概不是問題。沒一股作氣消滅的話,鎮上搞不好會出大事。」
「畢竟那生物的同伴意識很強。驅逐行動被其他個體看見的話,事態肯定不妙。」
「就是這樣。」
聽著兩人的談話,女僕想到了一點。
「……啊。」
聲音反射性脫口而出,這般失態實在不應該。
飼料費。
飼料費是。
「嗯?怎啦,蘇菲亞姑娘。」
「你知道什麼嗎?蘇菲亞。」
「沒、沒事!什麼事也沒有!」
該不會,我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這本帳簿原本是由田中先生保管的。雖然不知不覺間換成我在使用,但基礎項目是田中先生起的頭。
帳簿這東西真可怕呀。
雖然對他們兩位不好意思,但這裡就讓我當作沒看見吧。

*

咔噹喀咚。
我一邊搖著馬車,一邊向艾迪塔老師報告這幾天的狀況。
內容是在暗黑大陸遭遇的一連串林林總總。尤其是關於多魯茲山上發現的魔族遺跡,費了不少唇舌。畢竟老師是佩尼帝國的人,且這事與可可蘿也關係匪淺。我認為還是事前告知清楚比較好。
倘若在不知情的情況踏入其中,與M魔族產生摩擦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這樣,發生了那種事……」
「對,所以我覺得應該極力避免接近該處。儘管平時擔任朵莉絲小姐的侍從,對他這名魔族而言,該處具備相應重要性。這也是為了避開不必要的爭執,希望你能理解。」
她與至今相同,坐在馬車座位上,表情複雜難解。不知道她在思考什麼。視線不時偏向他處的舉止隱約透露出愧疚感。
「總而言之,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如你所見。」
我從掛在腰際的一個皮袋取出綠風精的翅膀。將現在仍閃爍著淡綠色光輝的翅膀輕輕排上面前的沙發桌。兩片一對,分成數組。這些是當初仍與妖精小姐們維持圓滿交流時,從某個個體手中收下的謝禮。
「真的收集到了啊……」
「這些夠嗎?」
「這、這個嘛……數量也許有點不夠啊,就一點點……」
交互注視置於沙發桌上的翅膀與我的臉,艾迪塔老師聲音微弱地對我說道。這是事有蹊蹺的神情。老師她本性善良耿直,所以不擅長隱瞞事情。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正式調合時不能在首都卡利斯的設施,得等到返回龍之城呢。若需要特殊器材,或許也得考慮趁閒暇之餘空運過去。」
「……咦?什麼意思?」
「我的起居室裡放有超過這次準備數量的存量。因為是從近百名的綠風精身上採集的,多半不會有不足的問題。唯一該擔心的是,翅膀能存放多久這一點。」
「什……」
帶著無比震驚的神情,艾迪塔老師的雙肩開始顫抖。
這全是渴望與他人對話的可可蘿引發的妖精小姐大量殺傷事件的成果。她本人稱說不需要,結果就盡數轉讓給我。因為不清楚需求數量的關係,我決定暫時全收下,但看來這是正確的選擇。
「怎麼了嗎?」
「有、有那麼多?不騙我?綠風精的翅膀耶?」
「對。」
「…………」
有關可可蘿發病的部分,為了優先她的自尊心,我省略了說明。因此,老師的驚愕情有可原。任誰也想不到眼前沉著穩重的她會狩獵近百隻妖精小姐。
「不小心收集過多這點,我深感抱歉。」
要是她們被認定為瀕危物種,那可是大危機。『城鎮附近森林的藥草是大家的東西,小心不要採太多喔。』,不是很常有這種設定嗎?畢竟老師是精靈,感覺就會對這種事介懷。
「……哎,這、這種事你不用道歉吧。」
「但是,我看艾迪塔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
「…………」
與此同時,我回想起妖精小姐們小巧可憐的外表,罪惡感也因而加深。伴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無償招待縫縫的她們對處男大叔而言不外乎是正義。
如果有個一隻願意頂替飛機杯的話,那該有多好。
「一想到這個瞬間思考的事全被看透,我就想怨嘆昨天的不幸。自己是帶著何種想法,抱著何種心情與你接觸,這顆悲慘至極的內心現在暴露無遺。想到這點,不禁讓我深感可恥。」
「……艾迪塔小姐?」
「無所謂。你就問那個可可羅族事情的原委吧。」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早知如此,一開始就不該撒什麼謊了……」
「…………」
撒謊是什麼意思。這個瞬間又是哪個瞬間。
至此,情況忽然變得詭譎險惡。
多虧於此,靈光乍現。
「那是指和我們共乘這輛馬車的理由嗎?」
「……沒錯。」
要那麼說的話,這邊可是從剛才就許了無數次想迎娶艾迪塔老師和可可蘿兩人為妻3P的願望。和兩人結婚,無套中出,受孕出產,至死方休。
「她絕不會將讀到的心事說出口。」
「我本人說無所謂。」
「就算這樣,我們也立下了約定。」
起碼,在可可蘿仍為孤獨所苦,仍渴於與他人交流的期間內,那張小口就會重重閉上。絕不會張開。雖然共度不過數日,但我相信她會守口如瓶。
要是某天她對和風臉的交談感到厭煩,後果將難以預料。因此在那天到來之前,我期望能與她締結朋友以上的信賴。為此,哪怕早一秒也好,我強烈希望被她硬上。
「……是嗎。」
「是的,正是這樣。」
「如此一來,我不得不親口向你賠罪啊。」
「這是為何?」
和風臉一詢問,老師便以五味雜陳的表情繼續述說。
「雖然回春秘藥的材料涉及多方面,但其中關鍵的核心是綠風精的翅膀、拉梅的角、黃金草、基亞辛的水滴,以及,高等精靈的血與肝。關於最後一項素材,無論如何都無法以普通的精靈取代。」
「……高等精靈的血與肝,是嗎?」
曾有耳聞的材料。
似乎就近在眼前。
「從最初你問我的時候,我就知道、記得全部材料。但是,我深怕被你知道這件事實,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今天。之所以從書上撕掉書頁也是因為害怕出現這種情況。」
「原來如此。」
輕聲細語,金髮豐滿蘿莉老師態度畏縮地進行講述。
想必她也苦惱了許久吧。
「嘴上說這條命是你救的,我還是對死亡有所畏懼。當我想到你,想到輕易打倒紅龍的你是無法理解的存在時,內心就恐懼不已。」
「…………」
我早想過她不待見自己、覺得噁心,但萬萬沒想到會到達恐懼的程度。畢竟她願意與我促膝長談,和我共進餐點,我以為自己跟她相處得頗為融洽。
拜此所賜,我理解了她為何會有旺盛的服務精神。
所謂女人的獻媚。
飾演從容自如的成熟女性,全力洩露春光的老師實際處在提心吊膽的狀態。即便如此,她仍拼命露出自己的內褲,刻意翹起豐滿的大腿,推銷性魅力。
沒有一丁點視己如友的想法。
「…………」
試著回憶過去的光景。
這種反差真色。
因恐懼而獻上春光,迸發小人物感的艾迪塔老師引人愛憐。不惜穿上煽情的內衣,奮力以內褲推銷自我。託回想迄今拜見的一系列福利場景的福,我有一種要英姿勃勃的感覺。
「原來如此,背後有那樣的隱情。」
「……沒、沒錯。所以,我、我、我、我這人……」
話說回來,這樣啊。
需要高等精靈的肝啊。
肝就是那個肝吧。
只要迅速割下、立刻用治療魔法治癒的話,或許就有辦法。這種思維一定是老師最畏懼的事態。正因如此,她才會努力展露內褲直至今日,不會有錯。
要是把這種想法傳達出去,不就無從考慮將來嗎。我不想為了返老還童去折磨艾迪塔老師。認識的當初還難說,現在已經有點過於親近。
啊啊,真遺憾。
雖然遺憾,但實在無可奈何。
「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相信。現在,呃,我沒、沒、沒怕到那種程度。」
「長久以來都勉強你為我掛心,實在是非常抱歉。」
「那個,所、所以說!所以說,如果是現在,我對你……」
事到如今也願意遷就我的老師果然是好人。
因此,不能讓她再勉強自己。
「想必你所受的壓力遠超我的想像吧。」
「喂、喂,聽我說話。」
「現在,我決定徹底放棄製作回春秘藥。」
「!……」
見我斬釘截鐵斷言後,艾迪塔老師默而不語。
「根據剛才所聽到的事實,對我自身來說,無異於秘藥配方失傳。所以也請艾迪塔小姐不要再說下去,也不必繼續那種玷汙自己尊嚴的舉動。」
儘管是數週的交往,與老師共度的種種經驗也是稱之為獎勵也不為過的報酬。不花錢的異性交流。這種事以前根本無法想像。哪怕含座位費一小時四千元,算起來也已經夠買一台中古車。
輕鬆超越我在現代社會三十餘年所體驗的異性交談總計時間。要說我為何能如此輕易下判斷的話,這是因為以四千區隔出家庭帳簿的某個項目後,概算便呼之欲出。真是不可思議。
「喂、喂,這樣的話……」
「我的目的並不只有返老還童。無須介意。」
「可是,你想返、返老還童不是嗎?為此費了不少心血不是嗎!」
「返老還童的心願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是、是那樣嗎?……不,可是……」
「就是這樣。所以艾迪塔小姐你不需費心。」
縱使深受打擊,這也是無可奈何。
再說,假設真的返老還童,也難保會再次收到如艾迪塔老師般傑出女性的春光誘惑。既然如此,此刻和風臉決意珍惜與艾迪塔老師的交友關係。
話雖如此,那道春光如今也謝絕參觀就是。
「你真的這樣就好嗎?沒有任何收穫……」
「我並非一無所獲。」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點就如剛才我所傳達的。」
「傳達?」
喔,不小心就把內心獨白當成傳達過的事。這一定是受跟可可蘿對話的影響。要是過於習慣的話,感覺會患上不好的心病,外人對我的印象也會跟著改變。今後還是多加注意吧。
與此同時,或許為時已晚,我仍回顧起她至今的言行。
可可蘿讀完老師的內心後,是不是預測到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才會在事前說出高等精靈這一關鍵字?不如說,以情勢發展來想,肯定是這樣沒錯。
理由全然是對老師的顧慮。她替老師搶先消除了親口報出高等精靈名號的慘狀。照這麼來想,不妙,可可蘿也太帥。無與倫比的聰明冷酷。
「喂,傳、傳達什麼啦……」
「與你的相遇遠比入手回春秘藥來得有魅力。」
「!……」
「因此,我絕不再進一步強求。」
謝謝你可可蘿。作為謝禮,今晚的聊天增加三成。
如果有其他要求的話,請儘管吩咐。
所以,現在還請容我專注修復與艾迪塔老師的交情。
即使目前春光無處可尋,我也由衷希望,至少恢復到能暢談往事的關係。畢竟她是美妙的金髮蘿莉。終有一天,我要憑藉自身魅力讓她門戶大開。
「…………」
不過,這樣啊。
不可能返老還童啊。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5-15 19:15 编辑

宿醉 Hangover

與艾迪塔老師和可可蘿兩人同行的馬車之旅。
以首都卡利斯為目標,理查先生率領的旅團莊嚴肅穆地踏過旅途。途中,馬車內曾圍繞艾迪塔老師及回春秘藥配方,一度出現略為緊張的局勢。儘管如此,此事也已如過往雲煙。
自此以後,沒發生半點值得特書的騷動,安然度過。
話題也已聊盡,經過了約莫半刻鐘。我望著昏昏欲睡的金髮豐滿蘿莉老師,於靜默的馬車聊以解悶。夕日將斜的日暮之時,按照出發當初所確認的行程,本應已經抵達鄰近的宿驛鎮。
我心想著還沒看見蹤影,無所事事地眺望窗外景色。
「……用飛的比較快。」
可可蘿的話中涵義也不是無法理解。
只不過,這也是不可或缺的過程。
「顧及理查先生的情面也很重要喔。」
「是嗎?」
「對,非常重要。」
就如應酬高爾夫一般。
我邊回答來自黑肉蘿莉的吐槽,邊玩味夕陽漸斜的橙空。以移動過程來想或許令人煩悶,但若當成觀光一類的話,這也不失為一趟風流的馬車之旅。
「……嘶……呼……」
面前輕吐鼾聲的老師好可愛。
多虧超乎想像舒適的馬車座席,我感覺因連日騷動而荒蕪的內心漸趨平穩。希望這段望著幸福入睡的老師,品味寧靜的時光能再持續一陣子。
「……嘶……呼……嗚嘎……」
時而點頭晃腦的老師。
伴著呼嚕聲,腦袋搖動垂下。
如果在她腦袋低垂的位置,讓雞雞待命的話不知如何。柔軟的櫻唇輕觸即離,分分合合。周而復始的模樣將奏響鹿威擊岩般的刺激,綿延給予侘寂幽靜的悅樂。
「…………」
「…………」
以妄想艾迪塔老師為樂,同時內心為可可蘿所讀。
不錯。
出乎意料不錯。
與馬車規律的搖晃相輔相成,莫名有種心神自現世飛往異鄉的奇妙感受。四周為牆壁環繞,狹窄的馬車內部此一空間想必也促進了這份感受。
然而,如此輕飄飄的時光持續不久。
享受片刻後,馬車倏然停止。
以固定節奏咔噹作響的車輪行進聲就此消失。以相同間隔傳來的震動亦然。是抵達了今天的住宿嗎?但從窗戶看見的景色給人一種依然在路途中的感覺。
如此思索的期間,從馬車外聽見了嘈雜的話聲。
「喂,動作快!別讓公爵大人久等!」「遵命,我們立刻移開!」「誰會用魔法?靠人力搬太花時間了。」「放點水流的話,我倒是會用……」「我記得第四台馬車的女僕魔法還可以。」
莫非是發生了問題吧。
由於長時間都坐著,心情上有點想活動活動筋骨。閒來無事的現況也占了不少影響,身體逕自行動。從座位站起,打開唯一的車門走向外頭。
緊接著,發現馬車前方有著來回奔波的人群。
「不好意思,請問發生了什麼問題?」
我攔下正好通過眼前的男性向他探聽。
對方身穿騎士裝扮,是個二十多歲的帥哥。
「田、田中男爵!很抱歉打擾您的清寧!」
「哪裡,不必在意這點,這場騷動是?」
「是!因為有輛燒焦的馬車堵住街道,我們正著手將其撤離。耽擱您繁忙的行程,在下實在深感抱歉。馬車將立刻再次發車,還請您稍候片刻。」
「原來如此。」
如果是這種事,或許我多少能幫上忙。
「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帶路?」
「咦?」
「久坐不動也只會讓身體僵硬,所以我想稍微活動身體、舒展筋骨。別看我這樣,對魔法也略有接觸,勢必能為費茲克勞倫斯公爵派上用場。」
試著若無其事地提出理查先生的名字。肯定在對方眼裡,儼然就是新手男爵為了向公爵閣下展示優點而拼命吧。不可能做出拒絕之類的舉動。
「在、在下明白了。請往這邊。」
「謝謝。」
將可可蘿和艾迪塔老師留在馬車,我走在男子的後方。
經過數台馬車之後,行進方向的道路正中央確實躺著一台燒焦的馬車。馬車四處插有箭矢,無疑是遭到了某人的襲擊。
「據在下推測,恐怕是盜賊一類盯上商家的馬車。」
「原來如此。」
帶路的男子為我補充說明。
拯救被盜賊擄走的富裕家庭千金,最後成為爸爸欽定的女婿,簡直是劍與魔法的幻想世界的慣例。在這類媒體作品中,說是序章必備任務也不為過。如同新手教學般的事件。
話雖如此,看樣子我們似乎有些姍姍來遲。
燒焦的馬車已然喪失熱度,令人不由得想像起自襲擊經過的時間。話是這麼說,從來往頻繁的街道被人如此大膽堵住來看,或許不必追溯多少時間。估計是今天或昨天遇襲的吧。
「您覺得如何?」
「可以讓其他人遠離嗎?」
「遵命。」
雖然處理方式有點草率,還是用火球轟吧。
男子向周圍來往的人們出聲勸戒。包圍馬車進行撤除工作的人們聞言連忙快步遠離。確認每個人都離得夠遠後,醜男以要來一發大的神色施放魔法。
「火球。」
射出的直徑約三十公分火球直接命中燒焦的馬車。
著彈同時,爆炸的火球將對象朝著其飛行方向吹飛。還算高級的大型馬車也於轉眼間消散。原先就已炭化變輕的關係,完全碎得四分五裂。
「哦哦,無詠唱就有這等威力。不愧是田中男爵,名不虛傳。」
「沒這回事,我根本不值一提。」
明明沒做什麼大事,一被人稱讚就無法強硬否認。
這要是養成習慣的話,感覺會變廢人啊。

*

途中除了發現燒焦的馬車以外,並無其他特別的問題。
說不定以這地區為根據地的盜賊也會襲擊我們,類似的擔憂曾於腦海浮現,然而盜賊一伙或許也畏於費茲克勞倫斯公爵一行人的行軍規模,沒有發生任何大礙。
大量的馬車與人員可不是擺假的。
拜此所賜,我們按照預定,在今天之內抵達了宿驛鎮。這是座沿街道建立,規模相當的小鎮。據說從首都卡利斯前往多利庫里斯時,每個人都會行經此處。多虧於此,鎮上也相應熱鬧。
這天決定落腳的旅館後便就地解散,以備隔日。
順帶一提,擔當這次旅程錢包一職的理查先生似乎在移動途中也得忙於公務,現在正於旅館房間內振筆疾書。明明是名震四方的公爵卻超乎想像地勤奮。不禁讓我對他提升了好感度。
因此,無所事事的和風臉決定瀟灑地邁向夜晚的街道。
由於艾迪塔老師和可可蘿與我不同房間,脫逃行動易如反掌。
出差時,通常會想隨心遊蕩夜晚的繁華街不是嗎?搞不好在遙遠的異國他鄉會有刺激的邂逅也說不定。帶著無謂的激動,行走於陌生的夜道根本嗨到不行。
雖然依結果來看,我這十數年來都無事故無違規,但是一碼歸一碼。說不定今晚有機會收到心心念念的紅單,一想到這裡,啊啊,不錯,這種出差般的感覺,真棒。
「……先找間店喝吧。」
目標是當地的酒吧或居酒屋。
事前我問了旅館的人幾家推薦的,先去去看。
諸如上禮拜才剛上工的年輕小姐,絕對有才對。
「好。」
走上一陣子後,我決定了最初的第一間。那是家規模不小,從外頭也看得出頗有人氣的店。隔著窗戶也感受得到熱鬧歡騰的景象。似乎非常愉快。還能聽見年輕女性的聲音。
以前我覺得小巧雅致、富年代感的店有種浪漫氛圍,不過那種店鋪的店員也相應有點年紀,顧客也盡是些固定的常客。用年金和養老資金成立的居酒屋意外地多。
「不好意思,就我一個……」
穿過西部風的門扇進入店內。
緊接著,立即有了回應。
「歡迎光臨──!這邊請這邊請──!」
哦,店員是位年輕的少女。
精力充沛的氛圍討人喜愛。
茶色頭髮綁成短馬尾,貌似十多歲的一位女性。蘇菲亞級的雙峰隨著輕微的動作波濤洶湧。與收緊的纖腰相輔相成,淫蕩無比。臀部豐實這點得分也很高。
果然酒館就該這樣才夠勁。如果是某個哀號少子高齡化的國家,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光是有年輕貌美的女孩任職,媒體就會籌備特別節目,引起軒然大波。
「麻煩給我店裡推薦的酒和幾道小菜。」
「好──!馬上來!」
可愛的嗓音棒極了。
看樣子今晚第一家就能盡興啊。
我帶著愉快的心情坐到吧台。
隨興觀察起店內後,自然看見了來店客群。往右看是肌肉,往左看也是肌肉。男的是肌肉,女的也是肌肉。桌邊還立著劍和長槍一類武器。
想都不用想,粗人常來的店。
話雖如此,這家是理查先生入住的旅館的店員推薦的。應該不至於太糟。畢竟女店員也很可愛。肯定是冒險者間的人氣店鋪,又或者是店長是前冒險者之類的。
「久等啦!這是你點的酒!」
「啊,謝謝。」
手邊放上了一杯倒到極限的酒杯。
「請慢用──!」
「啊,好。」
為前往吧台另一側的少女雙臀乾杯。
暢快地大口豪飲。
冰得透徹的發泡性酒精猛然流過喉間。苦味恰到好處的清淡風味令人欲罷不能。有如喝水一般,咕嚕咕嚕一口乾掉半杯。
「……選對了。」
離龍之城也近,不禁讓人想多來幾次。
正因為有這種情況,才無法一概否定馬車之旅。哪怕沒半點效率可言,這種存於遠道之中的意外際遇也豐富了不少人生。
「…………」
酒精到手的事實使身心取得平靜。
體內洋溢著滿滿幸福感。
取回些許從容的和風臉再度環視店內。
肌肉率依然很高。交錯的言語也帶有冒險者風的聲響。某某隊伍狩獵了大型魔物,某處的戰團攻略了困難的遺跡,這類特定內容接連不斷。
這副情景讓自己萌生意外暢快的迴響。
有種自己也與他們並肩而立、冒險度日的感受。單憑在同個空間飲酒這一點,便能得到這般毫無意義的一體感。
託這感覺的福,酒也喝得無比痛快。
回過神時酒杯已然見底,進而點了第二杯、第三杯。
酒好好喝。
酒棒呆了。
最近多了不少不喝則已的日子。就是想喝也得與某人共杯。拜其所賜,喝的量自然少了許多。或許正因為這樣吧,現在這個瞬間,下單不會受他人指責的狀況極具魅力。
「…………」
心曠神怡。
要不要再點一盤小菜呢。
我望著掛在店內的菜單猶豫不已。
這段期間,背後忽然響起了聲音。
「混帳,開啥玩笑!」
是道怒吼。
剎那間,喀啷,響起餐具掉落地面的高亢聲響。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氛圍,和風臉的意識也朝向背後。
接著,等在前方的是預料之中的光景。
「是、是你先纏上來的吧!」
「你說啥啊?」
體格精壯的肌肉男對另一位在場男性糾纏不休。年齡約三十好幾。筋骨壯碩的體幹即使隔著衣服也能窺得隆起的肌肉。
相對地,遭受糾纏的男性年輕他一輪,約在二十歲前後。雖然這邊看起來也不乏鍛鍊,但光從一旁來看,前者更具魄力。誰叫他的長相那麼嚇人。
「有意見的話……」
「吵死了,去死!」
奔三粗漢的拳頭捕捉到青年的顏面。
動手毫不遲疑。
跟蘿莉龍有得比啊,那個肌肉不倒翁。
「唔咕……」
青年被揍斷鼻梁,一拳擊沉。
連發出慘叫的閒暇也沒有,就那樣趴倒在地。似乎是昏過去的樣子,自此一動也不動。雖然不到喪命的程度,但感覺就非常痛。飛濺的血液為周遭點上赤紅斑點。
「啊啊?你看屁看!」
此時,肌肉不倒翁與我對上了視線。
話說,這張臉莫名眼熟耶。
「咦?啊,不,我沒……」
不知道在哪見過。
這種時候屬性視窗就很方便。

名字:歐德‧馬克菲爾
性別:男
種族:人類
等級:25
職業:劍士
HP:520/571
MP:0/0
STR:210
VIT:281
DEX:144
AGI:89
INT:19
LUC:32

我想起來了。他是那個,就是我剛到首都卡利斯沒多久,在我一人獨酌時來找碴的男人。後腦杓被木杯還什麼東西丟中好幾次。害我當時回旅館後還含淚入睡。
真是段淒苦的回憶。
話雖如此,最近的和風臉不可同日而語。
與龍一戰,建立城鎮,經歷種種冒險,成長了不少。再加上,如果是現在這種喝了酒身心舒暢的狀況,搞不好有辦法成為一晚限定的酒場英雄。
挺不錯的嘛。
酒場英雄挺不錯的嘛。
就等這個機會。
一次就好,真想當當看酒館的主角。
「要幹架是不是!」
「…………」
以讓耳膜發疼的音量發出的威嚇不知為何,化作悅耳的音調於胸口迴盪。一切看起來只像是為了襯托自己的演出。
這不冒險不行吧。
田中男爵,Fever必不可少。
「考慮下店家狀況如何?」
簡短的對應顯得格外帥氣。
我從吧台座位提腰站起,盡情裝模作樣。
「你說啥!?」
肌肉不倒翁吼出挑釁般的咆哮。
同時,來店光顧的客人們開始竊竊私語。大半是對和風臉舉動的驚訝。想必他們是覺得這種不起眼的中年大叔竟敢挑戰高兩顆頭的肌肉不倒翁是在找死。
不過,我絕不會客氣的。
今宵的和風臉渴望陌生第三者的馬屁。
「儘管放馬過來。你這種人我用單手就夠了。」
「什……」
剛才那句有夠帥。
真心帥。
簡直帥到不行。
只要這時大顯身手,現場或許會有約莫一名少女願意讓我限定一晚無套內射。『長相雖然有點平又黃黃的,不過叔叔你好厲害。超帥,快抱我,讓人家懷上叔叔的孩子。』之類的。
人到了中年上班族的年紀,總會對那種稍稍違法的交合心生憧憬。縱使平時總是尋求安心安全準時下班,也會不由自主想在某個瞬間飾演有點危險的男人。
「混帳!」
肌肉不倒翁屈身逼近。
途中將店內擺設的桌椅撞飛的突進攻擊。就像台推土機一樣。估計這次鬧事也是,一到明天他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吧。若是這樣,或許挺令人羨慕的。
真想試一次看看,這種喝酒方式。
「去死!」
與青年的那次相同,男人瞄準醜男醜陋的部份揮出拳頭。
對著那道行進方向,我舉起右手。
手掌與拳頭,兩者相接的同時,響起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
大概是沒想到會被接下,男人的雙眼驚訝地瞪大。
其實我相當擔心,但是看來順利擋住了攻擊。太好了,真是幸好。說不定會失敗,胸中抱持的這份不安隨著手腕受到的些許刺激煙消霧散。
唯一出乎預料的是,因應肌膚的接觸,對方的體溫透過掌心傳來的不快感。因為是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肌肉男,心情遺憾萬千。既然都要被揍還是美少女好。
「怎麼了嗎?」
「你、你這混蛋,正合我意!」
男子倉促行動的手朝向腰際。
該處收著與劍士這頭銜相符的一柄劍。
「宰了你!」
男子將其拔出的同時,將劍鋒對準這邊。
利器果然有點可怕啊。
對用啤酒鍛練的中年大叔霜降肉體而言,哪怕數值再高還是留有不安。姑且不論蘿莉龍程度的結實,這邊可是連每周一次的健身房都撐不過一個月就放棄,氣勢十足的中年肥。利器絕對撐不住。
「……怎樣?怕到不敢說話是不是!?」
作為交換,用魔法應對。
「這可不好說。」
喃喃低語並呼叫火球。
彷彿要填補男子跟和風臉間的空隙般,火球顯現姿態。
「!?」
「無奈我的身體柔弱,專職的是這個。」
盯準時機耍帥。
使劍舞槍的前衛角色其實更擅長魔法的演出,這根本帥翻天吧。沒想到會有實踐的一天到來,感覺情緒嗨到不行。
「混、混、混帳東西……」
「酒席上喝得忘乎所以,這種經驗在所難免。」
拜此所賜,我抓住機會高談闊論。
酒勁也幫了不少,心情無比舒暢。
「今天能請你到此為止嗎?要是被這間店拒絕往來,你也不會好受吧。明天再來正式跟店家道歉,這樣不是很好嗎?」
「!……」
「要是因為無謂的爭執而失去這邊的酒和料理,未免也太可惜。」
向前踏出一步並作質問。
接著,結果如何呢。
「無、無聊透頂!啊啊,有夠無聊!掃了老子的興!」
「對喝過頭來說,這樣剛剛好吧?」
「哼……」
與以前相違,男子意外老實地轉過身子。
再怎麼說火球都很危險。腦內自動浮現出我在蘇菲亞老家燒了魔導貴族一事。雖說充分控制過威力,但考慮到當時爛醉如泥的狀態,還是有必要自重。
「混蛋,你給老子記住!?」
「到時我請你一杯吧。」
「!……」
男子撂下話後,走出了酒館。
穿過店門後,那道氣息消失在夜晚的繁華街中,立即變得無法感知。確認到這點之後,和風臉消去眼前漂浮的火球。假如點燃其他地方的話大事可不妙。
話說回來。
至今雖然體驗了無數次這種事件,但感覺這次收尾收得最完美。被害只有最初被揍的青年帥哥。反正他本來就長著一張傑出帥臉,稍微被揍凹也沒問題吧。
所以被害可說是零。完全沒有。
「什麼嘛,這不是挺厲害的嗎!」
這時,別處飛來了一道話聲。
是在場的一名客人。
接著,以這句話為開端,聲音於店內此起彼落。迄今鴉雀無聲的店內瞬間變得熱鬧歡騰。其內容無一例外,是針對和風臉舉止的品評會。
「喂喂,他接住了馬克菲爾的拳頭耶!?」「剛才的你有看到嗎!?從正面揍上去,手臂連一下都沒抖啊!」「而且魔法還是無詠唱!」「騙鬼吧!?」
「我還以為絕對要出事,這根本強到不行啊!」「那顏色你們見過沒?為啥皮膚是黃的?」「而且臉還平到不行!」「就算這樣,他的本事也不假啊!」「蠻厲害的嘛,大叔!」
雖然也聽見了些傷害心靈的評論,不過看來大致上以好意居多。因此,得意忘形的醜男藉機若無其事地為昏倒在地的青年送上治療。分享幸福。
癱倒的身體下方一浮現出魔法陣,臉上的凹痕就痊癒消逝。
「哇靠,你連治療魔法都會用嗎!」「過來這!來跟老子乾幾杯!」「噢,也讓我們摻一腳!」「既然這樣,我也要!」「看你這打扮,果然是冒險者嗎?」
「我從之前就看馬克菲爾那傢伙不爽,這下痛快了!」「俺也是,哎呀,幹得好。」「你從哪來的?」「沒見過的面孔啊?不會是其他大陸的人吧?」
現場的客人紛紛拍起我的馬屁。
令人不免覺得過頭的吹捧攻勢。
感覺爽爽的。
「不,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回過神時,斟滿酒的酒杯已被推到手中。
當我把這一口飲盡後,周圍傳來幾重稱讚豪放的溫暖話聲。隨後酒杯又立刻被添滿。見此,心情甚好的和風臉旋即讓酒杯空空如也。接著又再度添酒,喝酒,添酒,喝酒。
天知道重複了多少杯。
察覺之時,意識已沉入酩酊大醉之中。

*

隔天,我因劇烈的口渴及難耐的頭痛而清醒。
隨著睜開眼瞼來訪的是猶如全身搖晃的眩暈感。肉體極度疲憊,連想在床上坐起身都覺得困難。反覆著又淺又急的呼吸,恍若長時間被放置在沙漠般,渴得無法自已。
這狀態無庸置疑。是宿醉。
而且是許久未有的嚴重。
「唔……」
我隨即用治療魔法調適身體狀況。
無論什麼傷病都能治好,神掛保證的治療面對宿醉也效果超群。彷彿下個瞬間要吐得天花亂墜的噁心感如此,令人誤以為是世界終焉的頭痛亦然,所有的一切轉眼即逝。
「……呼。」
治療魔法,超棒。
萬一不起作用,我猜會一整天都動彈不得吧。謝天謝地。那狀態根本承受不住馬車的晃動。就是躺下也很難受。想起自身仍在旅途當中後,我安心地大大鬆了口氣。
待身體行動自如後,我蠕動身體在床上坐起。
緊接著,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
旁邊睡了個女人。
而且一絲不掛。
灑落床單的金黃長髮受窗外陽光照耀而閃閃發亮的模樣艷麗無比。她為將被單擁入懷裡而側身橫躺,從兩手緊夾的被單和手臂間,豐碩飽滿的果實若隱若現。
好大。非常大。大得下流。我喜歡。
年齡貌似二十幾歲。氛圍有如好萊塢電影成熟女性的側臉為晨間的啁啾聲增添高雅。鑒於在一旁清醒的情況,身體受奇特的義務感所驅使,不由得想點根菸草吞雲吐霧。
「…………」
更進一步來說,令人困擾的是自身也赤裸一身。
要說出局還是安全的話,是全壘打。本來這應該是自誇幹得真好的發展。然而,最關鍵的部分多半是受酒精的影響,徹底飛到了記憶的九霄雲外去。這一點是完完全全的出局。
怎麼辦。
這該怎麼辦。
是不是叫醒她比較好。
「…………」
不行,要是叫醒的話,我有預感一定會演變成民事案件。日後求償慰撫金類型的事件。並且除此之外,CG畫廊一張也沒收集到,簡直毫無救贖可言。
照這樣想,現在趁她清醒前離去或許才是上上策。這種作法應該也能降低不少對她本人的傷害。因為剛醒來的醜男比平時要醜上五成。
這種算計是不是不太好。
「愛莎?醒了嗎?差不多該吃早餐了……」
「!?」
房外響起敲門聲的同時,聲音接續傳入。
沒聽過的男人聲。
「愛莎?還在睡嗎?我進去囉?」
「!……」
著急不過片刻,房門便被開啟。
現身的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中年男性。洋溢福氣的腰圍使我湧起不少親近感。雖然稱不上帥,卻也不醜。相貌和藹可親的平凡男性。
然而,那張表情的平穩僅維持了半晌。
進門不到數瞬,他的神情朝著驚訝產生變化。
「什……」
「…………」
已經Game Over了。
束手無策。
認命的和風臉選擇老實報上名字。
「打擾了,我叫田中。你是?」
「咦?啊、啥啊?你到底在我妻子的房間幹什……」
「非常抱歉,我請她讓我借住了一宿。」
「…………」
而且是出乎預料的人妻屬性。
怎麼辦。
自己受到了超乎想像的衝擊,新發現。
「……嗯,什麼~?早上了嗎?」
此時,身旁出現了動靜。沉眠至剛才的女性隨著動作起身。自然而然地,至今為被單所藏的果實躍入我們的視野。
「…………」
「…………」
靠著揉捏、吸吮這點輕微舉動無法滿足的欲求油然心生。想伴隨前人尚未達成的行為對那兩團隆起演奏極強音的衝動驅使身心。
明明是人妻。
對方明明是人妻。
甚至有餵過奶的可能性。
「愛莎!」
「老公……」
「這是怎麼回事?」
「咦?啊、不、不對,不是的!都是這男的硬來!」
「什麼!?」
以突然想起的模樣,語帶慌張進行辯解的人妻女性。
真的假的。
居然是硬來的。
初體驗竟然是酒後亂性強姦人妻,處男守護至今的珍貴部分灰飛煙滅。怎麼辦,有種諸如活向明天的氣力、動力等力氣都萎縮的感覺。
「沒、沒騙我吧!?呃、呃,田中先生,是這樣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這部分記憶。」
「什麼!?對別人的妻子出手,你還有臉說沒有記憶!?誰相信這種鬼話!你到、到底該怎麼賠我!」
「十分抱歉。關於這點除了賠罪我別無他法。」
「這、這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問題!」
糟糕,有種內心要崩潰的感覺。
調皮被人發現的姦夫就是這種心情吧。
之前的亞倫也是,與艾絲特的媽媽一同造訪爸爸後,是不是就是這種心境。只不過,即便如此,他仍好好共赴了晚餐會。艾絲特施放火球之際,甚至展現出保護女僕們的活躍事蹟。
事到如今,不由得讓人心生敬佩。
「我會竭盡所能賠償的。」
話說回來,外遇的慰撫金好像很高來著。
雖然也得看嫌犯的經濟條件,但世間的行情價從數百萬到無上限不等。我國中時期的友人也曾講過,意亂情迷對二十多歲的來一發後,到現在每個月都還得付幾萬元出去。
萬萬沒想到這種狀況會有降臨此身的一天。
處男還一心以為被送到異世界後,自己就與這種事更加無緣說。
「請儘管說。」
「…………」
「凡是我辦得到的,請不必客氣。」
對方以挑釁般的眼神盯著這邊。
說到和風臉能辦到的事,就只有坦率低頭而已。
「先讓我確認一下。」
「請說。」
「昨天,你是不是在這小鎮的酒館和人幹過架?」
這個的話我記得。
和單方面來糾纏的肌肉冒險者東爭西吵一事還在腦海中。依然有明確的記憶。最終,只用最開始被揍的帥哥的一根鼻樑就平安解決的事記憶猶新。
「該不該將其稱為幹架,仍留有些許疑問,但我被捲進爭執當中是事實。莫非昨晚你也在場嗎?」
「看在你那本領的份上,我想跟你談談。」
「…………」
「我們夫妻倆現在非常困擾。」
「……意思是?」
表情更添幾分嚴肅後,丈夫繼續說道。
「只要替我們解困,這次與妻子的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你所見,我們夫妻倆年齡差距不小。所以,雖然我不太願意想這種事,但只靠我或許無法讓妻子滿足。」
「…………」
「話雖如此,好歹我也是個商人。如果妻子被人侵犯,卻連一枚金幣也討不回來的話,簡直有損名譽。更重要的是我無法就此釋懷。因此,有一件委託想請你聽聽。」
丈夫堅強得超乎想像。
正因如此,他才有辦法討到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太太吧。
拜此所賜,我的內心得到了一點救贖。
「……我明白了。」
對和風臉而言,除了點頭別無他法。
如他所言,我只得聽從丈夫的商量。
是說,該怎麼講。
處男真的,喪失了處男的身份啊。
總覺得,胸口有股難以言表的寂寥。

*

丈夫提出的商量,比和風臉想的還緊急。
「原來如此,令媛被盜賊所綁……」
「對,我想請你出手搭救。」
據他的說法,他似乎是希望醜男拯救被盜賊擄走的女兒。確實是值得將太太的貞操搬上交易桌的商量。就連強姦混蛋也不禁正言厲色。
「若是這種情況,我願意接受委託。」
雖然也有彌補自己過失的意味,但在此之前,這是應當傾力相助的援救事件。
若是年幼女兒的貞操危機,縱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不過另一方面,若問我想不想看女兒被盜賊們輪姦而嬌喘連連的姿態,我也只能點頭以對。男人心真是難伺候。
「本人必定會救出令媛。」
「……真的嗎?」
「是的,千真萬確。」
點頭同意之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順便確認看看吧。
「對了,來這座城鎮的途中,街道曾出現一輛燒焦的馬車。莫非那輛馬車是貴府的財產嗎?據我同伴的說法,該事十之八九是盜賊一輩的作為。」
「不,不是我們的。那是運送女兒的馬車。」
「運送女兒?這話怎麼說?」
「我們倆是追著淪為奴隸的女兒才來到這座小鎮。並在昨天,我們終於發現了買下女兒的奴隸商的馬車,但不幸的是,那輛馬車遭到盜賊襲擊……」
「原來如此。」
「馬車是捉住女兒的奴隸商的所有物。與我們毫無關聯。」
「了解。」
自己的強姦嫌疑可信度愈是提升,心中的悲愁愈加深沉。
酒好可怕。
之後還是少喝吧。
在公共場合喝到爛醉簡直不可理喻。
「再確認一次,你真的願意接受吧?」
「對,一言為定。」
一想到自己仍躁動不已的內心,就想趕緊躲回房間,包在被窩裡。然而礙於情況不容說這種喪氣話,和風臉只好將今日預定改為此事。
「對了,能聽我一項請求嗎?」
「什麼請求?」
「實不相瞞,我正在旅行途中。因為也有其他旅伴,我想向他們報告本次事件,告知我想優先這樁案件的意願。能不能勞煩兩位陪同前去說明呢?」
丟臉歸丟臉,總不能在旅途的中途擅自行動。畢竟本來我們只預定在這座城鎮住一晚就立即出發,不確實解釋清楚可說不過去。考慮到理查先生率領的旅團規模,這將是筆無比沉重的開銷。
滯留時間延長一天就要數枚金幣,絕對沒錯。
「嗯,這點小事沒關係。」
「很抱歉提出這種請求,太太也沒問題吧?」
「咦?啊、嗯、嗯,沒問題。」
「多謝兩位。」
帶著丈夫和太太,和風臉邁步返回原本的投宿地點。

*

回到旅館的和風臉步伐以理查先生為目標。事前已打聽過房間位置的緣故,我便與丈夫和太太兩人一同前往該處。門前有護衛的騎士守候,不過這部分也順利得以通行。
目標人物已在房內,敲完門、隔門問候後,對方立即給出了入室許可。如此這般,我們正於理查先生房內的沙發就座,準備說明事情原委。
眼前的沙發坐著笑容可掬的理查先生。
「田中先生,那兩位是?」
以並排坐在他對面的形式,依序為和風臉、丈夫、太太。
理所當然地,理查先生的意識投向自身以外的他處。
「!……」
見此,丈夫面露懼意打起寒顫。
睜大的雙眼有如臨於行刑台的罪人般。抵達旅館的當下,他也站在建築物前緊張兮兮。思及至此,我才赫然憶起自己的穿著是旅行者套裝。
貴族的出現或許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吧。
「坦白說,昨晚我去了鎮上的酒館,不幸出了點過失。當時給這兩夫妻添了諸多麻煩,作為其代價,決定接下工作的委託。」
「……原來如此。」
理查先生的視線往返於對面就座的三人之間。雖然醜男相當習慣來自他的視線,但丈夫和太太似乎並非如此。兩人進一步縮起身體,模樣害怕不已。
很抱歉得這麼鄭重其事,馬上就會結束的,希望你們忍耐一下。
「本以為各位都因不習慣的馬車旅途而疲憊不已,沒想到會出外作樂啊。」
「未經同意擅自行動,我深感抱歉。」
依照當初的預定,我是打算小酌一杯就回房的。
回過神卻成了這副狼狽樣。
在第一次拜訪的城鎮酒館受眾人吹捧,著實爽到不行。
「個人深知旅途匆忙,但能否延長些許在這座城鎮停留的時間?滯留期間的所需費用及源於耽擱的損害自不待言,將由我連同利息全數清還。」
「…………」
哪怕提出的金額令人擔憂,但考慮到我與他的關係,這筆錢不能省。全都是我自作自受。雖然過去也有數次喝過頭引火上身的經驗,不過嚴重到這地步的還是第一次。
「……能否拜託您呢?」
「說得也是……」
理查先生擺出深思某物的舉止。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理查大人,與您同行的高等精靈大人及可可羅大人要求晉見。」
接續響起的是於房前擔任護衛的騎士的聲音。方才醜男來訪之際,也曾有過類似的對答。
看樣子是艾迪塔老師和可可蘿到場。
「讓她們進來。」
因應理查先生的答覆,與走廊相通的房門被開啟。
熟悉的蘿莉們進入房間。
「聽、聽說那男的在這裡!」
「……打擾了。」
面帶緊張放話的艾迪塔老師,以及彬彬有禮、與她呈對比的可可蘿。目睹兩人的瞬間,不知為何我感覺她們的所在莫名遙遠,淒切難耐。
「兩位來得正好。」
理查先生以笑容迎接兩人。
由於可可蘿也結伴同行,位置分配一如既往。黑肉蘿莉自主移動到房間角落的身影使和風臉心頭一緊。然而,現在的自己無法坦率享受她這副模樣。
股間一帶感受得到人妻的氣息。
另一方面,艾迪塔老師站在出入口附近,為去處感到迷惘。平時醜男身旁由她填補的空位今日已遭其他客人佔據。拜此所賜,不知該何去何從、驚慌失措的姿態惹人憐愛。
只不過,就連如此嬌憐的老師,現在的自己也無法率直接受。
怎麼回事,這感覺。
與昔日相比,世界壓倒性地寂涼。
「……怎麼了嗎?田中先生。」
「不,沒事。」
收到了理查先生的關懷。
是不是因為我表現在臉上的關係。
「就如昨天我所傳達的,情況刻不容緩。若照剛才的說明耽擱數日,即使是我也無法坐視不管。能否不要由田中先生代言,請你本人親自說明呢?」
理查先生對丈夫發起對話。
他維持平日的瞇瞇笑臉,直面凝視、詢問對方。雖然外表無論怎麼看都是位待人和善的文雅男子,但當他穿著高級貴族服飾、身處昂貴旅館一室時,對受到質問的一方無非是種壓迫。
「咦?」
「你身旁的田中男爵為人十分親切。由本人來講或許有點奇怪,但我這個人實在不喜歡搞混事情的優先順序。這絕不是我不信任他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也能聽你說明詳細原委。」
「男、男爵!?這位先生是貴族大人嗎?」
丈夫瞬間轉向和風臉。
不等這邊開口,理查先生便立即代為回答。
「對,沒錯。他是佩尼帝國的田中男爵。」
「!……」
丈夫的身軀又再度縮起,不住顫抖。
劇烈到讓人心生愧疚的程度。
至於他身旁的太太,她臉色發白,一味凝視著地板的一點。雙膝的抖動加劇,通過小腿流至鞋底,響起了輕微的敲擊聲。焦急的模樣令人聯想到某位女僕。
「能不能麻煩你呢?」
「不、那、那個,這是……」
「你是如何與田中男爵相識的?」
「…………」
不過,丈夫也不是白稱自己是商人的。恐怕他也經歷過不少與貴族的買賣吧。躊躇數瞬,他以下定某種決心的表情張口道。
「請容我向您說明。本人與這位田中男爵的相遇是在今日早晨,我們夫妻留宿的旅館中內人的房間。當然,情況也已發展到該地步。於是,我作為內人的丈夫與男爵做了商量。」
「這樣。」
「如您剛才所言,田中男爵是位傑出的大人。作為內人行為失當的對價,男爵提議要助我們一臂之力。出於私心私利,我兩夫婦便拜託男爵合作。」
他收斂表情,直視理查先生,口若懸河。
擁有該守護的事物的人面臨這種緊要關頭果然很強悍啊。若是為了自己重視的事物,就是啜飲泥水、遭人唾棄也毫不氣餒。拋棄任何虛榮門面,只為這點一往無前。
「你所謂的對價是?」
「救出遭盜賊所擄的女兒。」
「竟有此事,這實在不太平呢。」
「有關昨晚的狀況,本人有幸在酒館拜見田中男爵如反掌般將本鎮著名的冒險者驅離的英姿。那道鬼神般的身姿,讓我決意不顧臉面向男爵求助。」
「原來是這麼回事。」
「是的。」
丈夫真是個好人。
或許也跟對象是貴族有關係,他酌情省略和風臉悽慘至極的晨間啁啾,同時將其轉變為略顯高尚的內容,以奉承討好我的形式完成了說明。託他的福,醜男可說是保住了最低限度的名譽。
話雖如此,只要稍作思考,便能輕易想像話語背後的那幅光景。數晌之後,視線從猛然察覺的艾迪塔老師那飛來。她依然站在房間出入口附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醜男。
心領神會後,表情於剎那間的變化相當可愛。
即便如此,平時本該開心的老師的視線,今天卻令我十分煎熬。
「這、這樣您理解了嗎……」
舉目窺伺對方神情的丈夫詢問道。
對此,理查先生思索了片刻之後──
「若是這樣,我也奉陪到底吧。」
不知是出於何種考量,他講出了這句話。
「咦?」
丈夫的嘴吐露疑問。
和風臉也嚇了一跳。
理查先生,你突然講這話是什麼意思。
「關於田中男爵的英勇事蹟,我也多有耳聞且見識過片鱗半爪。不過,至今未曾見過一次他全力以赴的樣貌。」
投向丈夫的視線移到和風臉身上。
一如往常的瞇瞇笑臉。
「藉此良機,讓我充分見識一番吧。」
「理查先生,這再怎麼說也……」
「別看我這樣,對護身術也有最低限度的心得。況且,哪怕發生什麼問題,只要有你在就不會出大事,不是嗎?」
「…………」
這段話帶有不容分說的壓迫感。以前我也曾在他與太太微服探訪龍之城一事中感受過。這種積極進攻的性格,令人不禁覺得他果然是艾絲特的父親。
並且,現今兩者的權力關係無須再贅述。和風臉沒有對他的提議唱反調的餘地。出於自身失態的數日延遲。考慮到由此而生的損害,醜男不得不如實接受。
「非常抱歉勞您費心,還請多多指教。」
「嗯,就讓我盡情見識你的本領吧。」
出乎預料的費茲克勞倫斯隊,就此成立。
談話有了著落後,房間出入口一側響起了聲音。
「既、既然這樣,我、我也一起去!」
是艾迪塔老師。
她面露某種決心如此主張。
「說得也對。不如所有人結伴出發吧。」
對此回應的是理查先生。一派輕鬆述說的他也對在房間角落抱膝而坐的可可蘿投以視線。
「想請你也與我們同行,可以嗎?」
「……當然。」
可可蘿輕輕頷首同意。
若是平常,這時和風臉的意識或許已經逕自飛向她的短裙內側。然而,不知為何今天卻提不起那種心情。彷彿事不關己似地,僅是一味眺望兩人之間的對話。
「話說回來,洛可洛可小姐,稍後能聽我說幾句嗎?」
「不要。

理查先生似乎有事找可可蘿。
或許是想和她商量吧。
醜男一點都不清楚。
「這是為了他好。這樣也不行嗎?」
「…………」
「我絕不會提無理要求的……」
「……知道了。」
怎麼回事。兩人要私下交談是怎麼回事。
雖然非常在意,但我沒有從旁干涉的資格。僅能默默望著悄然交錯的話語。
徹徹底底萎靡不振。

*

商議完畢後,費茲克勞倫斯隊展開了活動。
當前目標是查明盜賊的根據地。
為此,我們決定上街收集有關盜賊的情報。雙腳自旅館出發後的目的地是管理此區的行政處所。理查先生有言,這類情報通常都是由行政方管控。
原本依我的想像,以為是向城鎮居民打聽或在酒館收集情報,這種更有奇幻世界風的任務,然而現實卻比想的來得更事務性且平淡。
來到辦事處的我們驅使貴族特權要求面會代表。
隨後,現身的是擔任該處首長的某某家貴族。據事前從理查先生那聽到的說法,對方似乎是因為績效不彰而被降職,從中央官職調來負責管理這一帶。
若從貴族角度來看,聽說是費茲克勞倫斯家底下的侯爵底下的伯爵底下的子爵底下的男爵底下又更下等的男爵家。又不是承包商。這種話很傷社畜心的,拜託請點到為止就好。
「歡、歡、歡迎您大駕光臨!費茲克勞倫斯公爵閣下!」
他目睹公爵的身影後,誇張地點頭哈腰。
氣勢高得即使下跪也不為過。
看來理查先生沒有將昨日的來訪告知他人。這種合理的作法我認為相當不錯,不過對唐突受訪的一方而言,想必是絕無僅有的麻煩吧。百分之百會有形形色色的猜忌。
「沒想到閣下願意光顧如此偏僻的宿驛鎮!請容在下為遲於問候一事致上歉意!在下立即為您準備房間!多有不周到之處也請諸位旅伴見諒!」
「不,無須多費工夫。比起這點,我有事想跟你確認。」
「請、請儘管吩咐!」
由於是站在辦事處的玄關交談,周圍也有許多耳目。
緊密關注的感覺使不習慣受他人注視的醜男完全靜不下心。並且,金髮豐滿蘿莉老師似乎也是如此,失去冷靜的她心神不寧地東張西望。
可可蘿則站在稍遠處作壁上觀。
「我想知道在這附近活動的盜賊。」
「盜、盜賊是嗎?」

能否盡快處理呢?」
「如果是這部分,盜、盜賊共有兩團,首先是……」
受理查先生詢問後,辦事處代表開始述說。
鉅細靡遺講述的模樣充分表現出實務狀況。雖然多有緊張,但有辦法輕易脫口而出就表示他平時對這方面多有參與。
講到佩尼帝國的貴族,總給我一種將工作全部丟給下人處理的印象。看來低階貴族意外不是這樣呢。對此,理查先生也帶著佩服之情側耳聆聽他的說明。
「我明白了。謝謝你提供的情報。」
「您、您過獎了!」
「對了,這些情報出自何處?」
「這是那個,由、由於本鎮是宿驛鎮,在下認為盜賊危害對城鎮風評有重要的影響,平日便對這方面目擊情報嚴加注意,那、那個,該怎麼說……」
「原來是這樣。」
「將、將勞力與金錢用在多餘的事情,在下實在深感抱歉。但對本鎮居民來說,盜賊的危害,那個,絕、絕不是能輕忽對待的小事,還請閣下寬恕……」
「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
聽見理查先生的問題,男子臉色一片蒼白。
「……在、在下名叫馬洛利。」
「馬洛利先生對吧。我記住了。」
「…………」
報出名字的瞬間,他露出如臨死期的表情。
總覺得,可憐得叫人不忍直視。
「那麼,我們就此告辭。」
話聲剛落,理查先生便轉過身去。
接收到隊長的意向,身為隊員的我們也動身追趕他的背影。從視野一角觀察到的馬洛利先生模樣十分灰心喪志,然而他仍堅強地道出送別之詞。
在他這番送行下,我們走出了辦事處。
「多虧田中先生,得到了一項意外收穫。」
步行片刻後,走在前方的理查先生開口說道。
若要說他透過剛才的對話得到的收穫,除那以外不作他想。即使醜男多麼駑鈍,也有辦法理解這點深意。雖然內心不免有『既然如此也告訴當事人有何不好』的想法就是。
「那是再好不過。」
以我個人而言,比起這種事,同行的丈夫和太太的樣子更讓人在意。
聽見費茲克勞倫斯的名字後,兩人又變得更加畏縮。雖然程度不及剛才的馬洛利男爵,但夫妻倆青著一張臉。因為跟班是男爵,多半他們本來也推測過他是子爵,甚至是伯爵吧。

*

根據在辦事處得到的統整情報,於鄰近地區活動的盜賊團有二。
由於其中一團近來囂張跋扈,我們便針對那邊的盜賊進行了詳談。雖然基地的確切地點不明,但似乎已推估出大致位置,就打探了該處的情報。
移動之際,理查先生為我們租了馬車。
與我和亂交隊的半獸人消滅行動相仿的展開。
現在我們搖著馬車,正在前往目標地點的途中。順帶一提,為了節省經費,馬車僅有一台。談到各自的位置,採取的是和風臉跟可可蘿與夫婦倆對面而坐的形式。
剩下的理查先生及艾迪塔老師兩人則並肩坐於駕駛座。
這是來自理查先生本人的提案。從可可蘿同行這點來看,他或許是在顧慮我吧。每當馬隨著步伐滴落顆粒物的尾巴向上掃起,老師便為之一顫,十分可愛。
伴著此景出發後不久,和風臉突然想到。
「……那個,能打擾一下嗎?」
我向面前就座的丈夫搭話。
「咦?啊、好、好的。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就近觀察他的面貌後,似乎在某處見過又好像沒見過的奇妙感受油然心生。依據至今為止的對話,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會錯,卻不知為何讓我深深掛心。
「沒、沒有,絕無此事。」
「是這樣嗎?」
「像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商人實在不敢當!」
「……這樣啊。是我失禮了。」
也罷,即便曾在哪遇過,想不起來就表示並非什麼了不起的邂逅吧。搞不好只是在城鎮廣場擦肩而過的程度。
「…………」
「……怎麼了嗎?洛可洛可小姐。」
「沒什麼。」
「是嗎?那就好。」
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讀到了什麼吧。話雖如此,處於這種錯在己身的狀況,實在沒臉要她窺視內心。現在就對她來點性騷擾,自得其樂吧。捏捏可可蘿的小穴~。
「……感覺好隨便。」
「沒這回事。」
誰叫人家的內心萎靡不振嘛。
問題的夫妻就在眼前這點更是對心情潑了冷水。第一次不是處女果然不行啊。處男是正確的。正因為正確,才誤入了歧途。
「…………」
「…………」
如此這般,我們為馬車所搖晃,行經狹窄的山道片刻。
過了約莫數刻鐘的時候,聲音來自理查先生的方向。
「田中先生,我們被包圍了。」
「!……」
較平常更具幾分緊張的語調。
馬車應聲停止。
連確認是被什麼包圍都不必。連忙站起的和風臉打開車門跳出外頭。後方傳來可可蘿跟著的氣息。馬車旁已有從駕駛座下車的理查先生和艾迪塔老師的身影。
猶如對抗這兩人般,對面站著打扮粗野的男人們。
數名組成的一幫人。
手中無一例外拿著武器。其中也看得到身披長袍舉杖的人影。外表彷彿是將聚集於冒險者公會的人變得更為凶狠的風貌,可謂猙獰無比。
即便如此,我不覺得近來的和風臉會敗下陣。再加上本日人肉兵器可可蘿也在。不必特地研擬作戰,直接從正面突破。這就是少數精銳。
若要說該注意的部分,或許就只有馬車因炎系魔法起火的可能性吧。
「貴族老爺連侍衛都不帶,跑來這種地方幹啥?」
開口的是立於一幫人前頭,綁著頭巾的髒辮男。深邃的五官與曬黑的皮肌相互襯托,散發窮凶惡極的感覺。掛在腰間的柴刀模樣的劍無比凶狠。不用說,這張臉是第一次見。
另一方面,與此相對的是我們的隊長,理查先生。
縱使以凶神惡煞為對手,他也毫不退縮以瞇瞇笑臉發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多半是對自己的本事頗為自信吧。仔細一想,他也曾和某個魔法神經病對等交談過。
「想請教一下,各位是盜賊團的人沒錯吧?」
「是又怎樣……」
或許是對那張依據不明的爽朗笑容感到疑惑,男子的視線左右移動端詳我們。從理查先生身上離開,依序移向艾迪塔老師、可可蘿,最後來到醜男。
男性盜賊與和風臉視線交叉。
這個瞬間,髒辮男大聲放話道。
「喂,叫你啊。老子還以為誰咧,田中,這不田中嗎!」
看樣子我們好像互相認識。
開什麼玩笑。
「為啥你小子會跟貴族混一塊兒?」
這次又是哪回事。

*

從結論來說,和風臉和盜賊團彼此認識。
「意思是我昨天到各位的地方叨擾過?」
「啊,不然咧?少跟老子說是別人。你小子這種黃色平臉男哪那麼好找。才過一天就帶貴族來找咱們是想幹嘛?」
我們站在馬車旁,與髒辮男繼續對話。
順帶一提,談到事件發端的夫婦兩人,為防流矢和魔法波及他們,我拜託他們於馬車內待機。對於這項提案,兩人率直地點頭回應。
「怎麼?看你小子一臉有話要講。」
他以不容小覷的眼神注視著這邊。
到底昨晚和風臉與他之間進行了什麼樣的對話。完全想不起來。雖然對不起他,但無論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一絲記憶。
這種時候就該這樣,沒錯,單刀直入詢問就好。
「實不相瞞,我正在找人。最近各位有在這一帶拐過年幼的少女嗎?前些天,附近有輛馬車遭遇襲擊。如果各位有何頭緒,請務必告訴我。」
「啥?是說小女孩?」
「是的,小女孩。」
「昨晚你小子不就自個兒帶回去了?」
「咦?」
「是講咱們搶來的女孩不是?」
「…………」
等一下,這算什麼。
與盜賊相識這點,退一百步來講或許沒錯。但我請他們轉讓委託中的女兒這事完全摸不著頭緒。歸根究柢,這幾個盜賊當真是丈夫主張的那群盜賊嗎?
「老子先問一句,你小子不是來幹盜賊的吧?」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
試著老實發問。
接著,髒辮男彷彿無言以對,閉上了嘴。
姑且向可可蘿確認看看吧。對女兒的處置方面,對方也存有說謊的可能性。理查先生當前,就是盜賊也不敢與貴族挑起事端才對。
暗中投以視線後,她微微頷首踏步向前。
雙腳前進數步,也就是所謂長槍的攻擊範圍。
髒辮男見到她突如其來的行動,瞬間將手伸向腰間的劍。話雖如此,對方或許是判斷她是手無寸鐵的可可羅族,除握住劍柄外,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舉動。
爾後,他懷著顯著的戒心問說。
「幹啥?這可可羅族。」
「…………」
如何。
稍待片刻後,她轉向我們說。
「……是真的。」
「原來如此。」
看樣子沒說謊。
大功告成的可可蘿又噠噠噠地退回原本的位置。相當離奇的光景。髒辮男表情訝異地望著這樣的她。他大概不會想到自己的內心已經透過剛才的簡短對答流出。
不久,男子的視線再度回到和風臉身上。
「難道,你是真的啥都不記得?」
「……抱歉。」
對方似乎也理解了醜男的異常性。
實在是萬分抱歉。
總之先向他賠罪,解釋自己的窩囊。
「看來我當時醉得相當嚴重,回房睡了一晚就忘得一乾二淨。如果你對昨晚的我有了解的話,無論多瑣碎都無妨,希望你告訴我。」
「…………」
「我們沒有任何一絲與各位敵對的意思。」
女兒不在他們手上也沒必要特地惹事生非。
按我個人的想像,對方對和風臉十分大方。既然他都特意讓與拐來的少女,說明起碼在昨晚的時間點上,我們之間的關係相當友好。
「請問我為何會拜訪此處?」
「還問老子為啥,不就咱家的年輕小伙約你小子來的。」
「約我來的,是嗎?」
「老子聽說你小子在鎮上的酒館鬧了一場。」
啊,這我就記得。
被人捧上天超開心的。誰叫醜男不習慣被人拍馬屁,偶爾嘗到這種甜頭,內心不免欣喜若狂啦。這也沒辦法吧。
「小伙們說你這男人很好聊就帶了過來,老子聊過也覺得確實不差。後來你小子講說現在有其他活要忙,幹不了盜賊,然後那啥,聊到剛才的小女孩,因為你小子說認識,老子就決定交給你,這樣。」
「…………」
竟然有過這種事。
而且還和被拐的女兒認識,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吐出這種濫交男般的說詞,簡直不是處男該有的舉止。一定是酒精搞的鬼。
話說這樣一來,我該如何是好。
莫非醜男行房了嗎?
「…………」
真奇妙,我感覺處男的心稍微,雖然僅是稍微,恢復了生機。女兒這一聲響頻頻傾訴著膜的存在。因人妻而失去的心被其女兒的存在所拯救。
就時間順序來想,絕對是女兒先。
「該不會你小子把小女孩給……」
或許是思緒抵達與和風臉相同的地點,髒辮男的表情變得險惡。握住劍柄的手鏗鏘地增添力道。
此時理查先生從旁插入。
「請先等下。你們幾位是盜賊沒錯吧?」
「是又怎樣?」
「為何你們只憑著『認識』這種說法,就將自己奪來的戰利品託付給相遇不久的對象?我並非盜賊,對這方面細節鮮有理解。但再怎麼說也不合道理不是嗎?」
問起了剛才我就想確認的內容。
由於自己其貌不揚,就算本人提出『­相互認識』的主張,我也不認為事情進展會如此順利。該不會是錢吧。難道是付錢收購的?我心心念念的附膜肉便器。
「貴族老爺啊,少把咱們跟其他盜賊混為一談好不?」
「……有何不同嗎?」
「這邊可是會慎選幹票的對象。」
這群人該不會是那個吧。
跟某個自稱大盜賊是同類。
「被大盜賊格伊爾先生幫過後,咱們終於注意到自己的使命。說到底,襲擊馬車也是因為那票人是奴隸商人的手下,替那傢伙運送奴隸。老子也很抱歉把他帶回去的小女孩捲進來。」
「這樣啊。」
「小孩沒有罪。錯的是大人。這話記得昨晚也說給他聽過,反正就是咱們過幾天要送被抓的小女孩回首都卡利斯。啊在這之前,小伙子就把他帶了過來。」
不出所料。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聽到那傢伙的名字。還加了先生兩字。看來他對佩尼帝國的影響比和風臉的想像要來得巨大啊。
「了解。原來是這麼回事。」
「反正你們貴族看不順眼啦。」
「…………」
髒辮男的嘴角浮現微笑。
嗜虐的笑容。
於他背後待命的盜賊同伴有了行動。他們舉起手中的武器,橫向展開阻擋我們的去路。此外,應該是至今隱於林木的人也從左右方現身。不用說,退路也是。
四面圍堵。
「然後咧,田中。你小子的目的是啥?」
「如同我剛才告知的,確保熟人的女兒。話雖如此,我的腦袋沒留下半點昨晚的記憶。倘若是我本人帶走的,這實在叫人傷透腦筋。」
「依舊很會辯嘛。」
「受兇悍的各位所包圍,我也不得不奮命一搏。」
醜男與帥哥凝視彼此。
一觸即發。
只不過,我個人想盡量避開爭鬥。如果剛才的話無誤,他們是真心尊敬著大盜賊,同時也是昨晚善待初次見面的醜男的人們。
「原本老子是不想對貴族手下留情。」
「看來確實如此。」
要擊退他們固然簡單,難道就沒有迴避爭端的辦法嗎?
苦惱之時,忽然間髒辮男的意識從和風臉移往他處。
去向是理查先生。
「不過,那男的是費茲克勞倫斯的當家吧?」
「喔,你知道我嗎?」
「之前格伊爾先生才講過……」
「……敢問內容是?」
「他說『不要對費茲克勞倫斯出手』。」
「…………」
真的假的。
千算萬算沒算到先前歐曼氏一事的人情竟然會在這時候發揮威力。人生在世會以何種緣分相連簡直妙不可言啊。
今後還是盡量安分守己吧。
尤其是為酒精所害的現在。
「老子放過你們。哪兒快活哪兒去。」
語畢,髒辮男將手裡的劍收入劍鞘。
坦蕩蕩的語調令人感受到他的尊嚴,與某個大盜賊相比,更顯盜賊的風範。明白眼前對手是費茲克勞倫斯家的當家也不屈不撓這點實在厲害。
就由和風臉代替理查先生低頭吧。
「非常感謝。」
「別再來了。」
話聲剛落,盜賊團的各位便已轉身去往森林的深處。
透過林木縫隙目送他們的背影後,我們也離開了此處。

*

失去女兒線索的我們回到了城鎮。
本來的話,在盜賊將女兒解放的時間點,醜男肩負的職責就該結束。但沒想到本人卻將目標的女兒打包帶回了家。要是就此散會實在說不過去。
這全然是得意忘形喝到爛醉的大混帳帶走女兒的錯。並且,出於自己毫無記憶這項緣故,除了向其他知情的某人打聽別無他法。
於是,我們決定上街尋找知道昨晚的和風臉的人。
「田中先生,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嗎?」
「非常抱歉。這件事我真的不記得……」
就連理查先生也露出略感困擾的神情。
拜其所賜,我的處境如坐針氈。
一旁也有丈夫和太太的身影。他們似乎也透過馬車窗戶聽到我們與盜賊團的交談,丈夫投向和風臉的視線刺痛不已。感受到的視線夾雜著『其實是你私藏吧?』的深意。
「依舊很有意思啊,你這個人。」
「不,這不是有意思就能了結的事吧,理查先生。」
「是嗎?」
「是的。」
講真的,該怎麼辦。
感覺胃開始痛了起來。
我們步於大道,若無其事地向目所能及的人搭話,重複著『你有沒有印象見過這位其貌不揚的男人?』這般極其難堪的問答。搞得自己好像是想聲名大噪的搞笑藝人一樣。
雖然我很嚮往找城鎮居民收集情報,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對了,能請問太太你一件事嗎?」
坐立難安的心情抵達顛峰後,我的嘴巴逕自有了動作。
意識的去處是昨夜的對象。
「什、什麼事呢?」
「這麼問或許有些奇怪,昨天你是在何處與我相遇的?根據回答,說不定能為尋找令媛去向一事幫上忙。希望你能容我做點確認。」
若盜賊團的情報正確無誤,出了酒館的和風臉是直接被邀請到盜賊團的基地。若是如此,就表示我與她的相遇是在處理完女兒回到這座城鎮之後。
只要辨明相遇場所,將會成為追查女兒行蹤的重要提示。
「咦?啊、呃……」
「難以啟齒的話,只說粗略的位置就好。」
「啊、不,那、那個,這是……」
自從和風臉的頭銜敗露以來,太太就一直是這副模樣。相較於對女兒憂心忡忡的丈夫,她整個人畏首畏尾,踩在街道的步伐也沒有把握,顫抖不已。
「莫非不是在這座城……」
當我對太太問東問西時,前方突然發出了聲音。
「啊、喂,老兄!」
粗俗的男人聲。
接收到曾有耳聞的嗓音後,醜男的意識順其自然轉向該處。接著,相隔數公尺的街道上有道面熟的人影。對方朝著這邊大步流星。
是昨晚在酒館大鬧的男人。
「你是……」
「噢,在這種地方遇到還真巧啊!」
不知為何面帶笑容。
心情好得誇張。
「咦?啊、嗯,是啊。確實很巧。」
「啊,抱歉。該不會你在接待貴族?」
男子確認到一旁理查先生的身姿後,旋即改變態度。絲毫看不出昨晚所感受到的憤怒、焦躁或恨意這種負面情感。甚至還面露歉意退了一步。
不過是相隔一晚,這變得可真圓滑。
「沒關係,照平時來就行了。我是他的友人。」
理查先生若無其事地從旁幫腔。
這句估計是要我們真的不用在意,快點繼續話題的意思吧。要是這時選錯選項,想必他對我的信賴會有顯著的下降。於是,和風臉轉身面向男子,同時將意識投注於與他的對話。
「你看起來心情真不錯,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說啥呢,田中,不都你的功勞。」
「我的功勞,是嗎?」
「昨天實在抱歉啦。」
剛說完,他就微微低下了頭。
真假。
該不會是指酒館的事吧。
「一堆男人只和妓女做過的國家的故事,老子聽得很盡興。」
「什麼?」
突然講啥啊,這大叔。
你沒看到艾迪塔老師原先就很刺人的視線又變得更冷酷嗎?從旅館出發以來,老師對和風臉的信賴、敬意這類參數全都歸零了啊。
「多虧你,現在釋懷了不少。今後不管是酒宴還是和其他傢伙組隊作戰,感覺都能耐心看待了。老子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放下胸中大石大概就是講這狀況吧。」
「…………」
雖然情報極為片段,不過聽了這段發言,輕易便能想到某個特定世界的特定國家。更詳細來說,講述者本人抱持的煩惱也同樣可見冰山一角。
「那個,恕我失禮,昨晚你和我……」
「幸好有和你談過心。謝啦。」
「不、不客氣。」
「都是天涯淪落人,有煩惱記得找老子談啊。雖說你這種實力高超的冒險者估計不需要老子這種小咖,不過只要你有難,老子保證隨叫隨到。」
講完這種害臊的話後,他咧嘴露出豪爽的笑容。
為啥光是聽了一堆男人只和妓女做過的國家的故事,就釋懷到有辦法耐心度過今後的酒宴?腦內猛然浮現如此疑問。不過這邊的醜男很清楚,答案其實就在自己的心中。
難道說,這個肌肉男──
「…………」
不,還是算了。別做這種不知趣的猜測。
那兩個字對自己的處境也是過分殘酷的現實。
「謝謝你的好意。」
現在就虛心接受吧。
比起這個,更該優先的是貌似知曉和風臉昨晚動向的他的證言。光聽剛才的說法,這個男人離開酒館之後,曾和這邊的大混帳再次交談過。
「話說回來,我想請教一件事。」
「啊?啥事?」
「昨天我是在哪與你見面的……」
「喔,你說那間店嗎?店名叫魅魔之巢。」
「魅魔之巢?」
「現在老子敢光明正大地說,那是老子中意的店。」
「原來如此。」
得到了關鍵字。魅魔之巢。
略帶情色感的名稱叫人十分在意。回想起來,自從轉移到這個世界,我挑戰了無數次通往特殊浴池的道路卻又逕自卻步。此乃處男的原則與雄性的本能相互競爭的結果。
而這條道路終於來到必須認真檢討的階段了嗎?
只是該怎麼說呢。內心有種略微寂寞的奇妙感受。
「是說,問你旁邊那女人不是比較快?」
「咦?」
男子視線的去處是丈夫身旁的太太。
承受他的視線,她大幅度顫動了身軀。
雙峰搖曳。
「坦白講,老子昨晚抱的也是那女的。想不到會跟你成為拜穴兄弟啊。不管上面下面都棒到不行吧?過幾天老子再去光顧,到時麻煩你啦,大姐。」
「……咦?」
剛這麼想,男子口中便冒出預料之外的話語。
我不禁啞口無言。
緊接著,他應該是想顧慮我,
「噢,打擾你工作太久對貴族也不好。今天老子就先走啦。有機會再喝個兩杯,記得找啊。」
對理查先生低頭示意後,同時大步離開了現場。
那道背影融入車水馬龍中,隨即自我們的眼底消失。步伐輕快無比,彷彿昨晚於酒館窺見的憤怒未曾有過。值得畏懼的是劃分良家婦女與妓女的絕對界線。
於是,剩下頻頻顫抖的太太和望著她的人們留在後方。
「那個,恕我冒昧,太太你真的在魅魔之巢?」
「…………」
沒有回應。
與某位女僕旗鼓相當的抖動程度。
反倒是看著的我們不禁心生愧疚。
「那麼,看時間也差不多,我想向各位提議。就當是轉換心情,不如去吃個晚餐吧?滿足食慾後,記憶說不定也會跟著恢復。各位覺得如何?站在路上談這話未免有失風度。」
這時收到了理查先生美妙的提案。
此處眾目睽睽。說得有道理。

*

與冒險者分別的我們回到理查先生訂的旅館。
前往的是館內供客人用的接待空間。約十坪大的房間內,我們圍著寬大的圓桌入座,享用著回程路上在餐館外帶的料理。
談到各自的位置關係,數張椅子繞著一張餐桌擺設,從上座順時針來看依序為理查先生、和風臉、艾迪塔老師、丈夫及太太。
附帶一提,可可蘿照舊坐在房間角落。
「田中先生說得對,味道確實不錯。」
「是這間旅館的服務員告訴我的。」
「這樣。」
晚餐出處則是昨天把和風臉捧上天的那間店。出於盜賊騷動後醜男或許曾再次回店的考量,我們前去籌備晚餐兼顧情報收集。
只是得到的僅是美味的餐點,後者全無收穫。
真遺憾。
抱膝坐在房間角落的可可蘿面前也放著托盤,上面備有同樣的料理。當然我曾嘗試為她準備餐桌和椅子,不過卻遭她本人告知說不需要。
多虧這點,席地用餐的蘿莉好可愛。
其他人都坐上椅子享用桌上大餐的一旁,獨自在地上進食的蘿莉真讚。哀戚的氛圍同時刺激著母性和性慾的雙重動力。好想從後面緊緊擁抱,奮力摩擦堅忍不拔的兒子。
「欸,這給你。」
「是?」
意識順勢移向手邊。
不知不覺間,從鄰座的艾迪塔老師那收到了一道小菜。輕巧地由左至右。回神時盤中本已吃掉的那個顯現未曾動過的樣貌。明明我沒說我要。
「怎樣?」
「不,倒是沒怎樣……」
「很、很好吃喔?你吃就知道。」
「難道說,你不喜歡嗎?」
「!……」
金髮豐滿蘿莉老師露出震驚的表情。
性格依然很好懂。話雖如此,既然是用沾過老師口水的餐具盛來的小菜,前處男沒有不吃的道理。哪怕心力衰竭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說笑的。那就承蒙你的好意。」
為防興奮被人察覺,我動起叉子。
艾迪塔老師的口水真好吃。
主要好吃的是艾迪塔老師的口水。
「嗯、是啊,那好吃到爆!你多吃點!」
面露安心的老師自己也著手用餐。
對於這樣的她,理查先生出言搭話。
「既然如此,我的份給你吧?個人不擅長應付這獨特的風味。」
「!?不、不用,我說不用!」
理查先生開始捉弄起艾迪塔老師。
真是過分的貴族。
他絕對是知道老師的好惡才明知故問。看樣子他也開始體認到老師的美妙之處。但,請不要欺負得太過火喔。否則被刺激獨佔慾的醜男會嫉妒的。
「是嗎?真可惜。」
「自己的份就該自己吃!沒、沒錯,自己吃完!」
討厭的話不吃也罷,老師卻不知為何拘泥要吃完,真可愛。
這種地方深得我心。
相對於此,丈夫和太太不發一語,默默吃著飯。原因大概全是理查先生的存在。百分之百是心有餘悸。兩人用餐時額頭冷汗不斷。
他們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用餐環境本身就不好。
房間各處陳列的諸多家具無一例外都是高級貨。望著細心打磨、散發光澤的木製櫥櫃,連要觸摸也令人猶豫。收納其中的杯具及用品不知有多昂貴。
剛來這世界的時候,自己也同樣被這種房間震懾過。以前曾旁敲側擊確認過金額,結果不出所料,價格令人瞠目結舌。
受到這層背景的影響,太太她們從到訪的當下就抖個不停。不過多虧於此,情況正好適合與她交談。要取得主導權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歡顏笑語地用餐不久,看準餐盤淨空的時機,和風臉再度對太太發起詢問。內容自不待言,是在街上聽到的有關她工作地點的種種。
「言歸正傳,太太,是時候了吧?」
「您、您指的是什麼事?」
「恕我失禮,請容我再次確認。」
端正姿勢面向她。
後續的提問是令人耿耿於懷的點。
「太太為何會在魅魔之巢?」
正面直問。
接著,出言的是替她發聲的丈夫。
「或、或許妻子她確實在那種店工作!」
語氣強烈,環視我們述說著。
眾人的視線應聲轉向他。
「但就算這樣,不顧本人意願強奪貞操跟這是兩回事!還請您務必不要忘記這點!」
言之有理。
「妓女也是名正言順的工作!不、不是嗎!?」
「先生的意思我能理解。」
訴說的丈夫兩眼充血。目睹他這般拼命的模樣,我忽然想到。說不定這件事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事實上,聞言時他也嚇得不輕。
女兒被擄走的關鍵時期,太太還到風月場所掙錢,即使他自稱心靈有多堅強也不可能好受。是我肯定崩潰。立刻心碎,當場踏足魅魔之巢。
「請容我再次詢問。不知道的話也沒關係,你昨晚是在店內與我認識的嗎?是的話,請告訴我當時的狀況。」
「那是,那、那個……」
「無論是多瑣碎的事都無妨,這也是為了兩位的女兒。非常抱歉得為難你,但現在太太的情報說是整件事的關鍵也不為過。我跟太太是在何種因緣際會之下相遇的?」
托場所的福,和風臉也冒出了點想法。搞不好自己與她的合體並非是稱作強姦的片面行為。一心執著於微乎其微的愛。
「那個,田、田中男爵,可否打擾片刻?」
「什麼事?」
喔,來自丈夫的搭話。
可以的話,我倒希望從她口中聽見回答。
「不好意思,本人實在難掩內心的打擊,能不能請您給點時間讓我與妻子交談?當然女兒的事令我掛心,但妻子也是我寶貴的家人……」
「確實,說得有道理。」
「哪裡,您言過了。」
「看來過度著急害我失了分寸啊。」
「意思是那個,可、可以嗎?」
「好吧。今天從見面到現在都讓兩位陪同行動。你們想私下交談也是理所當然。現在就先稍作休息吧。」
「謝謝您!」
為了前往走廊而離席的丈夫。目睹他這般舉動,太太也反射性站起身。兩人之間不發一語,靜靜走向房間的出入口。
我聽見了家庭崩壞的聲音。

*

丈夫和太太離開房間的緣故,我們也跟著稍作歇息。
拜清醒後就四處奔波所賜,和風臉也疲憊不堪。雖然肉體疲勞用治療魔法就能恢復,精神疲倦可無法說說就算。
順其自然地,屁股越坐越靠前,身體慢慢從椅子滑落。
「看來你非常苦惱呢,田中先生。」
「是啊,畢竟責任全在我身上。」
「真的是那樣嗎?」
「……這是什麼意思?」
理查先生意味深長的問題使我不禁猶豫回答。
相對於此,他依然掛著平時的瞇瞇笑臉淡然說道。
「單從認識你人品的角度來看,這次旅途可說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
「平時沉悶的馬車行,看來也未必盡是壞事。事到如今,我忽然體認到了這番道理。旅行比平時更能明顯展現人的本性呢。」
「……原來如此。」
難道理查先生對和風臉失望了嗎。
眼前的瞇瞇笑臉好恐怖。
早知道就不要幹半夜溜出旅館去喝酒這種事了。可是,酒好好喝。那是無論濫交男或處男都會平等給予肉體快樂的唯一手段。
「…………」
不妙啊。
因為情況麻煩到了極點,心靈開始索求起酒精。為了逃避現實,渴求著酒精的存在。想喝酒的慾望愈發膨脹。
由於靜不下心,閒得發慌的我環顧起房間的各個角落,接著看見了正要從地上站起的可可蘿。
「洛可洛可小姐?」
「……尿尿。」
「…………」
不錯耶。那樣非常好。
大庭廣眾之下,坦然宣言放尿的作風超very good。前處男認為這正是可可羅族的長處。說的時候還是用一如往常的語調和冰冷態度,堪稱一絕。我絕對要喝。
「要忍嗎?」
「這怎麼行。你請慢來。」
「…………」
遺憾的是剛才那番肆無忌憚的意見沒有傳到她的身邊──
好想讓她看看。瞬間浮現的想喝可可蘿黃金水的想法,好想被她讀取。讓這成為畢生的恥辱。
「……有問題嗎?」
「沒什麼。」
觀察處男的臉片刻後,她離開了房間。
她知不知道廁所的位置呢。
有沒有辦法好好尿到最後呢。
醜男從旁協助會不會產出更棒的黃金水呢。完事後,是不是該用揉製的柔軟粗草紙溫柔地幫她擦拭滴落水珠的部位呢。
「…………」
「……喂。」
剛開始浮想聯翩的瞬間,收到了艾迪塔老師的呼喚。
「有什麼事嗎?」
「在我看來,那男的很可疑。」
她的小臉露出險惡的神情。
表情看起來煩惱了很久。
「那男的是指那位先生嗎?」
「對,就他。」
交談時與我四目相交的老師無論何時都是出色的蘿莉。
話雖如此,她忽然這樣講實在令人困擾。說是可疑,對方也只是個女兒被盜賊所擄還被揭露妻子賣淫的可憐中年大叔。除此之外,他有什麼好懷疑的。個人認為這不過是在他的傷口上灑鹽。
加上我與他年齡相近,內心對他多有同情。
「有哪點可疑嗎?」
「那兩個真的是夫妻嗎?」
「嗯,他是這麼說的。」
「…………」
耳聞醜男的話後,老師抱胸陷入了沉思。
不久,由她口中道出的是問題。
「你認為自己強姦過那女的嗎?」
「有她本人的證言,並且我自身沒有當時的記憶。根據我母國的規範,這時若無其他證明清白的確切證據或第三方的證詞,一律判為有罪。」
「你、你說啥!?是在開什麼玩笑!」
金髮豐滿蘿莉老師驚訝得瞪大雙眼。
即使講的內容平淡無奇,這位精靈小姐的表情依然變化無窮,真是棒啊。就算是和我這種醜男交談,她也會一一表示興趣,令人好想發自內心向她致謝。
「你有好好確認過嗎!?」
「確認什麼?」
「當然是那、那、那個,裡、裡面!裡面啦!」
「裡面?你說的裡面是……」
老師爆出了下流話。
雖說我立刻就理解了意思,但還是想對她使壞。
想從那張櫻桃小嘴聽聽看的字眼,就存在於此。
「!……」
「艾迪塔小姐?」
「我、我問你有沒有確認那女人的陰道啦!」
以拼命的模樣,用宏亮的嗓音,老師大聲喊道。
陰道出現啦。陰道。
再怎麼說是百人斬浪女,沒想到她會為了區區醜男,在理查先生在場的情況下努力到這程度。
今晚的配菜決定了。
「沒有,倒是沒到這地步。」
「那就該確認清楚!」
準備衝向走廊的老師。
和風臉阻止了那樣的她。
「且慢,即使確認也沒意義吧。」
「哪沒意義!」
「姑且當我沒和她發生關係吧。即使如此,在那之前她也和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無法否定那人的東西還留下的可能性。並且要想查明出處難如登天。」
「!……」
『拜穴兄弟』一詞逕自於腦內響起。
超乎想像地噁心。
果然第一次非處女莫屬。新品才好。
嗯,處男沒有搞錯。
「因此,我除了相信她別無選擇。」
「可是……」
她緊握拳頭,面露不甘。
艾迪塔老師都說到了這地步,或許該找可可蘿確認看看。我是不覺得全都是謊話,但也未必全是真的。這部分就如老師所講的,值得深入探討。
只是我與他們夫妻倆的交流不算少,而且這種事我希望單獨來談。丈夫看起來是好人,太太則是和風臉的強姦受害者。一絲不掛同床共枕的事實至今仍不停動搖著和風臉的情感。
思及此時。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響起了慘叫。
從聲調來判斷,無庸置疑是丈夫。
「田中先生。」
「嗯,馬上去。」
我從椅子上猛然站起。
推開門衝出走廊後,隨即奔向傳來聲音的方向。一旁,理查先生和艾迪塔老師與和風臉並肩奔跑。走廊內,慌亂的腳步聲接連不斷。
「聲、聲音是從那邊出來的!」
前進的路上,艾迪塔老師指向T字轉角的一個方向。
「謝謝。」
依照指示,我們急忙奔走於旅館的走廊。

*

抵達地點是旅館的廁所。
附帶一提,佩尼帝國的廁所是男女共用。相對地,每一間都是單間,不存在小便斗空間。拜此所賜,每次如廁總讓我有種難以形容的非日常感。
話雖如此,即使在某世界也是,出現男女分別的廁所據說是在十八世紀後。更進一步說,到了二十一世紀,先進國家為顧及性別少數,目前有再次將廁所統一成男女兼用的趨勢。
孰優孰劣難以一言蔽之。情況相當複雜。
不過,對於從旁看著擁擠的女廁,悠然對小便斗解放的醜男而言,男女分開的做法至少對男性是種幸福。為解決如此嚴重的性別歧視議題,個人強烈建議普及女用小便斗。
當然,在這之上也絕不能棄社會弱勢族群的性別少數於不顧。如此一來,因應結果誕生的廁所想必能為世界提供相當美妙的光景。
「……喂,看那邊。」
注視著單間並列的廁所內部,老師喃喃說。
舉起的指尖所指的前方有道跌坐在地的男性身影。是丈夫。地點不出單間數步。他的腹部沾有血液,從胸口到股間一帶都染上了鮮紅。
「…………」
然後,位於他身旁的是沉默佇立的可可蘿。
她確實講過要來廁所。
「洛可洛可小姐,這究竟是……」
我順勢向她提問道。
她與他之間,掉了一把大尺寸的匕首。地點若是在廚房或儲藏室,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刀卻掉在貴族入住的高級旅館的廁所,未免有些不自然。
並且刀刃部分沾有黏稠的血液。會不會這就是丈夫腹部血液的起因。若是這樣,他的傷勢或許相當嚴重。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疼痛的表現。
「不是我。」
看著和風臉的眼睛,淡淡述說的可可蘿。
相對這樣的她,丈夫面露恐懼地呼喊。他用右手食指指著面前,同時對我們主張道。
「這、這個可可羅族用了那把匕首把我跟妻子給……」
「太太她也在這嗎?」
「她在那間廁所裡,血、血流得很厲害!」
意想不到的可可蘿殺人事件。
丈夫視線所示的位置是間廁所單間。從開啟的門另一側,可以看見血液緩緩流出的跡象。某人倒在該處血流不止的事實無庸置疑。照這出血量來看,估計是瀕死重傷。
將丈夫和可可蘿丟在一旁,和風臉奔馳而出。
「太太!你沒事吧!?」
移動到單間前方。
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倚靠便器癱倒的太太。不能坐視不管。和風臉旋即準備起治療魔法。兩手前伸大聲喊叫,雖說沒有喊的必要,但情況刻不容緩。
「治療!」
彷彿要覆蓋便器般,魔法陣應聲浮現。
淡淡的光輝立即升起,開始治癒太太受傷的身軀。從流至地板的過量出血來看,傷勢岌岌可危,不過看來是順利治好了。
謝天謝地。
這種情況還死的話,別說睡不好覺,根本就是心靈創傷。處男的身體會變得再也談不了戀愛的。雖說我一次也沒體驗過戀愛的滋味。
「什……」
見狀,丈夫發出驚訝聲。
近似慘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奇、奇怪,我……」
「不要緊吧?」
我向恢復意識的太太問。
這時,丈夫快步奔過和風臉的旁邊。朝著太太的身邊全力奔跑。他硬是擠進單間,接著屈膝跪地,從正面緊緊抱住她的身體。
「哦哦!太好了!幸好沒事!」
「咦?這、為什麼……」
困惑發生何事的太太。
丈夫將嘴巴靠到這樣的她耳邊,喃喃低語。
「不……話……沒」
「!……」
接著她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究竟傳了什麼話,從和風臉站的單間前無法聽到。距離更遠的可可蘿、艾迪塔老師和理查先生多半連有這段交談都不知道。
「謝謝您!真是非常感謝您,田中男爵!」
「哪裡哪裡,沒事最好。」
他臉上浮現滿面笑容,轉身面向這邊。
眼角甚至泛著淚水。
「要是繼女兒之後,連妻子都離我而去的話,我肯定會瘋掉。」
講述的姿態看似是發自內心感到喜悅。
他反覆低頭並致上謝詞。那副過分拼命的模樣就如往常的他,是個無與倫比的善人。和藹可親的面貌散發著不懂懷疑般的溫和。
然而,他犯下了致命性的錯誤。
假設可可蘿是犯人的話,這時不會有刀具登場。她徒手就有辦法宰了這兩人。一定秒殺。特地準備匕首反而是多此一舉,白白留下證據。
照這樣想,刺傷太太的人物是誰。
答案只有一個。
「對了,先生的傷……」
「我、我不要緊。就是道擦傷罷了。」
「是嗎?剛才的慘叫聽來蠻嚴重的。」
「啊不,這個嘛,說來實在難為情。因為事出突然,我不小心就慌了手腳。話說回來,真是驚人的治療魔法!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見了奇蹟!」
「…………」
「總、總之,我先帶妻子回旅館。我們在鎮上也訂了旅店,想讓妻子在那稍作休息。等把妻子送回房後,我馬上就回來。」
我感覺自己與丈夫間產生了距離感。
想救女兒的願望是他親自託給和風臉的任務。甚至這是,到了現在我才覺得有點貓膩,他不惜將太太的,女性的貞操搬上交易桌也要拜託我的委託。
然而,現在的他卻恨不得快點遠離我們。
「那個,田、田中男爵?」
心生疑問的當下,我驚覺到。
關鍵字是男爵,就是男爵。不,更精確來說是貴族。如今,我才理解到賦予自己的頭銜有多大的影響力。由於在龍之城沒什麼認知的機會,這個特權階級動不動就被我拋諸腦後。
假如他們兩位不存在夫妻關係,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這同時也證明了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蠢材。真沒想到連在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都會碰上仙人跳啊。
「答對。」
忽然間,可可蘿送上了回答。
很遺憾地,看來這就是正確答案。
我的老天。
我試著暗中窺伺理查先生的神色。而當他發現這邊視線後,平時的瞇瞇笑臉笑得更為深沉。託他的福,我終於明白到,蒙在鼓裡的只有和風臉這一事實。
該不會是在試探我吧。
「幹、幹嘛笑?」
艾迪塔老師朝著理查先生提問。
「沒別的意思。只是他的樣子有點奇怪。」
「哪、哪、哪裡奇怪?」
幸好。老師也是同伴。
稍微得到了救贖。

*

站在廁所談正事也不妥,於是我們轉移了地點。
去的是用餐的房間。
當然,那裡也有丈夫和太太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圓桌已被撤走。作為交換,擺了沙發桌和圍繞的四張沙發。多半是高級旅館的關係,服務也做得無微不至。
關於座位分配,分別讓太太和丈夫坐上繞桌排列的兩張沙發。剩餘兩邊中的一邊坐著理查先生,另外一邊則是和風臉和艾迪塔老師。
可可蘿照常抱膝坐在房間角落。
「那麼,我們繼續談吧。」
由和風臉主持場面。
「那個,容、容我多言,如果可以,我想送妻子回旅館……」
「當然,待事情談完就讓兩位回去。我們也相當擔心太太的狀況。畢竟治療魔法能治傷病,也無法治好心傷。還請兩位稍微撥給我一點時間。」
「……請、請問,您想談的是?」
「不好意思,能請先生讓她碰一下身體嗎?」
我以視線指向在房間角落等候的可可蘿說。
一說完,我忽然發現。把可可蘿當工具對待的感覺真叫人興奮。心懷歉意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地感到興奮。隔天,對剛才的說法懷恨在心的她勢必展開復仇的逆強姦。
「!……」
聽見醜男的提議,丈夫僵住了臉。
僵得像塊石頭一樣。
「田、田中男爵,這究竟是有何意圖……」
「若先生不便的話,太太如何?只要讓她碰一下,無論洩漏什麼思緒,我們都保證絕不會加害於你。」
「……咦?」
「即便是昨晚你與先生的對話也是。」
另一方面,太太流露出喜悅之情。
拼命隱忍卻又藏不住的表情變化。
對此焦躁的是丈夫一方。
「你、你不要擅自……」
他匆忙出聲。
然而,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答應!請、請讓她碰我!」
大聲喊了出來。
「所以,求、求求您高抬貴手!凡是我辦得到的,什麼事我都做。我的全身心都獻給田中男爵!懇請您大、大發慈悲!」
太太提腰離座並屈膝下跪。
目睹那副姿態,最先行動的是丈夫。
「!……」
聽見太太的懇求後,他旋即起身。
心之所向是坐在隔壁沙發上的理查先生。丈夫從懷裡拔出匕首,同時將刀鋒對準他的脖頸。刀刃碰觸皮膚後,一道鮮紅靜靜流落頸部。
「哎呀,這是作何打算?」
「起來!」
「真是性急的人呢……」
儘管如此,我們的公爵大人卻一派輕鬆地說著笑。
過人的膽識。
這種修羅場想必他也見過不少,所以才有辦法造就現今的繁榮吧。
「給我老實點!?誰、誰都不准動!」
丈夫進入反目成仇模式。
一反至今溫和的語調,改為粗魯無比的措辭。銳意遽增的眼神由左至右舔舐在場成員。其樣貌與其說是商人,更近於白天遇見的盜賊一徒。
「為了女兒,就是跟國家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話雖如此,蘊藏其中的是極其純粹的,思念愛女的熱意。
剛才的台詞,帥到不行。
這輩子好想講一次看看。
「這句話將在不遠的將來成真喔。」
對此,理查先生也不甘示弱。
刻意出言挑釁。
面對他這席話,丈夫宣告道。
「不准再多嘴,費茲克勞倫斯公爵。就算是我也不想跨越最後的一線。哪怕我這父親有多愚蠢,至少在女兒們面前的每分每秒,我都想當個好父親。」
「…………」
毫無粉飾的這番話有著難以言喻的說服力。
甚至足以讓理查先生無言以對。
「田中男爵,安靜聽我說。否則,當心費茲克勞倫斯公爵性命不保。要是派閥代表的頭顱掉在這種偏僻鄉下,想必男爵的人頭也不會相安無事吧。」
「確實如此。我這種弱小貴族估計立刻就會滅亡吧。」
「那就給我老實點。敢動要你好看。」
「我明白了。」
昨晚在酒館見過和風臉大顯身手的丈夫對這邊抱持十足警戒。拜此所賜,他對其他人少有戒備。抱膝坐在房間角落的可可蘿多半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
他這種偏頗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迅速抓住理查先生的選擇非常明智。剩下能夠自由行動的,除去太太之外就剩艾迪塔老師及可可蘿。兩人都是身嬌腰柔的蘿莉,他估計是覺得沒有提防的必要吧。
按照世俗的想法,他的判斷十分合理。
但令人困擾的是,這世界的蘿莉強得超乎我們想像。
小女孩就是強。
「……好了嗎?」
火熱待命中的可可蘿於絕妙的時機發問。
真是機警的女人。
這種地方我最喜歡了。
「拜託了,洛可洛可小姐。不要做得太過火。」
「喂、喂!誰准你們說話!」
丈夫的吠叫不過一剎那。
「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的褐色肉體飛舞於空中。
咚的一聲,踩下地板跳向半空。
下個瞬間,她的右手打落丈夫手上的匕首。著地同時伸出的左手,從正面緊緊抓住他的頸部。隨著肩膀上揚,緩緩舉起的模樣魄力十足。
蘿莉的威壓場景讓我好興奮。
哪天自己也想被那樣對待。
另外,恢復自由的理查先生跌落方才就座的沙發上。無需拜託,他便已原有的姿勢落座。縱使是膽大包天的他,也對可可蘿的急煞嚇了一跳。
「……離遠點。」
黑肉蘿莉的健康腳腳踢開沙發的側面。
沙發就這樣載著理查先生朝牆邊飛去。
這大概是可可蘿風的體貼吧。
在讀心的意義上。
託她的福,我有幸目睹到公爵大人嚇得魂不守舍的超稀有光景。幸虧他連忙抓住把手,飛行時才沒被甩落。沙發撞上牆後緊急停止。突然好想這段毛骨悚然的瞬間傳上網。
多虧這份苦心,他得以保住了些許隱私。
另一方面,丈夫束手無策。
「唔……嘎哈……」
「老實點。」
他以上吊的狀態掙扎著。
勝負已定。
「什、為、為什麼……可可羅族……這麼……」
「不知道耶,為什麼呢。」
可可蘿比較特別的部分還是不要說吧。要是讓他大肆宣揚不過是自找麻煩。剛才之所以反覆『希望讓她直接碰觸』等拐彎抹角的對話也是因為如此
「怎麼處理?」
「我有不少問題想問先生。」
譬如處男大叔的貞操去向、昨晚的成事與否,這些諸多重要的確認事項。舔過了嗎?被舔了嗎?不對,在那之前,苦守數十年的初吻又何去何從。
以及,最重要的正戲與否。
不見了嗎?果真不見了嗎?我的處男。
到底怎樣。
「首先讓我確認一下。」
不過,更加急迫的是他女兒的存在。若說下落不明確有其事,有必要盡早解決。
順利的話就能取代丈夫得到監護權。搞不好醜男的女兒養成計畫將就此啟動。而且是跳過嬰幼兒期,直接從最可口的年齡開始的絕佳狀況。
「令媛的事是真的吧?」
「真、真的……把女兒,把我的女兒還來!你這邪魔歪道!」
「…………」
能還我也想還,但我真的不知道啦。
實在叫人為難。
「洛可洛可小姐,這是真的嗎?」
「真的。」
「是嗎……」
那麼,該如何是好呢。
當和風臉苦思不已時,太太出了聲。
「我、我也是被騙的!都怪這男的死纏著我說想救他女兒,我才會假、假扮他的妻子!萬萬沒想到這事會扯到謀害貴族大人!」
她從下跪的姿勢抬頭傾訴。
淚水彷彿快要奪眶而出。
「原來如此?」
「我並不是那男人的妻子。說來不堪,自己是這城鎮的妓女。昨晚被上門消費的他所騙,結果落得現在捨命陪君子的下場。我曾聽他說過,男爵您的本領十分高超。」
「那你昨晚跟我……」
「當、當然,對我這種卑賤身份來說,收下貴族大人的精種是僭越本分的行為。請容我向您告知,昨晚什麼也沒發生!男爵您被這男的灌了成堆的酒後,不久就陷入沉眠,沒發生任何事。」
「!……」
「雖然這男的不許我外傳,但男爵您昨晚其實和今天中午在街上遇見的男性在我們店門口交談過。恐怕這男的也是看到那幅情景,才會策畫這次陰謀吧。」
什麼也沒發生。
看樣子什麼事也沒發生啊,太太。
「…………」
我感覺熾熱的情感回到了胸口。
黯然無色的世界逐漸恢復原有的鮮豔。
槁木死灰的內心重振雄風。
「詳細情形我清楚了。」
「所以求求您,請、請您饒我一命……」
「放心吧。我們不打算責備你。」
可以。
處男還能繼續奮戰。
為了天下萬般處女。
「話又說回來,他的女兒令人十分擔心呢。」
「該死,放、放開我!為啥動不了!」
與坦白從寬的太太呈對照,丈夫鬧個不停。
可可蘿的拘束強韌無比。即使是和風臉,一旦被她捉住,大概也無法逃脫。實際見到她賣弄那份腕力後,就讓人好想被她不論是非硬上。
好想落入雙手雙腳被強行按住一絲不得動彈的狀況讓她單方面侵犯。哪怕精疲力盡也不消停,用精力系魔法強制繼續第二回合、第三回合的永恆逆強姦。
根本完美吧。人生非此莫屬。
「……突然恢復精神了。」
「不管何時我都很有精神喔,洛可洛可小姐。」
「…………」
好了,既然幹勁源源不絕地湧現,那就速速搞定吧。
和風臉重新轉向丈夫的方向。
他依然被可可蘿抓著脖子,痛苦掙扎著。雖然因為身高差,腳只是微微浮起。即便如此,並不代表不難受。顯露福態的腹部劇烈晃著。
他的視線憤恨地瞪著她不放。手腳拼命揮舞,然而所有抵抗都被可可蘿啪啪啪地拍開。掛著平時的撲克臉冷冷架開攻擊的可可蘿的動作莫名地滑稽。
「為什麼!?可惡,可惡,為什麼可可羅族會這麼……」
「那麼,先生。」
「!……」
因應和風臉的詢問,丈夫的身體繃緊不動。
視線從可可蘿移向醜男。
「怎、怎樣,你這畜生!把女兒們還我!」
「我當然很樂意,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令媛下落。因此能不能麻煩你配合一下呢?想盡早確認令媛安危的心情我也一樣。」
「開玩笑!貴族的話能信嗎!」
自從詭計敗露後,丈夫徹底陷入了自暴自棄狀態。
照這樣子感覺很難交涉啊。
「沒有說明的餘地呢。」
連同沙發被踢飛的理查先生自行走了回來。
確認沒有明顯的傷勢後,我鬆了一口氣。萬一公爵有什麼大礙,雖然與剛才丈夫的威脅無關,大事仍舊不妙。
「他的所作所為全為自己的女兒。單論這點,我實在不忍指責他。」
姑且主張一下醜男的意見吧。
「他可是騙了你喔?」
「有關我的部分已經確認過是冤枉。事到如今不需再吹毛求疵。若是為了守護家人,奮不顧身也情有可原。要是我站在相同的立場,多半也會這麼做。」
「關於這點,確實我也多少同意。但就算把這列入考量,他也是想讓洛可洛可小姐背負殺人罪名的男人。哪怕稱不上家人,對你而言,難道她只是這種程度的對象嗎?」
「這話戳到了痛處啊……」
以理查先生的觀點來看,他也有身為貴族的體面,絕對不可能輕饒。貴族與平民兩者間的單向權力關係,正是因為這種原始的認知差距根深蒂固才有辦法成立。
「……女兒們已經平安從盜賊手中救出。」
「洛可洛可小姐?」
可可蘿忽然張開小嘴。
視線捉著和風臉。
「是你的話,會怎麼做?」
「咦?」
「會怎麼做?」
突然間是怎麼了,她散發的神祕氛圍更勝平常。
會不會是從丈夫心中讀到了什麼。
不,假設是這樣,他本人可是繞著女兒的行蹤大鬧了一場。這份不惜捨命也要尋找女兒的意志絕不可能是謊話或演技。因此,我認為讀了心也得不到任何收穫才對。
百思還是不得其解。
總之先老實回答吧。
「這個嘛,我想我會帶她們去安全場所。」
「即使喝醉酒,你也沒犯下任何錯誤。」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捫心自問看看。」
「…………」
假設現在沒有喝醉的醜男,確定還是處男的醜男入手可愛處女蘿莉的話,首先會去哪裡。
這根本不用想。
當然是帶回自己在旅館的房間。

*

所有人結伴同行,移動到了同旅館內的和風臉房間。
直線距離數十公尺。
至於丈夫,移動時有擔任理查先生護衛的騎士限制行動。因為要是一直讓可可蘿抓著,處男會嫉妒的。那副景象未免太令人羨慕。
沐浴著一行人的注視,房門經醜男的手開啟。
緊接著,於前方等待的光景是──
「亞梅莉亞!艾蜜莉!」
搶先眾人,丈夫吠道。
偌大的床鋪上排著兩道輕呼睡息的少女身影。金黃的髮絲散落被單。女童橫躺安眠的模樣猶如繪本的一幕。
出乎意料的姐妹花。
「嗯……」
「……嗚。」
受到丈夫大喊,她們起了反應。
剛見身體一顫,兩人便緩緩起身下床。
期間,自純白連身裙襬探出的大腿流露出危險的邊界,使處男胸口小鹿亂撞。健康的肌膚白皙透亮,令人不禁想一探是否連根部都潔白無瑕。
「……!」
「啊……」
視野捕捉到我們後,女兒們迎來了變化。
驚愕得四目圓睜。
並且,和風臉也與她們相同。
「這……」
任務目標的女兒們,自己也曾見過。
倒不如說,她們是那個。
蘇菲亞買下的金髮蘿莉肉便器奴隸姊妹。
身上穿的連身裙也很眼熟。那是我家女僕從歐曼氏那收下的高級品。聽聞這話的當下,醜男還曾到他店內致贈謝禮,此事記憶猶新。
這麼一想,她的確說過,想從龍之城送兩姊妹去首都卡利斯上學。處男大叔也記得當時寫了封親筆信給某某學校。
沒想到途中竟然會遭到盜賊的襲擊。
「父親!」
「爸爸!」
他稱說在搜索女兒下落的一番話並非謊言。兩位女兒確認到父親的樣貌後,旋即熱烈地朝這邊碎步跑近。表情看不到任何負面情感。兩人都面帶笑容。看起來十分興高采烈。
「啊啊,太好了!你們不要緊吧?亞梅莉亞,艾蜜莉。」
儘管遭騎士背手抓住,丈夫仍向姊妹投以關懷。
「嗯!」
「沒事!」
面對那樣的他,朝氣蓬勃地點頭的女兒們。
她們的視線在回應父親的問題後,轉向了和風臉。內心始浮現疑問,金髮蘿莉肉便器奴隸姊妹就用自己的小手翻動連身裙說。
「這是那個叔叔的女僕姐姐買給我們的!」
「還給我們吃了很好吃的飯喲!」
兩張笑靨如花綻放。
或許這是她們對我的顧慮吧。
實在是感激不盡。
「…………」
目睹這一連串描述的丈夫不知作何回應,表情五味雜陳,視線在女兒們與醜男之間來回往返。彼此早早變得無話可說,室內漂蕩起難以名狀的氣氛。
這時就由和風臉這名共通熟人努力一番吧。
「真沒想到她們兩位的父親居然就是先生。」
「……是你買的嗎?」
說實話我很想買。
超想買。
「不是我。」
「不、不然是怎樣?」
「我的女僕不忍看她們作為奴隸遭人買賣,為防被圖謀不軌的貴族買走,便自掏腰包買下了她們。我與她們的交集不過是用魔法幫忙治療病狀而已。」
「怎麼會……」
丈夫驚得雙眼圓睜。
多虧女兒們的證詞,和風臉的記憶喪失也增添了些許可靠性。聽盜賊們說的與抓到的女孩互相認識云云也是,若是她們兩姊妹就可以理解。那也難怪我會急於確保她們的安危。
附帶一提,現在的她們已經從奴隸的身份解脫,頸部也沒戴項圈。
購買當天女僕就予以解放。多麼可惜。
「反過來,我也對先生的人品有了理解。」
為女兒的平安落淚的姿態絕非惡人。
想必他是受情況所迫,才會稍稍拼過頭吧。
「是說,這樣好嗎?田中先生。」
「什麼事?理查先生。」
「他可是為了自身利益而想殺了那位女士喔?」
指的是前不久在廁所的流血案件吧。現在丈夫的衣服上仍黏著血液。即使在兩位女兒面前也不留情面的作風不愧是費茲克勞倫斯家的現任當家。
但是,這話說得不大對。
「不,這話不對,理查先生。」
「不對?事到如今有哪裡不對?」
我們的公爵大人語氣強烈地回問。
他的疑惑無可厚非。
「那把匕首不是他的,而是那位女士的所有物。恐怕先下手的是太太。雖然以結果來說,她不僅沒得手甚至還遭到了反擊。我們目擊到的則是一切結束後的景象。」
望著立於丈夫身旁的太太,和風臉如是說。
接著,目所能及的動搖襲向她。她睜大了雙眼,惴惴不安地窺視起理查先生、和風臉、丈夫及束縛丈夫的騎士等眾人的情形。
她大概是沒想過會被發現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
「就算是護身用,哪有商人會在懷裡藏好幾把匕首?」
我邊回憶勃然大怒的丈夫抵住理查先生項頸的匕首,邊述說道。那把與廁所內使用過的那把不同。這類刀具不僅具備一定重量,價格也不容小覷。
「不過,這道判斷也是有前提的。」
「什麼前提?」
「我從以往的對話中感受到他是發自內心擔心女兒們的安危。同時也感受到他想保持清白與女兒們再會的強烈心願,所以才會下此判斷。」
當我對倒在廁所的太太使用治療魔法時,那副比誰都早奔上前的姿態也是,大概全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們。若要舉例,這就好比某位處男大叔死性不改渴望著與處女的真愛結合。
照這樣來想,一切通情達理。
「是吧?洛可洛可小姐。」
「……對。」
再來是解釋針對可可蘿的惡毒冤罪啊。
這部分的說明也是手到擒來。
「話雖如此,夫妻間的殺傷事件只會糟蹋掉迄今的努力。這時,他就企圖讓偶然在場的洛可洛可小姐背罪。儘管此舉風險很高,也比真相曝光要好。」
「這樣……」
從廁所傳來的慘叫十之八九是自導自演。
「雖說結果都被太太洩漏出去,但他依然沒有放棄兩位女兒。所以才不惜抓你當人質也要換取短暫的自由,不是嗎?」
「…………」
「他是位商人。當然清楚找費茲克勞倫斯家當家的碴,即使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儘管如此,他卻為了拯救女兒們,果敢下了判斷邁出那一步。就我個人看來,此舉值得讚揚。」
「……你的意思我明白。」
「在這一連串經過中,害洛可洛可小姐含冤也是我個人該反省的部分。當然,從一開始我就完全不覺得她是犯人。」
丈夫意欲將廁所一事嫁禍給可可蘿的舉動,和風臉認為自己也占了部分原因。她在室內總是抱膝而坐。用餐也是獨自一人在地上吃。待遇乍看之下無異於奴隸。
丈夫多半也是那樣理解的。
地位說不定比心懷愧疚的假妻子更低,類似這樣。
不用說,以醜男的角度來看,可可蘿的重要程度遠超理查先生十萬八千里。她那褐色肌膚與稚嫩的蘿莉體型,從相遇當初就把醜男迷得神魂顛倒。
「……真的?」
「千真萬確。」
「…………」
哎呀,情不自禁就洩漏了真心話。
所以才說逆強姦少女不容小看。秀出那樣健康的大腿,誰不想被上。本人懇切希望被制伏在地。肌肉略微發達的感覺不住刺激著被虐狂的心。
「…………」
若有所言的眼神也可愛到爆。
你正是稀世的逆強姦犯。
「倘若一開始你就老實請求,這一切都能圓滿落幕。」
和風臉面朝丈夫講述。
而他以氣憤的表情回應道。
「我身無分文,哪有立場委託實力高強的冒險者。」
「這話怎麼說?」
「一直以來,我都被關在首都牢裡。就算獲釋,等著我的哪可能是正經的生活。女兒、妻子、房地、工作,全被貴族給搶了!沒錯,就是你們貴族幹的好事!」
這話好像在哪聽過。
聽到這種描述,內心不免覺得這裡果然是佩尼帝國啊。
之後介紹他去某群烏合之眾看看好了。
「那麼這位女性的酬勞呢?」
「這是諷刺嗎?比起拜託冒險者討伐盜賊,她便宜得很。」
這麼說也是。
「…………」
這次事故起源於一段不幸的錯過。我個人很想當作沒發生過,直接朝首都卡利斯出發。當面感受到金髮蘿莉肉便器奴隸姊妹惹人憐愛的目光後更是如此。
「情況我明白了。」
不久,理查先生正聲厲色說道。
隨著公爵開口,在場的各位閉口不語。
若是龍之城還難說,現場他是權力最大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隊長。因此,應以他的判斷為優先。只要理查先生說是白的,就連可可蘿的皮膚也會變白。
「……真的?」
這只是個比喻,可可蘿小姐。
而且和風臉不太擔心。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可是艾絲特的爸爸。
「既然如此,我想想……」
聽著他沉著的語調,我感受到事情即將落幕的預兆。按這情勢,最後應該會把姊妹倆還給他這名親生父親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我們肩負的查明姊妹身世任務也會迎刃而解,可謂一石二鳥。
正當我陷入深思時,兩位女兒忽然對丈夫開口。
「爸爸,我們有問女僕姐姐。可以說嗎?」
「好啊。」
一反態度,丈夫柔聲細語地回應。
對著這樣的他,女兒們猶豫不決地說。
「我們已經可以自己上廁所了喲?」
「女僕姐姐有教我們。她說我們這個年紀自己尿尿才正常。所以不用父親你幫忙也沒關係。」
「……亞梅莉亞?艾蜜莉?」
小孩子講話總是天外飛來一筆啊。
話雖如此,多虧這猝不及防的話題,蘿莉控也對姐妹花的話興致勃勃。畢竟,那是尿尿啊。少女與尿尿。其他人也與和風臉相同,凝神關注起她們忽然挑起的話頭。
「姐姐還說不管上廁所還是洗澡,都不可以讓其他人摸尿尿的地方。」
「每次洗澡父親你都會摸我們的跨下,可是女僕姐姐告訴我們,女孩子的胯下不能給其他人摸。」
「艾蜜莉很喜歡爸爸,可是洗澡被爸爸搓尿尿的地方都有怪怪的感覺。人家覺得很奇怪。」
「我有點害怕,被父親搓胯下。」
一瞄一瞄,兩人一面在意和風臉及理查先生等人的視線一面傾訴。內容是年幼少女內心對父親的,源於無知的疑惑。女僕與她們之間有過什麼樣的交談,隱約能從這段述說知曉。
「!?」
拜此所賜,丈夫臉色大變。
血色消退之快堪稱漂亮。
難得快要完美落幕的說。
「爸爸?你怎麼了?」
「父親?」
姊妹純潔無瑕的目光注視著丈夫。
承受她們如此視線,既為爸爸亦為父親的丈夫面色如土。姊妹倆投向他的目光彷彿連眨眼都已忘卻,專注於一點,分毫不動。
「…………」
有罪的預感。
這也難怪會拼老命搜索女兒們。事到如今,我終於明白了丈夫奮不顧身的根源。如若可以,真希望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以一樁美談畫下句點。
「我想確認一點。」
「……哪、哪一點?」
「這兩個孩子講的是真的嗎?」
「…………」
理查先生發起對丈夫的質問。
丈夫無話可說。
取而代之發聲的是,站在眼前的女兒們。
「……爸爸,我們果然錯了嗎?」
「從女僕姐姐那聽到的,難道是錯的嗎?」
「搓尿尿的地方是必要的嗎?」
「不搓不行嗎?」
姊妹天真無邪的視線,苛責著丈夫的心。
父女離散多時的感人再會一改前貌,淪為修羅場。如果理查先生不在的話,只有和風臉的話,我倒是會閉眼默許。對女兒起邪念的父親根本不叫父親。
「你的回答是?」
「唔……」
變成這樣的理查先生可怕得很。
這男人對女兒兩字極度敏感。自從開始與和風臉來往,他就變得格外過敏。更何況數日前還有我與艾絲特的事,時機可說是糟到不行。
「同樣身為有女兒的父親,這可不能輕易饒恕呢。」
「先、先等下!我沒做任何虧心事!我不過是想和女兒同樂!絕對沒做半點公爵您所想的事!這是誤會!」
「搓尿尿的地方又要做何解釋呢?」
理查先生,可以請你不要一臉嚴肅講那種話嗎?
我有點不知該做何反應。
「那、那樣皮裡面才洗得乾淨……」
「…………」
到這地步,丈夫第一次流露出求助的神情。
他的腦內現在絕對一片紊亂。
皮裡面對處男還是未知的領域啊混帳,好羨慕啊。
「女僕姐姐錯了嗎?」
「告訴我們,父親。」
丈夫的臉色愈發慘白。
這無疑是動過手的男人的臉。愛女兒愛到情不自禁,做了性方面惡作劇的男人的臉。並且因為什麼要求女兒都聽,所以享盡一切的男人的臉。
確認到如此變化後,理查先生做出行動。
他以萬用的沉穩表情告知姊妹倆。
「我知道你們難得見到爸爸覺得很開心,不過非常抱歉,接下來你們的爸爸得跟我們談工作上的事。所以,能請你們等一下下嗎?我會請人準備很多好吃的餅乾跟果汁的。」
「咦,有餅乾跟果汁!?」
「謝、謝謝!」
喜形於色的金髮蘿莉肉便器奴隸姊妹。
比起美色更重食慾的年紀。
雀躍的她們旁邊,丈夫被騎士抵著後背帶出房間,押到了某處。一旁則有指示去處的理查先生並肩同行。和風臉除了默默看著此景別無選擇。
「結束了。」
「是啊,要說結束確實是結束沒錯……」
可可蘿發布了結束通知。
醜男的胸中,留下了對丈夫的壓倒性挫敗感。

*

翌日,我們將丈夫引渡給憲兵。
罪狀據理查先生所說,淫行罪。若以現代日本來想,就是強姦罪。曾一度快被寬恕卻當場衝破公爵倫理觀的丈夫坐上附監牢的馬車,被送到了首都卡利斯。
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對見證引渡的我們喊著:「我絕對會回到女兒們的身邊!絕對!」。以佈滿血絲的眼神,瞠視在場的眾人。還真可靠。
「總算可以出發了呢。」
旅館前,理查先生眺望眼前的馬車說道。
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瞇瞇笑臉。
「非常抱歉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醜男只得低頭道歉。
這次起因完全是自己的失態。
「哪裡哪裡,結束得比我當初預期的還早,這點延誤算不上大問題。我也從中得到了收穫,隨行的部下們也得以休息。以結果來說並不壞。」
「你能這麼說是我的榮幸。」
理查先生的話讓我放下心中大石。
這次自己也在各種意義捏了把冷汗。原本恬靜的馬車之旅回過神卻成了冒險,真是不可思議。希望剩下的旅途至少能安靜愉快地享受風景、消化行程。
「欸,我想問件事。」
突然間,艾迪塔老師從旁搭話。
她要問什麼呢。
「怎麼了嗎?」
「到頭來,為啥你會出現在魅魔之巢?」
「…………」
挺敏銳的嘛,金髮豐滿蘿莉老師。
虧我想就這樣不了了之。虧我企圖混入丈夫的騷動當沒發生過。
「到底怎樣?」
「這點確實尚未不明呢。」
話雖如此,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真的。
我在心中打著敷衍了事的算盤,然而彷彿要逮住和風臉的這句話般,近處傳出了聲音。至於聲音的主人是誰,是在這次騷動大顯神威的黑肉蘿莉小姐。
「他送她們進房後,自己就出門去找其他旅店。」
「原、原來如此。」
喔,這不是挺紳士的嗎,過去的醜男。
稍微刮目相看了。
「途中聽到大胸部的妓女招呼,就把目的地改成繁華街。」
「……原來如此。」
果然,事情沒那麼簡單。
也是,如果抱著那對姊妹飛,這是理所當然的展開。遺憾的是我完全想不起當時的觸感。對方是姐妹花,飛的時候肯定是一手一個吧。一想到這,莫名有種想開合手掌的慾望。
「最後走到了魅魔之巢。」
「也、也是,男人偶爾也會有那、那種慾望……嗎……」
老師雖然苦思不已,卻還是頷首附和。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浪女,對男性性慾也頗有理解。這種對性寬容的態度,處男高興歸高興卻也產生一抹寂寞與不安,心情實在難以言喻。
但多虧她的補充,終於水落石出了。
處男昨晚的軌跡。
「拒絕盜賊的挖角,救出被他們抓到的女兒們。將她們放回旅館的我去到魅魔之巢。在那裏遇見在酒館不歡而散的男子。在店門前聊天加深交流的途中,被先生目擊到。」
「對。」
「為女兒行蹤所困的先生策劃委託我去制伏盜賊。去繁華街想必也是為了收集情報。結果他把任職於該店的太太捲入,最後來到今天早上,我沒說錯吧?」
「沒錯。」
好耶,得到了可可蘿的保證。
隨著掌握全貌,原先陰鬱的內心豁然開朗。身為處男的夢想及希望依然存在自己心中的事得以證實。再度對丈夫想保持清白與女兒們再會的願望產生共鳴,應該吧。
「…………」
不對,給我等下。
這也太奇怪。
「洛可洛可小姐,有一點我想不通。」
「什麼?」
「剛才指出的部分,就算讀了我的內心也無從得知才對。」
要說的話,這是因為我自己本人根本就不記得。
為什麼可可蘿知道這些經過?她辦得到的不外乎從外側讀取對方內心當下描繪的思緒。照理來說無法汲取連本人不知道的事情。
為何她知道招呼和風臉的妓女是巨乳。
「…………」
「洛可洛可小姐?」
近似恐懼的疑慮迫使我開口詢問。
聞言後,她躊躇了片刻,接著喃喃說道。
「昨天,從你離開房間後,我就一直跟著。」
「咦……」
來自可可蘿的無預警坦白。
跟蹤快報。
並且不知為何,她的臉上浮現莞爾的笑容。
「所以不會錯。」
「…………」
「別擔心,你還保有純潔。」
什麼能讀心、身體能力過人,問題可能沒這麼單純。相較於現在她表現出的部分本質,或許這些不過是細微末節的小事。
「……謝謝。」
「不客氣。」
令人不禁心生此念的笑靨,如今就在醜男的身旁。





本帖最后由 市杵乙姬 于 2020-5-15 19:33 编辑

後記

終於來到了日思夜想的可可蘿卷。

沒有中途腰斬順利迎來這天,令我喜不自勝。這一切都該歸功於支持本系列的各位讀者。非常謝謝你們。

出版當時,我也在書寫部分卯足了幹勁。這並不是以往就有偷工減料的意思,而是我費了更多的心力下筆。新寫篇章與限定版合計約七萬五千字。

考慮到一般文庫本約十萬字左右,我認為這次份量相當可觀。順帶一提,限定版是由蘿莉龍擔任主角。寫的是我從以前懷揣至今的故事。

有關後續第六卷的發售日,我想這本不用等到第五卷這麼久便能送到各位面前。具體時間待詳細事項定案後,將於Web發布消息。

對了,本次多虧責編I先生貼心的安排,後記只有一頁(※)。想必這都是我過去講了無數次寫後記很辛苦的緣故吧。非常謝謝您。雖然字數因此有點腰斬的感覺,但還請各位安心。田中平安無事。

最後請容我陳述謝辭。MだSたろう老師,您於百忙之中仍畫出眾多精彩絕倫的插畫,本人實在不勝惶恐。老師的插畫對我而言正是無與倫比的獎勵。另外,校對、營銷、企劃等負責人員,以及為本作出一份心力的各相關廠商,非常感謝您們鼎力相助。

今後也請各位多多關照始於「小説家になろう」,GCノベルズ發行的《田中》。

ぶんころり(金髪ロリ文庫)

=10.0pt%※編輯部註解
=10.0pt%其實是兩頁。

────────────────────── 以下內容與本卷無關,請勿轉載 ──────────────────────

這是某位我喜歡的角色在某卷說要寫的某物。(其實也是後續的故事劇情)

出於思念及心血來潮就先翻給各位看。
看完後再去回顧前幾卷她的言行,或許會因此對她產生不同看法也說不定。

*

自歷時數日的獵龍行動歸還後,我回到旅館房間休養生息。連有話要說的亞倫也拒於門外,獨自一人趴在床上。全是為了整理內心連日以來的種種變化。
之所以我想成為冒險者有幾項理由。
因為對無趣的學園生活倍感厭煩。因為想試試學到的魔法。因為想展示自己的實力給爸爸看。其他還有多到兩手數不清的瑣碎理由。
作為對自身周遭不滿的結果,我找了朋友、熟人展開冒險者生活。不,事到如今,我終於正確理解到,那根本算不上冒險者,不過是世俗所說的冒險者遊戲。
沒錯,就是場兒戲。
對上高等半獸人嚇得失禁也是,全都因為這是兒戲。因此,我萬萬沒想到居然得去獵龍。這是如同傳說英雄、勇者般的壯舉。即使放諸佩尼帝國,稱作弒龍者的豪傑也屈指可數。
自己被推舉為其中一名的事實,如今讓我心有不服。當然,我並非僅是袖手旁觀。我用盡全力釋放了跟希安學的魔法。我敢保證那一擊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儘管如此,對龍的影響卻微乎其微。
相較之下,法連卿造成的傷害可謂驚人。
如果是卿,弒龍者之名當之無愧。
然而,連卿的魔法也黯然失色的世界卻出現在當時的我眼前。
討伐完目標的紅龍後,突如其來的古龍是超越人智的生物。驚世骸俗的強大使人見一眼便品味到死亡的氣息。當時的我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叫亞倫後退而是派他站上前線。
在場所有人都如出一轍。與我相同,每個人都啞然無語。
在這之中,唯獨他踏出了一步。
光是憶起當時情景,我的股間便隱隱作疼。
誰叫他那麼帥。
對手比我們用於前往沛沛山的飛空艇更為巨大。面對如此龐大的魔物,他卻毫無畏怯,邁向了前方。接著出人意料地,與古龍戰得難分難捨。
實在是非常帥氣。
現在也是,一個人在房裡為當時的景象興奮不已。意識順其自然回憶起他的重要部位。深深烙印在記憶中,揮之不去。自從回到首都卡利斯後,幾乎每晚都會出現在夢裡。害我情不自禁流下了口水。
當我被抓作人質時,他任憑擺佈的姿態現在也使我痛徹心扉。
愧疚之情源源不絕。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從不示弱。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他所展示的力量連龍也要敬畏三分。置身於風暴肆虐的魔法之中卻不曾屈膝,並且遵守約定不主動出手,僅是一味地屹立其中。
這段期間,他未曾吐露一句怨言。
就只為了至今對他不屑一顧的我。
因此,我打從心底,無法自拔地,覺得他很帥。
自然而然,內心開始渴求著他。
這份激情與我對亞倫懷抱的情感有著根本性差異。
慣於被愛的我本以為受人愛戴才正常。由於大貴族女兒的身份,自己總是被追求的那一方。正因如此,我才深刻感受到,這個男人是自己該追求的對象。
體認到,接下來將換我當追求的一方。
並且,強烈期望著孕育他的子嗣。
好想與他結為連理。好想懷上他的骨肉。好想將那人的後代收入這副身軀之中。
想要得想要得快要發狂似……



我本人也有打不開第一頁的問題,
目前正在聯繫版主看能不能解決,
最慘的情況可能得重開一帖(希望不要)。


其實艾迪塔老師那段,我一開始也是想翻「有了」,只是後面幾句一時間想不到通順的翻法,才會用完成。
謝謝你的建議,我馬上會修正的。
至於debug的部分,
「利權」指的是經濟上的利益權利,故稱「利權」。
只有這個詞我不會更改,其餘的錯字跟用詞問題,謝謝你能幫忙指出。


啊...我校對的時候沒注意到。
按照劇情發展,原文羽を毟る確實是拔翅膀。
謝謝幫忙指出。



大致上是原文文筆好,但有時我也會為了翻譯方便或文義理解而加油添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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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2426024715 騎士
田中意淫虽然肮脏,本质却只是个渴求来自处女美少女的爱的纯爱战神

1 年前 0 回復

终孽剑士 侯爵
男主角是真的太变态了(ノ=Д=)ノ┻━┻
真想直接杀了他。

2 年前 1 回復

天野雪辉 子爵
艾迪塔老师我太喜欢了

2 年前 0 回復

阿秉BG 伯爵
插画太棒了,正中好球区,不知道插画师是不是海里的

3 年前 0 回復

  • kevin184550 平民 : 名字沒改過,資源應該不難找

    3 年前 回復

  • kevin184550 平民 : 是喔,可以找找「MだSたろう」

    3 年前 回復

時时生生生 勳爵
可可萝🌿

3 年前 1 回復

鲸鱼静 平民
感謝大佬

4 年前 0 回復

伯爵
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erohenta 騎士
感谢大佬

4 年前 0 回復

天野雪辉 子爵
感谢大佬的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伯爵
想要看第六卷

4 年前 0 回復

恩皮系 騎士
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hph 騎士
感谢大佬

4 年前 0 回復

萱寓意二二安 王爵
太感谢大佬了

4 年前 0 回復

stre1654 王爵
感謝分享,只看到第4本覺得心癢難耐,謝謝

4 年前 0 回復

mao611 王爵
太刺激了

4 年前 0 回復

windarm 子爵
感谢分享。

4 年前 0 回復

屁股下巴 伯爵
洛可洛可太香啦

4 年前 0 回復

chunjh 子爵
拜讀完第五集,感覺作者真會寫,一開始以為就是個好色的開掛男,但是暗黑大陸這章真的很有趣

4 年前 0 回復

呵呵丢肥皂 勳爵
意图找生肉机翻啃结果发现没有权限……杯具了啊

4 年前 0 回復

sharpener 伯爵
樓主之前有說他只開到這卷之後就要看有沒有其他大佬了

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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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杵乙姬 王爵
此生無悔入離史 來世有幸作蓮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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